“不是，我是外語系的老師。”

    “這么小就當了老師啊？三水大學我記得招人挺嚴格的啊，是破例招收的嗎？那看來你實力很不錯啊，又能被選過來面試。”

    “我……”

    “可可，喝水。”

    姜可可本想回答，江寄余卻忽然插了進來，把暖水杯從斜挎包里拿出來遞給姜可可，同時上前一步微微擋在姜可可身前，看著眼前臉上帶笑的女人，“這位女同志看著也挺年輕的，不知哪個學校過來的？想必實力也不錯才在這兒吧。”

    他的語氣很平靜，女人卻莫名覺得有些壓迫感，臉上的笑容都微微有點兒不自然，“我工作了，是從工作單位那邊挑選過來的，沒想到能和各位大學老師一起過來參加面試，也是很榮幸。”

    此話一出，姜可可從沒踏入職場的小菜鳥還沒明白，在場其他來參加面試的倒是都明白過來了，感情是從工作單位走后門直接過來的啊！

    這次欄目是中外搭檔，說好了從大學外語系的老師隊伍中找，卻多了她這個從別的事業單位過來的，這不是走后門是什么？

    跑上去跟人小姑娘說話，其實是看人年輕好說話摸底還是想找個同類，以為她也是走后門過來的？

    江寄余不置可否，笑了下轉頭不再搭理她，讓姜可可多喝兩口潤潤唇，免得待會兒口干。

    于是姜可可便又聽話地多喝了一口，“好了不喝了。”不然待會想上廁所咋辦。

    話說完還想繼續跟那女人說話呢，就見她后退幾步站到一邊去了。

    姜可可眨眨眼，想了會才后知后覺明白過來，原來這個時候還是會有走后門的呀，難道那女人是看她年紀小，以為她也是走后門要來尋求同伴或攀攀關系什么的麼？

    不過不管是不是走后門走關系過來的，到了面試場上還是實力說話。

    很快面試官們就過來了，跟后世面試規矩有點兒像，是一個個進去面試，面試時候會議室的門是關著呢，隔音效果很好，基本都聽不見里面的說話聲，大概也就廣播臺能專門用隔音材料來建樓房？

    布拉吉女人排的順序還挺前面的，兩個年紀較為大一點的男女進去之后，便輪到她，她在里面待的時間要比前面兩位久一點，出來后臉上有點喜色也有點緊張，看樣子面世結果就算沒有很好，也還是不錯的。

    姜可可是在第七位，不算墊底，她進去之前江寄余讓她又喝了一口水，嘴里讓她別緊張，但是她覺得他比她這個要面試的人緊張。

    看他那樣，姜可可反而詭異地不緊張了。

    面試官一共有六位，除了姜可可那天在三水大學見過的副臺長之外，其他她都不認識，不過其中有個是金發碧眼的外國男人，三十多歲左右，相貌一般，但是體格很高大。

    看到姜可可進來，副臺長顯然還有印象，不過這是面試場合就沒有跟那天那樣和善，挺公事公辦的。

    倒是有個三四十歲的女面試官，挺嚴肅地，一來就批評了她的著裝，說她穿的不倫不類什么的，還問她這么年輕，怎么給選過來的。

    如果是剛剛穿過來的姜可可遇到這樣的面試官估計要被兇哭了，不過多了這一世的記憶，又跟大膽任性的原身共用過身體，姜可可沒有被訓得流眼淚，而是抿抿唇，鼓起勇氣辯解，她著裝并沒有不倫不類，她年輕也不代表沒有實力。

    女面試官肅著臉還想訓斥，不過這次副臺長卻幫忙解決了，“好了徐紅同志，姜同志的著裝沒出格，也是堂堂正正從三水大學推選過來的，可不是什么貓啊狗啊隨便個單位走進來的。”

    一句別有深意的話讓徐紅臉色僵硬了一下，隨即梗著脖子道，“許副臺長，徐麗也是有實力才進來的，可不是……”

