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曉雪本來是笑嘻嘻的聽的，不過幾人的對話之下，尤其是提到小炒店的時候，她突然萌發出了一個想法，心兒在砰砰直跳。

    她看著宋蕓問道：“那家小炒店是因為政府規劃而做不下去了，但是口味非常好，那之前的生意好嗎？”

    “之前的生意也就一般，因為他們選擇的地勢問題，而且價格有點小貴。”宋蕓說道，然后為那家小炒店辯解，“那是因為他們選擇的食材非常好，都買的是貴的。”

    “食材非常好，而且因為不是本地人，所以沒有了解到進貨渠道，他們不是特別善于經營，只是確實有做廚師的這門手藝。”程曉雪琢磨著，語氣都加快了很多，“確定是真的很好吃？”

    許書凡和林一飛聽到程曉雪這樣的語氣，就知道她肯定打了什么主意，尤其是那一雙閃閃發光的眼睛，透著興奮的光芒。

    “不然我們去吃吃？”宋蕓提出了建議，“離這里還是有一段距離的，不過以我這么挑剔的嘴，我覺得味道都還不錯。”

    “那就去吧。”林一飛看到程曉雪已經站起來了，知道她要馬上行動了，“曉雪這花花腸子太多了，我估計馬上她就有什么新點子了。”

    “好好說話。”程曉雪先白了林一飛一眼，然后對宋蕓說道，“反正我們也是要在一起吃午飯的嘛，這不還有一陣到飯點，我想過去剛剛好。”

    程曉雪絕對是一個行動派，本來她就心中有想法，一直在尋找時機，聽到宋蕓這個偶然爆出來的消息之后，她就決定抓住這個機會，去嘗試一下還不錯的小炒。

    大概在一個小時之后，他們才終于到達了這家小炒店，在一個非常偏僻的地方，而且是在工地旁邊，搭了一個簡陋的棚子，但是定價確實不低。

    做的是小炒菜，一份炒rou絲就要三塊錢，關鍵是一斤rou才4塊錢，這還是市面的價格，所以他們這價真的不低了，貴得很。

    而他們靠近的是在工地旁邊，這附近吃飯的都是工地上的工人們，哪有那么多錢來吃這種昂貴的飯菜呢？

    生意差是理所當然的，周圍的盒飯最貴的，也才兩塊錢一份呢，有菜有飯有rou有湯的，比起來這家小炒店便宜多了，所以它就算味道好，也沒有什么競爭力。

    在這個年代，就連城市里面的有錢人都才開始慢慢追求生活物質上的享受，那這些掙扎在溫飽線上的工地工人，怎么會舍得這么消費。

    “這是我爸從前來查看工地的時候，帶我吃的，我看來吃的這家的，也只有我們這些偶然來工地的。”宋蕓一邊說著，一邊領著他們朝前走，“店子有點破，但這周圍都是這種環境，找不出更好的店面了。”

    從前生意怎么可能好得起來，在這種位置開了一家定位不低的店，但是你要面對真正的有錢人吧，你這店面裝潢得又不夠人家的身份地位。

    所以味道再好，也不可能有什么門庭若市的好生意，能夠維持，已經是屬于非常不容易的了。

    但是程曉雪理解，畢竟是從外地來的，又是淳樸的鄉下人，沒權沒勢的，要想在上京這里找一個合適自己開店的地方，沒點人脈是做不到的。

    第九百零四章 撐不住了

    而他們又不愿意降低自己的標準，用的都是好配料，好rou食材，那肯定成本也很高，只能把價格往上拉。

    甚至有可能他們經營理念是，生意怎么這么差，那就把價格提高一點，能來一個人吃的，總是會讓他們收入多一點的。

    也就這樣才能維持的下來，因為來吃的，本來都是消費得起的，只在意口味的，對價格也沒有什么要求。

    比如宋蕓，隨隨便便點了那么幾個菜，都已經三四十了，分量也不算特別多的那種，這個價格，確實招攬不了什么顧客。

    不過，這小店的碗筷干干凈凈，店面雖然破舊小，但是里面很整潔，看不到蟑螂滿屋爬，也沒有那種厚厚的油垢，到處都很清爽。

    老板是一個40來歲的大叔，看上去憨厚沉穩，他的老婆兒子都在旁邊幫忙，也都是那種老實人家，可能確實不怎么會做生意吧。

    “宋小姐，你又來吃飯了？”老板過來熱情的說著，手在圍裙上擦了擦，給他們倒茶，“今天怎么沒有點你喜歡吃的糖醋里脊呢？”

