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jié)
他冷哼一聲,小聲不知道嘟囔了句什么,彎下腰繼續(xù)割麥子了。 周青柏也不問,反正肯定嘟囔的不是什么好話,他只大步往田埂走,遠遠地就開口了:“怎么來這么早啊,太陽還大著呢,你也不怕曬著!” 已經(jīng)腰酸背痛渾身都是汗的焦琴琴聽見了:“……???” 田間的地都是一塊挨著一塊,周青柏這話挨得近的人家也都聽到了。 大家都是:“……???” 你在我們這些,連續(xù)曬了幾個小時割麥子的人面前說這樣的話,合適嗎? 第14章 周青柏可不在乎別人怎么想,他見夏櫻臉都曬紅了,立刻拿了戴在頭上的草帽要往夏櫻頭上戴,只都快挨到夏櫻頭了,他才猛地想起那草帽上早就都是他的汗臭味了,因此手一卷,把草帽當扇子給夏櫻扇風了。 夏櫻也被他鬧無奈了,這人還真是……與眾不同啊! “我不熱,你先喝綠豆湯吧,我用涼水冰了會,現(xiàn)在不喝馬上就不涼了。”把裝綠豆湯的水壺遞給周青柏,夏櫻接過他手里的草帽繼續(xù)扇風,不過她扇的就是兩人都顧上了,從家一路急著走來,她的確有點兒熱。 周青柏坐在田埂上,打開水壺對嘴就喝上了。夏櫻走得快,綠豆湯還有點兒涼意,這么喝下去舒服的周青柏簡直想嘆出聲。 當然,更多的是心理上的滿足。 一個人對另一個人好,那是點滴小事上都能看出來的,這綠豆湯還有涼意,顯然是夏櫻希望他快點喝到走得很快。而現(xiàn)在明明自己小臉都曬得通紅,結果扇風時卻還顧著他。 周青柏覺得他喝得不是綠豆湯,是甜滋滋的蜜水,還是不膩人的那種。 “你別管我,我習慣了,不覺得熱。你扇自己就好。”周青柏這么說道,便加快了速度喝綠豆湯。在這兒總沒有回去舒服,他快點把綠豆湯喝完,也好叫夏櫻快點兒回去。 另一邊周小草先把綠豆湯送到周正那里,周正本來是不想喝的,可送都送來了,不喝也是浪費。接過來咕嘟咕嘟喝了大半,遞給周小草道:“給你媽送去。” 周小草便又往向美蘭那去。 向美蘭看著田埂上周青柏和夏櫻的身影,恨得眼睛都要冒火了,哪里還有心情喝什么綠豆湯:“不喝!什么亂七八糟東西都往我這送,你也不看看現(xiàn)在幾點了,不叫你下地干活就是叫你在家做飯的,你到現(xiàn)在做飯了嗎?還不做飯,你是想叫我們一會兒回家喝西北風啊?要你有什么用,臭丫頭片子,一點用沒有,就知道吃!” 她一邊罵還一邊伸手戳周小草額頭,周小草從小到大都習慣了也不知道躲,被戳的額頭通紅,眼淚都要下來了。 向美蘭更是嫌棄:“還杵著干什么呢,還不快滾回家去!” 田埂這邊本來是有人想打趣周青柏未免太疼媳婦的,可聽了向美蘭這意有所指的一段話,都不吭聲了。 周家情況復雜啊。 原本該是一鳴媳婦的最后變成青柏媳婦了,還是那么好的一個媳婦,現(xiàn)在看兩人感情那么好,向美蘭可不是要氣死,這媳婦可是她千挑萬選出來的。 當然也有跟向美蘭過不去的,故意道:“青柏啊,你這也太疼媳婦了吧?” 周青柏很配合,大聲道:“媳婦娶的好,當然得疼!” “那是那是,你這媳婦又漂亮又賢惠,還給你大老遠的送綠豆湯呢!” 周青柏道:“可不,干了幾個小時活了,這時候喝冰冰涼涼的綠豆湯,那真是再舒服不過了!” 呸! 不過一個綠豆湯,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喝什么神仙水了呢! 焦琴琴死死咬著嘴唇,手下更是泄憤一般割著麥子。 “二……二嫂。”周小草抱著還剩下的半壺綠豆湯,輕聲問:“你要喝一點嗎?” 焦琴琴手下一頓,下一刻抬起頭,恨不得拿鐮刀往周小草身上割。哪壺不開提哪壺,看不出來她正生氣呢嗎?