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jié)
情況真的很不好吧。即使章斯年不說,云舒今天看章爺爺?shù)臓顩r,也能猜出幾分。 云舒拉著章斯年的袖子“走回去吧,就當(dāng)散散心。” 章斯年收起車鑰匙:“嗯。” 云舒主動牽起他的手,沉默的陪著他往回走。她感同身受,自知別人的勸慰起到的作用有限,不如安靜的陪著他。 難得今天天氣涼快,涼爽的風(fēng)吹起她的頭發(fā)。身旁放了學(xué)的孩子從兩人身旁笑著跑過去。 歡聲笑語沖淡了兩人間冷凝的氛圍。 “抱歉,剛剛心情不太好。” “沒事兒。” 章斯年繼續(xù)牽著她的手往前走,云舒見他心情好轉(zhuǎn)些,就也開始說些趣事逗她開心。 兩人氛圍剛好些,天公不作美,開始下起雨來。 好在走幾步,前面就有一家便利店。兩人一塊走進(jìn)去買傘。 剛走進(jìn)門,就看見一個小姑娘,穿著小黃鴨的雨衣,不像普通雨衣那樣貼著身子,肩膀哪里是撐起來的,像個圓形飛碟。 小女孩mama剛替她穿好,小女孩就興沖沖的沖進(jìn)雨里,轉(zhuǎn)圈圈,可愛極了。 云舒被萌的心都化了,連忙問店主:“那個雨衣,有成人版的么?” 店主大量了下她的身形:“沒成人版的,不過大號我估計你穿下沒問題。” 云舒連忙從店主手中接過,套在身上——略緊了一點(diǎn),不過問題不大。 云舒滿意的轉(zhuǎn)了一圈,興沖沖的對著章斯年說到:“是不是超可愛!” 一邊說一邊用手模仿小黃鴨的嘴巴,做了個“嘎嘎叫”的動作。 做完又覺得自己穿兒童雨衣這樣好像太幼稚了,尷尬摸了摸鼻尖,但又舍不得脫下來。 手無意識的戳著自己的臉頰,一臉糾結(jié)。 拿著一把最普通低調(diào)的純黑色傘的章斯年輕聲一笑,將兩人的錢一塊付了。按了下她雨衣的帽檐,拉著她的手出去:“很可愛。” 云舒歡呼一聲,像剛剛那個小女孩一樣沖進(jìn)雨里,轉(zhuǎn)了幾圈。雨順著雨衣?lián)纹鸬膱A形“飛盤”,濺散開。 云舒撒了會兒歡,回眸看向章斯年。眼中的笑意都快要溢散出來,嘴角的小梨渦像撒了蜜一樣甜。 章斯年今日心中的惆悵被她這么一折騰,也消散不少。 “沒長大的小孩似的。”章斯年笑著低語一句。 不過,她就一直保持這個性子就好,他愿意永遠(yuǎn)寵著她。 第36章 章爺爺走的突然。 饒是那天去過之后早有心理準(zhǔn)備, 云舒在接到章斯年的電話,讓她換身素凈的衣服,一會兒有人來接她時, 云舒仍舊失手打翻了手中的水杯。 即使事后再回憶起, 云舒依舊覺得自己像是放空了一般。 章斯年父母在國外教書,下周回來的機(jī)票已經(jīng)訂好, 不想?yún)s連老人的最后一面都沒見到。匆忙改簽機(jī)票,趕在下葬前回來。 葬禮由章斯年來主持,老人年紀(jì)大,福壽雙全,正常的衰老去世, 按照老說法是喜喪,得熱熱鬧鬧的辦酒。但章爺爺去世前吩咐了,一切從簡。 教職員工宿舍小, 最終葬禮定在殯儀館。靈堂鋪上白色的菊花,來來往往都是人,哀樂聲、哭喪聲混在一起。兩側(cè)都是學(xué)生和老師送來的白色花圈,緊緊的排列,多到得放兩排。 她壓抑著哭過好幾次, 現(xiàn)在還覺得眼周發(fā)燙,大概哭腫了。 