    “這兩個人從南方來的重口味，他們不愛吃甜酸。”宋蕓說道，也是非常熟悉的語調，“長庚大叔，你就幫我打包一份糖醋里脊吧，我帶回去一個人偷偷吃。”

    “好嘞。”大叔很痛快的回答。

    說完，他就去廚房忙活了，廚房里香噴噴的飯菜氣味就這么飄了出來，別說吃到飯菜，單單是聞到這個味道，程曉雪都覺得宋蕓肯定說得沒錯，這家店的飯菜絕對味道極好。

    “好香。”程曉雪吸著鼻子，看著宋蕓“來，跟我說說他們的具體情況？”

    “你真有興趣啊？”宋蕓好奇的問道，“你想干嘛？”

    “先說情況。”

    于是，就在一邊上來的香噴噴的飯菜中，宋蕓說起了這家小店子的歷史來。

    這家沒有名字的小炒店，大概在九三年開起來的，那時候這邊工地才剛剛動工，來這邊的老板工頭也比較多，來的次數比較頻繁，生意也挺好的。

    可以說這家店都成了那些工頭們帶著其他老板的來吃飯的食堂。

    相對來說，口味好，食材新鮮，比起那些盒飯好了不知道多少倍，價格雖然貴一點，也還能在這個范圍內。

    因為那時候本來他們買菜的物價都相對便宜，但是現在物價也在增長，他們的成本也在不斷的提高，也只能通過提價來保證自己不虧本。

    做菜的就是這一家三口，老板名叫李長庚，老婆兒子跟他在一起，經營著這家小炒店，在早些時候，生意好一點，還有李長庚的弟弟，李長平也在這里幫忙。

    據說李長平的手藝也很好，尤其擅長炒素菜，炒出來的味道特別好吃，比李長庚的還要好一點。

    而李長庚是適合做葷菜，味道是更好的。

    他們的油鹽醬醋都是從正規渠道買的那種比較好的，品牌的，食材的選擇也特別新鮮，有時候過期了的食材，都會拿去喂周圍的野狗野貓，不會拿給人吃。

    “也就是說，不僅手藝好，而且心地還挺善良的。”程曉雪琢磨著，“從你這幾年的接觸來看，你也非常認可他們的人品，對嗎？”

    “對啊，我覺得他們人品很好，不過那些工地上的工人們老說他們黑心，什么菜的價格太貴了之類的。”宋蕓撇了撇嘴，“那些做盒飯的才真正的黑心，買的菜有可能都是長庚大叔不要的，那種歪瓜裂棗的次品，甚至是過期的rou。”

    “做生意還是得憑良心的。”許書凡搖搖頭，“只可惜他們選擇的地方不太好，這里不適合他們。”

    “所以，曉雪你是想替他們選個好地方，讓他們跟你合作嗎？”林一飛的目光落在程曉雪的身上，好奇的問道，“還是做小炒店嗎？我告訴你，這挺花費精力的，就算是甩手老板，也很難做強做大呀。”

    手藝好的，只是李長庚和李長平而已，最多能開兩家就不錯了，兩家小炒店的收益又能有多少呢？是肯定比不上服裝店和奶茶店的。

    “我不做小炒店，誰說我要做小炒店呢。”程曉雪神秘的笑著，卻沒有立刻說她要做什么，“我有別的想法，但是我確實需要這個大叔。”