    許副臺長卻并不搭理她，打斷道，“這是面試場地，先面試吧！”真是個拎不清的，自己仗著關系把meimei弄進來還不安分點，還挑剔別的同志，吃相真難看。

    而且要說奇裝異服不倫不類，她meimei徐麗那大冬天穿裙子更不倫不類呢！

    徐紅不再說話，知道再說下去許副臺長肯定會不高興，到時候影響到她meimei徐麗就不好了。

    姜可可內心舒了口氣，mama呀，可真是嚇死她了。

    好在接下去的面試徐紅沒再出幺蛾子，簡單問過身世背景學校職位等問題后，就讓她念一段英文稿子，又讓她和在場的那位外國人對話，他叫allan，來自e國，也是個混血兒，母親是華國人，不過他沒繼承到母親的基因，金發碧眼，完全是個外國人，但是對他母親的祖國還是感興趣，因此這次這邊經過一系列的牽線搭橋，又是高薪邀請，便同意過來工作。

    姜可可跟他聊的很挺愉快的，因為她有留洋背景，又是從后世過來觀念很新，看得出allan挺滿意她的回答，也覺得跟她交流很順暢，完全沒有障礙，不管是語言上還是文化背景上。

    而且他覺得姜可可這樣穿非常新潮非常時尚也很酷，他來華國看到大家穿的都太‘樸素’了，跟他國家的感覺完全不一樣。

    若不是還記得這是面試，allan簡直要跟姜可可談的忘記時間了。

    不過經此一遭，大家倒是都看得出姜可可實力是很強的。

    面試完之后也還不能走，還有一輪面試是直接去廣播臺播音，看看播出來的音質效果，最后再做選擇。

    廣播臺的播音設備姜可可還是非常感興趣的，其實她來面試這份工作是興趣心居多，寫小說的總是希望自己閱歷再豐富些，這樣寫的時候文章不會太干巴巴沒有真實感，也不會為了查資料查到頭禿。

    不過后世的時候姜可可沒那機會，她就去過學校的小小廣播室，廣播臺還真沒去過，而且那個時候她沒有現在這么活潑外向，挺內斂也不是很喜歡跟人打交道，有輕微社恐癥那種，有客人來家里她都會比較緊張，平時穿的舒服家居服都要換一套正式點的那種人。

    現在是好多了，有什么感興趣的東西也敢去嘗試，最主要還是有人陪著自己去嘗試。

    父母是寵愛她，但是父母也有自己的生活，很多事跟父母還是會有代溝。

    但是有江寄余就不一樣，他愛她寵她，也愿意陪她去嘗試她感興趣的事，因此姜可可也才會更大膽些邁出去，而不是像蝸牛一樣一點風吹草動都嚇得縮回殼里，哪怕好奇也不敢踏出去。

    面試完畢廣播臺那邊便請他們到單位小食堂吃一頓，不管成不成，這些都是大學老師，厲害的，沒準以后還有機會合作。

    不過有好幾個教授拒絕了，這么冷的天還想回家待著呢，除了個徐麗基本都是大學教授，不差這頓飯吃。

    姜可可也想回去，她一點都不想跟那個嚴肅訓過她服裝不倫不類的女面試官徐紅一起吃飯，而且江寄余也在呢，他又不是面試是家屬，就她一個人帶家屬（監護人？），也不好意思。

    最后飯是沒吃成，姜可可又換了鞋子披上棉大衣跟著江寄余回去了。

    反正不管最后有沒有入選，她來了一趟也算見過世面了嘛。

    第104章 改革開放

    姜可可那天面試完畢后并沒有抱太大希望, 畢竟能被挑選過去面試的的都是很厲害的老師教授，還有個走后門的，競爭激烈啊。

    不過沒想到，這機會最后還真能落在她身上。

    校方通知她的時候她還愣了一下。

    “……小姜啊，這次可是為我們學校爭光了啊，要好好干啊。”

    校領導一番鼓勵的話下來姜可可趕緊回過神說不會辜負大家的期望什么的。

    然后從辦公室出來去找江寄余，整個人都高興地撲在他身上, “我被選中了啊！”

    江寄余順勢將她抱在懷里，老莫夫婦此時都在外面，家里頭沒人，摟摟抱抱不怕人看見。

    一邊把人抱好一邊夸她厲害，把姜可可夸得小臉蛋紅撲撲的。

    “那工作是怎么安排？”夸完之后問起正事。

    “一周去兩次廣播臺那邊, 是晚間直播節目, 一次大概一個小時。”