章斯年臉蒼白, 云舒只在章斯年為老人換上壽衣時見到他輕輕抹了下眼角眼淚, 其他時候,臉色都是冷峻的。 云舒穿著孝服, 腰間系著麻繩,站在靈堂門口,給來吊唁的人送上一朵菊花。 章斯年步履匆忙的走出來,站在她身側(cè),迎接即將到來吊唁的老人生前的好友。 他穿著黑色西裝,扣子眼里系著一縷麻,腰背挺直,嘴抿著,臉色蒼白,眼眶微微泛紅。 云舒輕輕握了一下他的手。 外面驕陽似火,殯儀館里的空調(diào)開的冷颼颼,連帶著章斯年的指尖,都是一片冰涼。 她另一只手也握上去,兩只手又軟又小,包裹著章斯年的手掌。 章斯年低頭看她,云舒正神色專注的為他暖手,也不知她從哪弄來了頂黑色的假發(fā),黑色長發(fā)貼在頰側(cè),襯得臉愈發(fā)白,,眼尾帶著一點(diǎn)紅,應(yīng)該是剛剛哭過,乖巧又惹人憐惜。 他神色有一瞬間的松動。輕嘆一口氣,將云舒抱進(jìn)懷里,鼻尖縈繞著女孩身上若有似無的甜香,又很快松開。回復(fù)背脊挺直、冷靜自持的模樣。 之后門口浩浩蕩蕩來了一大群人,是章爺爺任職的t大的校長和教授。章斯年有禮的和一群人打招呼,將他們引進(jìn)靈堂內(nèi)。 章父章母到時已經(jīng)是當(dāng)天深夜,賓客散去,章斯年一個人守在靈堂。兩人匆匆和她打過招呼便直奔靈堂而去。 停靈三日,章斯年守了三夜,眼眶里都是血絲。下葬那天,正好趕上s市臺風(fēng)登陸,一路上狂風(fēng)驟雨。 章斯年作為長孫,捧著靈位,走在最前面,背脊挺直,神情嚴(yán)肅,臉上沒有一絲血色。 直到葬禮結(jié)束,她才和素未謀面的章家父母好好說了幾句話。 章斯年的輪廓像他的父親,五官更像他母親。夫妻兩人都是一副書卷氣的學(xué)者模樣。 章斯年回到屋內(nèi)將濕透的衣服換下。云舒陪著兩人坐在客廳里。第一次見面就是這樣的場景,她給兩人倒好茶后,就有些尷尬的不知該說些什么。 “你就是小舒吧。”章母率先開口,打破沉默。 “嗯。” “你和斯年的事情,斯年都和我們說過了,真是麻煩你幫忙哄了老爺子那么久。” 云舒張了張嘴,遲疑半晌:“不……不麻煩,章爺爺人很好。” 章母輕拍她的手:“果然如斯年說的一樣,是個善良的孩子。斯年那小子,哪能為了哄老人家真的領(lǐng)結(jié)婚證。雖然你同意了,但這事,歸根到底還是你吃了虧。等離婚后,我們家一定會好好補(bǔ)償你。” 章斯年換好衣服從樓上出來,正好聽見兩人談話:“媽……您放心,我會自己處理好的。” 章母:“你一向都是自己拿主意,我和你爸就不多說了。” 云舒聽到“離婚”兩字,握著茶杯的手一抖。 聽到章斯年語焉不詳?shù)拇饛?fù),更是心里沒譜。 章父和章母在市內(nèi)有自己的房子,和兩人聊了會兒天,就離開。 云舒跟著章斯年送走兩人,目光呆滯的坐在沙發(fā)上。 她這幾日都在為章爺爺?shù)内厔荻鴤模由显岫Y忙來忙去,幾乎都忘了一件事情: ——章爺爺走了,那這段為哄騙老人而開始的婚姻是不是也要走到盡頭了? 她那滿腔的喜歡都還沒來得及說出口,撩人計劃每次都變成犯蠢吸引,還沒正兒八經(jīng)的實(shí)施過,兩人就要分開了。 云舒手指頭無意識的摳來摳去,神色糾結(jié)。 章斯年那不經(jīng)意的撩撥和體貼入微的照顧讓她有些分不清楚他到底是真的對她有些好感,還只是沒有任何男女情感色彩的關(guān)心。 