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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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淑兒兩胎都非常平穩, 以至于沒吃過苦的她認為生孩子其實也就那么回事,但沒想到趙瀲懷孕之后常夙夜憂思, 她這一句話是徹徹底底踩入了趙瀲的禁地。 她安慰不頂用, 不安慰也不是,在那直跺腳, “我說錯話了,你要打我也可以, 你要是哭了, 謝珺指不定怎么想法對付我的……” 趙瀲聞言破涕道:“他才不會。” 蕭淑兒哼哼道:“就算不對我,也教我夫君不好過, 我依然是罪人。”她坐下來, 將趙瀲的眼淚擦了擦, “阿瀲, 別哭了。” “你這胎是幾月懷上的。” 趙瀲道:“八月。” 蕭淑兒算了算日子,“也有四多月了。”她試探著去碰趙瀲的肚子,趙瀲沒阻止, 蕭淑兒的手掌朝那小東西按了按,沒使力,有幾分驚喜,“恭喜公主啦, 再過一兩個月, 你的肚子就要大起來了,然后越來越大,像揣了一只大皮球似的, 走路都費力,而且腳會浮腫,三天兩頭地便要教他鬧騰一回。” 趙瀲不怕,她仔細想想,竟還有幾分期待。 蕭淑兒自知觸了趙瀲的逆鱗,再也不敢提關于君瑕的一點事,問候完了,便走了。 隔幾日再來。 蕭淑兒倒挺稱職的,隔三差五便給趙瀲送些補品及滋陰養顏的方子。 但蕭淑兒每回來,趙瀲都變得十分憊懶。 除夕前晴朗了沒多久的汴梁又飄上了素雪,但雪粒不大。 正是趙瀲送柳黛出閣的日子,但她身子重,雪天路滑,柳黛不讓她遠送,自己便忍著羞澀隨著盧子笙上了花轎,上轎前又奔回來,朝趙瀲絮絮說了許多事。 盧子笙喜笑顏開,今日小登科,耐性十足,一直等到柳黛無話可說了,朝公主拜別,這才隨著盧子笙上轎。 吹吹打打一路過去,整個公主府又清寂了,蕭淑兒扶著趙瀲到房中歇息,將手爐讓她揣手里,迎著薄薄的窗,眺望那后院森森碧竹,清笑道:“阿瀲,那兒現在都沒人住了?” 趙瀲想了想,道:“本來有殺墨和殺硯的,我讓他們暫時回姑蘇去了,聽說他們兩個兄弟很想他們。” “再說,他們都還小,君瑕不在,又男女有別,留在我的公主府也不合適。” 蕭淑兒頓了頓,這回是趙瀲主動提起的,她便小心翼翼道:“我聽說了你倆的愛情故事。他真的……十年都沒找你,教你以為他死了,又突然冒出來,換了身份騙入公主府的?” 這事全汴梁都知道。 趙瀲雖疑惑,卻又點頭。 蕭淑兒驚訝,“你倆還有血海深仇在身吧?這不就是話本子里的狗血情仇么。” “……” 蕭淑兒嘆了嘆,道:“得虧謝珺是這副性子,不然真潑狗血了。” 趙瀲一咂摸,覺得有道理,竟不由自主地點頭。 說到春閨夢里人,趙瀲便忍不住想,他隨著鄧燮的大軍到了哪兒了,那里的地勢、氣候如何,軍營里亂糟糟的,要是有人背著趙瀲給他送女人如何……趙瀲胡思亂想了一陣,又好一陣氣餒。 “公主。”婢女走進門來,也不是柳黛了,趙瀲更氣餒。 “何事?” 婢女弓腰悄聲道:“元綏小姑求見。” “元綏?她回汴梁了?” 趙瀲沒聽說過,原來元綏竟回了汴梁?從郴州到汴梁,一來一回也要一兩月,元綏走了也四個多月了。 “她沒說來做甚么?” 婢女回道:“沒說。” “還是請她進來罷。” 婢女便折身出門,去請人。 蕭淑兒把玩著檐角下,窗內插入青釉長頸瓶之中的一枝帶雪紅梅,回眸笑意深深地道:“你同元綏冰釋前嫌了?” 