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是郝滄的電話！”小霜一邊說著，一邊拿著手機朝外走去，“那我先走啦，再見！”

    “好，你慢一點！”亞瑟追著她的背影喊了一句，等小霜跑出門之后，他不由將視線轉回到旁邊的凱恩身上，遲疑道，“你……”

    “怎么了，亞瑟先生？”凱恩茫然地問。

    亞瑟沉思了兩秒，微笑著搖了搖頭，道：“沒什么，應該是我多慮了。”

    第45章

    【控制】

    小霜走出俱樂部之后, 果然看見郝滄正坐在他的帕加尼里面等著她。她連忙走過去打開車門，坐進去對他說：“不好意思，你等很久了嗎？”

    “沒有。”郝滄轉過頭來，用那雙略顯淡薄的眼眸定定地看著小霜。

    小霜被他這種眼睛都不眨的看法給弄得毛骨悚然，不由縮了縮脖子，問道：“你干嘛這么看著我, 我臉上有字嗎？”

    郝滄又盯著她看了幾秒, 才開口道：“剛剛給你打電話的時候, 你不是噎住了，你是哭了。”

    小霜一怔，怎么都沒想到他盯著自己看了這么久，竟然是在觀察自己到底是不是哭了, 她下意識地想要否定郝滄的話, 卻被他搶先道：“不要狡辯, 我看得出來, 你就是哭了。發生什么事了, 有沒有我能幫得上忙的地方？”

    事已至此，小霜知道自己再強撐也沒什么意義，便搖了搖頭, 說道：“我都處理好了, 沒事了, 謝謝你關心。”

    郝滄點點頭道：“之后如果還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 盡管說。”

    “恩, 不過我想我應該能處理好。”小霜對他溫柔一笑, “走吧，不聊這些了，咱們去吃飯吧。”

    郝滄發動了車子，帶著小霜朝著市中心進發，最后將車子停在了一幢高聳入云的大廈的地下停車場里面，小霜好奇地問郝滄：“這里有吃飯的地方嗎？”

    “有。最高的一層里，整層都是餐廳。”郝滄說道，“我父母以前經常在這里款待客人。”

    兩個人乘坐電梯直達頂樓，電梯門才一打開，小霜就被里面奢華的裝修風格給震住了。這這這……這里面簡直就是復刻了歐洲宮廷的布局啊，侍者還都穿著古典的侍者服，讓小霜有一種她忽然走進了古典電視劇的感覺。

    小霜不由在心底感嘆，雖然以前她家里還富裕的時候，也經常去三星米其林之類的地方吃飯，但這種地方她是從來沒來過的，也從來沒有聽說過。看來就算有錢人之間，都是有等級劃分的啊，郝滄他們家明顯屬于高等級的那一種。

    她不由扭頭看了他幾眼，心想這樣錦衣玉食的貴公子，想找什么樣的模特找不到啊，為什么偏偏選中她？

    郝滄則是低頭看著手機上母親發給他的消息，說道：“往前走，我媽應該在里面那個包間。”

    “恩。”小霜點了點頭，在諸位侍者的圍繞之下，和郝滄一起走到了包間門口。

    侍者們禮貌地替兩人打開房門，小霜看著里面的裝潢，頓時又驚呆了！

    這這這……為什么滿屋子里都是粉色的愛心氣球啊！地面上灑滿了玫瑰花瓣，桌面上還放了一個巧克力瀑布，旁邊擺滿了各種雕刻成愛心形狀的水果和餅干。

    小霜不禁微微張大了嘴，喃喃道：“那個……你mama她平時喜歡在這種環境里吃飯嗎？”

    郝滄盯著屋子里的景象看了兩秒，開口道：“不是，她最討厭這種擺設，覺得很俗氣。應該不是這間，我們走錯了。”

    然而他剛剛轉身要離開，一位侍者就笑著擋住了郝滄說道：“郝先生，您沒有走錯，您母親訂的就是這間包間。”

