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節
她見時機到來,干脆話中偶有夾帶,告了賢妃一狀。陛下聽出她的弦外之音,果然吃驚深思,問了幾句賢妃近日之事,想來已對賢妃的溫婉外表起了懷疑。 既然陛下問起,她便明言幾句,將賢妃的錯處撿了幾條來說。道這些日子以來,賢妃處處針對她,罰過她下跪,罰過她掌嘴,每回遇上多有言語羞辱。仗著她是功臣之女,賢妃不過是罪臣之女,即便她話說得不得體,陛下也定會為她做主。 白睢聽罷她所言,故作失望,仍有幾分不相信的樣子,顛著手中一把棋子:“想是她父親生事,打擊所致,你莫與她生氣?!?/br> 舒嬪擦擦眼淚,因告的是一宮主位便是跪在地上說完的,哭得好不可憐:“嬪妾只想著,若是陛下能允嬪妾搬出流芳宮,哪怕去個破破爛爛的宮里住著,也總好過這么受人折辱?!?/br> 白睢放下手中棋子,伸手扶她起來,原不過是做個表面工夫,卻不想那王婧如身上沒骨頭似的便往他懷里倒。他卻又不能推開,只得穩穩接住,就這么被她占了便宜。 原是想安慰幾句便趕緊推開的,不料忽覺腦子一僵,竟遲遲沒有動作。再一看倒在他懷里的王婧如,不得不嘆一句這女子生得好美,明眸顧盼柳葉彎眉,一張小嘴嬌艷可人,小臉蛋桃腮杏面誘人得很。 怎、怎么了……因在媳婦那里嘗過了魚水之歡,已知男女之間還能有那般極樂,白睢一時竟覺得口干舌燥,想做那事。 王婧如在他懷里抬起頭,果見陛下眼中春水流動,已現柔情,便知自己的香粉起了作用,小聲抽泣的同時,輕咬嘴唇:“嬪妾還有一句無臉面對陛下道,可是……” 白睢鬼使神差,沒管住自己的嘴:“但說無妨。” 舒嬪低泣,含淚模樣楚楚可憐:“賢妃娘娘嘲笑嬪妾入宮這么久還不曾侍寢,這宮中人多口雜,好多人在看嬪妾的笑話呢。嬪妾知道,自己不該說這樣的話,在陛下跟前求恩寵實在是……”說到此處,小臉嬌羞似玉桃,“可是陛下豐神俊逸,英姿勃發,嬪妾實在是……” 白睢聽她說了一大堆,重點卻全抓在了“侍寢”二字上——對了,媳婦兒今天準他去侍寢來著,他餓了兩天終于等到機會了…… 這一想便更加心神激蕩,不知不覺收緊了放在舒嬪腰上的手。 王婧如見他已是一副動情模樣,心頭暗喜,大著膽子抬起玉手去摸皇帝的臉??蛇@一摸,卻讓白睢一個激靈清醒了。 忍著沒將這賤人扔出去,他眉頭緊蹙將她放下:“若真如你所言,你受委屈了,朕會敲打賢妃一番,再不會讓你受人非議——好了,你先回吧,朕想起長春宮里還有些事?!?/br> 話畢便頭也不回地往外走,吩咐下頭的人送她回流芳宮去。 苗小柔看了會兒書,又練了會兒字,正說著抱幾只貓來逗逗,卻見白睢大馬金刀急沖沖地走進屋來。 “怎么……”她詫異地問,話沒問完已被他拽住了手腕,拖著便往里間走。 白睢將宮人們一概轟出去,拽著她不松手,氣到臉都快變形了:“你看你干的好事,讓王氏那不干凈的東西來伴駕,你可知我剛剛險些丟了清白?!?/br> 苗小柔眨巴眨巴眼:“……”清白? 白睢攔腰將她抱起來,將她扔上床的舉動可一點兒沒溫柔:“那妖婦肯定動了手腳,害得爺爺春心搖曳想來一場白日宣yin——你自個兒闖的禍,自己背!” “啊——白三歲你不要臉!” 作者有話要說: 白?。骸皬椝幊渥悖瑥牟粦謶?!” 