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曉艾新雇的保姆劉桂英端著一個大海碗出來，“小寶貝兒們都別動，小心燙著。”

    一大碗新鮮的鯽魚燉豆腐出鍋，奶白色的湯，看上去還挺誘人。

    “桂英啊，坐下來一起吃吧。”沈天河招呼著。

    劉桂英三十出頭的年紀，圓臉，看上去挺憨厚的，“謝謝叔，我先給你們盛飯。”

    沈清淺先把勺子抓進手里，站在凳子上，“我來。”

    “清淺別鬧，燙著你。”沈天河嚇了一跳，趕緊把勺子搶回來，他這個孫女什么都好，就是太淘，都沒有他那孫子穩當。

    “叔你們可真有福氣，這倆娃又活潑又聰明。”劉桂英一邊盛著鯽魚湯一邊笑著說道。

    沈天河盛了飯，給沈池墨和沈清淺的都是小鐵碗，怕倆人不小心就打碎了。

    “淘氣著呢，老話咋說的，七歲八歲討狗閑，這才三歲多，就淘成這樣，等上了小學不一定什么樣兒呢。”

    “爺爺，什么叫討狗閑？”沈清淺剛喝了一口魚湯，腦袋從碗里抬起來，一臉好奇。

    “就是狗都嫌棄你！”沈池墨接了一句。

    “狗才不嫌棄我，嫌棄的是你！”沈清淺氣沖沖。

    “好了好了，別吵了，吃飯，吃完飯睡一覺，爺爺送你倆去幼兒園。”沈天河一看這架勢，又要吵起來，趕緊勸和。

    吃完飯，沈天河強按著沈清淺睡了二十分鐘，這才把倆孩子送去幼兒園。

    沈池墨坐在那兒拄著下巴盯著黑板發呆，他現在太想快點兒長大了，他這個頭這么小，想出門家里人都不讓，這得什么時候能賺錢？

    而且就算他提出來什么東西賺錢，也是沒人相信他的，說不定還得把他當怪物。

    可是這得錯過多少機會啊！那可都是錢啊，想想就心疼。

    下午講課的趙老師也是位女老師，正在那兒講繪聲繪色地講聲母呢。

    “小朋友聽廣播，像個小 6 b b b ，舉小旗爬山坡，右上半圓 p p p ，捉迷藏真有趣，兩個門洞 m m m ，老爺爺看大佛，一根拐杖 f f f ……”趙老師一邊說，一邊在黑板上寫。

    底下小朋友聽得聚精會神的，除了沈池墨。

    “小朋友們，都會寫了嗎？在拼音本上把這四個聲母寫一下，一會兒老師要檢查，有不明白的舉手問老師。”

    沈池墨腦袋轉了一圈，發現小班的二十多個小朋友都開始悶頭寫，自己不好搞特殊，也拿起鉛筆，偷偷瞄了一眼沈清淺涂鴉似的杰作，學著沈清淺的樣子在紙上畫了兩筆，自己還挺滿意。

    趙老師下地走了一圈，挨個夸了一遍，每一組里還選出了一個寫的最好的，在教室最前面宣傳欄上的名字下貼了個小紅花。

    沈池墨這一組得小紅花的是一個叫徐蕊的小女孩，今年四歲。

    下課以后，趙老師招呼要去廁所的小朋友排隊去廁所，不去廁所的可以去院子里玩。

    這個時候的幼兒園里的設施已經很豐富了。

    有秋千，滑梯，轉盤，蹺蹺板……

    沈池墨看著這些小孩兒像小燕子似的飛了出去，自己也跟在后面走出去，出去透透氣，總比在教室里悶著好。

    下課不僅僅是他們小班的，還有大班的小朋友。

    跑得快的已經把秋千和滑梯占上了。

    蹺蹺板的一頭赫然坐著沈清淺。

    這小丫頭跑得那是相當快，要不他能當弟弟嗎？

    沈池墨找了個人少的地方站著，聽著院子里的喧鬧和歡笑，嘴角不自覺地上揚。

    “沈池墨，你能跟我一起玩蹺蹺板嗎？”

