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曉雪找到了陸煊的家庭電話，她第一個撥通的是陸煊的電話號碼。

    “喂。”程曉雪原本質疑陸煊的電話會不會有人接，但鈴聲只響了兩三聲，程曉雪便聽到了陸煊懶洋洋的聲音，她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氣。

    “陸老師，我是程曉雪。”程曉雪直接開門見山，“今天你沒有來學校。”

    “哈，那個什么……”陸煊看來是壓根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含糊的說著，“今天老師有點事情。”

    “那你跟學校請假沒？”程曉雪追問，“還是你干脆就忘了今天是周一應該來上班，你把周末當成三天過了？”

    “程曉雪同學，你的語氣有點太沖哦。”陸煊努力拿出自己的威嚴說道，“今天就是有事，耽擱了，至于什么事……老師有事情不是你能過問的。”

    “今天學校出事了，正直被人打了，送去搶救了。”程曉雪言簡意賅，“作為班主任你不在場，到現在都完全不知情，你覺得合適嗎？就算馬校長愿意給你機會，但是非議的人肯定也會很多。”

    “正直被人打了，送去搶救？非常嚴重嗎？到底怎么回事？”陸煊的聲音收起了所有的笑意和打哈哈，變得十分正經。

    “具體怎么回事，我們也不清楚，要等正直醒過來之后才會知道。”程曉雪說道，對這位班主任她真是無可奈何，“但是我建議你現在馬上去醫院，醫院的位置……”

    程曉雪從劉文濤那里記下了正直所在的病房，并告訴了陸煊。

    陸煊在電話那頭沒有說話，也不知道他記下位置沒有，愿不愿意去，還是要坐視不理，不管不問。

    “陸老師，我說的，你都記下了嗎？”程曉雪見他不說話，只能主動詢問。

    “為什么要告訴我這些？”陸煊突如其來的問道，聲音很沉靜也十分平穩，聽不出他的情緒。

    “因為我希望你做我的班主任，我希望你振作起來，我不愿意再去適應別人，我不知道別人會不會對我這樣信任。”程曉雪十分認真，而且又誠懇的說道，“我也相信馬校長的決定，更相信張文婷老師對我的提點，說你是靠得住的人，要給你時間，更要信任你。”

    既說了自己的立場，也表明了她的私心。

    不僅是因為什么冠冕堂皇的，“我希望陸煊你振作，這也是大家的希望”，而是從自己的角度出發，“我不愿意適應別人，而且我知道你信任我”。

    陸煊又在電話那頭沉默了很久，一直都沒有說話，那種安靜讓程曉雪都以為是不是對方掛掉了電話。

    “喂？陸老師？”程曉雪招呼了一聲。

    “跟我說一下正直現在的情況。”陸煊再次開口的時候，聲音非常平穩了，好像沒有受到程曉雪剛才的影響，也好像沒有聽到她的那一番表態。

    程曉雪一五一十的將正直的情況告訴了陸煊，甚至包括她和劉文濤討論的關于對黃珊珊的懷疑，當然，盡量精簡了語言。

    “我知道了。”陸煊沒有發表更多的看法，“那大概你和劉書記已經商議了一整套應急措施了？”

    “算是吧，劉書記做這些很有經驗。”程曉雪說道，“我提了一些建議，當然特別是在關于黃珊珊這條重要的瓜藤上的想法和猜測。”

    “那行，你明天到辦公室來跟我說清楚，我現在去正直的病房。”陸煊在電話那頭果斷的說道，“具體情況我明天也會和你做一個交接。”

    “好。”程曉雪應答，然后又提醒了一句，“這件事情雖然受欺負的是我們班的同學，但是千萬不可沖動，具體要怎么處理還要等學校的決定，今天的晚自習老師是鄧老師，他說會匯報給學校的領導，我想學校的領導最遲應該明天就會介入了。”

