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節
“問她們嫁人的事。”說到這個苗小柔又笑了,擱下筷子,“這倆丫頭,嘴里說著不肯嫁人,可八百年便被我看過手記了,曉得她們早就看上陳氏兩兄弟了。被我一番盤問,終于吐了真心,金鳳覺得陳虎可為夫君,銀鳳覺得陳豹堪為良人。你明日不妨去問問這兩兄弟的意思,若是看對眼兒了,便早早把婚事定下吧,我也好把她們拘在房里做嫁衣,省得沒事兒做給我添一堆亂。” 先前看她倆的手記,說是想擇其一嫁過去,這樣好姐妹就不用分開了。如此豈不忒有些不現實了,日后誰為大誰為小呢,且陳氏兄弟中一人娶了兩位縣主,這如何使得。再者,如此一來萬一陳氏兄弟之間因此生了嫌隙,引得上將不合,那豈不好事也變壞事。她這個做jiejie的,萬不會跟meimei一樣糊涂,便將兩人分開問話,終于問出了心里話。 白睢痛快答應了:“我看行,改日我問問。” 隔了三日,白睢終于抽出空將陳氏兄弟一并召來問話,回來將問到的話跟苗小柔一透露,苗小柔就呆傻了。 金鳳看中的陳虎偏偏看中的是銀鳳,而銀鳳看中的陳豹偏偏又看中的是金鳳!這是什么一攤子糊涂賬啊! 作者有話要說: 苗小柔:“憋大招中……” 第84章 雙鳳的婚事就這么一直吊著, 吊了好幾天仍沒個結果。白睢政務也忙,陳氏兄弟便也跟著忙,哪還有心思過問這個,苗小柔提起這事兒就頭疼,加之宮務繁忙便索性暫且放下懶得管了。 倒是賢妃那里,她需得時時放在心上。今日親自去了一趟流芳宮,讓侍疾在側的舒嬪先退下去,與賢妃單獨說了會兒話。 再出來時,叮囑舒嬪好生侍疾, 便又離去了。 屋內郭慧心重新躺回去,正與小梨談心。她面色泛紅,額頭冒著微汗, 人瞧著確有幾分虛弱。 小梨:“其實看得出來,皇后也并不那么敦厚老實。下決斷的時候頗有些魄力, 也狠得下心,若是再來個十個八個的王婧如, 也能穩坐鳳椅。” 郭慧心笑了,喝下一大碗水,又擦擦擦額上的汗:“她是商賈出身,小小年紀就執掌中饋,又拋頭露面和那些老狐貍做生意, 至少頭腦是決計不笨的。瞧著溫和大方,不爭不搶,那只是她心善不壞, 而你又恰好沒惹到她。我那一碗藥下去,斷了她的子嗣,若非留著我還有用,又有懷安插在中間,我肯定早已身首異處了。” 小梨好不擔憂:“所以,這一次我們必須干得漂亮。” 郭慧心倒很是淡然:“行了,讓舒嬪進來伺候吧。” 苗小柔在流芳宮里給了賢妃一顆定心丸,讓她放手去做,并許諾給她想要的結果。走在半路,心情忽然不好,便拐去了御花園吹湖風。 天氣乍暖還寒,無端惹人憂思。 白睢入主皇宮之時放了半數宮女太監出宮,身邊的妃嬪又少之甚少,故而這后宮瞧著真是冷清啊,真真讓人感覺到高處不勝寒的那一分寒意。 她一度覺得自己不適合生活在后宮,如今看來,她倒是很如魚得水。 都變了,再也不是永州小巷里嬉笑打鬧的少年少女了。白睢早已適應,她直到今天才徹底接受自己身份的轉變。從今以后,做好一個皇后,護好一個國家,在權力頂端的紛爭中,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還記得她當初的設想么,要開一個自己的鋪子,平平淡淡過小日子。和來往的客人說一說趣事,無事時坐下來算一算進賬。未必會有一個丈夫,也未必會有孩子,但日子過得滋滋潤潤,自自在在,平淡到聽說街角的貓兒狗兒意外死了都能傷心一陣。 而如今她被拘在了后宮,為一人而活,為一人去爭斗。所以,白睢,你膽敢再有別的女人,我便離開你,絕不回頭,絕不委屈自己。 手掌輕輕覆蓋上小腹,仿佛能感覺到一個生命在她的肚子里孕育。 葵水晚了四五日了。 今早太醫來請了平安脈,倒是并沒有提什么,只說脈象平穩鳳體無恙。若是當真已經懷上了,因時日尚淺經驗老到的太醫也未必能察覺到,通常也得兩個月以上才判斷得出。 大概她今天多愁善感,是因為懷孕了?希望是吧,不由的便笑了。 湖邊小立片刻,本欲在此靜一靜心的,遠離紛爭偷得半日輕快,卻不想在這里遇到了同樣出來散心的金鳳與銀鳳。 