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
夏櫻輕輕出了口氣,抱了周青柏腰,把頭枕到了他胳膊上。 “周青柏,謝謝你。” 聽她連名帶姓叫他名字,周青柏有些意外:“這么鄭重干什么?” 夏櫻沒說話,只把臉挨向了他肩膀。 原來前世會發生的一些事,即便有了變化,今生也一樣會發生。她做了改變,只有自己逃離了那樣的人生,但她媽,如果不改變的話,興許回去了這輩子還是一樣。不過好在她重生了,過好自己人生的時候,也可以拉一把她媽。 但最要感謝的,不是她重生,卻是周青柏身體力行的告訴了她,人生可以用另一種方法過。她是感謝的,謝他教會了她這個,謝他娶了她,也謝他接納她家人。 只是這些話有的不好說有的不能說,她能做的,便是加倍對他好了。 · 嚴麗容在鎮上住下的第二天,周青柏在燒早飯,夏櫻在洗衣服的時候,周家來人了。讓人意外的是,來的不是周正,是向美蘭。 向美蘭是來報喜的:“考上了!你弟弟考上了!雖然是大專,但那只是他沒發揮好,他就是不樂意復讀了,要是樂意復讀啊,那明年肯定能考上好大學!我們已經打聽過了,這大專也一樣分配工作,以后也一樣是吃公家飯,跟大學其實只是叫法不一樣,其他都是一樣的。” 夏桃的錄取通知書來了很多天了,周一鳴的雖然晚了點,但也來了兩三天。 只考了大專他當然很失望,但他卻是周家村第一個大專生,而且這的確是畢業后會分配工作的,鄉下人也不懂,所以他不想被人看不起,那自然就說了點假話。 向美蘭本就是愛炫耀他的,如今自然就更夸大了些。 這是叫自己出禮嗎? 就算分家了,親兄弟擺酒席他的確還是要去的,可以不理向美蘭那邊的親戚,但周家這邊的親戚,周青柏并不能全都不要了。 周青柏道:“好的,我知道了,什么時候擺酒?我會去的。” 只說去,卻沒說提前去,也沒說要幫忙。向美蘭知道不高興也只能白不高興,因此也不生氣,依然笑著道:“青柏啊,你不是也要考大學的嗎?一鳴那書啊筆記啊什么的,你需要不需要啊?” 這是有求于他? 周青柏搖頭:“不用,我已經借到了。” 向美蘭可不知道周青柏是問誰借的,就道:“書還罷了,可筆記卻很重要啊,你這么大歲數了總不能從高一再讀起,所以一定要借成績好的人筆記才行。你也別推辭了,親兄弟還講別的話嗎,回頭我回家就叫一鳴把筆記整理好了給你,好叫你明年還是后年去考,好歹也能考個大專上上。你這樣的情況,能考個大專就很不錯了,你可得努力學習才行。” 周青柏本來不想說的,但向美蘭這么炫耀,他也不得不說了:“我借的是夏櫻二叔家的女兒夏桃的書,她考上的是大學,省城的醫學院。” 一句話堵的向美蘭說不出話了。 憋了大半天把臉都憋紅了,才呵呵干笑兩聲。 周青柏不再主動說話,添了一把火,專心攤他拿手的雞蛋餅去了。 向美蘭撇撇嘴,有心想挑撥兩句,又不知道夏櫻在哪兒,回頭萬一被聽到了那她想的事就不能成了。反正又不是她兒子,管他怎么伺候女人呢,她只當看不見了。 “櫻櫻呢,不在家嗎?”她主動開口。 周青柏直接道:“你有事?” 怎么能這么說話! 向美蘭被噎了下,雖是有求于人,但語氣還是不好了起來:“這不是一鳴考上了要擺酒嗎?我聽說櫻櫻二叔家那邊就是你和櫻櫻去忙的,有人說你們打算以后接這樣的活,我想著既然你們就能做,那不是叫自家人來做更好嘛,要是不找你們,別人怕還以為我們是看不上你們呢。” 