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
方司令笑過之后,抬頭就見陳誠鐸嚴肅的臉,有些事情,總要告訴這小子的,再棘手也要把軍權妥善的交給他。 方司令倒了杯茶推過去,“其實也沒什么,我和大橘只是能看到一些人或者動物的生命周期。” 舒曉暉從茶碗當中伸著頭看著方司令,支著耳朵來聽。 方司令伸手撓了兩下舒曉暉的腦袋。 舒曉暉被摸了小平頭,小下巴搭在茶碗邊沿上,小黑眼中滿是擔憂。 陳誠鐸說道,“那您和大橘的壽命呢?” 方司令挑著蘑菇塞進嘴里,過了一會,才慢悠悠的說道,“我和大橘不都是風燭殘年了么。” 陳誠鐸嘴角抽動了一下,“您還不到七十!你養大橘也才七八年。” 方司令抬眼,“七十古來稀。” 方司令又塞嘴里一片卷心菜,烤的時候刷了辣油的,特爽口,方司令邊吸氣邊說道,“活不久也正常,我的藥快沒了,沒了藥,身體就會越來越差,死是遲早的事。” “什么藥我都給你找回來,而且現在有治愈系的異能者。”陳誠鐸說道。 方司令的手一頓,若無其事的翻了翻盤子里的菜,“不管什么藥總有個有效期的,治愈系的異能,也不見得對我有用。” 陳誠鐸皺了下眉,“司令什么意思?” 方司令拿過毛巾擦擦手,靠坐在座椅上,“你聽說過被動異能嗎?” 方司令抬手指了指大橘貓說道,“我和大橘的預知生死,是被動異能,但凡我們看到的人或者動物,我們都能清楚的知道他們的壽命,而看的越多,知道的越多,我倆的壽命就縮短的越快。” 陳誠鐸眼皮跳了跳,“您為什么不早告訴我?” 為了建設新城,方司令見過的人何其多,如果他早一些知道…… 方司令沒好氣的看他一眼,“多少次讓你接手你都一副恨不得逃走的樣子,和你談什么?” “我的經歷并不合適。” 他是被當中殺人機器訓練出來的,有時候做出的判斷會比較極端。 方司令輕笑一聲,“現在的情勢,你的判斷也不見得就差了,你不是很多次都嫌我手段不夠決斷?” 陳誠鐸抬眼看他。 雖然一開始司令有些做法確實顯得優柔寡斷,但是在知道方司令什么異能之后,陳誠鐸突然有些理解了。 “您的決斷是不是會影響一些人的生命期限?” 方司令手抖了一下,喝了口茶,穩了穩心神才說道,“你怎么會這么想?” “你和大橘的壽命應該不是因為知道別人的壽命而縮減的!你清楚的知道什么人會在什么時候死,所以你就想辦法去改變,一旦他們沒有在既定的時間線中死掉,你和大橘的壽命才會縮減?我說的對嗎?” 方司令沉默。 “魏教授的生命期限是不是曾經變更過?幾天前他是不是就該死掉?” 舒曉暉被陳誠鐸這句突然冒出來的話給驚住了,這是怎么來的? 方司令靠坐在座椅上,沉沉的吸口氣,而后點了點頭,“原本,我是派了人去救魏教授,但是中途我改變了注意,放棄了救援,同時,在費昂違反規定一人駕駛戰機去接應你們的時候,也沒有派人阻截。” 陳誠鐸繃著下頜慢慢的說道,“因為,你發現如果你來救人和阻止費昂,魏教授的壽命就會斷?” “其他人的生死并沒有對我和大橘影響過深,但是魏教授不一樣,在你救出魏教授之后,我發現,整個新城,幾乎所有人的生死都發生了極大的變動,這是我沒有預料到的,當然也是我慶幸的,犧牲我也算不得什么,我那些老戰友都死了,只連累了大橘。” 方司令說完之后閉上了眼睛,周圍寂靜的可怕。 舒曉暉看著靜靜的靠在座椅當中的老人,就是這樣一個人,一個念頭就可以變更很多人的生死,在每一次做決定的時候,任何一種想法就會帶動其他人的生和死,同時他自己還清楚的知道,這其中什么人會生什么人會死。 而不論什么人生什么人死,他和大橘都會折壽。 在這種情形之下,任何的決定,自然會顯得躊躇,這不是優柔寡斷,這是大義…… 舒曉暉小爪子縮在胸前,捂著自己的小心臟,總覺得心里很悶,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陳誠鐸揉揉舒曉暉的軟肚子,把舒曉暉擱在了肩膀上,在方司令跟前站定,莊重的行了軍禮。 第39章 我是落茶鼠 陳誠鐸的手落在放著舒曉暉的茶杯邊沿上, 手指一下的撫著茶杯沿,好一會之后, 說道, “還有多久?” 方司令抬起眼睛, 看著繃著臉的陳誠鐸輕笑,“問這個就沒意義了。” 陳誠鐸一口氣哽在喉間, “司令!” “別那么緊張,我有分寸, 我就問你,要不要接手?”方司令擺擺手,說道。 陳誠鐸點頭,“我接。” 方司令笑瞇了眼, 拿著茶壺倒了茶, “那我們還有四天的時間聊一聊,目前新城需要做的事情還很多……” 聽到前半句話,陳誠鐸扶著杯沿的手差點沒把茶碗給捏碎。 