王婧如:“這和我想的不一樣……” —— 和諧,我們要和諧~ 第79章 說晚上要侍寢來著, 某人卻在大白天的就將她吃干抹凈,精力充沛絲毫不知疲倦,將在王婧如那里受的“委屈”一股腦全發泄在她身上。 她恨! 她恨王婧如! “滾,滾遠一點,不肖子孫!” “還孫子呢,方才也不知道是誰,一口一個‘夫君’?!卑最∩靷€懶腰,神清氣爽,“‘夫君輕些’果然是比‘滾出去’要悅耳動聽。彪悍如你, 大彪啊,你也有今天!” 苗小柔捂著被子,惱羞成怒賞他一個枕頭, 正正好砸他大腦門兒上,這混賬東西倒還砸笑了。 “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他把枕頭放回去, 嬉皮笑臉幫她撈衣裳來穿,得意的樣子也太明顯了:“我這不是剛嘗到甜頭么, 你曉得,小爺力氣大得跟牛似的,此事尚還生疏難免沒把握好度,弄疼你也不是我想的。等咱們多親熱幾遭,待我找些圖冊與你照著研習研習, 熟稔以后我也就不再那么莽撞了,必能溫溫柔柔將你伺候舒服?!?/br> 苗小柔一把將自己的衣裳從他手里搶過來,牙齒都快咬碎了:“你去, 去我的把針線筐拿來?!?/br> 白睢:“要做什么?” “把你嘴縫了!” “……” 不知節制的狗東西! 苗小柔將他趕了出去,原想著今晚做幾道家鄉菜給他吃,結果現在腰也酸來腿也軟,實在沒心情伺候他。躺在床上琢磨了陣,想到了害她如此的舒嬪。若白睢說的屬實,那王婧如實在可惡,竟用這見不得人的手段勾引她丈夫。她苗妒婦,絕對不能容忍此女。 上回舒嬪用了藥粉讓蔣嬪灰溜溜滾蛋,這次又不知用了什么。說是媚藥卻又不是,依白睢之言,比合巹酒效果還不明顯,只讓人心中蕩漾罷了。這就是王氏的聰明之處,主要還是靠著扮可憐亮姿色來勾得白睢注意力放在她身上,若非某人心無旁騖把整顆心都放到長春宮來,指不定就中了招,完事兒之后還以為自己不過是受美色所迷。 可那會兒白睢心頭曉得,當年合正宮里數不清的美人環繞他都沒動過心,自己忽然覺得王婧如這條毒蛇柔美動人想疼愛,那肯定不正常。 回過味來,便想到今日在王氏身上聞到了從未聞到過的香味。他,一代天驕就是這么厲害,畢竟他的狗鼻子是連硝石都能聞出來的。 苗小柔原還想著推波助瀾晉王氏妃位,而今看來,根本沒必要。這女人不過是個嬪位就敢這般膽兒大,這要是到了妃位,那還了得。 且這女人還極其聰明,多番受挫以后必定反思,說不準何時便會改變用力方向,她需及時調整對策才行。 —— 卻說舒嬪回了流芳宮,沒多久便被賢妃叫去端茶遞水了,那賢妃竟半分不曾將她今日伴駕看在眼中,該如何酸她還是如何酸她。 王婧如是個聰明人,今日興高采烈去書房伴駕卻被退了貨,又沒能爬上龍床,便越發覺得不對勁,懷疑自己一定算錯了什么。這么一想,硬逼著自己靜下心去好好琢磨一番如今這個局面。 特別是這個賢妃,根本就像是在挑釁。她又從沒惹到過郭氏,賢妃這么做究竟是想故意激怒她,還是單純拿她撒氣,抑或看她笑話罷了。 入宮前她以為以自己的美貌和聰慧,再加上家族的支持,她定能寵冠后宮,誰知至今還沒侍寢一次,王婧如心中久久不平,美眸微瞇愈發憤恨:“陛下仍不召我侍寢,妙兒,你覺得這是為什么?” 妙兒搖頭不知。 她邊說邊想,微蹙眉頭:“后宮晉位之事現如今皇后也有大權,現在這個局面究竟是皇后的意思,還是陛下的意思。究竟是陛下不喜女色,還是皇后不喜陛下接近女色?” 妙兒聽罷,微張了嘴巴:“您的意思是……這、這是皇后娘娘布的局?” 