    聲音很小，沈池墨轉過頭，發現就是剛剛坐在他身后的徐蕊。

    “我不喜歡玩，你去找清淺玩吧。”反正他那個jiejie坐在那兒也是要玩的。

    徐蕊有些失望，“哦。那我也不玩了。”

    沈池墨皺著小眉頭，沒吱聲，她愛站就站吧，他管不著。

    大班有個叫陳杰的六歲小男生，家跟徐蕊家挨著，看見徐蕊站在沈池墨身邊湊過去，“徐蕊，他不跟你玩，我跟你玩，咱別搭理他！“

    說著就去拽徐蕊的袖子，可是徐蕊并不想走，可憐巴巴地看著沈池墨。

    沈池墨被這個比自己高一些的小姑娘看得渾身不舒坦，最后還是選擇無視，準備回教室。

    徐蕊眼睛盯著沈池墨就沒離開。

    陳杰一看，小跑過去，直接攔在沈池墨身前，“喂，小不點兒，跟我們一起玩！”

    沈池墨抬起頭，眼前這個胖小子，足足比自己高出一頭多，“我不喜歡玩。”

    扔下一句話，沈池墨繞過陳杰繼續往教室走，還沒走出去兩步，就被陳杰抓住了袖子，“放手！”

    陳杰剛想說不放，突然被一個人撞了個滿懷，因為沒有防備，直接摔了個大屁墩兒。

    而撞他的人還壓在自己身上，根本沒有要起來的意思，反而騎坐在他身上，揮舞著拳頭就也要往胸口上捶。

    第3章

    陳杰嚇得哇地一聲就哭了，臉上的rou直顫，聲音是驚天動地。

    連帶著旁邊受到驚嚇的徐蕊也跟著哭起來。

    不少小朋友停下來往這邊看。

    沈池墨邁著小短腿走過去，抓住沈清淺的胳膊，把她從陳杰身上拽下來。

    剛把她拽到自己身后，就看到大班的張老師還有他們小班的趙老師急匆匆地跑過來。

    沈清淺還想往前躥，沈池墨用盡了全身力氣才拉住她，額頭全是汗。

    大班張老師趕緊把陳杰扶起來，去拍陳杰身上的土，“陳杰怎么了，哪兒疼告訴老師。”

    陳杰哭得跟個大花貓似的，臉上鼻涕眼淚抿在一起，“老師，她打我。”

    胖胖的手指指向沈清淺，只是他沒看見，沈清淺被沈池墨擋在身后，兩位老師理所當然地認為是沈池墨打了陳杰。

    可是就沈池墨這小個頭，怎么看也不像能打陳杰的樣兒啊。

    “沈池墨，你跟老師說，是你打了陳杰嗎？”趙老師蹲在沈池墨身前輕聲問道。

    “我……”沈清淺舉著手剛說了一個我字，沈池墨就開口了，“是我。”聲音很大，壓下了在那兒直蹦跶的沈清淺。

    “那你為什么動手呢？打了同學就不是好孩子了。”趙老師問道。

    “我在這兒站著，陳杰要拉我去玩，我不想，他就拉胳膊。我這才推了他一把。”沈池墨在兩位老師眼里就跟個小大人似的，他們眼中閃過驚喜，沒想到一個三歲大的孩子話能說得這么清楚。

    “那我們去給陳杰道歉好不好？”趙老師哄著沈池墨。

    沈池墨搖搖頭，“不好。”

    趙老師皺皺眉頭，“為什么？”

    “趙老師你應該先讓陳杰給我道歉，然后我才能給他道歉。”

    趙老師一噎，抬頭去看那位大班的張老師。

    張老師也很無奈，拉過陳杰的手，“你剛剛為什么去抓沈池墨的胳膊啊？”