得,這半日閑也偷不著,苗小柔只得招呼了她們,一同去亭子里坐坐。兩個丫頭大老遠便瞧見了她,提著裙子主動小跑過來。 姐妹三人在亭子落了座,苗小柔:“趁今天我有空,來,給我解釋解釋。” 雙鳳吃著蓮蓉酥,天真地大眼睛眨巴眨巴:“解釋什么?” “解釋解釋為何當初陳虎與銀鳳聊得最多,你金鳳卻看上了他。陳豹與你金鳳同騎一匹馬回的宮,你為何看上的又是陳虎?” 金鳳:“……” 苗小柔瞅了瞅兩人,更覺得自己懷疑得對:“我思來想去,覺著你們這樣子錯開來,委實沒有道理。平日里我不太管你們這些,你們喜歡誰便嫁誰,沒有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一說,我自個兒亦是如此的。我許你們自去找看得對眼的男人,但此事關乎陛下的兩位上將,我必須得弄個明白,而后才能為你們安排。別說不想嫁之類的話,你們大姐很忙,沒空跟你們打啞謎。” 她的確很忙,入主安陽之后,宮里大大小小的事情全都找她拿主意。立新規,立威信,她沒有哪一日是閑的,即便在年節期間,白睢在書房忙碌,她亦在后宮忙碌。 兩只小鳳凰放下蓮蓉酥,交頭接耳,十分尷尬,你埋怨我來我埋怨你。末了,最懼怕大姐yin威的銀鳳老老實實抖出實情:“其實……金鳳看對眼兒的就是陳豹,我看上的是陳虎。”咬咬嘴唇,十分難為情。 “為什么要騙我?” 銀鳳:“……說出來怕被打。” 苗小柔:“不說才會被打。” 金鳳紅著臉頰,和銀鳳相視一眼,終是說了實情。 原來,兩人竟都是為了對方? 于這對雙生子而言,什么夫君什么男人,都比不上同一個娘胎里出來的對方重要。雖然隔三差五要吵一回,但彼此的感情卻永遠堅如磐石。因當初說好寧肯共侍一夫,也一輩子不要分開,兩人便將這誓言銘記心中直到如今。其實嫁給誰并不重要,男人嘛,過日子找來的伴兒罷了,不討厭便是。金鳳曉得銀鳳鐘意陳虎,于是便忍痛放棄了陳豹,也說自己鐘意陳虎。同理,換到了銀鳳結果也一樣。 因苗小柔是分開盤問了,兩只鳳凰事前并未商量過,故而鬧出這般笑話。結果這四只鴛鴦,正正好就是兩對兒,何曾錯開過。 苗小柔心頭一塊大石頭得以放下,哭笑不得,真想一人賞一巴掌:“胡鬧!共侍一夫,虧你們想得出來。你們是縣主的身份,擇婿萬不可由著性子。若真想不分開,自有別的法子,共嫁一人便是大大的犯蠢!” 雙鳳在桌底下偷偷牽著彼此的手,想為自個兒辯解,一抬頭光是瞥見大姐的目光便沒了膽子:“我們……不想分開嘛……” 唉,曉得了,曉得你們就算死都想葬同一個棺材里。 苗小柔嘆氣,卻又覺得兩個meimei實在有趣,忍不住想笑,抬頭給了她兩人一人一個爆栗:“你當陛下不曾為你們考慮過?封賞陳氏兄弟的時候早就為你們的婚事做了鋪墊。那兩個將軍府中間也就隔了一道墻,你們若是不想要了,拆了便是,他兄弟二人還能說不不成。” 雙鳳:“真的嗎!”發覺自己過于激動驚飛了湖心島上的白鷺,又雙雙埋下頭,小聲問,“那他們若是不同意呢。” 苗小柔把桌子一拍,可硬氣了:“有姐給你們撐腰,怕甚!” 兩個丫頭喜不勝收,拉著手笑個不停。 雙鳳的婚事便就這樣解決了,一日沒耽擱,第二天白睢就下旨賜婚,金鳳定了陳豹,銀鳳定了陳虎,這喜事兒才終于拍了板。可兩人還沒高興一會兒,就被苗小柔關回去做嫁衣,不要求全做,蓋頭總得做完。 苗小柔作為長姐,為meimei們cao碎了一顆心,此刻站在她倆禁閉的門口,長長呼了口氣:“德清,這兩個小祖宗,你得看嚴了。” 德清很為難:“娘娘,不如您給這門添把鎖?” 金銀二鳳自打來了長春宮,那是上上下下混了個熟,也不講什么身份牌面,見到個宮女口脂涂得漂亮,都能跟人家嘮半天。出了長春宮,走到宮里各個角落,隨便逮著誰都能聊起來。要不宮宴那日,怎么把她倆拘起來呢,實在是怕出去聊了不該聊的天。 苗小柔:“她倆要是跑了,本宮把你鎖了。” 德清想哭,干爹,這咋辦? 此時的流芳宮里,舒嬪走出她的屋子,懶懶地瞄了眼那間快要積灰的佛堂。自打賢妃病了,便日日臥床,連屋子都沒出過,又怎會去參佛。