    “成，他們也不想回鄉下去，要是能留在這里，我愿意給你們牽線搭橋，我去跟他說，回頭你們聊聊？”宋蕓爽快的說道。

    “不用回頭聊，現在就可以聊啊。”程曉雪愉快的笑起來，“等著我軍訓完了再回頭的話，可能他們都要走了，到時候再找就難找了。”

    通訊不怎么發達，很容易就失去聯絡，可能沒有緣分的話，再也見不著了，好不容易有這個契機，程曉雪是肯定要抓住。

    飯菜都上齊了，程曉雪每樣吃了一些，就跟宋蕓說的那樣，確實非常好吃，手藝絕對過硬，就是放在未來一些星級大酒店也是合格的。

    不過他們做的是家常菜居多，吃起來還真有些家鄉的味道，而菜式是以南方的菜式為，不是那種北方大菜。

    嘗過這些菜品之后，程曉雪就和李長庚坐在了另外一桌，詳談起來。

    “我是從h省過來的，確實口味也偏南方，比較貼近你們雙樂市了。”李長庚說話也是憨厚老實的那種感覺，甚至有幾分木訥，不是那種能言善道的生意人。

    “我很喜歡你的口味，我覺得能夠接受你的菜式的口味的人，應該也很多。”程曉雪說道，“我看到有些菜，你都是改良過的，免得這邊的人適應不了那種辣度。”

    “是啊，沒事我就研究研究，有時候進食物太多了，我就把他們拿來做創新，做各種口味的調試，然后做出來就分給周圍的流浪漢。”李長庚憨憨的笑了笑，“是不是覺得我有點自不量力，自己都溫飽難以維持了，還想著把菜分給別人，可是我總不能把那些不夠新鮮的菜式，留到第二天再賣給客人。”

    第九百零五章 這個險，要冒

    “沒有，長庚大叔，你是我見過最實誠的生意人了。”程曉雪特別溫柔的笑著，“而且是最善良的。”

    在力所能及的范圍內，盡量去幫助別人，盡量做到問心無愧。

    “做人嘛，就是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李長庚老老實實地說道，看了看這間破舊的小店，“唉，就算這樣，也要維持不下去了，撐不住了。”

    “可以跟我說一下具體的情況嗎？”程曉雪耐心的問道。

    “說起來我們的菜是定價那么貴，平時也還是有些老板賞臉來吃飯，可是實際利潤很低，因為成本高，而且我又不愿意留下不新鮮的食材，總是分給別人。”李長庚是有些失落的，“所以雖然做生意了這好幾年，但是也沒有攢下什么錢。”

    程曉雪了然的點點頭。

    “因為沒有錢，這片地要被規劃了，所以我沒有本錢去其他地方再開一個店，我也打聽過的，其他地方的租金太高了。”李長庚有些難受的說道，“更別說要辦那些各種證件，我在這里搭個棚子，倒不需要去跑那些證件。”

    也就是這幾年，其實他們都是無證營業的，而且據說還有一些討厭的工地工人告過他們，讓他們被罰了一些錢，可是他們去辦證的時候，又被為難說沒有固定的場所，因為他們這個棚子屬于違章建筑。

    一直這樣撐到了現在，李長庚說他實在撐不住了。

    “我對我的手藝還是挺自信的，想我到上京來，這么大個地方總能掙到一口飯吃，但沒想到現在混不下去了，只能回村去種田。”李長庚看了看在那邊忙活著收拾的老婆和兒子，“是我對不住他們。”

    “長庚大叔，其實你人很好的，只是缺少一個機會而已，你說的那些難題，只要有人肯幫你，都是可以解決的。”程曉雪認真的說道，“你說得很對的，只要有這么一門手藝，你還愁找不到飯吃嗎？”

    “去給別人打工嗎？可是我這拖家帶口的……關鍵是現在身上沒有什么錢，在這上京連租一個房子都負擔不起。”李長庚搖了搖頭，“只能回去了。”

    “我可以幫你。”程曉雪臉上露出了微笑，“我也需要你的幫助，希望你能夠幫我。”