    這檔節目是剛開辦，所以沒有安排日播，他們先要試試水，看看效果怎么樣, 效果好的話再考慮其他問題。

    因此跟姜可可的教學工作也沒沖突，可以繼續下去，至于之后要不要正式過去上班，那也是看情況。

    眼下她還是挺躍躍欲試的，當初雖說去面試就算見過世面, 平常心對待, 但是當機會真落到自己頭上還是很高興的, 她也特別想嘗試下當播音員的感覺。

    確認下來之后，姜可可又到了廣播電臺那邊，一是辦理一張工作證到時候出入方便，暫且是編外人員。二是看一下節目的策劃，有沒有什么建議之類。

    這一方面姜可可是沒什么建議的，哪怕是從后世過來，那也是‘術業有專攻’，在節目策劃方面他們才是專業的，而且姜可可后世處的是網絡時代，現在華國可以說是收音機時代，一般老百姓還是通過收音機報紙了解實事。

    節目主要是情景劇模式，教大家在各個場合要怎么說英文這樣，因為allan的中文基本是零基礎，所以姜可可在節目里要作為主持人，中英文同時進行那種。

    這對姜可可完全無壓力，而allan也是很健談的人，還有點兒小戲精的感覺，就是演技特別浮夸搞笑，讓姜可可想起后世學英文的時候遇到的一個外教，也特別愛演。

    但是這樣的人相處起來挺不錯，合作很合拍，也能讓節目更加有趣點，不是那么古板正經。

    或許大家都沒有辦過英文節目，又或許在一旁聽姜可可跟allan交流還蠻有趣，臺里的領導倒是沒有對姜可可他們指手畫腳說太多，這讓姜可可覺得輕松，第一次播音也比較放松。

    姜可可覺得allan有點兒把她當作小meimei，對外國人來說，華國人真的很‘臉嫩’，姜可可本來年紀就挺小，看在allan眼里就是跟個小meimei一樣，也會去調劑她的情緒，讓她放松一點，便太想著節目效果，他們錄的是情景劇，又是通過說話來表現，輕松點甚至浮夸點兒的語氣會更有渲染力，當然前提是發音要標準，別誤導了別人。

    姜可可在國外生活多年特意苦練過，自然不怕在發音上掉鏈子，她要擔心的就是緊張，不過被allan幾個無傷大雅的玩笑話調節一下，心里確實是很放松，慢慢就能不去看事先準備好的稿子，跟allan一起很‘戲精’地表演起來。

    等到節目結束出來，她臉上都是帶著笑容的。

    不過節目的效果卻是很好的，廣播臺那邊雖然說這檔是新節目先一周兩播試試水，但是卻給了很好的時間段，事先也有在黃金檔的節目里宣傳過這檔新節目，關注量是足夠的。

    而且又是全國第一檔英文節目，這對經歷了十年文化運動的老百姓來說還挺新鮮，以前有個外國親戚都可能被批抖，現在咋地連說洋鬼子話的節目都有啦？那不得聽聽去。

    就這樣，大多數有收音機的人都守著個節目開播的時間點，快到點了就調出那個頻道來，然后大家就都聽到了收音機里一陣嘰里呱啦聽不懂的話，但是聲音聽著還挺好聽的，也很活力很青春。

    他們正想著這是請了個女洋鬼子啊，結果那好聽的女音一轉就成了熟悉的普通話，“……聽眾朋友們晚上好，這里是xx廣播臺為您播出的《hi！english!》欄目，我是節目的主播姜可可……”

