娟秀的字跡，他腦中立時浮現出一張天真爛漫的笑臉，她此刻就在他身后，可他卻看不到她，也聽不到那個人挽著他的手臂喊他哥哥，他閉了閉眼，將紙張點燃，隨手放進煙灰缸內，不過片刻，那紙就化為灰燼。

    “快了，小優，害你的人，我絕對不會放過?！?/br>
    第72章 膨脹

    從樓里出來, 雨小了很多。

    楚源開門上了車, 季蓁蓁坐在車里看手機, 聽到聲音，她下意識地看過去, 他發間粘了一些水珠, 衣服也有些濕了，大概是回來的時候沒打傘。

    “怎么不打傘？”

    楚源不在意道：“雨小了很多，也沒幾步路?！庇謫?，“想好要吃什么了嗎？”

    季蓁蓁抽過車內的紙巾, 自然而然替他擦了擦：“現在不都說環境污染，下的是酸雨，淋多了對身體不好?！?/br>
    楚源一動不動, 望著她, 只覺得一顆心都要化了，她嬌柔的雙唇一開一合，柔柔說著：“想吃什么好難呀，每天最難的三件事就是早上吃什么，中午吃什么，晚上吃什么, 還是你來想吃什么吧，我都可以的?！甭犞孟裨谌鰦伞?/br>
    車內的溫度忽然高了起來, 他定定地望著她開開合合的雙唇, 泛著水澤，鮮嫩的櫻桃一樣, 她竟然還問他吃什么。

    下意識地，楚源靠過去。

    手機振了兩下，緊接著，又振了兩下，那動靜在車內十分明顯。

    楚源極不情愿地拿過手機，在他手心里又振了兩下。

    是小蕓發來的。

    “表哥你真的跟蓁蓁姐在一起了？”

    “你們兩個什么時候認識的？”

    “天吶，我跟在蓁蓁姐身邊竟然什么都不知道?。?！”

    想起兩人的奇妙經歷，楚源臉上露出一絲笑，一面發車，一面看向季蓁蓁說：“小蕓很好奇我們是怎么認識的?！?/br>
    季蓁蓁也想起那段過往，一晃眼都過去那么久了，最初還以為自己不是夢游，就是出現了第二人格，那時候怎么也不會想到兩人最后竟然能走在一起。

    不過這些卻是不能告訴別人的，季蓁蓁眨了眨眼：“還得想個說法?！蹦呐虏还_，到時候武藝肯定也會問自己，又想到當初林脩他們一直以為兩人是一對，真要說起來還得說早就認識了。

    想到這里，季蓁蓁想起還有件事沒告訴楚源，忙說：“對了，你走了之后林脩來找過我，他說監視我的人很有可能是你們局長?！?/br>
    這一點其實當時薛濤和林脩匯報的時候他就聽見了，看那會兒林脩的意思，并不打算告訴季蓁蓁，莫非是又有了新的證據？

    楚源點點頭：“我知道那東西和王局有點關系，林脩那邊還有別的證據嗎？”

    季蓁蓁將王局以周霆女兒為誘餌，最終抓住周霆，卻又把無辜小女孩殺害的事情說了一遍，再次提及，她還是有些唏噓：“那小姑娘沒參與過任何犯罪活動，據說她母親為了不讓她用不義之財，還把女兒送給別人撫養，林脩是懷疑當年周霆的舊部以這件事威脅王局，讓王局配合他們的行動。”

    楚源沉思片刻，那份案卷缺了幾頁，他一直在想丟失的是什么內容，如今季蓁蓁這么一說，他就覺得連得上了，丟掉的那部分應該就是王局抓周霆的過程，大概是怕被人發現殺死了一個無辜女孩，所以才心虛要遮掩。

    但案卷里應該不會寫女孩是無辜的，如果真這么寫了，王局也不可能因此獲得獎勵和表彰，可這件事終究是會被人知道的。

    不過應該還少些東西，以他的估計，那份案卷應該缺了三頁，這點內容寫兩頁綽綽有余，剩下的那一頁呢？會是什么？

    文字？照片？

    周霆女兒的照片？

    她的照片為什么不能讓人看見？是怕被人認出來？

    楚源眼前一亮：“林脩有說周霆的女兒多大了嗎？”

    季蓁蓁搖頭：“具體沒說，只說那小姑娘還沒成年?！?/br>
    這就對了。女惡鬼看起來十七八歲的樣子，如果是十七，那就是未成年。

    他原本覺得王局和女惡鬼哥哥的年齡對不上，但如果哥哥另有其人，那就沒問題了……看來他得查查周霆的女兒，以及周霆的家庭關系，應該會有新的突破。

    季蓁蓁轉念一想就猜到楚源在想什么：“其實不管女惡鬼是不是周霆的女兒，想知道她的哥哥是誰，有一個人肯定知道。”