    李長庚愣了愣，臉上浮出了一絲希翼的光芒，看著程曉雪。

    剛才宋蕓叫他的時候，是說程曉雪想了解一下他們這個小店的具體情況，對他們做的菜很感興趣。

    他本來以為只是因為手藝好，對方大概想要請教一下怎么做菜呢，但現在程曉雪說可以幫他們，而且還需要他的幫助。

    他覺得眼前這個小姑娘嘛，又好看又善良，說話又為別人著想，沒有直接那種趾高氣昂的，說要他幫她干活打工，而是說的互相幫助。

    “我……”李長庚有些激動的搓著手，說不出話來。

    他一點也不質疑程曉雪有沒有這個能力幫到他，其實宋蕓什么來頭，他多少還是知道的，曉得她是有錢人家的小姐，有錢人家小姐的朋友肯定也不會太差，他十分為難的錢財證件的問題，也許對別人來說只是舉手之勞。

    雖然李長庚是從村里來的，而且為人也不算特別活絡，但是在這里做了這四五年的小買賣，摸爬滾打的，多少還是長了見識的。

    “長庚大叔，我可以在上京市比較中心的地方找一個店鋪，但是你要做的是快餐形式的飯菜，我會告訴你怎么做，只要你的手藝不變就好。”程曉雪簡單的說，“我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考慮一下？”

    頓了頓，她又補充了一句：“你的妻子和兒子都可以留在你身邊，到時候我會把店鋪暫時交給你們打理，住的地方，我也會幫你們解決。”

    聽到這么優厚的條件，李長庚高興得不知道說什么才好，他想一口就答應下來，但是他又看了看宋蕓。

    “我要不要問一下宋小姐的意思？”在李長庚的心里，這是宋蕓給他牽線搭個橋，所以，他要詢問這個搭橋人的意見。

    很快，幾個人就坐在了一起討論起來，對于程曉雪愿意出錢幫李長庚在上京找一個店鋪重新做飲食生意，大家都是極力贊成，而宋蕓表示，她之前找的奶茶店的那些店鋪，肯定有多的，正好拿過來做餐飲用。

    但是唯一的分歧點和討論點，就在于程曉雪提出的快餐模式。

    宋蕓和林一飛不是不知道快餐模式，但是這個模式在全國范圍內還沒有完全的流行起來，也不知道能不能做走。

    況且盒飯則是一個現在更加流行的方式，受眾面也非常大，是那些普通的老百姓最愛的，價格便宜，選擇又多，怕快餐店會不是定位受眾。

    程曉雪也不能完全確定，快餐模式是不是在這時候就能夠被大眾接受，而且生意會不會很好，因為確實盒飯是更多人會選擇的。

    它的價錢定位一定會比盒飯要翻上一倍，針對的人是后來的白領，只是白領這一概念現在還沒有流行起來。

    但程曉雪知道這一切也快了，馬上就進入2000年，時代將迎來一個騰飛，他們當然是要走在時段的前端，而不是等著潮流來了再去追趕別人。

    “這個險，要冒。”程曉雪在思考之后說道，“快餐模式，比盒飯模式好多了，還是一個概念，做，就要做品牌，就跟服裝、奶茶店是一個道理。”

    “試想一下，當初如果奶茶店沒有招牌，也不注冊，現在也可能還是只是一個小攤子，怎么可能做成收入過百萬的加盟公司？”程曉雪說道，眼中閃動著光芒，“我要的，是用快餐復制奶茶店的模式。”

    聽到她這么說，幾人臉上的表情都有些恍然大悟，著眼點不是一間店而已，同樣也是打造一個餐飲的品牌，同樣是要做強大的。

    “這么說，確實值得試一試。”林一飛點頭，“那選擇的位置一定要選好，要消費得起，又愿意舍棄便宜的盒飯，而選擇相對貴一些的簡餐的。”

    “定位非常重要。”程曉雪點頭，“但是也不是完全沒計劃，就算這一兩年比較艱難，到未來必定會發揚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