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源早知他會問這事，也想好了說辭：“怕你們的人沒有及時看到，就上官網查了局里領導們的電話，隨便挑了一個。”

    林脩笑道：“那也該挑局長或者支隊長的，我算什么領導。”他不太相信。

    楚源佯裝沒聽出來，笑笑不說話。

    林脩看了副駕駛上的人一眼，面帶惋惜：“你和楚隊關系那么好，真不應該發我這里，要是我當詐騙短信不過來，你們兩個姑娘可怎么辦？”

    楚源心中警惕，他和季蓁蓁是不認識的，想到薛濤先前的眼神，林脩會說這話大概是根據上次的監控猜的，不過林脩應該也不能確定，所以也只能套他話。但那次中槍之后，他心知自己肯定是被出賣了，局里誰有問題誰沒問題，他一時間也沒法下定論。

    他順口道：“我要認識你說的楚隊，我肯定發給他。”

    林脩立刻打起了馬虎眼：“哎呦，你看我這記性，都記差了，跟楚隊認識的是另外一個妹子。”

    兩人你來我往打了一路的太極，車終于到了警局。

    楚源一下車就立刻感覺到背后一陣勁風襲來，他條件反射要出手，在看到林脩望過來的目光后又停了下來。

    林脩此人洞察力極高，并不亞于他。何況這是在警局，基本不可能發生襲擊事件，除非，那是事先安排好的。

    楚源只得佯裝沒有發現，背后被結結實實推了一下，他一腦袋撞到車上。這一下其實撞得不重，他卻覺得有點頭暈。

    林脩見狀當即出手阻攔，警局里人多，很快就把那人制止住了。

    “怎么回事，警局里還能發生這種事？連個人都看不好，都不想干了是吧？”林脩猛一頓訓斥，轉頭又過來看楚源，“你沒事吧？”他又叫薛濤，“趕緊的，把小徐叫過來。”小徐是法醫室的。

    季蓁蓁一向覺得自己還算淡定，哪怕是見到鬼，她也沒有尖叫出聲，還敢直視鬼的樣子。但這份淡定絕對不包括睜開眼發現自己在警局，身邊還站了一堆警察。

    她閉上眼，覺得自己可能在做夢。

    林脩見她的樣子不像偽裝，心內疑惑，但李圓一看就沒什么攻擊力，制服小趙的只能是季蓁蓁。不過這事到底是他安排的不地道：“感覺怎么樣？先進去坐一會兒，讓法醫過來看看，不行就送你去醫院。”

    如此真實的聲音，根本不是做夢，但季蓁蓁實在不知道她為什么會在警局，這已經是她第二次斷片了。可直接和他們說自己不記得上一秒發生了什么顯然不太實際。

    “我想回去休息。”季蓁蓁低聲說，如果不行，警察應該也會說明原因。

    果然林脩就說：“做完筆錄就能回去了，等下我叫人送你們回去。”

    季蓁蓁滿頭霧水，從劇組里撞了腦袋之后的記憶一絲不留，不過從目前的待遇來看，她應該沒做違法犯罪的事。

    正想著，一個熟悉的聲音說：“蓁蓁你沒事吧？”

    季蓁蓁轉頭發現李圓也在，化作鬼的康華正跟在李圓身后，此刻的他已經沒了她先前看到的焦急表情。

    難道是李圓的事情解決了？

    李圓伸手挽住季蓁蓁的胳膊：“都是我拖累了你。”

    季蓁蓁猜測應該是李圓遇到了危險，而當時兩人又正好在一起，她握住李圓的手：“人沒事才是最重要的。”她抬眼看向林脩，卻見對方不知為何盯著他們的手。

    她和李圓互相挽著，但女孩子挽手有什么好看的，季蓁蓁奇怪：“有什么問題嗎？”

    林脩笑了笑，沒有說話，轉而招呼其他人一起進去，心里卻犯起了嘀咕，之前李圓碰一下就僵硬得那么明顯，現在還主動挽對方，果然是女人心海底針，一點都猜不透啊，難怪他不想找女朋友。

    季蓁蓁不知道自己的一個動作讓林脩堅定了萬年單身狗的決心，她應付完筆錄，謝絕了警局的護送，就自己出來了。

    這事發生的時候，她完全沒有意識，但她沒有意識的時候顯然也是能活動的。季蓁蓁現在懷疑之前家里的零食很有可能就是這樣空掉的。但這樣的情況她之前沒遇到過，她猜測可能是出現了夢游癥或者第二人格，還是得去醫院檢查一下。