    她的英文名字也沒有特意取一個而是直接音譯為‘coco’，跟她筆名顆顆醬聽起來也挺像的。

    然而這并不是重點，重點是一開始大家以為這是個外國人，半點聽不出來是華國人，結果英文飆完講中文，無縫切換，兩種語言都講得這么熟練嗎？

    要知道現在的華國，那會英文的真的屈指可數，不像后世，遇到個老太都會說兩句‘哈嘍！’‘愛老虎油！’。

    不過今晚節目一播出，在收音機旁不少小孩子都跟著念兩句‘哈嘍’‘毫矮油？’，而大人們則是不好意思張開口，看著小孩子讀哈哈大笑。

    但不管怎么樣，第一期節目效果是不錯的，大家不僅覺得這個節目新鮮，也挺有趣，對里面兩個主播也很感興趣。

    而三水大學的英語專業學生在收音機里聽到他們老師的聲音時不知道有多激動，趕緊喊來其他同學聽聽，這是不是他們的老師，還有點兒不敢置信，那種感覺就像是身邊突然出了個大明星一樣。

    這個時候的華國，還是收音機時代，而首都的廣播電臺，更是有名氣，沒想到他們的老師也能在里面當播音員，這可是他們三水大學的老師。

    于是等到姜可可第二天到學校上課的時候，課堂結束就有同學忍不住問她是不是昨天的英語欄目是不是她主持的。

    姜可可也沒瞞著，笑瞇瞇地承認。

    底下當即爆發出一陣歡呼聲，覺得很有榮譽感，這可是他們的老師啊！

    同學們立即七嘴八舌地問起來播音怎么樣？那個allan是真的外國人嗎？他多大了什么什么的，嘰嘰喳喳的，但是卻很鮮活很有青春氣息。

    姜可可能夠一直堅持在教師這個崗位其實很大原因就是覺得有這么一群學生，平時很勤快很刻苦很愛學習，也很懂事很穩重，但是卻不會失去活力和創新力，反倒覺得他們很積極向上對生活熱愛又熱情。

    眼下一節課也結束了，姜可可便讓大家自行下課，想留下來聽廣播臺的同學可以留下，然而全班沒有一個走的，都很想聽姜可可講廣播臺的事還有那個外國人的事，這些對他們來說都是新鮮玩意，很好奇。

    姜可可滿足了他們的好奇心，還答應會嘗試邀請allan來他們的英語角跟大家見見面聊聊天什么的。

    現在學校的英語角越辦越好，每天都有不少同學到那兒去進行英語演講或者找搭檔練習英語，就跟英語角開辦的目的一樣，鼓勵開口說英語，一開始是英語專業學生居多，后來也吸引了別的專業學生，他們一開始不敢開口說，但是大家不嘲笑，相互鼓勵，還有人大膽去進行簡短的英語演講，很大程度上鼓勵了他們影響了他們。

    而學校的教授也會不時過去教教英語做做演講什么的，更加促進了學生們學習的熱情。

    他們真的是很有能力的學生，姜可可提了個建議后就再沒管過，但是他們依舊弄得有聲有色，已經算是三水大學每天一道靚麗的風景線了。

    至于外國人，他們也確實是接觸的少，華國的外國人還比較少，等到改革開放后會比較多，而他們都沒什么機會跟外國人對話或者見到外國人，所以還是很感興趣，想見見面那種。

    姜可可并不排斥他們跟外國人見面，甚至打算等明年b市的外國人多了就鼓勵他們每周出去主動跟外國人接觸，去鍛煉自己的英語。

    不過眼下她跟allan不是特別熟，她打算晚點兒再邀請他。

    回去之后姜可可也跟江寄余說了這件事，江寄余聞言表示那天也要叫上他，可不能單獨讓姜可可作陪allan。

    現在江寄余就是姜可可過去工作他必定接送的那種，一個多小時也不算太久，他可以待在空間，到點來接她。也跟allan見過面，暫時沒瞧出allan對姜可可有別的心思，不過他是不可能讓姜可可跟岳父以外的男人單獨在一塊的。

    在江寄余心里，自己的對象千好萬好，是個萬人迷那種，他隨時都有危機感。

    當然，也是怕晚上姜可可出去遇到危險。

    姜可可也不知道江寄余這念頭咋來的，明明現在b市的治安好的不得了。不過她是挺喜歡江寄余送她上下班的，路上可以跟他說話一點也不孤單。

    節目播出兩期后，一些信也開始陸陸續續送到廣播臺來了，不少聽眾反應這檔節目好，很喜歡聽，也適合開口練英語什么之類的，也有夸兩個主播的，問問題的，各種各樣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