    郝滄指了指屋子里的氣球，面無表情說道：“那么請把這些奇形怪狀的氣球都扔出去。”

    “那個……請恕我們可能難以辦到呢，因為這些布置是您母親親自要求的，她還說一定要在這樣的環境里用餐，不然郝先生，您一會兒給她打個電話問一下？”

    郝滄的神情似乎有點無語，說道：“好吧，我來跟她說。”

    他帶著小霜走進餐廳，但很快，小霜就發現了屋子里的第二個問題，奇怪道：“為什么這么大的房間只有兩把椅子呀，我們不是三個人吃飯嗎？”

    郝滄也覺得很奇怪，正想讓逝者再給屋子里添一把椅子，就在這時，他母親忽然給他打來了一個視頻電話。

    郝滄按下接聽鍵，問母親道：“媽，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想要做什么？”

    “哎呀，兒子呀！”郝mama在電話里說道，“早上mama接了個電話，臨時去了德國，馬上要開會，所以不能陪你們一起吃飯了，你們兩個就一塊兒吃吧，小霜，阿姨真的很抱歉，今天沒辦法見到你了。”

    小霜連忙湊過去說道：“沒事的阿姨，忙工作比較重要，我能理解的。”

    郝滄卻冷冷地說道：“媽，你為什么要騙人。”

    此話一出，小霜和郝mama頓時都是一愣，郝mama最先反應過來，問道：“騙人？我哪里騙人了呀，你這兒子，怎么說你自己mama的？”

    郝滄面無表情道：“你背后的景象是第五大道，我曾經在這里寫生過不下一百次，絕對不會記錯，所以你現在還在n市。還有就是，從這里到德國的飛機時間沒有那么短，如果你真的去德國開會，你現在應該正在飛機上。所以現在就請你告訴我，你為什么要騙人？”

    郝mama被兒子說得一陣無語，最后終于用恨鐵不成鋼的語氣說道：“我怎么生了你這么蠢的一個兒子啊！我這還不是在給你制造機會嗎？你就非要讓我直說出來嗎？啊氣死我了，虧我還吩咐餐廳服務員布置了那么浪漫的情侶套間，你怎么就一點兒都不懂呢！”

    小霜頓時就明白了郝mama的一番用意，可是郝滄卻還在跟母親頂嘴道：“我不是蠢，媽，我測過智商，我的智商比你和爸爸都高。我只是真的對年小霜沒有生理和心理上的興趣罷了，以后你真的不要再試圖把我們湊成一對了，這樣子很尷尬。”

    “尷尬？你還知道什么叫尷尬？”郝mama氣得在視頻里叉起了腰，“老娘我等你找女朋友等了那么多年，我同學朋友的孩子都結婚生子了，你還是單身，我這才叫做尷尬好不好！我告訴你，郝滄，今年年底你要是還不把小霜給我娶回家，生個可愛的寶寶出來的話，我就……我就取消你的繼承權！”

    “那恐怕你的要求我達不到了。”郝滄說道，“現在已經是四月了，女人懷胎十月。就算我真的和年小霜在一起，到今年年底她也生不出孩子來。不，應該這么說，她可能可以生出來，但按時間算，那孩子也肯定不是我的。”

    郝mama：“……”

    小霜：“……”

    小霜還沒反應過來呢，身體已經先行動了，她一個巴掌就糊在了郝滄的腦袋上，而郝mama也同時在視頻那頭說道：“小霜，替阿姨狠狠揍他！這臭小子怎么說話呢！”

    小霜收回揍人的手，瞪了郝滄一眼，說道：“已經揍過了。”

    郝滄撓了撓被小霜打到的地方，瞅了小霜一眼，低聲道：“疼。”

    “不疼我還不打你呢！”小霜氣憤憤道，“你的情商都被門夾了啊，有你這么說話的嗎？”

    “我只是在陳述一個可能……”

    “你還說，是不是還想挨揍？”小霜瞪著他。

    郝滄似乎是被小霜給揍怕了，竟然破天荒地沒有再頂嘴，慫慫地說：“我不說了。”

