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5月25日

    前引篇3

    對世界上大多數的普通人來說，人生開始于降生后那第一次的哭聲，這點我

    倒是和別人差不多，只是在其它地方有些微小的區別。他們人生的開始，是從一

    個體弱的嬰兒開始的，而我不一樣。我的人生，則是直接從一個15歲的男性個體

    開始的，或者說這幅身體的的大腦中沒有十五歲之前的記憶。

    ……

    〝姓名。？

    「……」

    〝性別？

    〝男。？

    〝年齡。？

    〝額，15？我不知道對不對，給我做檢查那個人是這么說的。？

    〝出生日期。？

    「……」

    〝出生地點。？

    「……」

    〝國籍。？

    「……」

    ……

    隔著觀察艙的玻璃，我看到了窗外荷槍實彈的保衛部隊。這還只是我看見的，

    實際上，在周圍的建筑殘骸，觀察艙上方百米的天空，乃至下方的焦黑色土層中。

    天命的各支作戰小隊和智能機械，一直保持著作戰時的潛伏狀態。不管是這里，

    還是其它地方，無數雙眼睛都在緊緊地盯著這里。

    進行完最后的一次提問，在收到耳機中明確的指令后。劉易斯隔著玻璃，控

    制觀察艙里被激活的支援機械。在我的右手胳膊皮膚上劃開一個小口子后，植入

    了一片直徑幾毫米的金屬圓片。

    ……

    2012，春，埃及，亞歷山大港美麗的亞歷山大港，埃及的第二大城市，每天

    都有著從世界各地慕名而來的游客，使得這座有古老歷史的城市在現代世界也保

    持著活力。不過此時，往日里熱鬧喧囂的不夜之城，最近一個月卻宛如一個死城，

    巨大的爆炸使得城市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地方被摧毀。少量殘留下來的大型街道

    上，往日的游客不見蹤影，取而代之的是身穿天命制服的部隊在這里巡邏，昔日

    繁華的商業街區現在只剩下一片廢墟，放眼望去，只有焦黑樹枝上的烏鴉，四處

    橫流的污水溝中的老鼠，以及和它們眼神互相對視的麻木人群，封鎖區里，開始

    還時不時有咒罵聲，抽泣聲，甚至瘋笑聲，不過現在就連輕微的痛苦呻吟聲都沒

    了。

    這群人每天都安安靜靜地在吃飯，睡覺，排泄，發呆中循環度過，受不了的

    人要么自殺，要么鬧事被治安隊抓捕了，剩下的人每天就過著這樣活死人一樣的

    生活，雖然也有天命部隊的隨隊心理醫生，不過僧多粥少，這玩意也就真的只起

    一個心理作用了。只有那些拿到〝體檢？合格的人，僵尸般麻木的臉上才會恢復

    一點活人的氣息。

    〝指揮官，上面這次是怎么想的啊，以前不是直接叫些支援小隊清理就行了

    嗎，你看看現在里面這些人，不要說他們了，我現在自己都感覺自己因為心理壓

    力快撐不住了。？亞歷山大港城區外，某個臨時搭建的作戰室里，連續看了幾天

    城市投影的某天命作戰成員，在座位上伸了一個懶腰。又打了個哈欠，慢慢從旁

    邊指揮官的桌子上，顫顫悠悠地拿過最后一支疲勞緩解液，有氣無力地朝自己眼

    睛上滴了滴。

    ……

    〝指揮官，……？

    「……」

    〝老大，……？

    「……」

    見指揮官只看了自己一眼后，就又轉過了頭看著屏幕，不回答自己的問題，

    年輕的小隊成員嘆了口氣。又開始了喋喋不休的抱怨：〝唉，頭兒，你說我們小

    隊怎么這么倒霉啊。以前一直被天命安排在鳥不拉屎的雪原上陪那群西伯利亞棕

    熊，在卷入那場莫名其妙的行動后，又被上面給強制召回了。現在那些家伙，除

    了給咱們一堆聽起來厲害，實際上只能唬唬新人的頭銜。其他時候不過是把咱們

    當成擦屁股的紙罷了，連好不容易度個假都會遇到這種艸蛋的事情，我真是……？

    〝不要問多余的事！做好你的工作！？指揮官終于受不了了，轉過身子直接

    那家伙頭頂狠狠來了一巴掌。說話的是自己一個得力的手下，這家伙什么都很好，

    如果有的時候能把那張嘴給閉上的話。見到旁邊沒別人，他又程序式地回了一句，

    同時也是在暗中警告一下他。

    〝可是里面那些人，只靠心理輔導能起作用嗎。每天四點一線，連超過十秒

    的語言交流都要先申請，更別說娛樂放松了。？小隊成員摸了摸自己的腦袋，看

    得出早已習慣了這樣的交流方式。

    〝自己看新的行動手冊？

    ｂ２０２１

    ;．ㄈòМ

    〝第…條，為避免當前觀測體出現因為外界刺激產生的精神波動，應對接觸

    對象采取行為意圖的限制引導，詳見……？

    〝今天聽說有位大人物要來，記得在保證安全防護等級的同時，按照那位大

    人的要求，制造出一個與他指定對象的接觸的契機。還記得那個觀測個體的編號

    嗎？？

    〝Hj─１１４５１４。？

    ……

    〝你好，Hj─１１４５１４，你已經通過了審核評定，明天就可以去b級觀

    察區了。？

