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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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則山秋暝也心急,他潛伏在王府一年之久,都是為了斷雉尾,如今近在眼前,卻缺一根可以下手的美人刺。 壞事兒就壞在這兒,這個臭小子偏偏讓趙瀲大了肚子……天意弄人么這不是。 趙瀲沉默地將手掌貼住自己的肚子,孩子還太小,沒有成形,她幾乎都察覺不出他的存在,冰涼的淚珠直往懷里滾落,她聽到自己平靜的建議聲:“不然,這個孩子……” 山秋暝知曉她要說什么,瞪了她一眼,“不許!這個崽兒不能掉,你要想著,萬一你打掉孩子,你自己休養幾天耽誤身子不說,萬一偷不著斷雉尾,到時候君瑕救不活,你孩子也沒了,你可能承受這個結果?” 不能。 趙瀲一時睖睜。 她咬咬牙,“師父,其實他……不是很想要這個孩子……” “那也不行!”山秋暝一指頭戳在她腦門兒上,“這個念頭你最好不要有,這個娃娃必須平安落地。君瑕的話信不得,他要是同你說了什么混賬話,你只管左耳進右耳出,他不曉得多喜歡奶娃娃!” 趙瀲更不敢信山秋暝的話,愣愣地想:會么,他很喜歡小娃娃? 她將平坦的肚子又摸了摸,漸漸體會得一絲生命的律動,教山秋暝這么一說,她更不舍了。才起的念頭,被沉入了湖底,趙瀲再也不想提起不要孩子的話。 “老先生?!?/br> 正當山秋暝頭疼,趙瀲無計可施而絕望時,影影綽綽的木蘭樹下,少年撫著花枝喚了一聲。 殺硯正悄然立在庭樹下,葉葉心心,月滿中庭。少年才十四五歲,生得一副嫵艷風流的好容貌,濯濯如春月柳,可堪入畫。 他定定地凝視過來,“你們方才聊的,我都聽到了。老先生,不如讓我去。” “你?” 山秋暝驚訝。 趙瀲為難地掀了掀唇,“師父,衛聶……也好男色么?”聽聞北遼國貴族皆以豢養男童為樂,趙瀲不曉得衛聶也好這口? “不,”山秋暝疑惑地搖頭,“衛聶斷無此等愛好,他從不召幸男子。” 那曾想殺硯似乎就一頭撞死在南墻上了,他捏緊了拳,“我可扮作女子?!?/br> “……” “……” 殺硯乃是一個美貌妖艷、傾國傾城的美少年,要單論美,比年少時的謝珺還要美,更女相。要是點上花鈿,換上紅裝,挽起長發,扮作妙齡少女實在是……貼。 這主意誠然是個壞主意,但山秋暝覺著——竟有那么一兩分可行。 “兵行險招,你可萬萬不能教人發覺你的男童身。” 言語之意是答應了,趙瀲呆若木雞,“師父,這怎么能行?” “死馬當活馬醫了,”山秋暝道,“有我替他照應著,應當……出不了大事兒,這事咱們還得細細籌謀,想個萬全的脫身之策。” 山秋暝雖為人不怎么正經,也不怎么靠譜,但鬼主意歪辦法卻是一籮筐。 殺硯將漆黑的嵌著著滾紅鑲邊的裳服捏在掌心,“老先生,公主,我只有一個要求。” 山秋暝這回不大樂意了,“方才一往無前的,眼下怎么又磨蹭起來了?”小娃娃就是麻煩。 殺硯頓了頓,垂眸道:“此事,不要告訴二哥。一個字都不要讓他知道?!?/br> 原來是這樁小事,山秋暝囫圇著就應了,心里開始盤算如何讓殺硯輕易潛入府邸,潛入到衛聶跟前。 趙瀲瞧殺硯的眼神卻漸漸變了。 少年絞著手里的衣裳,垂眸背過了身。 趙瀲仍是難以安心,山秋暝看出了一二,忙將她的肩膀也是一推,“你只管照料著你師兄去,明日一早,想法攔住衛聶不讓他回北遼?!?/br> 趙瀲將木蘭樹下沐浴著銀白月色的黑袍少年回眸多瞅了一眼,那漸漸長開的風姿,如一朵抽苞的木蘭,日益鏗鏘。 君瑕服了藥,正安歇著,闔目睡著,趙瀲用鑰匙替他將鐵鏈解開了,將他的手都藏入紅被褥底下,將被褥再拉上來,掖好被角,俯身親吻他的額頭、鼻梁、嘴唇,如沾了雨露的桃花,攜著一股沁人的幽芳,冰冰涼涼地按在他的嘴唇上,有清而甜的芳澤。 “娶了你,真是個麻煩。”趙瀲寵溺地刮刮他的鼻梁,“我得為你這個麻煩負責一輩子,誰讓我上輩子欠你的?!?