    “這還差不多。”小霜哼了一聲，一轉頭，才想起來人家郝滄的mama還在視頻里看著她呢，而她竟然當著郝mama的面教訓他的兒子！

    她頓時也慫了，正想跟郝mama道歉，電話里的郝mama卻忽然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小霜，好樣的！我就喜歡你這樣的性格，你竟然能制得住郝滄，阿姨實在是太喜歡你了！”

    ……我把你兒子打了，你……你還喜歡我？

    小霜不禁覺得，郝mama為了給兒子找對象，已經到了有些走火入魔的境界了。

    不過她同時也覺得有些欣慰，畢竟郝mama不是那種是非不分的人，知道兒子做得不對，就嚴肅地批評他，以后如果誰做了他家的兒媳婦，一定會過得很幸福吧。

    “阿姨，我……”

    小霜想道歉，卻被郝mama打斷了，她笑道：“好啦好啦，沒事的，以后他再這么不會說話，你就揍他就是了，阿姨不心疼！我承認，今天這個飯局就是專門給你們兩個辦的，所以你們就好好吃吧，不用管我了。”

    “可是……”

    “沒什么可是的，你們就開心吃飯吧，要是這個小子惹你生氣，直接揍他就行啦！”郝mama笑得很開心。

    小霜見無論如何都拒絕不過，只得點了點頭道：“那……好吧，謝謝阿姨，讓您費心了。”

    郝mama朝她眨眨眼，笑道：“不費心，為了我未來兒媳婦，這些都是應該做的。好了，我掛了，你們吃吧。”

    說完這些，她就切斷了視頻通話，讓小霜連個解釋的機會都沒有。

    她只好輕輕嘆了口氣，問一旁的郝滄，“那……我們還在這里吃飯嗎？”

    “吃啊，為什么不吃。”郝滄說道，“現在是午飯時間。麻煩，我們要點餐了。”

    旁邊守著的幾位侍者立刻送上了一臺平板計算機，將上面的菜單展示給郝滄看。郝滄看了小霜一眼，將菜單遞給她說：“你點吧。”

    小霜很快點好了菜，侍者們體貼地撤到了門外，留給二人一個獨處的空間。小霜盯著桌子上的巧克力瀑布，拿起一塊草莓去沾了沾巧克力醬，然后邊吃邊說：“以前我家里狀況還好的時候，我特別特別想要買一個巧克力瀑布放在家里，但是那個時候爸爸他怕我吃太多甜食對牙齒不好，所以一直不讓。后來我家里破敗了，那年生日，爸爸省下很多錢想要給我買一個瀑布，我卻阻止了他，因為我想讓他把錢攢下來做更有用的事……”

    郝滄盯著那個巧克力瀑布看了一會兒，忽然說：“你真的打得我好疼。”

    小霜瞪著他說：“我還可以打得更疼呢。你從小到大一直是這個講話風格，就沒有人把你套個麻袋推到角落里揍一頓嗎？”

    郝滄說：“有啊，上小學的時候。可我就是這樣，想到什么說什么，自己也控制不住。”

    小霜本來還有點生氣，郝滄這么一說她忽然就平靜了，也對，人家從小到大都是這樣，自己干嘛試著去改變糖爹的性格啊？她就應該千依百順，這才是做拜金女的本分呀。

    她頓時收回了肚子里想要教訓他的話，誰料郝滄卻開口道：“但如果你愿意教我，讓我學會控制這樣的說話語氣，我會很高興的。”

    小霜一愣，指著自己問：“我？”

    郝滄點了點頭，認真地說：“我發現你打我還挺有效的，以后我再有什么出言不遜的地方，你就揍我吧。”

    小霜看了他一會兒，終于忍不住“噗”地笑出聲來，道：“哈哈哈哈，我發現其實你這個性格還是有可愛的一面的嘛。好啦好啦，菜上來了，我們吃飯吧。”

