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含：“......”

    林含十分崩潰。

    陸離深諳讓林含奔潰的方式，他走了一截路，不見林含跟上，停下來回身看他，“怎么了？”

    林含眼珠子一轉，擰著眉頭，突然“哎喲”叫了一聲，“剛才被你拽住的時候，骨折了。”

    以為陸離會因為愧疚而選擇背自己，結果他再次不按套路來，折身回來，讓林含坐地上，很有經驗地抬起他的腿看了看，半晌不說話了。

    林含十分心虛，又后悔，忙想縮回腳，然而腳腕被陸離一把扣住，抽不回來。

    他不由去看陸離，就見他滿目認真，隱約還有一絲擔憂。

    陸離在擔心他？為什么？

    正思索著，就聽陸離低沉聲音響起，語氣含著幾分慍氣，“別動，我幫你看看哪里骨折。”

    林含尬笑道：“可能不是骨折，只是不小心扭了一下。”

    陸離絲毫松手的意思都沒有，言語不容置疑，“扭傷也不是小事。”

    林含恨不得咬自己的舌頭，說什么不好，非說扭傷。

    陸離脫下林含的鞋襪，當真認真察看起來。

    林含既心虛又后悔。

    周遭很安靜，林含東瞅西看，最終目光落在陸離身上，他不禁多看了幾眼。

    陸離穿著不常見的暗紅色唐裝長袍，不顯陰柔，反倒有種說不出的英氣，他的五官很精致，眉眼細長，暗紅服飾襯得膚色白皙，不像林含那種冷白，而是一種溫潤的白色。

    揉了揉林含的腳腕，陸離沒聽到林含的痛嚎，抬頭看他。

    兩人視線驀然相撞，林含不知道為什么，突然有點尷尬，忙挪開目光。

    陸離眼中流光一閃，手下猛地按住林含的某個xue道，痛得他大喊，不得不把目光投回來。

    林含大叫：“你踏馬干啥戳我！”

    陸離放下他的腳腕，“我不是有意的，就是想試試你腳痛不痛。”

    林含被噎了一下，有氣沒處撒，穿好鞋襪連忙爬起來，他總算是明白什么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陸離起身理了理衣擺，繼續往前走，前方烏黑一片，見不到盡頭，林含這回安安份份走上去，跟他并肩行。

    兩人走了些距離后，林含道：“你該告訴我，我的身體在哪兒了吧。”

    陸離側臉看著林含，“生意還沒做成哪。”

    林含道：“那就但愿你能遵守約定告訴我，否則......”

    陸離忽然道：“你對‘約定’兩個字怎么看？”

    這是什么意思？

    “呃......”

    看林含一臉糾結，陸離不打算這么算了，接道：“說說吧。”

    林含絞盡腦汁，擠出一句，“違背就遭天打雷劈？”

    陸離眼睛微微一瞇，嘴角勾起，一副“你這小子還是很有獨到見解嘛”的樣子。

    林含：“......”

    林含總覺得這廝是間接把這話說給他聽。

    他面上繃皮繃得毫無破綻，心底卻是亂成麻花，這廝到底啥意思，完全搞不懂啊！

    陸離絲毫沒覺得自己一句話跟顆地雷一樣投進林含思緒，在里面轟地炸開。

    林含心思一陣亂飛。

    第11章 人面樹11（修）

    兩人沉默著走了一會兒，林含的手腕忽然被什么溫熱的扣住，林含一個激靈，飛快一甩。

    身邊卻響起陸離的聲音，“小心亂竄的邪氣，避開就行，別輕舉妄動。”

    話語未落，林含正面就迎上躥動的邪氣黑團，他趕緊閃身避開。

    這一避，林含直接撞到了陸離身上，他順勢扣住林含的肩膀，一旋身，抬腿就把邪氣黑團給踢飛出去。

    林含：“......”

    就問你打臉疼不疼？！剛才是誰說不要輕舉妄動的？？

    陸離不著痕跡松開手，和林含隔開些距離，好像剛才什么都沒發生過。

    察覺林含的視線，陸離轉過頭，“看著我做什么？”

    林含那句“你踏馬把老子的風頭全搶了”頓時有點不好意思說出口，顯得他多小心眼似的。

    他給自己強行心理建設，人家這是好心，不要在意不要在意。

    于是林含白了他一眼，顧自冷著臉，大步往前走。

    陸離人比他高腿比他長，兩三下就追上來了，他休閑的伸了下懶腰，嘴里不緊不慢道：“走這么快做什么，路都走偏了。”

    說著，一把拽住林含的胳膊，猛地往一旁轉。

    然后咔嚓一聲，胳膊斷了。

    林含：“......”

