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他就很有感觸了，只是不敢相信也不想相信，現在再次親眼看見江寄余偷偷跑來跟姜可可見面，兩人關系還很親密的樣子，他再也沒辦法假裝說服自己。

    然而江寄余聽到方大壯這句話卻露出驚愕表情，“你怎么會這么想？”

    “難道不是嗎？”方大壯反問，有些期待但更多是生氣，“你一直不喜歡跟女孩子接觸，以前也不親近姜知青，最近卻卻三番兩次那樣照顧姜知青，還私下跑來見她，不是對她有意思？”

    越說方大壯就越氣，不是有句話叫兄弟妻不可欺嗎？明知道他喜歡姜可可還中途插一手，暗地里悄悄跟她好上，看他跟個傻子似的，上次還拾掇他去給那些長舌婦的兒子套麻袋，一想到這心里的火氣再也忍不住，揮拳就沖著江寄余去。

    江寄余還在為他說出來的話驚訝懷疑自我，思緒還沒擼清呢，一拳頭就往臉上來，下意識地一躲，沒來得及，只偏過腦袋，臉頰一側還是挨了點邊。

    方大壯一拳沒打中又是一拳，憤怒讓他暫時失去理智，他覺得自己被江寄余挖墻腳了，更有種失戀的心酸，想要發泄出來，下手就兇猛了些。

    江寄余挨那一下有了防備，招招都躲開了，而且擔心姜可可聽到聲音跑出來，還把方大壯往另一條道上引。

    方大壯果然追了上來，見他跑卻不還手很是生氣，一直追著人跑，沒多久就跑到了小樹林里，這個點這里都沒人在。

    江寄余停下來等方大壯，他沒打算一直玩你追我跑的游戲，讓人看見了也不好。

    方大壯體力也不錯，沒一會便追上來，二話不說繼續就是揮拳。雖然看著挺大個挺穩重的，但是放到后世還算是個少年呢，正是容易沖動的時候，下手也不管什么招式，能打中人就好。

    偏偏江寄余雖然正面迎上他，但就是不主動攻擊他只躲避而已，他幾乎都打空，也不知道看著瘦小的江寄余怎么這么厲害。

    方大壯被江寄余遛著打，到底不是專業練過的，沒有章法的招數很快讓他體能急劇下降，沒多久動作就越來越慢，沒什么力道了。

    江寄余見狀一把扣住他的雙手限制他動彈，“不打了？”

    “不打了。”方大壯氣喘吁吁，最終還是投降。

    干脆利落的回答讓江寄余多看了他一眼，眼睛一閃，然而什么都沒說，松開手放開他。

    方大壯雙手得到解放那瞬，猛地回過頭就給江寄余一拳，江寄余沒有后退，好像沒有意料到似的，只是下意識抬手擋了一下臉，手臂給打中了，有點疼，他“嘶”了一聲。

    打中了方大壯卻沒有攻擊，活動了自己的雙手，心里好受了許多。

    其實剛剛江寄余一直讓著自己不攻擊的時候方大壯就漸漸理智回籠知道江寄余沒想傷害自己，也知道姜可可跟他好的話不能怪他，但是心里就是憋不下那口氣，覺得自己的心上人都被搶了，你特么還是我兄弟，不打一下就不爽。

    就跟后世自己喜歡的女神跟兄弟處上了一樣，總得打一架才能舒服。打完架之后還是兄弟。

    只是大壯還是挺不爽的，他獻過那么多次殷勤姜可可都不搭理他，這小子也不知道做了什么，就能被看中，明明長的也沒多好看啊，也不白，比不上廖志明那個‘文化人’，說他有文化他也沒咋看出來啊，大壯心里還真是不服氣。

    “什么時候好上的？”語氣不太友好地問道，似乎下一秒還想沖上去揍幾拳似的。

    江寄余平復了下呼吸，沒有馬上回答，緩了緩，一改之前口風，神情自然道，“這個問題對你沒意義。”

    方大壯一愣，隨即又有些手癢了，這是在嘲笑他已經出局了嗎？果然還是很生氣想揍人啊。

    “唉，算了。”

    憤憤然，方大壯最終還是很無奈地承認事實，雖然早知道他自己跟姜可可不太可能，但是這么快就知道這個事實，還是從兄弟身上認清，說不難受也是假的，這還是他第一次動心呢，以往來那么多知青他都沒喜歡的，他就是看中了姜可可，好看又嬌氣，跟村里任何一個女人都不一樣，跟那些女知青也不一樣，他就是喜歡她跟帶刺的漂亮花朵一樣，被刺著也甘心。