雖然明知向美蘭這么說是想占便宜的,但周青柏也不得不承認她說的有道理。 人情來往就是這樣,你這自家人辦事都不找自家人,旁人要是不知道其中內情的,知道了,那可不就會認為你這是水平不行。 不過已經有夏家那邊的口碑了,周青柏倒是也不怕,而他更清楚,一旦真的接下這個活,不被占便宜幾乎不可能。 既然這樣,寧愿叫旁人誤會也不想去受這個氣。 “是啊,我和櫻櫻確實打算接這樣的活,只不過我們收費高,不知道你們能出得起嗎?”周青柏直接道:“夏櫻二叔那邊酒席一整套下來花了有快四百,但一鳴好歹是我同父異母的弟弟,我們辛苦費可以少收點,但那怎么著也得三百五。” 三百五? 她去哪里生三百五啊,這不是幾十塊錢就能辦成的事嗎? “那什么,菜我們來買,東西我們來借,你們就出個人。”向美蘭壓著火氣,道:“這樣,得多少錢啊?” 她想聽的是不要錢。 然而周青柏沉思了片刻,說了個誠心價:“那最少也得二百。” 要是凈賺二百塊錢,被惡心一下也不要緊,反正沒被占便宜。 向美蘭:“……” 差一點沒忍住想問候周青柏祖宗十八代! 第47章 向美蘭目的沒達到,只丟下辦酒的日期,氣呼呼走了。 但回到周家村路口時,不知想到什么了,竟然腳下一拐,往夏家村去了。 夏家只有夏維明一個人在家,自打娶了媳婦就再不曾進過廚房的男人,早飯胡亂的煮個粥熱個大餅,至于菜那就只有咸菜疙瘩了。正對著空蕩蕩的家一個人吃的心塞呢,門口突然傳來了腳步聲,他心中一喜,忙抬頭去看。 然而來人不是夏宏康也不是嚴麗容,卻是周一鳴的老娘向美蘭。 她來干什么? 夏維明的臉色一下子更不好看了,語氣不善道:“你有事?” 這什么語氣啊!向美蘭不高興,勉強笑道:“親家,我是來給你報喜的!” 報喜? 他就差一身霉頭了,哪里來的喜? 夏維明冷冷看著向美蘭,并不接話。 向美蘭也不覺得尷尬,相反她還挺高興的,畢竟又要說她喜歡的話題了:“是這樣,我們家一鳴啊,考上了!咱們不都是親家嘛,那我自然要來給你報個喜是不?后天中午擺酒,到時候親家你可得記著來啊!” 周一鳴果然考上了? 夏維明心中快速滑過一絲遺憾,但緊接著就是惱怒,你兒子考上了跟我有什么關系?我為什么要去?誰跟你是親家啊!正被你另一個便宜兒子氣的一肚子火呢! 他呵的一聲冷笑,道:“恭喜恭喜啊!叫我去,是不是還得帶上禮啊?” 向美蘭一副隨意的口吻道:“帶什么禮啊,不需要禮,我們家都說好了,收禮太麻煩,象征性一家意思意思給點錢就行了!” “還想要錢?”夏維明聲音都變調了,“誰給你的臉,叫你來問我要錢的?” 這語氣乍然轉變,話又太過難聽,向美蘭一下子愣住了。 “你兒子考上大學怎么了,跟誰家沒有大學生似得,我家侄女兒考上大學你來出禮上賬沒?怎么就有你這樣的人,居然來找我要錢,這么沒皮沒臉的事你都能干得出來,你……” 夏維明越說越起勁,而向美蘭也終于醒過神來了。 這個夏維明居然罵她! 她大怒,指著夏維明就道:“你怎么說話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是吧?你侄女兒考上大學關我什么事,憑什么叫我來上賬?我家一鳴考上大學,那就算不是你女婿,也是你閨女的婆家小叔子!來給你報喜是看得起你,你什么意思,你不要臉就不要臉,你憑什么糟踐我家一鳴,憑什么罵我?!” 她一邊罵一邊指著夏維明,因為站的近,那伸出的指頭都快戳到夏維明臉了。 