    陳杰抽抽嗒嗒，“他、他不跟徐蕊玩，也不跟我們玩。”

    “陳杰你聽老師說，沈池墨有自己的想法，等他想玩的時候就會來找你們了，你說是不是？”

    陳杰點點頭。

    張老師和趙老師安撫了陳杰和沈池墨，倆人對視一眼，把倆孩子各自帶回了教室。

    沈池墨看陳杰走了，就不再拉著沈清淺了。

    沈清淺跳到沈池墨身前，“那個小胖子欺負你，我要欺負回來！”

    “他沒欺負我。”沈池墨說道。

    沈清淺剛想辯駁，“沈清淺，來玩蹺蹺板。”那邊有小朋友喊她，沈清淺轉頭就忘了剛才的事兒，蹭地躥了出去，玩得開心。

    晚上放學，陳杰爺爺和沈天河一起來接孩子，倆人還認識，說來也巧，陳杰爺爺陳解放以前還是沈天河的老部下，陳解放還有兩年才能退休，正好今天沒事兒來接孩子。

    倆人在幼兒園門口碰上，陳解放還挺激動，雖然都在軍區大院住著，但是他常年駐外，很少能碰上沈天河，如今見了面，說不完的話。

    孩子們出來，大班張老師和小班趙老師看到陳解放和沈天河，跟他們簡單說了一下下午的事兒，也是怕孩子回去學不明白，家長擔心。

    陳解放聽完皺著眉頭，率先開始訓斥陳杰，“你都多大了，怎么能欺負弟弟呢？快去給弟弟道歉！”

    陳杰是怕他這個爺爺的，他爺爺太兇了，心里太委屈了，“可是……沈清淺還打我了。”

    陳解放低頭一看，粉雕玉琢的小丫頭，笑瞇瞇站在那兒，雙手抱著沈天河大腿不撒開，“你也好意思，清淺那小丫頭能打得過你么？”

    沈天河一聽不對味兒了，自家孫女啥樣他還是知道的，要說這陳杰可能真不一定打得過他孫女。

    他這孫女也不知道怎么地，天生能跑能跳的，力氣還大，沒個老實時候。反而是他這孫子沈池墨穩穩當當，身體也沒有沈清淺強壯。

    “都是孩子，打打鬧鬧很正常，別嚇著孩子。”沈天河不贊成這么訓孩子，拉過陳杰，“孩子，別哭，沒事兒去爺爺家玩，爺爺回去好好說清淺，再不讓她動手，好不好？”

    陳杰聽了沈天河的話，終于開心了，明明就是沈清淺打了他，還好這位爺爺相信他，“好，謝謝爺爺。”

    沈天河揉揉陳杰的腦袋，“真乖，去跟爺爺回家吧。”

    “老首長，這……”陳解放有些不好意思。

    “我自家孫女啥樣我知道，不能因為這個事兒冤枉人家孩子，快回去吧。”沈天河把掛在他大腿上的沈清淺抱起來，另一只手去拉沈池墨。

    “小墨啊，清淺打了陳杰，你怎么說是你打的呢？”沈天河一邊走一邊問。

    “她是女的。”沈池墨給出了回答。

    沈天河愣了片刻，隨即哈哈大笑，“好啊，真是我老沈家的好孫子，知道護著jiejie。”

    沈清淺趴在沈天河肩頭，看著后面拐彎的陳杰，還做了個鬼臉，“爺爺，這個小胖子，欺負弟弟，我明天打回來。”

    沈清淺玩夠了才想起來正事兒。

    “原來清淺是覺著陳杰欺負了小墨啊，都是好孩子。”沈天河高興了，一點兒都沒有想教育沈清淺的意思了。

    沈清淺就聽見好孩子三個字了，高興壞了，在沈天河懷里手舞足蹈的。

    快到家門口的時候，沈清淺眼尖，正巧看見她爸沈瀟在前面小園子里澆花，從沈天河懷里掙脫開，邁開小短腿就跑過去，“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