    “行。”陸煊說話其實是很爽快的，一點都不拖沓，不過他又多問了一句，“方曉呢？離開劉書記這種關鍵性的商量，方曉沒有參與嗎？”

    “本來她和我一起去劉書記的辦公室的，但是她看到正直血rou模糊的樣子，好像被嚇壞了，劉書記就讓她回班上了，我回去的時候看見她在痛哭流涕呢。”程曉雪說道，“所以我和劉書記商議的事情她都不知道，而且也說不告訴她。”

    “好的，我知道了。”

    “記得一定要去醫院，再遲了，只怕不好交代。”程曉雪說道，“那就先掛電話了，陸老師，你明天一定要到學校，最好這段時間都到學校，這么不太平，你不能缺席了。”

    “嗯。”陸煊一點都沒有反對，很順從的嗯了一聲，嗯了之后頓了頓，他又突然說了一句很輕聲的話，“謝謝你對我的信任，你找的點很對，你知道……”

    知道陸煊的需要，他不需要多少鼓勵、安慰和同情，他最需要的其實是來自學生的信任，這就是他從前丟了的東西。

    “我們高一一班一定能挺過這一年。”程曉雪沒有多去說什么煽情的話，而是只說了這句振奮人心的。

    和陸煊結束電話之后，程曉雪的心情輕松了很多，至少從陸煊最后的狀態來看，似乎是理智嚴肅振作的，他不會不管事兒的。

    程曉雪由衷的希望，陸煊可以有所改變，可以肩負起一個班主任應該負起的責任，這樣才可能攻克難關。

    要知道現在他們下手的對象已經是他們高一一班的人了，下得可是狠手，超過對別人，而接下來在一班的還有一個紀律部部長兼紀檢小組組長的方曉。

    第四百四十四章 幫個小小的忙

    掛掉這個電話之后，程曉雪拿起了另外一份電話名單，這上面只有三個人的名字，李子峰，熊竹盛和何年晨。

    “喂，你好。”程曉雪第一個撥打的是熊竹盛的電話，聽到了熊竹盛自己來接的電話，聲音很緩和沉穩，和他平時一樣。

    “熊書記你好，我是程曉雪。”程曉雪用的是平緩合適的語氣，“是這樣的，我們高一一班的正直同學出了一點事情，我不知道這件事情是否已經傳到了一中，我想應該先告訴熊書記你一聲。”

    “沒有接到什么消息，你說。”熊竹盛的聲音也變得嚴肅了起來。

    “今晚突發襲擊事件，我們班的正直同學在育英中學遭到了攻擊，傷勢比較嚴重，撥打了120的電話，也報警了。”程曉雪輕聲說道，“現在還昏迷不醒。”

    “這么嚴重，在哪個醫院？我立刻過去看看？”熊竹盛立刻說道，“你告訴我就行，你在家好好復習。”

    “不是不是，這是我悄悄告訴你的，應該是由陸老師或者育英中學的校領導告訴你才對。”程曉雪言盡于此。

    她告訴熊竹盛是基于他們的私交，正常程序應該是由這些人來告訴熊竹盛，如果他們沒有主動跟他匯報，熊竹盛沒有必要在此時做出他已經知道的樣子。

    “這……”熊竹盛有點為難，受到襲擊的是他的學生，發生了這么嚴重的事情，而且還在搶救，他怎么能不擔心不關心。

    如果放在現代，這樣的事情早就在整個學校傳遍了，但此時的通信根本就不發達，消息沒有那么靈通，估計育英中學也想著要壓一壓。

    學生是在他們育英中學出事的，他們肯定也要想著怎么解釋，至少等情況稍微平靜一些。

    “正直是沒有生命危險的，”程曉雪趕緊說了這個關鍵點，“熊書記放心，現在時間也晚了，不著急，還是要給育英中學一點準備緩沖的時間。”