夏維明臉上脖頸里都還帶著傷呢,就感覺那手指已經戳到他傷口似得,還沒怎樣就覺得疼了。他也惱了,用力一把拍掉向美蘭的手:“你指指點點干什么呢?” 他的一巴掌打下來,向美蘭覺得整個手背都木了。 一個大男人,居然就這么跟她動手了!鄉下的潑辣婦女,完全不知道什么是怕,向美蘭張手就去撕撓,同時扯著嗓子就喊了:“天殺的夏維明,你個畜生玩意兒,我好好來給你報個喜,你個狗娘養的居然打我!夏家村的人呢,都來評評理啊,都來看看你們夏村長打人了啊!打女人了啊!” 她聲音大,手上動作更是猛,把夏維明驚住后就雙手齊用,夏維明本就處處是抓出血跡的傷痕,再被她這么二次傷害一下,等夏家村村民們趕過來時,那臉和脖子都血淋淋的,簡直快不能看了。 而她除了手背紅了點,頭發亂了點,其他卻好好的。 可男人打女人到底不像樣,夏家村還是出了兩個女人,把向美蘭拉開了。 其他人這個勸夏維明:“維明啊,算了算了,你跟個女人計較什么呢?” 那個說:“就是啊櫻櫻爸,有什么話說開了就行了,怎么能打女人呢?” “可不是,你們兩家到底是親家呢!” 夏維明都快氣冒煙了。 他打女人? 他只不過是不喜歡向美蘭說話時指指點點不尊重他,打了下她手背罷了,這怎么就是打女人了? 可不等他開口解釋,向美蘭就指著他罵開了:“畜生玩意,你要想打,行啊!我家那口子和兒子都在周家村等著呢,你想打你現在就跟我走,到我家跟我家男人好好打!還村長呢,打女人的村長,有什么本事?!” 向美蘭罵完轉身就走,卻留下夏維明更心塞了。 他倒是不僅有兒子,他還有女兒女婿呢,可兒子和女兒配合起來打他,女婿更是不聽他話只聽女兒的。就連婆娘,都氣得去女兒家住不回家了! 這過得都叫什么日子啊! 夏維明氣得捂著胸口,感覺自己隨時可能背過氣去。 · 夏櫻是吃早飯時才知道向美蘭來過的,聽說周一鳴考上的是大專,她不禁有些意外。前世周一鳴考上的可是大學,還是很不錯的大學。如今變成了大專,是因為沒能再多復讀一年嗎?又或者,是因為補習費交的晚,對他也有影響? 不管是因為什么吧,夏櫻承認,她有點高興。 即便她現在過得很好,但她依然希望周一鳴過得不好,其實要是周一鳴大專都沒考上的話,她會更高興。 看著媳婦吃了一大口雞蛋餅,周青柏有些不解,這是高興什么呢? 總不可能是替周一鳴高興。 那是……因為相信自己可以考上大學,會強過周一鳴,所以高興? 這讓他驟然添了不少甜蜜的壓力,不過他樂意:“櫻櫻,你放心,我肯定會考上大學的!”不管是什么大學,他只要考上了,那就是比周一鳴強! 夏櫻對這個其實并不執著,周青柏能考上當然好,要是考不上也沒事。在她看來這個男人已經足夠優秀了,她能嫁給他,已經非常滿意再無遺憾,他要是真考上大學了,那她除了賺錢還有要提升自己的緊迫感了呢。 不過周青柏這么有信心,她自然不能打擊他,因此她點頭笑道:“嗯,我信你。” 這僅僅“我信你”的三個字,對周青柏而言卻是最好的鼓勵。 他頓時更自信了,真有一種他肯定會考上大學的自信。 他看著夏櫻,眼里滿滿笑意。 而夏櫻看著他,也忍不住露了笑。 嚴麗容是在房間吃飯的,夏宏康卻是和jiejie姐夫一起,見姐夫說了肯定會考上大學后jiejie笑得那么開心,他低頭喝了一大口粥,猶豫了好半天才抬起頭,一本正經地道:“姐,你放心,我也肯定會考上大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