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他這樣的丹鳳眼瞇起來特別有一種誘人的感覺，看起來比正經表情，還要帥一些，一種特別的魅力。

    “跟我談談育英中學的問題？”程曉雪能猜到七八分，這是最有可能的，當然心里面還有其他的猜測，她沒有再講出來。

    她不知道馬良高是否清楚她和何年晨，還有林遠恒之間的關系，如果知道的話，可能談話的內容會更加豐富。

    “他是要你成為三頭六臂的哪吒。”楚臨風若有所指，但他卻沒有多說，站了起來，“走吧，看來你一點也不珍惜我和你單獨聊天的機會，真是個不解風情的姑娘。”

    “去哪兒？”程曉雪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剛剛還一副要和她促膝而談的樣子，這說變就變。

    “當然是去見校長。”楚臨風說得理所當然，“你是我們學生會辦公室的成員，能維護你的，我都會盡量維護，但是對方是校長，當面的時候，咱還是順著他，不愿意做的事兒，回頭你告訴我，我替你扛了。”

    程曉雪深深的看著無所謂的楚臨風，他這句“我替你扛了”說得是十分的輕描淡寫，十分隨意，但這種擔當和氣魄還是讓她折服。

    難怪以楚臨風這樣任性古怪的性子，學生會辦公室的人都還順著他，聽從他的，都維護著他，這不是沒有道理的。

    還有那些看上楚臨風的女生，也確實很有眼光，像這樣有擔當氣魄的，在高中階段還真難找出來幾個。

    程曉雪仔細回想了一下，覺得自己身邊的男生，幾乎都是特別的優秀，雖然性格和風格完全不同的，但每一個都有自己的長處、優勢和閃光點。

    上一世，她究竟在干嘛呀？一中這么多藏龍臥虎的人，這樣又去的靈魂，她竟然什么都不知道的，渾渾噩噩的過了三年。

    “謝謝。”程曉雪沒有推脫，也沒有多說，只是接受并道謝。

    是啊，她是學生會辦公室的一份子，楚臨風是學生會辦公室主任，他這樣護短的人，沒有什么毛病，程曉雪還挺欣賞和喜歡的。

    “走著。”見程曉雪沒有廢話什么，楚臨風也心情愉快，做了一個手勢，領著程曉雪，就朝著校長辦公室而去。

    校長辦公室離大禮堂不遠，這也是楚臨風選在這個地方見程曉雪的緣故，一路上楚臨風也有其他的話要說，不多不少，不會過多的關心她的隱私，但是也不會尷尬沉默。

    “辯論大賽，我知道你肯定是要參加的，最近馬上要開始的歌詠比賽，你參加嗎？我聽說你在軍訓的時候，唱歌也表現得不錯？”楚臨風關心的都是這些問題。

    “都參加。”程曉雪精神抖擻。

    “年輕啊，就是有動力和活力。”楚臨風說得自己像是一個老頭子一樣，“我現在就忙于學習，什么都管不了了。”

    程曉雪一點都沒有看到他是忙于學習的態度，高三的學生，哪里還有時間來管學生會辦公室的事情，都在忙著復習功課才對呀。

    可這會兒楚臨風不是十分悠閑的帶著她去找校長嗎？

    第五百三十八章 “面圣”

    “主任，你哪里的話，我就覺得你的精力也很好啊。”程曉雪說了一句，“高三，面臨升學壓力的情況下，還把辦公室管理得井井有條。”

    “哈哈哈，你在取笑我嗎？”楚臨風自個倒是笑了起來，“我看你又是面臨初中到高中轉型的一個過程，有那么的繁重的學業，又要開你的奶茶店，還要參加各個社團活動，還要忙著見義勇為，嘖嘖，我年輕的時候啊，也沒有你這樣的精力和時間的。”

    程曉雪想想自己要做的事情確實有那么多，但是安排妥當了，倒也不覺得有多費勁。

    就是不知道，如果她告訴楚臨風，她要再開一家服裝店，并且奶茶店也即將擴展到第二家，還不知道楚臨風會怎么感嘆呢。

    當然，程曉雪選擇緘口不言。

    “我以為你私底下會是話非常多的一個人，在面對很多人的時候，你總是口若懸河，”其實還是楚臨風的話更多一些，程曉雪大多數時候都在傾聽，“是我沒有給你平易近人的感覺嗎？讓你不怎么愿意開金口？”

    “正是因為主任你的平易近人，讓我心態平和，能夠靜下心來聽你說的話。”程曉雪微笑，“至于時間問題，我想如果分配妥當，一個人是可以做很多事情的。”

    因為楚臨風的那句“我替你扛”，真的觸到程曉雪內心深處的點，即便楚臨風的話有很多槽點，她也選擇了嘴甜的方式來和他說笑。

    “嗯，那現在校長讓你做哪吒，你可要想清楚愿不愿意做。”楚臨風又提醒了一句，兩個人已經走到了校辦公樓樓下，“話我已經說了，有的事兒我還是能扛得起的。”