    這是個大問題，季蓁蓁不敢耽擱，直接打車去了上回那家醫院，這情況還是在她傷了頭之后開始出現的，沒準和頭上的傷有關，問問之前負責她的陳醫生也比較好。

    臨城是省會，哪怕過了下班高峰期，路上依舊是車水馬龍。

    季蓁蓁坐在車里沒事，索性打開微博看起來，如果她沒意識的時候喪心病狂去裸/奔了，她還是早點知道比較好。

    她搜了一圈，沒看到和自己有關的奇葩新聞，心里松了口氣。

    微博上關于她的內容，基本都是和虐童事件有關的，只不過之前是一片罵聲，如今卻出現了許多道歉的聲音，而且她微博的粉絲也從之前的小幾萬直接變成了十幾萬。

    她看到有幾個大v號發表了長微博，聲情并茂地訴說了她何其無辜，憑白受到了人身攻擊，還有劇組花絮視頻說明她平時十分認真努力……季蓁蓁知道這些都是營銷，但還是很感激武藝，尤其那一天粉絲砸雞蛋過來，他毫不猶豫地護住她，但她就要去華川了。

    季蓁蓁給武藝發了條信息：“武哥，我剛想到以后可能沒人罵我了，心里居然有點難過。”

    武藝幾乎是秒回：“季蓁蓁，算你有點良心，像哥這么有才華的經紀人，華川自然也是要一起挖過去的。”

    過了兩秒，武藝又發過來：“什么叫沒人罵你了，我那還不是為了你好！”

    季蓁蓁腦中立刻就浮現出武藝說這句話時氣急敗壞的表情和語氣，忍不住笑了起來。

    到了醫院，季蓁蓁直奔住院部找陳醫生，沒想到會在醫院里看到林脩。

    不久前才見過，季蓁蓁對此人印象深刻，這會兒他還戴了副眼鏡，跟他們藝人似的，來干什么需要這樣？

    季蓁蓁下意識地多看了一會兒，就見林脩走進了一間病房，正是她上回住的那間隔壁。

    上回那個鬼奶奶怎么說來著？

    隔壁住了一位小伙子，還是個警察。原來是來看同事的。

    季蓁蓁看了幾眼便收回了目光，辦公室里沒有人，她又找服務臺問了問，陳醫生有臺手術，不過快結束了，她便找了個位置坐下，順便看下明后天的安排。

    她在《宮妃傳》里只是女三，戲份也不算多，之前拍得差不多了，如今主要就是把和皇帝的對手戲再重拍一遍，大概再有一禮拜她的戲份就可以殺青了，之后就要開始拍明星大冒險了。

    季蓁蓁打開郵箱，看起武藝那邊給她發過來的資料，正看著，前邊響起了一個脆生生的聲音。

    “那個人好壞啊，竟然把病人打的點滴都倒廁所里了。”

    那還了得！

    季蓁蓁當即抬頭，就見前面不遠處飄著兩個十七八歲的姑娘，看樣子似乎剛從墻里鉆出來。

    而從她們現在的位置看，似乎是林脩剛才進的那間病房。

    其中一個女鬼老氣橫秋地說：“你還是太嫩了，這算什么，這里什么樣的人都有。醫院不僅是救人的地方，還是殺人的好地方。”

    先前說話的女鬼聽了隱隱有些興奮：“那感情好，病床上的小哥哥長得挺好看的，等他掛了就可以和咱們作伴了。”