舒曉暉伸著爪子抱著陳誠鐸的食指, 一下下的安撫,只有四天啊……他也很難過。 陳誠鐸吸口氣,食指蹭著舒曉暉的下巴, 認真的聽著方司令說話。 新城基本已經進入了正軌,異獸的清理也有條不紊的進行, 各地的幸存者也都逐漸的聚集過來。 唯一比較嚴重的問題,就是對于槍械和異能的管制,按照魏教授的預測, 將來幾乎所有人都會有異能,這其中肯定會出現很多攻擊性的異能。 如果在一開始沒有將異能管控做好,將來會是個非常大的隱患。 所以,現在方司令最頭疼的就是異能管控制度的制訂。 聽著方司令和陳誠鐸在那里探討問題,舒曉暉感覺自己幫不上什么忙,他伸著腦袋看那邊樹下的大橘。 他還是想要再去試試…… 舒曉暉從紫砂茶碗當中爬起來,順著陳誠鐸的手爬到了桌子上,舒曉暉悄悄朝陳誠鐸說了一句,“吱吱。” 我想去陪陪大橘。 陳誠鐸低頭看了他一眼,點點頭,握住小鼠球的腰,把舒曉暉放在了地上。 在知道了方司令和大橘的事情之后,舒曉暉對大橘簡直敬重。 所以畏懼什么的,被舒曉暉奮力扔掉了,他小心翼翼的湊到了大橘的跟前。 舒曉暉看著大橘的白色貓爪子,這簡直快和自己的身體差不多大了…… 舒曉暉悄悄的伸出了自己迷你小爪子,輕輕的拍了拍大貓爪,拍完之后,又迅速的離開一點距離。 大橘挪開了蓋著眼睛的貓爪子,睜開琥珀色的貓眼,四只爪子伸了伸,朝舒曉暉打了個哈欠。 舒曉暉看著大橘紅紅的貓舌頭和鋒利的貓牙,本能的抖了抖,悄悄又往后退了退。 打完哈欠的大橘收回了爪子,整個身體臥起來,由大貓餅變成了大橘球,同時白色的前爪子揣進了白毛毛的胸前,低著腦袋看著舒曉暉。 舒曉暉看著這巨型橘貓版的農民揣,愣了三秒鐘,低頭看看自己的小爪子,伏低身子試了試。 嗯……爪子短是天生的,某鼠球放棄。 但是他也可以團成了一個球啊! 所以一大橘球不遠處蹲著個小鼠球,一貓一鼠,用行為做著連他們各自都不懂的交流。 就這一樣兩球對望了好一會之后,舒曉暉覺得時機應該成熟了,他們一貓一鼠應該算是熟識了。 然后舒曉暉嘗試靠近,溜近一點就抬頭看看大橘,大橘的貓眼里面似乎沒有什么攻擊性,就又繼續靠近。 直到舒曉暉再度靠近了大橘貓跟前,大橘貓還是那副樣子,并沒有動彈。 舒曉暉松口氣,站起身,撩開后爪子,做出個太極起手式。 之所以用這個動作,是因為他發現這樣伸前爪的時候比較容易……站穩。 舒曉暉的小爪子落在了大橘的軟毛上,一個沒留神,小爪子給陷了進去。 某只鼠球錯誤的估計了大橘貓的毛的長度和厚度…… 前爪子沒了支撐點的舒曉暉一頭栽進了大橘的白毛胸口里面,趴在了大橘貓的白爪子上。 大橘低頭看了看,揣在胸前的貓爪子伸了伸,把掛在上面的鼠球給推了出來,然后粉色的貓爪墊在小倉鼠的后背上面拍了拍。 這是被安撫了? 大橘不愧是方司令的貓!很識大局! 舒曉暉跳起來,再度擺出姿勢,嘗試給大橘貓洗厄運。 某只鼠球上躥下跳,圍著大橘貓各個位置都試了一遍,到最后把自己幾乎累癱了,全部的異能都給消耗了精光。 被掏空一般蔫蔫的鼠球站起身看了看那邊的方司令,嘆口氣,剛要往陳誠鐸那邊走,居然來了個平地摔,滾了個圈,落進了昨夜雨后沒晾干的一小塊巴掌大的濕土里面,舒曉暉精疲力竭的撲騰了兩下。 那邊正在談事情的方司令突然頓住了話語,有些驚異的看向了大橘和小倉鼠的方向。 而陳誠鐸已經急步走過去,將地上狼狽不堪的小戰寵給撈了起來,舒曉暉窩在他的手里抹著沾到了臉上的泥土。 同時大橘也撲了過來,只是它的速度沒有陳誠鐸快,所以圓滾滾的大身形撞在了陳誠鐸的小腿上。 見陳誠鐸已經把小鼠球給拎了起來,大橘繞著小坑轉了兩圈,伸著后爪子扒拉著干土,埋貓粑粑一樣把那塊的濕坑給埋上了。 陳誠鐸托著舒曉暉回到桌邊,這剛要拿毛巾給舒曉暉擦擦,沒成想,因為怕握疼了舒曉暉,而沒有抓緊的手里突然一滑。 軟乎乎的小鼠球竟從他的手里露了出去,直直的掉入了桌面上開著蓋子的茶壺里…… 這茶壺之前方司令正想揭了蓋子添熱水的,只不過兩人說起話來太專注,一時忘了添水也忘了蓋上茶壺蓋。 當然也幸虧方司令還沒往里加熱水! 舒曉暉踩著茶壺里的茶葉,半個身子泡在溫乎的殘茶里面,聞著韻香的鐵觀音的味道,整個鼠都是懵的,完全不知道自己這是怎么落進來的。 陳誠鐸立即把茶壺給倒扣過來,把里面濕噠噠的落茶鼠給倒了出來。 方司令趕忙遞過去紙巾。 陳誠鐸捧著沾了茶葉的舒曉暉小心的給他擦干抹凈。 那殘茶倒是那沾上的泥巴給洗掉了。 只是潮濕的舒曉暉看起來很可憐,毛毛全貼在了身上,有幾分瑟瑟發抖的樣子。 倉鼠好像不可以水洗……會感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