    “好。”熊竹盛在猶豫了片刻之后，聽到程曉雪這句話，終究還是點了個頭，“那我就安心的等學校的消息。”

    “嗯。”程曉雪本來也只是提前知會熊竹盛一聲而已，當然還是有一件事情是她想要熊竹盛小小的幫個忙，“還有就是關于我們的班主任陸煊老師……”

    “陸煊是不是還是老樣子？我聽去一班教你們的科任老師說他經常不在。”熊竹盛以為程曉雪要說的是這個，“是不是想換一個班主任？如果這次事情他也不在場的話，我大可以有理由換了他。”

    “不是，陸煊老師是在改變的，他需要時間，我沒有想換班主任。”程曉雪連忙說道，“這次事情發生的時候，他確實不在場，但是他現在已經趕往醫院去了，如果學校的其他人責難陸煊老師，甚至要換掉他的話，希望熊書記能幫忙說兩句話。”

    對于程曉雪提出這個要求的是大感意外，他以為像是陸煊這樣不負責任的，程曉雪一定想要換掉，畢竟上一次程曉雪主動提出換掉了不少任課老師。

    “行。”熊竹盛可不會認為程曉雪吃了虧或者受人威脅，才要留下陸煊，她這樣說自然有她的思量，所以他便一口應下。

    “謝謝熊書記了。”程曉雪又說道。

    和熊竹盛掛掉電話之后，程曉雪撥出了第三個電話。

    “書凡，是你嗎？”程曉雪撥通的依然是座機，不得不說在沒有手機的時代是多么的不方便，很多時候想要找到某個人，總覺得有些周折，“許叔叔不在嗎？”

    “是我，我爸現在應該在奶茶店。”許書凡說道，“曉雪，怎么了？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幫忙嗎？”

    許書凡是很了解程曉雪的，沒有事情不會在這個點兒往他們家打電話，而且直接開門見山就要找許木白。

    “不是幫忙的事，而是有一位叔叔，我覺得可以和許叔見一下，對于許叔叔在葉建國身邊的事情是有幫助的。”程曉雪原本就說這個禮拜爭取找個時間，能把何年晨和許木白約到一起，讓他們認識認識，交流交流，但一直她都還沒有做這個事情。

    今天她正好要給何年晨打電話，告訴他關于劉文濤決定要運籌帷幄、聯合拉攏的措施，請他看看能否方便幫襯著，一起解決育英中學的問題。

    這也是牽扯到葉建國的，關于那附近的小混混們的處理。

    “他應該在十點左右就會回來。”許書凡輕聲說道，“如果是比較重要的事情，你也可以到我家來坐一坐。”

    許書凡和程曉雪住的地方離的很近，走路大概也就不到十分鐘的路程而已，所以早上練習自由搏擊才會那么方便。

    “不用，就是三言兩語的事情。”程曉雪說道，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把這幾天的事情都告訴了許書凡，“書凡，我不知道你聽說沒有，最近我們學校出現了一些襲擊事件，但是你要相信我很安全，我不是還有你這位師傅教我自由搏擊嗎？所以不管怎么謠傳紛紛，你都不要擔心我。”

    “原本我也想問你這事兒，是聽到了一些傳聞。”許書凡說道，“但你一直都沒有提，所以我也沒有問，我相信你。”

    “沒事的。”

    “但是如果有什么需要幫忙的，請一定要告訴我。”許書凡聲音還是那樣柔和，如同暖風，“我們是很好的朋友，會一直是朋友。”

    這句話觸到了程曉雪心里一個非常柔軟的點，她不知道該如何表達和回應，她也不想流露更多的情緒。

    “你這句話是多余的話，我們倆本來就是好朋友，一切都在不言中。”程曉雪用輕松愉快的語氣說著，“還有你爸的事，我們倆一定要商量好通好氣，你要相信我，無論發生什么，我都會站在你們一邊。”

    “這個世界上除了我爸之外，我最信任的也就是……”