    “謝謝。”程曉雪乖巧點頭，再次道謝。

    到了校長辦公室之后，楚臨風并沒有進去，而是在外面等著，讓程曉雪單獨“面圣”，接受馬良高的教導。

    雖然一中是比較提倡簡樸的作風，但是作為校長，馬良高的辦公室還是裝飾的十分高規格。

    不是那種一眼就看得出的富麗堂皇，但是卻處處透著品位和格調，周圍掛的字畫，一看就是出自名家之手，至少程曉雪認得其中一幅是齊白石的。

    屋里的家具是復古的風格，全是實木的，木料應該是極好的那種，尤其是那張茶臺，一大塊的整木，上面擺著的茶具都做工精致，肯定也是精挑細選的。

    馬良高一個人坐在辦公桌后，皺著眉頭，他的桌上擺著厚厚的一沓材料，他手里拿著鋼筆，旁邊放著印章之類的東西，正在批閱。

    “馬校長。”程曉雪主動出聲。

    “來了？”馬良高放下了手中的筆，和顏悅色的對程曉雪說道，“隨便坐，千萬不要拘謹。”

    “嗯。”程曉雪覺得越是和這些人相處，越是學會了厚臉皮和放得開，他讓她坐，她就規規矩矩的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

    也不先問是什么事情，反正馬良高是會問她的。

    “想喝點什么？”馬良高離開了自己的座位，走到了程曉雪的面前，看樣子還想給她倒茶水，“茶，還是白開水，冷的還是熱的？”

    程曉雪是連忙站了起來，主動拿過了水壺，看了一眼茶臺上的茶壺，里面似乎有先前的茶葉，茶葉沒有完全泡開，公道杯里面也有茶水。

    “馬校長是在喝茶嗎？這茶喝了幾泡？還可以繼續嗎？”多多少少在何年晨的熏陶下，程曉雪也知道泡茶的基本流程。

    雖然馬良高表現得很客氣，也是他把程曉雪叫到這里來的，但是她終究是他的學生，要在他的手底下“討生活”，那可不得有點眼力價。

    這種倒水端茶的事情，怎么可能讓堂堂的校長來做，程曉雪雖然臉皮厚，但是不代表沒有禮貌和基本的常識，不懂得如何為人處世。

    “剛泡了一泡，接著喝吧。”馬良高也沒有特別的客氣和啰嗦，更沒有搶著和程曉雪爭水壺，任由她拿了去，“冰島龍珠，比較淡的口感。”

    “好，我很少泡茶，可能技術不太好，還希望校長不要太介意。”程曉雪一邊說著，一邊泡起茶來。

    在何年晨的訓練下，會是會，但是實踐經驗還少，動作稍微有些生澀，但還算順利的把茶給泡了出來，自己嘗了一口，發現味道也還好。

    整個過程，馬良高只是帶著微笑觀察著她，沒有說更多的話，也沒有打斷她的任何動作。

    “校長？”程曉雪又喊了一聲，也不能這么耗時間啊，她待會還要參加歌手大賽，該說的話，三言兩語說了，她好走啊。

    “最近發生了很多事情，尤其是上月底的時候。”馬良高不疾不徐的開口，“我不知道你有沒有留意報紙新聞，你呀，已經在風口浪尖之上。”

    程曉雪默然點頭，她也沒有料到這件事情會把她推上風口浪尖，成為雙樂市的名人。

    好在不是負面影響，不是那些亂七八糟的緋聞，對她的名譽是沒有影響的，這是他特別慶幸的地方，盤算一下，也許借用這知名度，宣傳一下她的奶茶店？

    嗯，還真是個主意，回去她得好好想想，謀劃謀劃。

    “我們一中也在風口浪尖之上。”馬良高還是那樣的慢條斯理。

    他的語氣聽起來非常平穩，沒有任何情緒，也不帶個人感情，但實際上這句話是在說，因為程曉雪的緣故，所以一中上了風口浪尖。

    這個鍋程曉雪可不敢背，她笑了笑，說道：“一中作為我們雙樂市最出名最優秀的學校，一直都在風口浪尖之上啊，樹大招風，總有人想打點主意或者心懷覬覦。”

    這話說得挺直白的，不知道為什么馬良高似乎要讓程曉雪有一種負罪感，好讓她覺得一中現在處于一個微妙的位置，是她程曉雪造成的。

    程曉雪自然是明確的講出一中作為這樣一個學校，怎么可能風平浪靜，一直都在漩渦之中的好嗎？

    “你說的也有道理。”

    第五百三十九章 態度鮮明

    馬良高沒有質疑程曉雪，反而是順著她的話：“但這一次啊，和育英中學的關系可就不好處了，對我們的領導部門也好，對社會公眾也好，都不太好交代。”

    言下之意，還是因為程曉雪的緣故，把這件事情鬧大了，之前講的低調熬過這一年的措施，是不能再執行下去，幫扶協議，把兩個學校密不可分的綁在了一起。

    “原本幫扶協議就不是一個好交代的事情。”程曉雪是微微皺了皺眉頭，她不太喜歡馬良高此時的態度，一種推卸責任的感覺，“我被分到了育英中學，也接受了，努力去適應，并且按照馬校長你的要求，盡量低調，不和別人發生正面沖突。”