章斯年關(guān)好房門,見她坐在沙發(fā)上,順手揉了下她的頭發(fā):“早些睡吧,這幾天辛苦你了。” 云舒抬頭看他,撐了三天,他似乎此刻才真正放松下來,眉目間滿是疲憊。 “你才是辛苦……” 他幾乎在風(fēng)雨里淋了半天,云舒想到他生病時章斯年為她煮的姜茶,問到,“要不要喝點(diǎn)姜茶,驅(qū)寒。” 章斯年神色并不算好:“不想折騰了。” “你歇著,我做就好。” 章斯年捏了捏鼻梁:“你還是別動刀了……” 云舒對自己糟糕的廚藝還是有一定認(rèn)知的:“不動刀,就沖泡的那種。” 章斯年有些疲憊的點(diǎn)點(diǎn)頭,然后看著云舒小短腿啪嗒啪嗒,從樓上拿下來了一包女孩子來親戚時必備的紅糖姜茶。 guntang的水將姜茶沖開,云舒拿小勺子攪了攪,遞給章斯年。 他一向不喜甜食,在云舒的期盼的目光注視下,還是將這杯紅糖姜茶一口一口喝了下去。 喝完倒了杯水,沖淡嘴里的甜意:“謝謝。” 云舒注視著章斯年有些疲憊的雙眸,猶豫幾秒,歪著頭,笑著輕聲說道:“照顧章先生,也是我的分內(nèi)工作之一。” 她本想著照著章斯年的句式,撩上一句。不過她撩人功夫不到家,臉皮薄,話剛說完,都不敢看章斯年的反應(yīng),就紅著臉,低下了頭。 章斯年沒想到她突然來了這么一句,看著她低垂的臉頰,輕笑一聲——云舒這是在撩他? 他今天身心俱疲,云舒這毛手毛腳技術(shù)不佳的撩人行為倒是讓他的心情放松下來。 不過此刻他實(shí)在沒有什么回撩的心思,只是伸手摸了摸她的頭:“早些回去睡吧。” 章斯年的反應(yīng)實(shí)在是有些平淡,云舒看著他上樓的背影,心里一涼:“這是心情不好,還是離婚前奏?!”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云舒回房,做了一晚上章斯年抿著嘴唇,神色冷淡的和她簽離婚協(xié)議的夢。 —— 饒是章斯年心態(tài)強(qiáng)大,但從親人去世中走出來,也是要一定時間的。 章斯年看起來面色如常,但同住一個屋檐下,云舒還是能感覺到他心情不好,常常對著放在架子上的全家福發(fā)很久的呆。 她一直擔(dān)心的離婚問題,章斯年倒是只字未提。云舒猜測,可能是因為他最近心情不好,還顧不上處理這茬。 她因此無比糾結(jié),既希望章斯年能夠心情好一些,又怕他緩過來了,著手處理和她離婚的事情。 她未嘗沒有抱著一絲絲期望,覺得章斯年也喜歡上了她。但每次想到兩人之間的年齡差距和性格差異又信心不足。 她幾乎滿腦子都在想著這件事,李蔚和林楚楚約她出來談工作,都神色恍惚。李蔚為此拿臺本敲了無數(shù)次她的腦門。 最后實(shí)在忍不住,公司的事情討論完,頂著背李蔚當(dāng)面冷嘲熱諷的風(fēng)險,將內(nèi)心的糾結(jié)都說了。 聽完她的話。李蔚果然不出所料的嗤笑一聲。 “你不如直接告白。他要是對你有意,皆大歡喜。要是對你沒心思,婚必然要離。你告白,不過是提前幾天,也省的你在這天天胡思亂想。” 說完內(nèi)心暗罵一聲云舒傻逼。平時看著靈敏,一到感情方面遲鈍到這個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