    “是誰啊？”正在這時，電話那頭傳來了許木白的聲音，看來他已經到家了，“該不會是正在和曉雪通電話吧？”

    第四百四十五章 牽線搭橋

    “爸，你回來了，曉雪正要找你呢。”許書凡招呼了一聲，又對著電話說道，“曉雪，我爸回來了，你和他說話吧。”

    “好。”程曉雪很高興許木白提前回來，她也省得打那么多電話了，特別是打到奶茶店去，也沒有這么清靜，這么方便講話。

    “月考加油，考試完了之后我們一起去g省，我爸說就當帶我們出去旅游。”聽得出來許書凡對出去的事情還是比較期待。

    電話交給許木白之后，程曉雪便很直接的說了關于何年晨的一些事情。

    “你是說，政府辦公室主任何年晨，這個人我聽過，風評很好，只不過前段時間被打壓了下來，好像是家庭私生活出了什么問題。”許木白也是聽過何年晨的，“不過據我得知的消息，這是葉建國故意設計陷害的。”

    “他本來就和葉建國有矛盾，何叔叔這個人我接觸過幾次，我非常喜歡。”程曉雪看著手中的那張電話單，上面有何年晨的電話。

    “我知道，上一次我說的麻煩事情似乎就是他在針對葉建國的時候，順帶解除了我的危機。”沒想到許木白是知道這件事情的，“按道理來說，我還應該感謝他呢。”

    “他只是做了他認為正義的事情，就像當時你覺得做律師維護正義是一樣的。”程曉雪對何年晨的用詞都是贊美和夸贊，她確實也很喜歡他。

    “其實這個人我還挺愿意接觸的。”許木白只是說道，“排除其他因素，我也覺得他是個挺不錯的人。”

    “那我就給你們約個時間？”程曉雪再次確認。

    “好啊，最近幾天我都沒有什么事情，不會出差，晚上都是空出來的。”許木白似乎也比較愉快，“本來計劃的是專心于奶茶店的擴店事宜。”

    “好。”程曉雪本來就覺得許木白應該不會排斥和抗拒何年晨，而兩個人雖然性格差異很大，但是程曉雪覺得他們的內核是相似的。

    都有一些小執著，小固執，都是品行俱佳的人，有智商有情商，又有顆正義良善的心腸，而且都是她喜歡的長輩，程曉雪覺得自己看人的眼光沒有問題。

    放下了許木白這個電話，程曉雪直接撥通了何年晨的。

    “喂，何叔叔。”程曉雪接通電話之后，用溫和的聲音說道。

    這是她第一次打電話給何年晨，但卻一定不緊張，反而有幾分期待，何年晨天千叮嚀萬囑咐，她發生什么事情一定要告訴他，而程曉雪也有這個意愿的。

    “是曉雪嗎？”何年晨竟然直接聽出了程曉雪的聲音。

    “是的。”程曉雪應道，“我們學校發生了一些事情，我想告訴何叔叔，聽聽你的建議和意見。”

    “你是說你們學校的突襲傷人事件？”何年晨輕聲說道，“u尤其是今晚這個受傷的同學。”

    程曉雪沒有想到熊竹盛暫時不知道，何年晨卻已經知道了，但轉念一想，這種重傷事件報警之后，政府部門肯定會有所覺察。

    而且又是十分敏感的育英中學的事情，就算發生在下班時間之后，何年晨多少也會收到消息的。

    “是這個事情。”程曉雪說道，她不清楚何年晨知道了多少，她按照她所知的告訴了何年晨，“這次遇到攻擊的是我們班的正直同學，傷勢比較嚴重，當時是很危急，不過暫時穩定下來了，我和我們學校的劉文濤劉書記也商議了很多……”

    從事情的發生，到她和劉文濤的商討，包括學校的一些關系情況，以及對黃姍姍的懷疑，和順藤摸瓜的計劃，程曉雪都說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