    陸離愣了一下，順手給林含接回去，嘴角忍笑道：“抱歉，沒控制住力道。”

    林含看著慢慢腫成豬蹄的手臂：“我草你大爺。”

    陸離沉目看他，對這句話似乎不太滿意，被他這么掃了一眼，林含竟然詭異的升起了慌亂之感，忙倉促偏開頭。

    陸離并沒有開口，帶著林含回到正確路線，林含跟他隔開一米遠，滿臉警惕的看著他，總覺得自己跟他八字不合。

    陸離意味不明的笑了笑，“你總是愛說這些胡話。”

    林含：“？？？”

    不要說得好像很了解我一樣！

    他簡直一口老血哽在喉嚨。

    林含的冷酷表情眼見著快繃不住了，黑暗中忽然冒出窸窸窣窣的動靜聲，兩人不約而同望向出處。

    黑霧間，好多白乎乎的東西慢慢探出來，仔細一看，是一截截森白的白骨手臂，不清楚是人的，還是其他什么東西的。

    林含剛要動手，挽回大佬的顏面，就見陸離搶先一步，反手一揮，那些手臂就硬生生卡在半截，要出來不行，要回去也不行。

    白骨手臂：“......”

    林含自我化解尷尬，轉移話題道：“都說這東西難纏，你究竟是怎么惹上它的？”

    “就借它用了用，它就氣成這樣，追我好幾天了。”

    喂，你這樣理直氣壯真的好么？

    林含睨他一眼，“混沌就不是你能隨便差遣的，你現在還在它身體里動了它的東西，我們接下來能不能出去都是問題。”

    陸離不說話，瞇著漂亮眼睛看林含，像是要把他看穿似的，叫林含渾身不自在。

    他忙擺手道：“反正你自己看著辦吧。”

    說完，自顧自往前走。

    陸離不說話，大步上前，跟林含并肩。

    兩人走了一會兒，陸離不經意回頭，身后被定住的白骨噼里啪啦炸開花。

    林含詫異道：“誰這么大膽，居然敢在混沌腹中放煙花？”

    陸離輕輕勾了勾唇，“誰知道哪，快走吧，我們趕時間。”

    “你到底想去哪里？辦什么事？”

    “去了你就知道了。”

    陸離故弄玄虛，讓林含好奇心高漲，可又拉不下臉去問，只好一路跟著他往前走。

    前面的路依舊漫長黑暗，無頭無尾，他們就像困在一個巨大的黑暗空間內，但上方和四周的暗色又讓空間顯得逼仄，令人覺得很壓抑。

    林含也不知道他倆究竟走了多久，離開也就一瞬間的事，任何有關時間的設備都沒帶上。

    在這里，時間凝滯，沒有晝夜。

    林含本身就沒什么時間觀念，早晚都一樣，所以這會兒他完全不受影響，甚至還想笑。

    陸離這會兒也沒興趣作弄林含，腳下加快速度，似乎真有急事要去辦。

    林含樂得他不跟自己說話，好奇得東看西瞅。

    又過了一會兒，前方的黑暗褪去了一些，露出一絲清明，兩人算是看清了前面到底是怎么個路況。

    平坦的泥巴路，踩上去有點軟綿綿的，不是很好的體驗，路的兩邊仍舊是濃黑，隱隱露出些樹干的輪廓。

    越往前走，偶爾還能聽到什么怪異的聲音，聽起來像是嬰兒的啼哭，在暗色中顯得有些詭異。

    林含眼也不眨，朝那邊投了一眼，樹林中就一下噤聲。

    藏在樹葉間的怪鳥瑟瑟發抖，琢磨著挪個窩。

    陸離也瞥去一眼。

    怪鳥：“......”

    不敢動不敢動。

    兩人繼續向前，這次沒走幾步，腳下就離開軟綿的泥地，踩到結實的地面。

    布滿青苔的石板，層層疊疊，坑坑洼洼，充滿著年代感，一路延伸到看不見的盡頭。

    林含再往前一步，冷不丁被高出一截的石階給絆了一下，陸離出手將他手臂抓住，他才不至于摔個狗吃屎。

    “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