還有,當她瞎了不成,那綠豆湯剛剛周正才喝過,她這做兒媳婦的,難不成還能跟公爹用同一個水壺? 焦琴琴也算是知道周小草在周家地位的,因此低聲罵道:“滾!” 周小草嚇了一跳,立刻扭身就跑。 “我跟小草回去了。”看周小草跑過來,夏櫻說道。 周青柏也喝完一壺綠豆湯了,擰好蓋子將水壺遞過去:“行,回去吧!” 夏櫻接過來:“晚上有什么想吃的嗎?” 天這么熱,周青柏道:“你和小草隨便做吧,挑簡單好做的,太熱了!” · 回去的路上周小草低著頭悶不吭聲,夏櫻不由就有些歉意。她沒看見焦琴琴怎么對周小草,但向美蘭那意有所指的罵卻是聽得清清楚楚,要不是她拉了周小草一起來,周小草也不必挨這個罵。 而想到這個罵,不由就想到周小草前世的遭遇。 這輩子她是絕不可能拿錢給周一鳴的,那會不會向美蘭現(xiàn)在就把主意打到周小草身上?不是沒這個可能,即便周小草才十四歲,但在向美蘭眼里一向是周一鳴最重要! 她必須得幫周小草才行。 “小草,都是我不好,剛剛不該叫你來的。”夏櫻先道歉。 周小草抬頭,卻是對夏櫻笑了笑,只不過笑得有些苦澀。 “沒事,我都習慣了。”她說。 她平平淡淡的一句話,卻讓夏櫻聽的心酸,前世她不是也覺得習慣了后來那樣的日子嗎?可是,如今過了現(xiàn)在這樣的日子,她才知道不是的,不是習慣,而是已經(jīng)絕望了不敢再期待。 現(xiàn)在的日子,是那時候的自己最想要的。 但那時候的她,無論如何都不敢想,也想象不到。 夏櫻換了個說法:“小草,你成績好嗎?以后是想考大學,還是想怎樣?” 周小草沉默了好一會才開口:“我不想考大學,我最多能念到初中畢業(yè)就不錯了,再讀三年高中,再讀大學,我媽不可能供我的。我想等初中畢業(yè)去打工,去大城市打,應該能賺到錢吧?” 夏櫻也沒去過大城市,但是以后的縣城都有高樓大廈了,大城市肯定更繁華,就像是電視上演的那樣。那么繁華的地方,只要肯吃苦,賺不到大錢賺點小錢應該不難。 再難,還能難過被逼嫁給一個能做爺爺?shù)哪腥丝膳拢?/br> 夏櫻肯定的點頭:“能的!大城市機會多,只要肯吃苦就肯定能賺到錢!” 周小草笑了,這一次的笑很輕松開心:“那我等拿到初中畢業(yè)證就出去打工,到時候賺多多的錢,不給我媽,也不給我爸!我都自己留著,留著買衣服,買好吃的,其他的攢著,以后說不定可以給我自己蓋個房子!哦,可以給大哥一點,大嫂你跟大哥要是生了小侄子,我給小侄子買衣服,買大城市的衣服!” 夏櫻笑道:“那就多謝你了。” 周小草很開心:“我是姑姑嘛,應該的,大城市的衣服肯定更好看,以后我小侄子說不定是咱們村穿得最好看的小孩兒。” 夏櫻不由得又敬佩又惋惜。 前世,如果不是周一鳴想更上一層而把周小草送給老男人,周小草不會選擇自殺。而好好活下去的她,后來肯定能過得很好。 雖然她和周青柏不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妹,但他們卻有一點很像,那就是都是對未來有期待有規(guī)劃又很果斷的人。比如前世周青柏帶著自己存下的錢離開,夏櫻相信他后來過得肯定不差。而周小草,如果有機會,她同樣也會過得很好。 不過回來蓋房子,夏櫻思考這個可能性,覺得與其這樣,還不如走的遠遠的:“你要是出去打工,攢到錢看著外面好的話,也可以在外面買房子。” 周小草還真認真考慮起來了,過了會兒后小聲嘟囔道:“而且外面沒我媽。” 夏櫻只作沒聽到,攬了周小草的肩頭,道:“不過那都是以后的事,你現(xiàn)在讀書也要好好讀,你如果成績特別好,讀書是不用花太多錢的。要是那樣的話,你爸媽應該就會同意你繼續(xù)讀了,如果能考上大學,以后打工應該能賺得更多。” 