    馬良高沒說話，微笑著還是那么和顏悅色，不慍不怒的樣子，像極了一個脾氣很好的老好人。

    “但我身為高一一班的班長，我有責任保護自己班的同學。”程曉雪接下來的話說得非常堅定，“甚至我就算是不是班長，不是任何班干部，我看到一個同齡人，哪怕我不認識她，在她遇到這種危險的時候，我也會挺身而出。”

    兩人對視著，程曉雪情緒上的波動表現得很清楚，但馬良高好像是寬廣的大海，沒有任何波瀾。

    片刻之后，馬良高才說道：“程曉雪同學，在救助同學的問題上，你做得很好，我相信你是這樣一個充滿正義感的新時代好青年。”

    程曉雪不置可否，也沒有回答馬良高這句話，只是依舊看著他的眼睛，心里還是有些不舒服。

    她不太知道馬良高說這些的意思到底是什么，是在敲打她，告訴她給一中帶來了麻煩嗎？還是要推她出去承擔責任，或者將要遇到什么麻煩，打算讓她做替罪羊？

    在馬良高說話的時候，程曉雪腦中轉過了這許多的念頭，但終究沒有抓住一個確實可能的。

    看起來馬良高人畜無害，程曉雪也覺得他應該是個人品過得去，也有自己原則底線的有道德的人，但同時，程曉雪也很清楚，馬良高肯定也是一個非常懂得運籌帷幄，有自己的手腕和手段的人。

    不然怎么能穩坐一中校長的位子這么多年，并且帶著一中發展得越來越好，保住雙樂市第一中學的名號。

    畢竟是連劉福財這樣的人渣都忍下來的呀。

    畢竟也是在陸煊一蹶不振的時候，依舊給他鍛煉機會的人啊。

    畢竟在上一世是悄無聲息的掩蓋過了育英中學這件大事情和一中關系的人啊。

    這只是一些小例子，但足以說明馬良高的為人處事和他的本領，手腕以及心態，很高明，很周全，知道在風雨中如何保存一中。

    他不是一個完全意義上的好人，也不是一個充滿正義感的人，他會有一些灰色地帶，但他絕對不是一個壞人，對零容忍的事情，他堅決掃除，只不過這種掃除，肯定是有他自己的風格。

    馬良高是一個非常有智慧的人。

    “我沒有任何責怪你的意思，就如你所說，一中總是會被卷入這樣那樣的事情當中，作為校長，我已經十分習慣了。”馬良高說話的態度是十分誠懇的，“這一次和育英中學扯上的關系，也是我們能力不夠，但換一個角度想，這未嘗不是一次變革的好機會，讓全社會都能夠重視學生教育問題。”

    程曉雪隨著他的話點頭。

    “剛才我這樣問你，只是想看看你的態度，看你是一個軟弱怕事的人，還是一個敢于承擔和擔當，又有自己思想和智慧的人。”馬良高繼續解釋。

    “校長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我去做嗎？”既然有測試和試探，那就代表有任務要交給她了，程曉雪又不傻，自然是第一時間就反應過來，馬良高這行為背后的意義。

    “是有一件事情，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我前思后想能夠參與這件事情的，除了你，沒有更合適的人選了。”馬良高說道，又安撫了一句，“不是要你具體做什么，只是要你參加一個比較嚴肅的會議，說明你作為學生代表的態度。”

    “一個比較嚴肅的會議？”程曉雪重復著這個詞語，“還要發言對嗎？”

    “是的。”馬良高認真的點頭，表情也比之前更嚴肅了一些，“我其實可以找任何一個聽話乖巧的學生，來按照稿子發言，但我覺得那缺乏真情實感，也缺乏說服力，我相信你。”

    程曉雪有些意外，馬良高之前問話的那種態度，好像要甩鍋給她背，是在責備她讓一中卷入麻煩，她覺得很不愉快，言辭是相對鋒利的。

    但沒想到話鋒一轉，馬良高說出了他的真實目的。

    這就是楚臨風口中說的，馬良高要她做哪吒嗎？這個會議看來是一個非常重要的會議，甚至是會影響到之后事態的發展方向。

    雖然馬良高這時候說，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但既然楚臨風用了哪吒作為比喻，程曉雪絕不會把這件事情往小了看。

    一個會議，有時候就有決定性的作用，當年解放戰爭的時候，會議是多少事件的關鍵轉折點啊！

    一直以來，程曉雪都想改變身邊的人不好的命運，首先是徐芳的，再者是許木白和許書凡的，接著是她接觸到的高一一班的同學們。

    她是在盡力而為，但一直覺得自己是個小角色，想要撼動那些大人物，她是使不上什么力氣的。

    而現在馬良高似乎把她扯入了一個非常重大的事情當中，也許她一個高中生始終扮演不了特別重要的角色，起不到決定性的作用，但是卻能具有相當的影響了。

    這一刻，程曉雪的心兒在怦怦跳著，好像命運的齒輪正在以她不知道的角度轉動，推動的方向和上一世是完全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