王婧如思來想去覺得的確有問題,抬手示意她別吵,自個兒悶頭好一陣,總算理出個頭緒。半晌,問妙兒道:“妙兒,你跟著我十年了,最是聰明,你可曾假設過——賢妃根本就是皇后的人,陛下的心頭好始終都是皇后,什么都依著皇后,即便招誰侍寢都聽皇后的?;屎髮⒈菹吕卫文媚笤谑掷?,而陛下他……懼內?” 妙兒搖頭,但臉色變得極其不好,隱約也發覺了問題所在。 王婧如想起陛下對她的態度,分明只要皇后不在一旁,陛下就待她極好,今日還承諾日后會敲打賢妃,也沒有怪罪她越過皇后找他告狀的行為。況且這次封爵,王家在平民世家中是爵位最高最早獲封的,圣寵拔尖。 陛下肯定是喜歡她的,可皇后不喜歡,陛下便只能離她遠遠的。她還沒入宮時,第一眼見到陛下便愛入骨髓,這天下間最完美的男兒,她勢在必得!如今被姿色不過中上,任何方面都普普通通的皇后從中攪局,恨不能掐死這妒婦! “當初我與蔣嬪相斗,或許皇后心知肚明,她就是要我把蔣嬪弄走。如今又把賢妃弄回來,叫我誤以為賢妃受寵,又去跟賢妃斗。偏賢妃什么依靠都沒有了,也只能乖乖做她的狗,主人叫咬誰便咬誰。”她握緊了拳頭,恨得面色鐵青,“皇后要逼我跟賢妃斗個兩敗俱傷,這里頭或許真的有借腹生子的事,她確確實實是被郭放灌過虎狼之藥,我事后托叔父又去查探過,的確有這么一樁秘辛。如今我靜下心來想,若我是皇后,明明可以讓一個小小的宮女生下龍子留在膝下,又何必從一個正兒八經家族鼎盛的妃嬪那里搶。因此,‘借腹生子’的消息分明就是她故意讓我知道的。” 妙兒聽明白了,驚訝不已:“那、那之前是我們想偏了方向,白白做了皇后手里的刀?” 王婧如狠狠捶在桌上,恨得眼睛都瞪圓了:“只怕皇后那時很高興看我的笑話呢!她故意讓我誤以為她在挑選孩子生母,引我對她卑躬屈膝諂媚討好,賤人一個!” 妙兒:“可是,那皇后不就對我們有所提防了么,咱們害蔣嬪的事如果暴露……” 王婧如:“怕什么,蘭城的舊事了,她翻舊賬能翻出什么來。”話畢咬緊牙關,沉默一陣,又恨上了,“賢妃這條狗,我偏要在皇后眼皮子底下弄死,還叫這妒婦找不到證據!我王家可不是好欺負的!她欺辱我至此,若不回報點什么我如何咽得下這口氣——皇后不能生子的事,我定要找個機會給她捅出來,叫她這賢德之名弘揚四海的皇后娘娘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王婧如發狠痛罵不是罵這玩兒的,那王家確實不好惹,第二天白睢就為這王家頭疼不已,關上門來在苗小柔面前罵罵咧咧。 “欺壓他人也就罷了,世人都知他王家惹不起,犄角旮旯里都是親戚,是個人都都讓他們三分??擅髂甏洪澱粘_M行,我前腳點了劉翡做主考官,他王家后腳就趕著拉幫結派去了,愣理出個遠親關系,這是想翻天不成?!?/br> 白睢登基稱帝,可既無兄弟子侄鞏固白氏江山,也無妻家父兄支持,險些就是個孤家寡人。自己人沒多少,自然也就抱不成團,若不能盡早穩住腳跟,外人便有機可乘?,F如今王家雖還不成氣候,可這勢頭叫人不得不防,若不盡快將之壓下去,不必十年,或許五年之后便是個禍患。 苗小柔給他斟茶,耐心聽著他的抱怨:“那王家也太過招搖了。原先他族里最要緊的是做生意,如今找到機會便想往官場鉆,人心不足蛇吞象,再看看王氏,他們姓王的膽兒都這么肥么?” 白睢冷笑,卻也無可奈何:“膽兒不肥敢第一個做我的生意?