    可惜以后是沒有這個機會了。

    “那你以后對她好點，不然我見你一次揍一次！”

    江寄余沒回答，只是道，“走吧，該上工了，不然得扣工分。”

    方大壯：……就不能發揮你勝利者的慈悲心安慰我幾句？

    事實證明，慈悲心什么的，都是浮云，自己安慰自己吧。

    從小樹林‘運動交流’回來的兩弟兄各自扛起鋤頭繼續干活，跟啥都沒發生似的，可仔細看，卻可以發現方大壯鋤地的力氣加大了，每揮一次鋤頭就跟揍一次人似的，田地都給挖深了些。

    這個年代，失戀不許我躲起來頹廢傷心，難道還不允許我使勁干活嗎？!

    啊!

    而江寄余面上還是很穩得住，揮鋤頭的力道跟平常一樣，只是動作還比平時慢了許多。

    原來他是喜歡姜可可么？！

    這個念頭在腦海里爆炸那瞬，一鋤頭揮下去，差點鋤到自己的腳，還是最后關頭回過神來，快速往后退了一下，這才躲了過去。

    可是江寄余卻再沒法保持鎮定了，方大壯一開始說他跟姜可可好上的時候他心里完全是驚訝和想否認的，只是當他說他對姜可可有意思的時候，他卻發現自己似乎沒法否認，因為他這段時間確實是三番兩次幫姜可可，好多次都沒必要多管閑事，放在別人身上也不會去管那種，他卻偏偏管起了姜可可來，讓自己錯過拖拉機在鎮上待了一宿第二天還走路趕回去，還在村里長舌婦編排姜可可清白一事時給人套麻袋，看到被李三妮欺負時匆匆趕來，發現林思然要陷害她時熬了一宿，更是在野豬要傷害她時想都沒想就撲上去。

    江寄余知道自己不是個熱情善良的人，很多時候他覺得自己對別人都很冷漠，這些年也是如此，對女孩子更是沒有親近之心和耐心，但是卻不知道在什么時候主動幫姜可可做事，看到她哭會跟著難受，見到她笑會覺得可愛，聽到她為別的男人說好話會堵心，跟魔怔了一樣。

    而在小樹林里方大壯問他什么時候跟姜可可好上的時候沒有否認，還耍了心眼給了個模棱兩可的回答。

    他沒有撒謊，姜可可和他什么時候好上這個問題確實對方大壯沒意義，因為不管答案是什么樣，姜可可都不喜歡大壯，明眼人都看出這一點，甚至方大壯自己也知道，就是不到黃河心不死心而已。

    但他也沒說實話，給了誤會引導，讓方大壯以為他跟姜可可好上了。

    那一瞬他在想什么？

    江寄余自我剖析了一番，然后，臉色就不太好看了。

    他不想別的男人覬覦她。

    第45章 主角同框

    大概是迷藥沒那么好找, 一連幾天姜可可都沒有見到江寄余，這對剛確定了喜歡心思的姜可可來說有些失落, 于是到了該換藥的時候姜可可自己跑到赤腳大夫哪里去，他家門前那條路是回男知青宿舍比較近的，知青們常走的路。

    然而還沒到下工時間，姜可可等來的卻是來給他娘拿中藥的方志軍。

    方志軍明顯還記得姜可可，瞥了眼她的腳, 主動問道, “腳怎么樣了？”

    “換完這次藥就快好了。”姜可可笑著答道。

    “那就好。”方志軍點點頭，不知為何，他總有種姜可可很面熟的感覺, 這不是指前兩次見過面才說面熟, 而且一種內心會不自覺覺得她有點親近。只是兩人到底不熟, 這話也不好說，不然容易引起誤會。

    姜可可不知道方志軍想法, 她看了眼外面正在弄草藥的赤腳大夫，屋里也沒別的人, 想了想，還是開口道, “聽說你和林思然在處對象嗎？她是我表姐, 不知道她有沒有跟你提過。”

    “我知道。”方志軍是從他娘那兒知道這個消息的, 那天他打死野豬后姜可可托人送了一包核桃酥作為謝禮, 之后他娘安排他跟林思然相親的時候就順口說了她們的關系, 林思然也有說過她們的關系, 并且還替姜可可道謝了，看起來兩人關系還不錯似的。