    鄒國清，他煩躁地在家里來回走著。用玄學對付人的辦法很多，布陣就是其中最方便的一種，只要在住宅周圍擺放好關鍵的東西，破壞風水，聚集陰氣，就能讓人霉運連連，最后一命嗚呼，還不會懷疑到他頭上。

    進住宅區不是問題，他知道郁錦園是華川給旗下藝人住的地方，里面都是藝人，娛樂圈里信這個的特別多，到時候找個幫人看風水的借口就可以混進去。

    但如果要人死得慘一點，還需放一件關鍵物品在對方身邊，不過這樣一來，若是陣法被破壞，就會遭到嚴重的反噬……如果是對付玄學大師，鄒國清還會猶豫一下，但對方就是個普通人，根本不存在破陣的可能，他毫不猶豫地選擇讓季蓁蓁死得慘一點。

    決定好陣法，鄒國清迅速畫好符咒，趁著夜色出了門。

    另一邊，楚源在一條小巷子口停下了車。

    雨已經停了，空氣中充滿了雨后的清新氣息，他下了車，又替季蓁蓁拉開車門：“這里有家川菜館，味道挺不錯，位置也不顯眼，不會被人拍到?！?/br>
    季蓁蓁看他一眼，她什么都沒說，他就替她考慮到了，她四處看了看，這地方有些偏，一般人也不會來，她有些好奇：“你是怎么找到這里的？”

    楚源笑了笑，帶著她往里走：“幫了老板一個小忙，后面就經常過來吃飯了，他家的菜味道挺不錯的?！弊吡藥撞?，指著前邊一個亮著的照片說，“就是那里了?！?/br>
    季蓁蓁順著望過去，招牌做得古色古香，很有意境，小巷子里遠遠有幾個小孩在玩耍。

    楚源手機又振起來，他看了眼屏幕，有點無奈：“真是問個沒完了?！彼紤械没?。

    “你回一下她吧?！奔据栎栊πΓ靶∈|好奇也正常，換我也一樣，估計明天見面，她也會問我?！?/br>
    正說著，遠處跑過來一個孩子，兩人剛準備避開，那孩子已經撞了上來。

    季蓁蓁悶哼一聲，楚源忙問：“沒事吧？”抬頭嚴厲地看了那孩子一眼。

    那孩子似是被嚇到，嘟囔了一句：“那么兇干什么！”轉頭就要跑。

    “站??！”楚源喊了一聲，那孩子聞言停了一下，卻并沒有停下來，轉而又繼續跑。

    楚源幾步追上去，抓住那孩子的手：“小小年紀不學好，把偷的東西拿出來！”

    那孩子掙扎幾下，掙不開，癟了癟嘴就哭起來：“欺負人，你欺負人，我要告訴爸爸mama。”

    聲音很大，加上巷子僻靜，很快就有人從餐館里冒出頭來。

    倒是雞賊，看來這樣的事情不是第一次做了，楚源瞥一眼小孩的褲兜，一摸，摸出來一只手機，他將人放開：“你敢說這是你的東西？”

    那小孩不說話了，轉了兩下眼珠，轉頭就跑了。

    楚源也沒打算追，這種年紀的小孩，最多也就是教育一番，處罰不了什么，有時候未成年人保護法還真是讓人覺得討厭，索性東西沒丟，他把手機遞給季蓁蓁：“沒丟別的東西了吧？”

    季蓁蓁搖頭，現在出門都不帶現金，基本用不著錢包，除了手機也就是一些常用的化妝品、紙巾，還有證件，證件她是單獨放在一個內袋里，看了眼證件都在，也就沒細看其他。

    那孩子跑出巷子，拐了個彎，又轉進了另一條巷子，那里站了個戴墨鏡的男人，孩子一點也不怕，老神在在地伸手：“給錢！”

    墨鏡男倒是大方地塞了兩張紅色的，又問：“你怎么放的？他們沒起疑吧？”

    那孩子撇了下嘴不屑道：“我故意拿了她手機，他們以為我偷東西，根本不會注意我往包里放東西?！?/br>
    “很好?！蹦R男很滿意，又多加了一張紅票子，轉身飄然離去。