請神容易送神難,拿人手短吃人嘴短,戰場上倒是可以干干脆脆,我看你不順眼便可一刀下去剁了你,朝政上卻多的是彎彎繞繞……頭疼……” 苗小柔:“說到做生意,那還是我在行?!?/br> 白睢:“如何,有法子么?” 苗小柔這便說起她的生意經:“做生意膽兒肥的人啊,有個特點——最愛囤貨。囤多了,運氣不好那就全砸手里,運氣好那便賺得金山銀山,這可是錢滾錢,利滾利的好法子。那你說,換到了官場上,他們愛囤什么?” 白睢:“關系?” 苗小柔:“或許吧,我并不太懂。” 白睢思量一陣,否了:“那不行,如今正是用人之際,若是牽連太廣怕是要動搖國之根本。且我朝初立,正是籠絡人心之關鍵時期,天下多少雙眼睛在等著看我如何治理國家,我若針對王家過于明顯,那便落得個過河拆橋的名聲,弊大于利?!?/br> 苗小柔:“哦?!?/br> 白睢拍桌:“不行!一定要想個法子將之打壓下去。” 只是法子還沒想出來,卻先被一個瘋狂流傳的消息打亂了陣腳——有傳言稱,帝后二人在郭放yin威之下臥薪嘗膽之初,皇后曾被郭放灌過絕嗣的猛藥,早就生不出來了。流言說得有鼻子有眼,連當時皇后連夜出宮診治去過哪幾家醫館都說得好似當時在場一般。 作者有話要說: 苗小柔:“等一波打臉。” —— 搶沙發這么熱鬧的么,明天、明天搶到沙發的大天使,我發一個大紅包好了~嘿嘿~ 第80章 白氏復國, 皇帝唯一的兒子失蹤至今沒有下落,天子膝下無一子嗣,后宮僅三兩妃嬪,此時卻又傳出皇后已不能生育,如何不引人議論。 傳出消息的始作俑者不必細想便知是誰,除了王氏和她的王家沒有第二個可能。那王家又是個人脈廣泛的,使幾個手段便叫這流言傳得滿天飛,實力果然不容小覷。 白睢煩躁得已經來來回回走了一二十遍,就是坐不下去, 瞥眼見她媳婦兒卻老僧坐定,捧著本書在看,竟半點都為此著急, 不禁更惱火了:“你還看得進去書?” 苗小柔漫不經心地翻著書頁,埋頭淺笑:“不然呢, 跑出去大罵姓王的一通?還是說昭告天下澄清一番,其實我還能生。” 白?。骸啊?/br> 苗小柔:“慌什么, 不能生就不能生,等找到了宗室后代養在我的膝下,還愁沒有人承繼大統么?” 白睢無言以對,一時不知說什么好。 這些日子以來,他一直在找白氏后人。按理說, 前黎滅國之時國祚已綿延近兩百年,宗族枝葉繁茂子孫眾多才是??煞钐斓叟e起屠刀大肆殺戮,將排得上名的白氏族人殺個干凈, 剩下的邊邊角角為保性命盡數隱姓埋名或躲入深山。 偏那奉天老賊毀白氏宗祠后,竟又將白氏族譜也一并毀了,如今白睢想要再找回族人已是艱難,只能靠著殘篇斷頁去判斷前來認親之人是否假冒。 因此說要尋找同宗后代過繼到自己膝下的這事,頗有些艱難??杀M管艱難,卻又不能同她講,這天大的壓力說到底只能他一個人抗。 苗小柔暗笑著摸摸自己的小腹——這里,還是可以孕育小生命的——只是若想盡早懷上,少不得辛苦一番。她哪里知道白睢在愁什么,偏頭見他愁眉苦臉,便又附和兩句:“把散播流言的都抓以來揍一頓不就好了?!?/br> 白睢汗顏,唉聲嘆氣:“……你是在說笑吧。” 她合上書,嘴唇微揚望了眼窗外,道了句莫名其妙的話:“天色不早了,早點歇了吧。” 白睢一愣,雙目瞪圓,望著窗外還沒滾落山下的夕陽,懷疑自己耳朵聽錯了:“你今天鬼上身了?” “沒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