    季蓁蓁皺起了眉，腦中突然就冒出了鬼奶奶的話：隔壁病房那小伙子又高又帥。

    難不成林脩真的想害他同事？

    第9章 查探

    季蓁蓁不能確定，畢竟那兩個女鬼也只是片面之詞。

    而且這事跟她沒有任何關系，哪怕是真的，最后被發現了，要追責也是找醫院，對方又是刑偵支隊的副隊長，跟他對上沒有任何好處，最好的辦法其實是明哲保身。

    季蓁蓁這樣告訴自己，但坐了一會兒，她心里總覺得不踏實。

    這到底是一條人命，沒聽到也就算了，聽到之后她沒辦法假裝沒聽到。況且那兩個女鬼沒有說謊的必要，她們應該也不會想到有人能看到她們還能聽到她們說話。

    季蓁蓁站了起來，她得過去看一看，反正她也算認識林脩，就當是看見了熟人過去確認一下打個招呼，應該也不會懷疑。

    她朝林脩所在的病房走去，才走了幾步，門就自己打開了，里頭出來個人，并不是林脩，病房里不止一個人。

    出來的那人始終站在門口，看樣子是在守門。

    這樣就麻煩了，哪怕她拋出看到熟人的借口，不是被打發走，也是林脩出來見她，根本不用想進到病房里面。

    季蓁蓁想了片刻，要不找只鬼幫忙進去看一下？她四下看了看，都說醫院里鬼特別多，這會兒卻一只都沒有。

    不對，還是有一只的。

    季蓁蓁低下頭看著突然出現在自己腳邊轉圈圈的小黑貓，她能指望這個小家伙幫忙嗎？

    小黑貓仿佛聽懂了她內心的話，喵了兩聲。

    不過季蓁蓁貓語十級沒過，一個字都聽不懂。

    她嘆了口氣，看來是沒辦法了，只能指望其他人早點發現。

    心情有些低落，季蓁蓁也沒什么心思，坐在椅子上，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摸著貓咪背上的毛。

    忽然背后傳來一個小心翼翼的聲音：“能讓我摸一下嗎？”

    椅子背靠著墻，身后根本不可能有人，季蓁蓁轉頭看去，果然是個女鬼，她半個腦袋從旁邊的椅背里穿出來，也不知道身體是在哪里。

    季蓁蓁松開手，站起來：“你摸吧。”

    “謝謝。”女鬼高興極了，整個身子都飛撲過去。

    可惜她還沒摸到，地下就殺出來個程咬金，一把將小黑貓抱進懷里蹭了起來：“啊啊啊啊，我有貓了！”

    季蓁蓁：“……”

    原來鬼也吸貓啊。

    此后又陸陸續續來了好幾只吸貓鬼，不過季蓁蓁這會兒已經見怪不怪了。

    小黑貓卻喵了一聲，十分高傲地舔了舔爪子，仿佛在說，愚蠢的人類，你對喵星人的力量一無所知。

    一下子來了這么多鬼，季蓁蓁有了幫手，她拜托一只看起來還算比較靠譜的女鬼去林脩所在的那間病房查看。

    那女鬼捂著臉一路嚎出來。

    季蓁蓁心頭一緊：“怎么了，里面的人怎么樣了？”

    女鬼一臉思春的模樣：“躺床上的小哥哥好帥，比好多明星都要帥，怎么辦，好想嫁給他！”

    季蓁蓁：“……”

    她耐著性子問：“那你喜歡的小哥哥怎么樣了？”

    “心電圖挺正常的，正在打點滴，我看瓶子里也是滿的。”女鬼歪著腦袋想了一會兒，“哦，對了，他單子上好像寫了深度昏迷什么的，點滴瓶上寫了營養液。”

    季蓁蓁沉默下來，聽描述林脩應該沒有動手腳，看來是她想錯了，林脩會喬裝可能是因為病房里的人身份特殊，或者因為特殊原因才受的傷，這事是發生在別的病房里。

    但這就更麻煩了。

    整一幢樓都是住院部，光是這一層的單人病房就有幾十間，還有雙人病房，四人病房……當然，單人病房的概率最大。

    季蓁蓁只好再拜托這些鬼，但眼下就能發現問題的概率其實很小，倒藥的事情已經發生了，而那人會選擇把藥倒掉，用的自然是緩慢的手段，一時半會兒從病人身上也看不出癥狀。

    她想了一會兒，沒有任何頭緒，反倒是陳醫生做完手術回來了，季蓁蓁便先去找陳醫生。

    陳醫生卻肯定地告訴她：“你頭上的傷口雖然導致了輕微腦震蕩，但休息幾天也就沒問題了，是不會引發精神分裂的，會不會是你工作壓力太大，出現幻覺了？不然我給你介紹一個靠譜點的心理醫生，聊一聊說不定就好了。”

    季蓁蓁只好要了張心理醫生的名片走了。

    剛走出醫院，武藝的電話就過來了：“季蓁蓁，導演說你今天在片場吐了，你身體不好怎么不告訴我！”

    季蓁蓁也是聽武藝說才知道有這么回事，但沒有意識的事情她暫時不想告訴任何人，只好說：“也不是什么大事。”

    “我是你經紀人，大事小事都要讓我知道。”武藝的聲音氣呼呼的，“我給你在羅導那里請了一天假，你好好休息一天。不對，明天我陪你去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