    “那你覺得她怎么樣？我的意思是你們相處得好嗎？”姜可可打算先試探下方志軍口風，如果方志軍覺得林思然不錯，相處的很開心，那她就沒必要再說林思然的壞話，畢竟人都是有多面性的，就像林思然對她不好，但未必對方志軍不好，沒準兩人還是跟原著那樣是幸福cp？

    方志軍聽到姜可可這話也不意外，林思然是下鄉知青，在村里唯一的親人就是姜可可，姜可可問他話也是情理之中。

    只是，這個問題方志軍卻不知道怎么回答好。相親那天林思然進來的時候他覺得她身上有股熟悉感，好像是命里就該是這個人一樣，但是之后的相處中卻是越來越覺得她身上有股違和感，他是軍人，對人的情緒性格把握都比較敏銳，哪怕不是刻意去觀察，那刻在骨子里的習慣都會讓他不自覺注意到很多。

    就像他覺得林思然不該是那種驕縱自信又張揚的性格，可她有時候會故意表現出這一點，像是在扮演誰似的，這個認知讓他覺得怪異和不適。而且她在討好他，跟部隊里其他對他有意思的女人一樣，只是用的方式又不會讓他覺得討厭，反而隱隱有點熟悉感。她貌似很了解怎么當他理想中的對象，而這一點是他自己也不清楚的，只有當林思然表現出來他才會隱隱覺察到。

    方志軍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情況，反倒是不確定自己喜不喜歡林思然了，但唯一可以確定的大概是林思然對他而言是特殊的。

    想到這，他又看了眼姜可可，其實他對她感覺親近也是一種特殊，只是這種特殊跟林思然不一樣，他對林思然是性格打扮說話方式上的熟悉，而對姜可可是種面善，如果這兩表姐妹的能融合一下……

    方志軍搖頭失笑，他怎么會冒出這樣奇怪的想法。

    姜可可奇怪地看著方志軍，她說啥了嗎？咋他表情變得這么奇怪。

    方志軍斂了斂神情正色道，“挺好的。我是個軍人不會拿感情開玩笑，既然我跟你表姐正式處了對象，就會對她負責，你放心。”他說的是實話，雖然他覺得有時候林思然身上違和感很重，但是既然處了對象，而且大家伙都知道了，那就不會說半途把人拋棄，女孩子的名聲很重要，他不會隨便毀了女孩子的名聲。

    姜可可聽到他的話卻是一囧，他是不是誤會什么了？其實她并沒有關心林思然，只是想知道兩人合不合得來。不過既然方志軍這么說，姜可可也不打算做什么了，人情冷暖如魚飲水，他們合得來那就是他們的緣分吧，只是可惜了原身上輩子跟他的緣分，要是原身還在這，沒準真會做出原著里那種惡毒女配做的事。不過原身已經不在了，方志軍也做出了選擇，那就沒什么好說了。

    “那祝你們幸福吧。”姜可可結束話題，不打算多問。

    方志軍覺得姜可可這態度有點怪異，還想深究什么，這時恰好赤腳大夫端著姜可可的草藥進來，有旁人在，也沒好繼續這個話題，默認結束。

    而在等待赤腳大夫給姜可可換藥期間，村里下工時間到了，陸續有村民走到這條道上，其中，林思然和江寄余也在期間。

    林思然看到姜可可和方志軍的時候第一個念頭就是方志軍帶姜可可來看醫生？很快她就回過神來知道這不是上輩子，這輩子方志軍跟姜可可沒關系。

    “志軍，可可，你們在干什么？”林思然收斂心思笑著走了進去，站在方志軍的身邊，不動聲色地向姜可可昭示主權。

    “我過來給娘抓藥。”方志軍回答完見姜可可不說話，看她視線往外探一副不認識林思然的模樣，他心里一愣，隨即有了考量，怕是兩人關系沒那么親密？

    林思然覺察到方志軍視線也有一瞬間的尷尬，覺得姜可可太不給她面子，但很快又意識到姜可可這樣做肯定會給方志軍留下不好印象，心里又高興了些，臉上卻對方志軍露出抱歉的笑容，“可可還小，性子比較散漫，不太愛搭理人，估計是腿傷了心情不好，你別介意。”一副很為姜可可考慮的樣子。

