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染排行老三，比他的大外甥還小一歲。

    蘇靈燃的任務(wù)人林杳，比林染小一歲，生日卻巧合得是同一天，從小活在天之驕子的哥哥眾星捧月的陰影下，自然悲憤不平。

    但是，說到meimei，蘇靈燃畢竟近距離接觸過了，林杳的生理性別明明是男。

    是游戲弄錯了，還是說，林杳有性別認(rèn)知障礙？

    但是僅從目前看去，林杳的裝扮最多勉強可以說中性，或者直白說，審美有點非主流花美男，沒有看出來多少陰柔女氣。

    “任務(wù)人真的是這個林杳嗎？”

    【嘀。沒錯。】

    “meimei？”

    游戲遲疑了一下，只發(fā)出一聲嘀就裝死了。

    蘇靈燃也不在意，林杳是男是女無所謂，沒有弄錯任務(wù)人就好。

    他最后看了一眼病床上的林染：“回去二十年后吧。”

    就像一道毛玻璃從眼前關(guān)上再打開，視線變得清亮，二十年后的病房煥然一新，窗明幾凈。

    要不是知道二十年后林染也還躺在病床上當(dāng)植物人，蘇靈燃幾乎以為這是一間豪華的公寓房。

    床上躺著的人比起二十年前稍顯纖細(xì)脆弱，輪廓長大了些許，但更像是被留在了過去。

    看來林家二十年來生意做得不錯，林染被照顧得很好，肌rou沒有萎縮，就像只是睡著了。

    在高科技時代，做到這些并不難，但每一秒都需要背后價值不菲的鈔票來維持。

    蘇靈燃的手指觸到病床上熟悉又陌生的少年的臉，少年的皮膚比他這個鬼魂得都更接近半透明，毫無觸感。

    這樣看上去，兩個人的樣子就有些不像了。

    蘇靈燃收回手：“去看看林杳吧。”

    在蘇靈燃離開后，高級病房的門開了，走進(jìn)來一個特意換了醫(yī)護(hù)服的青年。

    青年看上去只有二十多歲，相貌俊美，只是過分冷靜有些淡漠，令人難以接近。

    他熟門熟路走到林染的病床前，探了探他額頭的溫度。

    身后負(fù)責(zé)看護(hù)病房的護(hù)士例行匯報道：“院長放心，林先生的情況一直很穩(wěn)定……”

    青年沒有說什么，只是冷靜地說了聲謝謝，示意他可以去休息了。

    這所療養(yǎng)院是青年家的私人產(chǎn)業(yè)，他接管了林染成為了新的主治醫(yī)師，當(dāng)然對林染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今天天氣很好，想出去走走嗎？今天來得稍微晚了些，因為有一個遠(yuǎn)房親戚突然打電話說自己遇見鬼了。”

    安靜的病房里，青年一面將那個人溫柔仔細(xì)地抱到輪椅上，一面隨意說著話。

    “我在想，要是真的就好了，如果，真的有鬼存在。”

    ……

    身為鬼魂，只需要穿越一道墻壁就可以任意轉(zhuǎn)換空間，從高級療養(yǎng)院到林家主宅。

    蘇靈燃一出現(xiàn)，就先聽到一陣瓷器摔碎的聲音。

    劍拔弩張對峙的兩個人都不陌生，一個是年過六十依舊冷峻健壯的林復(fù)城，大約是染了黑發(fā)，他的臉上連明顯的皺紋都看不到。

    林復(fù)城面前即便微微低著頭，僵硬的身體都像根刺一樣倔強矗立的人，毫無疑問就是林杳。

    當(dāng)初十九歲喜歡說別臟了我的輪回路的非主流林杳，現(xiàn)在也三十九歲了，但同樣年輕得過分。

    穿著黑色的西裝褲，稍顯時尚的西裝上衣，不管怎么看都過于華麗，如果這都勉強可以歸類為是時尚審美，那一頭長過肩的慵懶卷發(fā)，唇上冷冷的艷紅，毫無疑問屬于一位成熟冷艷的女性所有，只是這位美艷的御姐有喉結(jié)。

    如果蘇靈燃第一次遇見的是現(xiàn)在的林杳，絕對不會懷疑他不是meimei。

    林杳面無表情站在那里，微微偏著頭看著林復(fù)城，一點不屑一點倔強一點冷笑還有更多的憤憤不平。

    他的臉一側(cè)微紅，明顯是被打過一耳光。

    “滾出去！我現(xiàn)在不想看到你。”林復(fù)城的手指指著外面，不易察覺得微抖，顯然是氣得狠了。

    林杳面無表情低下頭，吸一口氣又抬起，漠然地看著他：“二十年了你都不膩嗎？只要我做錯事，就罵為什么死得是哥哥不是我。不管做得多好，都會被嫌棄，如果是哥哥，只會做得更好。一成不變，就像林家老房子的擺設(shè)一樣，你不煩我都替你煩。”

    林復(fù)城氣得臉都微微抖動，雙目像是冷箭射來：“你是在質(zhì)疑我？做錯了事不想著反省自己，每次都把林染搬出來。你哥哥還在醫(yī)院，你一口一個死，是在咒誰？”

    老頭子直接轉(zhuǎn)身熟門熟路去拿戒尺。

    林杳也只是揚起一側(cè)唇角歪著頭看他，不躲不閃不避，就這么看著他抽打自己。

    這幅挑釁得樣子，毫無意外被打得更狠。

    直到門外的老妻進(jìn)來阻攔。

    “復(fù)哥，你這是做什么？快住手。醫(yī)生不是說了嗎？不能老是生氣。”

    林老夫人看都沒有看林杳一眼，下一句話就是：“林杳你這么氣你爸爸，你這是什么居心？快出去。”

    沒有關(guān)心一句被打的林杳，林老夫人只是關(guān)注著丈夫有沒有被氣發(fā)病。

    林杳面無表情低下頭，之前那種帶著狠勁利刺的挑釁徒然消失無蹤，他雙肩微塌，像是頹廢懶散的少年一樣，悄無聲息走出門去。

    華麗的女式西裝袖子遮掩不住他小臂上被抽打的紅腫痕跡，稍微一碰林杳眉間也一皺，顯然是知道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