    川菜館，楚源是?？土?，老板見到他很是開心：“小楚，你好久沒來了啊?！庇挚聪蚣据栎?，“你可是第一次帶姑娘來，這絕對是女朋友了?！彼麩崆榈匕褍扇擞M去，親自倒了茶水，“今天我請客，想吃什么隨便點?！?/br>
    老板姓彭，楚源就說：“彭老板，你這樣說，我可就走人了啊。”

    彭老板聽得直搖頭，對季蓁蓁說：“你看看他，之前我們店里有個顧客死了，那家人非賴上我們餐館，說是吃了我們家的菜才出事的，多虧小楚幫忙破案，我請他吃頓飯都不給機會，你說說有這樣的嗎？”

    季蓁蓁笑笑，她一直都知道楚源是個好人，當初有機會能迅速回到自己的身體，可就因為有可能會傷害到她，他就毫不猶豫地拒絕了。

    彭老板閑聊了幾句，又給他們推薦了幾個菜，等兩人挑好了，他才離開，還說一會兒空了要找楚源喝兩杯。

    楚源失笑：“彭老板一向這么熱情。”說著，手機又振了，簡直沒完，他搖搖頭，對季蓁蓁說，“我回個信息，不回這丫頭不知道停了?！?/br>
    季蓁蓁點點頭。

    楚源一看信息，都十幾條了。

    小蕓實在是太好奇了，但女孩子臉皮薄，她怕季蓁蓁尷尬，所以就只能問表哥了。

    “表哥快告訴我吧，你們到底是什么時候在一起的？”

    “你們暗搓搓在一起多久了？”

    “你居然把蓁蓁姐給拿下了，難以置信?！?/br>
    “話說阿姨之前還讓我媽幫你留意對象呢。”

    “阿姨知道你有女朋友了嗎？她知道了肯定很開心?！?/br>
    楚源一排排掃下來，看到最后一句，嘴角上揚，他只發過去了五個字：“媽都叫過了?！?/br>
    小蕓：“……”

    過了片刻，她發過來一個表情包：膨脹.jpg

    “表哥你膨脹了?！?/br>
    第73章 死因

    菜很快就上來了, 四菜一湯, 有魚有rou, 分量還不小。

    這會兒是飯點，兩人也都有些餓了, 都埋頭吃起來。

    彭老板家的菜味道特別好, 吃飯的時候，兩人心照不宣地都沒有說話，優雅而快速地吃起來，等雙方再次抬起頭, 幾道菜都見底了。

    季蓁蓁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老天鵝呀，才過去十五分鐘, 這是她和人出來吃飯最快的一次, 打仗似的，她拿過紙巾擦了擦嘴角：“你吃這么快做什么？”

    “隊里每天都有案子要忙，之前都是速戰速決好繼續工作，習慣了，一時之間改不過來?！闭f罷楚源還有些尷尬，畢竟這是和女朋友出來吃飯, 但看一眼季蓁蓁，她也已經吃完了, 他還有點奇怪, “你怎么也吃這么快？”

    季蓁蓁捂住臉沒說話，難道她還能說, 因為這些菜都超好吃，他又吃太快了，擔心他全吃完了？

    畢竟他可是有偷吃她零食的前科的。

    不過楚源的話讓季蓁蓁聽得有點心酸，只有長期如此，才能養成這樣的習慣。微博上總有一些人在那里黑警察，其實每種職業都存在尸位素餐、蠅營狗茍的人渣，但同樣，也存在認真負責、值得敬佩的人。

    吃完飯，外頭天已經黑透了，小巷子里有幾盞陳舊的路燈，暈染出暖暖的光，兩人的影子落在地上，在狹窄的巷子里交疊在一起，像是兩人交纏在一起的人生，楚源伸手握住了季蓁蓁的手，如果可以，真想這樣走一輩子。

    可惜這一氛圍被電話鈴聲給破壞了，楚源一看號碼，立馬接了起來。

    季蓁蓁只聽他“嗯”了幾聲，又說“知道了”，過了一會兒，他掛了電話，轉頭對季蓁蓁說：“局里有點事，我得回去一趟，走吧，先送你回去?！彼h遠按了一下車鑰匙，“喀嚓”一聲，車燈瞬間亮了起來。

    “你有事就去忙吧，我可以自己回去的。”季蓁蓁注意到他神色有些嚴肅，大概是有什么要緊的事情。

    楚源拉開車門，讓季蓁蓁上車：“王局回來了，他想找我了解一下這幾天的情況，這個不急，我先送你回去?！?/br>
    “你想好說辭沒有？”之前突然從醫院里不見了，如今回來又已經醒了，肯定有很多人好奇這當中的經歷，何況王局還有可能是幕后之人。

    楚源點點頭，又怕她不放心，柔聲說：“你不用擔心，我都想好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