趙瀲吐了口氣,“本來也沒什么‘嫌’,是她非要為了謝弈書要同我過不去罷了。如今,謝弈書是我的夫君,她遠去郴州又回來,估摸著是想通了才回來的,說不準她要來找我道歉……”說到這兒,趙瀲覺得自己有點臉大,元綏以往是怎么待自己的,她還記得清清楚楚。 她壓住此話不說了,哪知元綏竟來得快,話音一落,便一身暈著紫的斗篷出現在了門外。 抖落一身素雪,元綏解了斗篷,隨意往椅背上掛著,自來熟地朝趙瀲對面一坐,捧住了一只獸形手爐——那是方才蕭淑兒放那兒的。 趙瀲看了眼蕭淑兒,她并不著惱,拿著那朵紅梅輕呷了一口芬芳。 趙瀲總覺得那梅花香嗅起來有點似墨香,正好君瑕常年喜愛熏上冷梅香,與他人倒是很相襯的,趙瀲想睹物思人才折了幾枝梅花放入花瓶里。 元綏便開門見山了,將袖中藏著的名帖抽了一張出來,指尖一按,送到趙瀲跟前。 帖子是大紅的,燙金,很是扎眼。 “這是?” “喜帖。” 元綏答得不咸不淡,趙瀲目光一直,仿佛以為自己聽錯了,元綏驕傲地搓了搓手,“你沒聽錯,喜帖,我和璩琚。” 趙瀲這月來在府中深居簡出,耳目不多,竟不知道元家與璩家……又要結親了?她抬起頭詫異地瞅了一眼蕭淑兒,蕭淑兒顯然是知情的,偷偷背過身,捧著那朵怒放的紅梅,又呷了一口冷香。 “唔……你們又和好了?” 聽說在賜婚之后,璩琚一直待元綏不錯的,但是元綏想必還是心有執念掛礙,后來為了君瑕即謝珺這事,強行退婚。 趙瀲對璩琚不甚了解,但也知道他是個極重男子顏面聲望之人,被人這般羞辱,恐怕心里要記恨元綏,但他那時退婚答應得也爽快,卻叫趙瀲沒看懂。 元綏道:“和好了,所以要成婚了。” 她這解釋,還不如不解釋,趙瀲翻開請柬,確認無疑他倆要成婚了之后,困惑道:“你不是傷心悲憤之下回了郴州了么?難道他去郴州找你了?” 元綏睨了她一眼,“你哪來那么多廢話,趙瀲,是不是懷孕了都會變得啰嗦。” 趙瀲噎了噎,元綏態度不好,她忍不住嗆聲道:“明明是你不請自來,我啰嗦一兩句怎么了,又不是什么見不得人的事。” “你就單說你來不來罷。” 趙瀲拈著請柬,拿喬道:“唔,我如今身子重,你這婚定在正月十六,恐怕天寒露重的……” “我給你單獨留了酒席。” 元綏這不自在的一句教趙瀲微微一怔,她更是扭捏道:“算是感謝你……當日提醒了我一句,那封帖子我當時沒看,后來見著璩琚我百般后悔,覺得不該錯過了一個愛我的男人,想來想去,覺得我和他還能走到這一步,要感謝你。” 趙瀲驚奇,“唔,可我還記得,你以前一直嫌棄他……不稀罕他這個謝珺‘贗品’。” “別捧你男人踩他了,”元綏瞪了她一眼,“說得好像你以前不是這么想的一樣!我警告你,以后不許說他不好,不然我同你翻臉。” 趙瀲不以為意,“你同我翻臉還少么。” 元綏到底是怎么從一個百般嫌棄璩琚的人變成護夫狂魔的?嘖嘖,這般前倨后恭,真是滄海桑田物是人非。 趙瀲將帖子壓了壓,“我去,但我喜歡清靜,記得給我留個好位子。” 懷孕之后,趙瀲確實喜靜了,不論是一個人靜坐,抑或兩個人溫存,都是悄然安謐的,待久了便會覺得鬧市之音實在腌臜難聽,她可不想在酒席上聽到男人們的呼呼喝喝,砸酒酒盅瞎吹牛的——不過,元璩兩家應當沒那種客人。 元綏應承了,看了蕭淑兒一眼。 蕭淑兒知曉元綏的心意,心領了:“不用請我,說不準我夫君就這幾日便待不住了,要拉著我回嶺南。”又朝趙瀲微笑,“阿瀲,你這胎兒愈漸穩了,他生下來時,可得管我叫干娘。” 蕭淑兒這嘴臉,好像生怕元綏跟她搶似的,元綏冷哼了一聲,不屑地拗過目光去了。 