    偏偏方志軍卻又覺得一股子違和感，就跟前幾日一樣，一會兒是張揚驕縱的性格一會兒是溫柔大度的性格，跟分裂似的。

    不過他也沒說什么，只是‘嗯’了一下算作回應，畢竟是自己的對象，不好拆臺。

    姜可可聽到這話內心暗暗翻了個白眼，但還是堅持不搭理她，跟她說話自己不高興，而且她對象方志軍還在，聽方志軍那口風對林思然還很滿意，到時候自己哪里惹了林思然，兩人一塊說她她就憋屈死了，還是保持沉默，等赤腳大夫把藥換好立馬走人。

    正當姜可可心里這么吐槽的時候，忽然她眼睛一亮，沒克制住立馬向外揮手喊了句，“江寄余。”

    喊完之后覺察到大家的目光這才意識到自己過于沖動和輕挑了，這不是后世，在路上喊住沒有親緣關系的異性是挺親密的行徑。

    不過喊都喊了，姜可可也就努力裝作理直氣壯，心虛地話別人還以為他們之間有什么貓膩呢。而大家看到姜可可那理直氣壯的樣子也沒多想，倒是方大壯多看了兩眼，然后垂頭喪氣走了。

    江寄余看了眼姜可可一副‘我有正經事找你’的樣子，又瞥了眼屋里的林思然和方志軍，頓了頓，還是抬腳邁了進去。

    姜可可見他進來立馬就說了，“你不是要跟我借書嗎？我今天看完了，你過去跟我拿吧。”正巧這時赤腳大夫也換好了藥，姜可可把藥錢給了赤腳大夫，迫不及待地拉著江寄余的衣擺就要往外走，都不給江寄余反駁機會。

    江寄余卻不動。

    姜可可回頭看他，臉上淡定，心里卻小小緊張。

    江寄余無奈道，“走慢點，你腳還沒好。”說著自己上前幾步走在她前面，一副要帶著她走的模樣。

    姜可可一愣，隨即彎嘴笑起來，也不像剛剛那么緊張要遠離林思然跟方志軍了，拽著江寄余衣擺慢慢往外走，他邁的步子不大，她正好可以跟上。

    方志軍看著這一幕卻愣了下，剛剛姜可可對著江寄余笑的畫面驀地讓他覺得很熟悉，好像哪里見過似的。

    林思然注意到方志軍的眼神心里咯噔一下，隨后笑著道，“可可跟江知青越來越要好了，我偷偷告訴你其實他們是娃娃親對象，以前可可害羞不讓公開，現在估計好事要近了。”

    方志軍收回視線落在林思然身上，忽然脫口而出，“娃娃親對象？那改天我們一起吃頓飯吧，怎么說你在這邊只有這一個表妹。”

    林思然的笑容頓時一僵。

    “怎么了？你們感情不好？”方志軍狀似無意地問了下。

    “不是，她可能對我有些誤會……”林思然說到一半的話在方志軍的注視下沒法繼續，微微挪開視線，“行，我回去問問她愿不愿意。”

    等人一分開，林思然面上的鎮定再也維持不住，方志軍怎么突然會提這個要求？

    林思然心里煩躁，卻也猜不透方志軍在想什么，這幾天跟方志軍的相處并沒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好，不是說方志軍人不好，事實上跟方志軍相處以后更能體會他的好，他雖然在部隊待了多年但是不迂腐，會帶對象玩也不吝嗇花錢，在相處中會照顧人的想法。

    只是，越是接觸下去，她就會越心驚膽顫地發現，方志軍好像是在透過她尋找誰的影子，尤其是當她表現出完全不像上輩子那個姜可可，選擇自己喜好的時候，他的眼神總有一瞬間的疑惑和奇怪，這些微小的細節積累起來讓林思然不安。

    要掩藏自己的真實性格去扮演一個人實在不是容易的事，而這也不是林思然想要的，她甚至有些后悔那天相親時候學了姜可可，但是如果那日不學姜可可，或許相親就會失敗。

    現在方志軍在見了姜可可之后又提出這個要求，她實在不知道他是像他說的那樣因為姜可可是她在塘邊村唯一的親人還有了對象才想請他們吃飯還是有別的想法，難道是她沒進來之前姜可可對方志軍說了什么話？還是那短暫的相處讓他覺得姜可可比她更符合他心中的對象？

    是了，她是學的姜可可才讓方志軍另眼相待，姜可可本人豈不是更讓方志軍覺得特殊？！

    但是之前他們也見過面啊，怎么沒見方志軍對姜可可特別關注？還是因為有江寄余在？

    一時間，林思然腦海躥過諸多想法，卻沒一個能讓她安心。

    搶來的緣分，終歸是會心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