    〝好的，謝謝你，帶路吧。？

    ……

    〝呼，舒服～？熱水流過身體，實際上我已經保持這個姿勢40分鐘了。反正

    明天早上才走，這玩意無限量供應，今天晚上就算是睡在這里也沒人管我。

    正在我閉著眼睛享受的時候，外面突然又走進來一個人，雖然有些生氣為什

    么那個工作人員信誓旦旦地和我說今天晚上這里就我一個。不過當我看到來者的

    時候，總覺得他身上有股似曾相識的感覺，氣質和藹，讓我的一點火氣也消除了。

    〝你好，我是一個路過的心理醫生，之前也在亞歷山大港旅游？

    〝你好，你是來找我的嗎？呼，他們讓你來的？？

    〝呵呵～，你不要這么拒人千里之外嘛。我算一個志愿者，受到他們的幫助，

    也想幫助一下之前和我一樣受災的人。？〝我的本職工作就經常幫助那些無家可

    歸的人，你能和我聊聊你之前的家庭和生活嗎？？

    〝我是孤兒。？

    「……」，〝對不起，也許我有什么地方冒犯到你了，不過你這樣的心態實

    際上對任何人都沒有幫助。？

    ……

    〝哈哈哈，那些人還真夠惡劣的，剛開始還拿過加了牛糞汁的意面來測你的

    味覺偏好正不正常，我知道為什么剛才你下意識地對我產生防備感了，哎呀，我

    不行了，哈哈哈哈。？

    ……

    〝他們給我看過一些，我有權限查看的資料，你的智力，體力等等各項指標

    都和普通人類一致，甚至某些地方還更優秀，但就是不知道自己是誰？？

    〝那你看我是什么東西？？

    正站在我背后一邊和我聊天，一邊脫衣服的他，沒有馬上回答我的問題，而

    是有意停頓了一會。透過他手上輕輕抬起的酒杯，我看見了那一雙總是飽含笑意，

    卻不知為何，有時會令我心中一凜的金色眼睛。他輕輕晃了幾下手中的酒杯，透

    明杯壁中激起了紅色的波紋，如同鮮血般的酒液結束了我對他的眼神進一步的窺

    探。

    〝一個人，一個應該在極東地區的，卻突然莫名其妙出現在埃及的人。？

    ……

    不得不說，這家伙雖然看起來高冷，不過身為心理醫生，的確有著一種任何

    人都能感覺得到的平易親和的感覺，如沐春風，讓人討厭不起來。他先是站著和

    我聊天，然后又坐在我旁邊一起泡熱水澡，還給我倒他自己帶的紅酒，最后叫他

    幫忙搓下背也不拒絕。在他幫我沖完頭發之后，我原本已經打算起來了，結果他

    突然又一巴掌拍在我的身上，〝哎呦，身材不錯哦，蠻結實的。？

    〝我**，大哥，你干嘛。？

    不像前幾次沒啥奇怪感覺的身體接觸，這次明明他還沒有拍在我身上，但我

    卻好像就先感覺到了他手掌上的一股奇怪力量。不過我也沒多想什么，只是下意

    識地把整個身子又重新潛進了水里。

    看著他最后出門的背影，我忽然找回了開始的那股似曾相識的感覺，問了那

    句原本剛開始見面的時候就該問的話：〝我們以前是不是在哪里見過，對了，聊

    了這么久，大哥你好像還沒告訴我你的名字吧？？

    ……

    這是開始嗎，亦或是，循環？

    多年后的一個，連月光都被黑暗吞沒的寒冷夜晚，在南太平洋一片不知名的

    海域，失去一切的我如同一具死尸，漂浮在周圍冰冷的海水里，不遠處是解體爆

    炸的浮空巨艦。巨大的爆炸聲甚至能傳到海面之下，在紅色火焰與金屬碎屑混合

    的亂流中，我的身體不斷地隨著互相撕咬的亂流化為血沫，又不斷重新在閃爍的

    暗紅色光芒中重組再生。光芒反而令我無法擺脫這黑暗的一切，只有在閉上眼睛

    不看這一切后，聽著周圍海水洋流攜來的各種聲音，內心反而能獲得短暫的安寧。

    再生的力量終究撫平了毀滅的亂流。不知道被碾碎過多少次的軀體，重新出現在

    了大海之中。然而在旁人看來，

    這不死不滅的偉大能力，帶給我的只是一次更甚

    一次的無力感。不過好在，此刻這一切，總算畫上句號了。不知道過了多久，海

    水漸漸增強的壓力再次呼喚著我。我睜開了最后一次眼睛，脆弱的眼球在水壓下，

    馬上又爆裂為一灘血水。隨后又在暗紅色的光芒中，在瞬息之間rou眼可見地重新

    生長出來。借助剛才的那一瞬間，我看到與視線垂直的暗灰色海面，而且已經模

    糊不清。在重力的懷抱中，身體逐漸被吞入深不見底的下方，這不知要將我于何

    處埋葬的暗淵。意識快消失的瞬間，如同上方波濤起伏的海面，最后那一小點爆

    炸后殘留的火焰，掙扎無力后，順從著被黑夜中的海浪徹底吞沒……

    我的緊閉的雙目，此刻好像又浮現出了那一晚之后，那個徹底消失了的少女；

    在皎潔的白月之下，她最后緋紅色的妖異身影。

    她那玩味又惡意的聲音，也在我耳邊回憶起，正如那時沉入海淵的我，想問

    現在的自己，〝這么做，你不后悔嗎？？

    ……

    〝哈哈，這是什么特殊的初次見面時，制造契機套出對方名字的方式嗎？？

    〝我們很快就會再見面的。？

    〝奧托，奧托。阿波卡利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