連累得她每日都得去侍疾,不僅休息不夠,還得受賢妃多番刁難。 除了忍,她也只有忍了。且再容你作威作福幾天,不過是秋后的螞蚱,蹦不了多高。 “妙兒,小瓜還沒回來嗎?” 妙兒哀嘆:“都飛出去十多天了,如果沒出事不應該還不回來啊。” 二人說的正是那只機靈的海東青,前些時日飛出去玩兒,一去就沒再回來,可千萬別叫人給逮了。王婧如越來越不踏實,總覺得是皇后在背后捅她,故意抓了她的小瓜。 咬咬牙:“罷了,去侍疾吧。” 進了賢妃的屋子,一股藥味兒撲鼻,她暗罵了聲賤人,面上卻低眉順眼地接過小梨遞上來的帕子,跪在床邊給賢妃擦汗。 在后宮,位分高出一級便能壓死人,她實在受夠了。按說她是嬪位,也該成為一宮主位,單獨居住一宮了,怎奈皇后一直打壓著她。以至于,如今還得伺候一個罪臣之女。 賢妃額頭上總是冒虛汗,雖說人很清醒,卻十分虛弱,也不知究竟犯的什么病。病死算了,省得她還要冒風險送其下黃泉。 她正清洗帕子,心頭一陣陣兒不高興,倏地聽見賢妃在背后說話。 “本宮聽聞,昨夜你在房中大罵本宮?” 舒嬪手一僵,忙回身賠笑:“哪有的事,娘娘莫聽小人之言。” 賢妃瞇著眼睛看她,那模樣那眼神瞧著不似會輕易算了的樣子:“是嗎,本宮怎么聽說,你咒本宮干脆病死干凈。” 雖然舒嬪很不想跪床上這個賤人,沒辦法,自己位分低,只得跪下為自己辯解:“沒有,嬪妾何曾說過這樣的話!嬪妾日日來伺候您,不曾有過半點不盡心!” 妙兒見狀,連忙同主子一起跪地:“賢妃娘娘,舒嬪娘娘怎么可能說這種話,定是有小人挑撥,請娘娘明鑒!” “放肆!”賢妃動了怒,“本宮何曾允你一個下人說話,不守規矩也不是一日兩日了,拖下去打十個板子。” 舒嬪:“娘娘!” 卻立即便有兩個宮女出來,不顧妙兒哭喊,也不顧舒嬪求情,將這丫頭拖了下去。王婧如恨紅了眼:“妙兒是嬪妾的丫鬟,是嬪妾從娘家帶來的,要罰也是嬪妾罰,娘娘您……” 話未說完,便被賢妃咳嗽著打斷:“本宮只罰了十個板子,咳……是極輕了的。舒嬪,還是先解釋解釋咒罵本宮一事吧。” 王婧如還真咒過賢妃死,她是偷偷摸摸說的,哪里知道會被人聽到告狀,要解釋也解釋不出什么花兒來。 賢妃想是真怒了,見她閃爍其辭,無法自證,抓了床頭的湯藥碗狠狠砸在她腳邊:“來人,帶她下去思過!” 兩個太監這便將她帶了出去,小梨親自領著她走到賢妃平日里禮佛的小佛堂。其中一個太監將門打開,另一個請她進去。 王婧如嚇傻了,一步步往后退:“不,我不進去。我做了錯事,理應去向賢妃娘娘悔過,哪有向菩薩悔過的道理。” 小梨似笑非笑:“舒嬪娘娘,賢妃娘娘心善,只叫你跪個半天靜思己過便是,你竟不知感恩,還想著去娘娘面前給她添堵——愣著干什么,快請舒嬪娘娘進去啊!” 舒嬪就是不進:“賢妃欺人太甚,不怕陛下怪罪嗎!” 小梨:“這有什么好怪罪的,再者,后宮是皇后娘娘說了算,陛下敬重皇后輕易不會插手。您去陛下那兒告狀,小心告狀不成,反惹得陛下厭煩。” 舒嬪:“你一個卑賤的丫鬟……” 那兩個太監可不敢耽擱,也不管舒嬪話說沒說完,趁她不備用力一推便將她推進佛堂,在外頭立即將門鎖了起來。 沒想到舒嬪竟這般不愿向菩薩認錯,立馬使勁兒拍打著門,尖叫著讓人放她出去。 作者有話要說: 盒飯已經在熱了 —— 雙鳳:有沒有更愛我么~ —— 差點忘了,明天的沙發發大紅包,最后一次搶了哦~ 第85章 “這采買是塊兒肥缺, 舊賬本宮便不計較了,牛管事,本宮將你提正,希望你別讓本宮失望。” 正的那位貪了太多,被皇后按照宮規杖斃了,副的熬了十多年一朝變正,牛管事感恩戴德,萬不敢貪墨,規規矩矩抱著賬本下去了。 牛管事剛走, 德清便回來了,附在皇后耳邊說了句話,便見皇后忽然皺起眉頭, 捂著心口似是十分難受。 苗小柔呼吸大亂,身子斜斜往扶手靠, 好似突然十分難受:“快,速去太醫院請太醫。本宮胸口疼得難受。” 德清一見不妙, 連忙點了個腿腳最快的小太監去太醫院跑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