趙瀲的目光在兩人之間逡巡一二,想到還有一人,不由問道:“對了,燕婉……她比元綏還長數月,元綏都成婚在即了,怎么她還沒有動靜?” “你說那個癡的?”蕭淑兒笑道,“她就是個憨貨,顯國公夫人一門心思要給她物色好人家,她左挑不中意,右挑不順眼的,最后竟學著你,給自己買了一個男人回去,說,要養門客。” 趙瀲沒想到燕婉竟真將先前那憨話付諸實踐了,一時睖睜,“竟有此事。” 元綏同燕婉交情深些,比蕭淑兒知曉得多,“我昨日也去顯國公府送帖子了,不巧低頭便撞見她那‘門客’,俊俏風流尚可,只可惜眼神不定,前科累累,一看便不是善類,虧得燕婉蠢拿他當無知少年,只怕……” “嗯?”趙瀲八卦興起,“怎么不說了?” 元綏頓了頓,非是她多嘴,燕婉的遭際,恐怕便是想瞞也瞞不住的:“燕婉從小右手腕上有塊守宮砂,趙瀲你是知道的。” 趙瀲一怔,忽心跳加疾道:“沒了?” “對。”元綏道:“我昨日去得不巧,正碰上國公夫人對著燕婉發脾氣動家法,也是見我來了,才稍稍收斂,教燕婉去奉茶,我偷偷瞧見的。我一見那個男人便曉得不是老實的,國公夫人也是糊涂縱容,教那個男人鉆了空子,國公夫人同我說起也滿是悔意,不該任由燕婉胡鬧,讓她被誘哄著失身了。如今不嫁也不行,可那個男人來路不正,恐心術也不好,國公和夫人都深感為難。但燕婉卻鬧,說這輩子非那男人不嫁,不然她便在國公府孤獨終老,父兄若敢相逼,便即刻橫尸府中。” 這不像是燕婉能說出來的話,趙瀲驚訝地圓了眼,沒想到燕婉真豁得出去。 但趙瀲關注的地方卻很奇怪,“嗯,你說那男人生得好看?是如何好看法?” 元綏的食指扣了扣桌沿,“還行,比起你家那位自是螢火與日月了。” 這個趙瀲非得找話教人抬舉一下她男人不可。 趙瀲心滿意足,卻還要再道:“比璩琚如何?” 元綏洞悉趙瀲的惡趣,冷笑道:“遠不能及。” 趙瀲不收手,“那比謝云柳如何?”其實璩琚和謝云柳……算是姿色相當罷,趙瀲有點兒懷疑元綏如今是愛屋及烏。 元綏卻道:“正是謝云柳。” “……” 第91章 趙瀲聽得出元綏口中的褒貶, 有點疑惑元綏到底后來和璩琚之間發生了什么,不太像元綏后來決意找個愛自己的男人過度一生, 倒像是……自己主動撲上去的。 她困惑地盯了元綏好幾眼。 元綏被看得不自在, 咳嗽了一聲,“其實燕婉的婚事能不能成, 還要看你夫君。” 趙瀲一驚,“怎的還與我有關?” “兗州失陷了。”元綏道, “倘若周軍能勝過遼人, 將兗州奪回來,謝氏便能重新擁有田產、礦山, 那本是遼人巧取豪奪, 從謝氏嘴里叼走的一塊肥rou。真有那時, 謝云柳身為兗州謝氏后人, 便不算辱沒了顯國公門楣,國公夫人想必也能答應得爽快些。” “……” 還有這一出。 元綏與趙瀲聊了聊,天色不早了, 她便推說還有約在身,便走了,蕭淑兒也后腳跟了出去。 趙瀲拿起了那張猩紅請柬,手指緩慢地撫了撫, 露出笑意。 當年在一道游山玩水、投壺插花的貴女們, 如今各自有了自己的歸宿,趙瀲雖與之格格不入,但心底是很安慰的。至少這些貴女, 個個都有自己的驕傲,也從不來學纏足之風,對夫家從不諂媚事上,她們對丈夫的要求也是平等的。 除夕當夜,趙清派了軟輦請趙瀲入宮,太后也在,三個人吃了一頓年夜飯。 入冬之后,太后的身體每況愈下,如今消瘦的兩頰幾乎掛不住rou,蒼白得很,吃一頓飯她連著朝外頭咳了好幾回,趙瀲心疼地替母親順背,回頭瞧趙清,寄希望于他能顧念母后的身體,找名醫來為母后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