/br> “說不準,上輩子你是個女人,我是個男人呢?!壁w瀲一想便好笑,又點了點他的嘴唇,愈發覺著這張臉真是怎么看也看不夠,便始終貪婪地凝著,“要真是這般,便好了。我可以寵你一輩子,真好。” “公、公主……”身后傳來一個嫩嫩的嬌羞的聲音,趙瀲一回頭,被借故支走的傻殺墨竟真的煮了一大鍋魚湯,還傻不顛顛地端著,一副可憐樣兒。 她噗嗤笑出聲來,只是又想到即將以身涉險盜藥的殺硯,心中便沉重得如壓了一塊巨石。 ——這事真能成么? 第80章 衛聶從少年出師起, 橫掃西陲,南擊周國, 都是從未有過敗績。沒想到頭一回, 竟在眾目睽睽之下比試輸給了一個病秧子,更教他折斷了自己的寶刀。 雖一路騎馬歸來, 衛聶始終神色凜然,看不出痕跡, 但一回到驛館, 衛聶便開始脾氣發作,跪在地上的奴隸, 一個個戰戰兢兢縮回了脖子, 直等衛聶的骨鞭一道一道打在背上。 驛館之中除了衛聶的喝罵與咆哮, 連一絲風聲都透不進來。 許久之后, 一個侍從悄悄拉了另一個侍從的衣袖,走到庭外,悄聲問道:“這禾先生怎么還不回來?” 禾先生最好糊弄人呢, 每回只要幾個馬屁便哄得王爺舒舒服服的,眼下王爺暴怒正需要他的時候,人卻竟然不見了! 兩人長吁短嘆了少頃,不曉得王爺這火得發作到什么時候, 正巧這時, 山秋暝踩著一縷風回了府中,這輕功委實卓絕,兩人如見了救世活菩薩筆直地撲通撲通跪倒, “禾先生救命!” 山秋暝將斗笠檐往下微微一壓,半黑半白的胡子悄然輕顫,紅嘴唇從帽檐下露出一抹笑意,“唔,王爺還在發火?” “是,正火大著呢。”兩人異口同聲,說的一口蹩腳漢人話。 山秋暝笑道:“火氣如此大,是該找個人好好滅滅火了?!?/br> 說罷山秋暝提步入內,衛聶的骨鞭正揚起,一股勁風鋪面,但見了山秋暝,衛聶也不想打人了,將兩名奴隸踹倒,“滾下去。” 奴隸們如蒙大赦,一個個滾得屁股尿流。 山秋暝解下斗笠,露出一張森然丑惡的臉,衛聶看了惡心,扭過了頭,“去哪了?” 山秋暝自如地取了一盞茶,呷了一口,已經溫了不燙嘴,他索性便一股腦灌入了喉嚨之中解渴,潤完了嗓子,這才有功夫笑道:“王爺有所不知,其實這位文昭公主雖美,但在汴梁卻也只能算是中人之姿,這汴梁,只要是兩條腿走路的母的,都是活色生香的大美人兒,在下也好幾口,方才出門溜達溜達,在他們最有名的秦樓逛了一遭。嘖嘖,果真是名不虛傳?!?/br> 山秋暝為人,不正經歸不正經,卻是個地地道道、貨真價實的真隱士,這番話說得下流無恥,暗地里已經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他不著痕跡地揉搓了搓。 他想,若不是為了那不成器的小徒弟,他何至于拋下老臉來干這行當。 衛聶一聽,登時怒色消散,“哦”了一聲表示疑惑,“當真還有比公主更美的?” 在宮宴上見了趙瀲一眼,她只是一身隨常的云袖紅衣,梳了一個簡單的發髻,連珠釵都不事一根,清清爽爽,如一朵烈焰玫瑰,一團炙熱的紅火,燒在人的心坎兒上,沒火也火起了,在宴席上他便有了反應,隨后與君瑕較量,名是羞辱,可他早已篤定會贏。 在他們北遼國有個規矩,男人之間較量,勝者可取走敗者一樣東西,他本篤定自己會贏,屆時聲討太后,伺機奪取公主美人。 但輸給君瑕,不但美人沒有,還遭了奇恥大辱。是以衛聶才大失常性,回來便狠狠發了一通火。 山秋暝撫了撫長須,“這是自然,王爺若不信,最多兩日,我便拉來三名美人予你。” 衛聶雖然心動,但他也是個守諾之人,皺眉道:“可本王已與那君瑕賭下誓言,若不能勝他,便要離開汴梁。” “王爺是如此說過,”山秋暝悄然欠身,頷首笑言:“可王爺不曾說過,離開了之后不能再回來,明日您只管帶咱們一幫人大搖大擺離開都城,教太后和眾人都以為咱們已退出了汴梁,但誰又能想得到您會去而復返?再說,即便想得到,他們能說什么?” 話有漏洞,那便抓漏洞。這是漢人最好玩的一套文字游戲。 