其實周正和向美蘭的態(tài)度,夏櫻并不敢確定。但周小草現(xiàn)在才十四歲,如果初中畢業(yè)就出去打工,才十六歲未免太小了。 先暫時好好讀書,等到向美蘭和周一鳴真想干什么時,有她和周青柏在,總能幫周小草一把。 · 天氣熱,婚宴上的剩菜不能放已經(jīng)沒了,晚飯是周小草燒火夏櫻做的。 很簡單的玉米面稀飯,熱的剩饅頭,菜是一個炒豆角,一個青椒雞蛋,再來一個炒茄子。家里人多,每一份菜的量都做得足,做好后天還沒完全黑透,所以家里干活的人也都還沒回來。 周一鳴這個能人在東側間待了一下午,也不知道是真看書還是假看書。 夏櫻意思的叫周小草說了下方位,趁著這時間把盆送去了曹家,即便曹瑞雪下地干活還沒回,但她mama因身體不好是一直不下地的,所以曹家肯定有人在。 說來也是巧,到了門口的時候,正好曹瑞雪也回來了,只不過卻是語氣急促地叫住了她:“夏櫻!等等!” 夏櫻正要往曹家的院子里去,聞言停了腳。 曹瑞雪已經(jīng)一陣風似得跑了過來,一把奪了夏櫻手里的盆,還小心地往院子里看了看。 這模樣奇怪,夏櫻不由問:“瑞雪,怎么了?” 曹瑞雪面色還有點緊張:“沒、沒怎么啊。行了,時間不早了,我剛剛看到青柏哥他們已經(jīng)回來了,你家該開飯了,快回去吧!” 曹瑞雪真是跟記憶里的完全不一樣。 周家那些人沒變,她爸媽也沒變,怎么偏偏曹瑞雪就變了? 夏櫻滿腹狐疑的離開曹家。 而曹瑞雪長長出了口氣,一抬頭,正好迎向了自家mama納悶的眼神。 曹mama問:“誰啊?剛剛我明明聽到你跟人說話的啊!” 曹瑞雪面不改色的撒謊:“是小草,把盆還給我的,人已經(jīng)走了。” “這丫頭,動作還挺快!”接了盆,曹mama又冷哼:“向美蘭那個死女人都娶了帶著金山銀山嫁進門的兒媳婦了,咋地還這么摳門,連個盆也舍不得買?” 曹瑞雪沒有告訴曹mama真相的意思,只道:“誰知道呢?” 第15章 干了大半天活,每個人都累壞了。 一個個狼吞虎咽的只顧著填飽肚子,周家這頓晚飯吃得倒是很安生。當然了,一邊吃向美蘭一邊有些痛心地數(shù)次看向夏櫻,她還真不知道夏櫻的手藝這么好,這菜做得也太合她胃口了!怎么這么好的一個兒媳婦,她千挑萬選的,偏偏被周青柏得了去呢? 向美蘭心塞的很,明明餓得要命卻也吃不下去了。 吃完飯,周小草手腳麻利的收了碗筷搶著去洗涮了。 焦琴琴坐著沒動,她是真累啊,以前在娘家也會下地干活,可那時候到了飯點她是要回家做飯的,做飯可比干活輕松多了。現(xiàn)在呢,現(xiàn)在需要一直不停的干,腰一彎就是半天,動作一慢向美蘭就咳嗽,這半天下來焦琴琴感覺半條命都快沒了。 向美蘭看她不順眼的很,罵道:“這一天鬧得,一鳴的衣服你還沒洗吧?明兒個你們回過門一鳴就要回學校了,你不趕緊去把他衣服洗了,回頭叫他穿什么去學校的?” 焦琴琴都要哭了。 她已經(jīng)累得動一下渾身都疼了,難道還要洗衣服嗎? 她不由可憐巴巴看向周一鳴,周一鳴低著頭正在吃飯,今晚的菜做得太好吃了,這根本不是小草的手藝,想來應該是夏櫻做的吧?真是沒想到她手藝居然這么好,這菜做的也太合他胃口了,已經(jīng)吃了一個大饅頭,什么活沒干的他愣是又拿了一個。 至于焦琴琴可憐巴巴的眼神,他根本就沒想著要去看。洗衣服這種事跟他無關,這是女人干的活。 當著向美蘭的面,焦琴琴就算是想悄悄擰一下周一鳴都不敢,最后只得苦著臉拖著身子回東側間了。昨天的衣服要洗,今天的衣服也要洗,她進去等了片刻又出來跟向美蘭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