    “恩。”郝滄應了一聲，兩人開始在這樣粉色的浪漫氛圍里用餐。

    不過郝mama預想當中的浪漫情節，則全都沒有發生。小霜和郝滄十分安靜地吃完了這頓飯，她正想著跟郝滄道別，回俱樂部里工作，就聽到他說：“下午沒事的話，跟我一起去看看畫展吧。”

    糖爹有要求，小霜自然是同意的了。

    于是兩人驅車來到了n市一家藝術展覽館，才一下車，小霜就被藝術館門口人頭涌動的景象給嚇到了，說道：“哇……我從來沒見過這里有這么多人！以前偶爾經過這里時，都是特別冷清的。”

    “恩，因為今天這里要展出幾幅很有價值的畫作。”郝滄說道，“梵高，莫奈，達芬奇……所以吸引來了很多人。”

    小霜聽到那些耳熟的名字，不禁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說道：“里面都是這些偉大畫家的真跡嗎？天啊，我好緊張啊。”

    “沒什么好緊張的，你只要好好欣賞就行了。”郝滄領著她穿過人群走到門口，被兩個保安給攔了下來，郝滄從口袋里取出兩張燙金的門票，保安們看了一眼，立刻就恭敬地放他們進去了。

    而外面，則還有好多人在排隊。

    小霜好奇地問郝滄：“你這個票，是vip之類的待遇嗎？”

    “算是吧。”郝滄說道，“我家有這個藝術館一部分股份。”

    兩人走進藝術館之后，發現里面的人并不太多，客人們都安安靜靜地站在畫作旁邊，欣賞著上面或美麗或奇特或抽象的繪畫風格，時不時會低頭耳語幾句。

    小霜跟在郝滄身邊，隨著他一幅幅去瀏覽畫作，看到其中一幅時忍不住激動，說道：“哇哇哇，這幅畫我以前上美術課的時候在書上見過！”

    郝滄點頭道：“這是達芬奇很有代表性的作品，被選中在藝術課教材上，并不奇怪。”

    然而周圍幾個客人看到小霜如此大呼小叫的樣子，卻有幾個悄悄朝她投來了譏諷的目光，還有兩個打扮優雅的貴婦人捂著嘴在偷笑。

    小霜被她們笑得有些尷尬，壓低聲音對郝滄說道：“我……我都不太懂這些的，來陪你看這個，會不會讓你丟臉啊？”

    “這有什么，難道他們天生就欣賞得懂這些畫作嗎？都是通過后天學習的。”郝滄認真道，“那些嘲笑你的人，其實才是最可笑的。他們自以為自己懂得多，就可以看不起那些不懂的人，卻不知道其實真正學識淵博的人，絕對不會嘲笑他人，而是會將自己懂的東西拿出來給大家分享。”

    小霜被他說得心情好了很多，她看了眼面前的畫，說道：“不過……這幅畫我真的看不出什么名堂，就是覺得……覺得有點掙扎的感覺。”

    郝滄神情微微一怔，扭頭看她問：“掙扎？”

    “呃，對。就感覺整幅畫給了我一種，被困頓起來因此要掙扎的感覺。”小霜困難地解釋道，“畫這幅畫的人，當時心情應該很難受吧。”

    郝滄盯著她，卻不由想到了自己以前的大學老師，當時他們在課上賞析這幅畫時，他的老師給出的評語就是這兩個字：“掙扎。”

    他唇角不禁微微露出一抹笑意，說道：“你很有天分，很少有人能看出這畫里的寓意，很多人都以為畫的色彩鮮明筆法又活潑，所以這是一幅表述作者心情愉悅的作品。”

    “沒……沒有啦，我就是隨便說一說。”小霜被夸得有點臉紅，連忙說道，“說起有天分，其實我覺得你在這方面才是真的有天分。你不僅畫畫好看，而且……”

    她做了個深呼吸，才開口說出一直深藏在自己心底的那個問題：“那天在甲板上，你給我畫畫，你是怎么看得出我其實并不相信愛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