衛聶聽罷更覺心動,食指朝山秋暝一點,晃了晃,“哎,你們漢人就是狡猾?!?/br> 山秋暝笑著受了這話,權且當做是夸獎。 如此一瞧,衛聶再不覺得山秋暝面目可憎了,摩拳擦掌,眼睛火亮,突然開始盼著他與漢人美人的春宵良夜了。 翌日一大早,衛聶著人收拾好行裝,兩百騎皆整裝待發,衛聶領著人大搖大擺出城門,在北城門口,卻又遇見了趙瀲。 趙瀲一身灼灼紅衣,如紅蓮怒放,長發如瀑,眉眼艷麗透著一抹貴氣和傲然,直瞅得衛聶壓根移不開眼。趙瀲騎著她的棗紅馬似乎恭候多時,手里還攥著一根銀色的馬鞭,襟袖獵獵,隨風招展,露出紅袖下白嫩而有力的手腕。 她抱拳道:“這一路山高水長,還要祝靖南王一路順風了?!?/br> 衛聶也哈哈一笑,回以一個漢人抱拳禮,“好說好說?!?/br> 他心情好,自然也不再計較她的駙馬讓自己當庭出丑之事,趙瀲斂唇含笑道:“只是越往北,越靠近遼國地界時,馬賊山匪越是狂妄猖獗,還望王爺你事事小心,莫要著了人家的道兒。我們大周可不平白背上一口黑鍋?!?/br> 衛聶笑意一停,揮手道:“承蒙公主關心了。”耍嘴皮子他贏不得南人,故而嘴角往下一拉,伸手往后發號施令,帶著人浩浩蕩蕩地出了城門。 趙瀲看著遠去的部隊,隨著衛聶一道出城的還有師父,他老人家說好了的有法子留下衛聶,這是什么法子? 衛聶率人出城,走了十里路,便勒住韁繩,勒令人休憩整裝。 以往行軍,衛大人從來不顧慮將士身體,如今這么怎么了,才走了十里路便不走了? 衛聶將山秋暝喊到近前,“眼下可以回城了么?” 他往后一瞧,汴梁巍峨高闊的古城墻早已遠遠被拋在腦后,山秋暝撫了撫須道:“可以,但王爺想回去,帶這么大波人恐怕是不行的。今早公主那話像是在敲打,教王爺莫要出爾反爾?!?/br> 衛聶皺眉頭,“本王難道是個會聽女人話的孬種?” 山秋暝忙擺手,“自然不是!只是,王爺您想,咱們眼下才出城,便又率二百騎兵返回,若叫人看見了,對王爺名聲有損?!?/br> 衛聶是被此人誆出來的,山秋暝的話橫豎怎么聽都有理,但他卻不樂意了,“你不是說旁人不會說什么的么。” 山秋暝循循善誘道:“是的,王爺你想,你要是被人發現了,咱們有嘴為自己澄清,占理,但咱們要是大搖大擺回去,百姓看了笑話,這悠悠之口如何堵得上,更怕是要傳回遼國。依在下拙見,王爺不妨與在下一道換個頭面重新潛回驛館,至于這兩百騎,則徐徐圖之,一個一個放進城?!?/br> 他知曉衛聶并不缺心眼,要是拋下他的魚鷹騎,孤身折回汴梁,他定心有顧慮,恐怕不會輕易如人愿。 衛聶略一思忖,仍是覺得山秋暝此言在理,便皺了眉頭將山秋暝肩膀一拍,“如此甚好,你允諾的三名美人本王今晚便要見到。” “自然自然?!?/br> 衛聶想到美人,覺得冒點兒險偷歡也不算難事,更何況他這身武藝,真要全身而退誰又能攔得住他? 衛聶當即就地與山秋暝改換行頭,山秋暝將斗笠重新戴在頭頂,亦給衛聶置備了一只帷帽,兩人換成漢人服飾,牽著馬又慢悠悠地踱回了汴梁城內。 當晚衛聶悄然潛入驛館,脫了衣裳下了熱湯,沐浴凈身。 跟回來的兩名隨從,將熱湯泉的雕花木門拉開,一股濃如煙靄的水霧撲面而來,水霧之中間雜著零陵香與白芷的清芬。 衛聶趴在池壁邊緣,精瘦的胸膛半沒于水中,熱血沸騰地喊了一嗓子:“美人兒來了!過來伺候本王沐??!” 水霧是山秋暝讓人布置的,聽說可增加情趣。 衛聶沒嘗試過漢人玩意兒,覺得入鄉隨俗體驗一番未為不可,何況確實如山秋暝所言,如此霧里看花,花朵更嬌更艷,尤其三美中間那位,骨架修長,瘦弱高挑,云髻峨峨,膚色雪白如凝脂。 他眼睛一直,心道這確實不輸公主貌美,喉嚨嗓子,連同全身上下都一道癢癢了起來,忍不得出聲喚道:“美人兒,你過來?!?/br> 一身粉紅牡丹紗衣釵裙,立在中央的殺硯,聞言身子輕輕一抖。他縮了縮脖子,將初露端倪的喉結以及冒到喉嚨尖的惡心小心翼翼地藏了起來,學著今日公主給他惡補的微風擺柳態款款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