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節(jié)
她整個人被帶飛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媽耶,真的是痛。 腦中只閃過這個念頭,眼花繚亂中,程曉雪似乎看到了飛快的沖過來的林一飛和阿凱,阿凱去扶王淑琴了,而林一飛一臉緊張的奔向了她。 然后,程曉雪就暈了過去。 …… 夢境是繚亂的,但卻奇特的十分有序的,程曉雪仿佛回到了她重生之前。 畫面一開始就是王淑琴變成了被一具擔(dān)架抬著、蓋著白布的尸體,她送上了一輛黑色的轎車,再也沒有出現(xiàn)過。 她不記得那轎車?yán)锸欠裼辛忠伙w哭泣的臉龐。 接下來的一幕幕,卻讓程曉雪整個人大汗淋漓,被她藏在心里幾十年的所有的痛苦,在夢里都被挖掘了出來。 程林峰的冷漠,徐芳的哭泣,兩個人吵著要離婚的時候程林峰那些不堪入目的嘴臉,對程曉雪的拳打腳踢,和徐芳的哭泣勸阻。 徐芳跪在村口苦苦哀求,錢金花把錢砸在了徐芳的臉上。 她進入市一中,變成了一個孤僻的不和人接觸的人,一個人默默的努力學(xué)習(xí),還要想辦法打工掙錢補貼家用,沒有朋友,不討人喜歡的陰沉。 徐芳沒有什么生活技能,無奈之下回到村里面,成為錢金花做牛做馬的工具,被生活壓迫得面黃肌瘦。 最后一幕是發(fā)了瘋的徐芳,不停的喊著“不要傷害她,不要不要”,也不讓任何人靠近她,以及最后徐芳冰冷的尸體。 醫(yī)護人員說她是服用大量安眠藥過世的,是自殺。 心痛得不能自己,程曉雪哭著哭著,終于從這個冗長而痛苦的夢中哭醒了。 醒來的時候一張臉的特大寫就在自己的面前,那雙眼跟銅鈴似地盯著她,還有什么東西在自己的眼角處,忽輕忽重的擦拭著。 “啊!”程曉雪一聲低呼的坐起來,冷不丁和就在面前的臉撞了個滿懷,頭碰頭,發(fā)出砰一聲響。 “你干嘛呀!”對方叫嚷著。 程曉雪想抬手揉揉自己被撞痛的額頭,卻發(fā)現(xiàn)她的左手打了厚厚的石膏,根本動不了,只有右手還是活動的,不過手臂上好幾道血痕。 理智和思緒一點點的回來,程曉雪想起了昏迷前的車禍,也看清楚了剛剛在自己面前的人是誰。 林一飛一手拿著一條毛巾,另一只手揉他的額頭,一臉的不滿。 “你湊這么近干嘛?”程曉雪看了看周圍的環(huán)境,她身處在病房當(dāng)中,還是一個單間病房,白色的一切,“嚇?biāo)廊肆恕!?/br> 看來摩托車把她也撞得不輕,手臂的骨折是明顯的,手臂和腿兒上好幾處擦傷,而她渾身都跟散了架似酸痛,而頭不知道是剛才和林一飛撞得痛,還是本來就痛。 剛猛的坐起是憑夢里的那股勁兒,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不躺個兩個,可能很難實現(xiàn)自由活動。 “我看到你在哭,給你擦眼淚。”林一飛理直氣壯的說道,“誰知道你夢見了什么,而且我這么好看的臉,會嚇著你嗎?” 程曉雪覺得現(xiàn)在她無力和林一飛倆斗嘴,只是問了一句:“王奶奶呢?她還好嗎?” 改變生死的事情必定要付出巨大的代價,如果只是骨折了手臂和渾身的這點痛,能夠挽救王淑琴的話,程曉雪覺得是值得的。 “在隔壁睡著,沒有什么大礙,只是稍微摔了一下,我不放心,讓醫(yī)生做個全身檢查。”林一飛說道,也收起了滿臉的不滿意,“你的鄰居王奶奶是我的奶奶。” “嗯。”程曉雪嗯了一聲。 王淑琴沒事,至少她已經(jīng)改變了王淑琴被車禍撞死的命運,雖然不知道她還會不會面臨其他的劫難。 心里面是一陣輕松,她已經(jīng)盡到她最大的努力了,程曉雪動作緩慢的重新躺了下去,單手輕輕揉著太陽xue。 “你之前就知道了嗎?”林一飛見程曉雪沒有什么大的反應(yīng),便問道。 “你說知道什么?”程曉雪的思緒還停留在她提前知道王淑琴的生死的事情,所以沒有反應(yīng)過來,林一飛到底在問什么。 “知道我和奶奶的關(guān)系。”林一飛認(rèn)認(rèn)真真的問道,“你是知道我們的關(guān)系,所以才冒死救我奶奶的。” 程曉雪不知道林一飛的自信到底是誰給他的,但是她現(xiàn)在連打擊他的力氣都沒有,因為渾身都還在痛著。 第一百六十三章 消融的心結(jié) “我和王奶奶的感情很好,你可以問她。”程曉雪只是說道,“你和王奶奶是什么關(guān)系,對我來說完全沒有任何影響,一碼歸一碼。” “嗯。”林一飛有些沉寂,不知道在醞釀著什么。 “你不用想這么多,我救王奶奶是我自己的意愿,我們做了這么多年的鄰居,王奶奶一直對我很照顧。”程曉雪再次說道,“跟你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你不用覺得我救人是也為了讓你道謝什么的,我沒有這樣無聊。” “我在思考一個問題。”林一飛輕聲說道。 “那你可以到一邊兒去思考嗎?我想要聯(lián)系一下我mama。”程曉雪艱難的說道。 她現(xiàn)在骨折了,肯定是會讓徐芳知道的,最好提前給徐芳打個電話,不然徐芳乍一聽她出了車禍,不知道會有什么反應(yīng)。 “我已經(jīng)替你通知到了,徐阿姨正在趕來的路上。我也跟她簡單說了你的情況,沒有生命危險,就是手臂的骨折。”林一飛揉著自己的頭發(fā),原本打理得一絲不亂的頭發(fā)被他弄得有些亂糟糟的。 “謝謝。”程曉雪很自然的說道。 “你剛才跟我講謝謝?”林一飛像是抓住了什么了不得的詞語。 “嗯。”程曉雪覺得這無關(guān)緊要啊,“你考慮得很周到,我媽不會擔(dān)心我就好,所以跟你說謝謝。” “我一直覺得讓你跟我道謝是一件十分艱難的事情,我做了那么多,你都沒有誠心實意的跟我說過,謝謝。”林一飛突然說道,“而現(xiàn)在在我毫無準(zhǔn)備的時候,你就把這句話這么輕易的說出來……” 程曉雪覺得這個人的腦回路可能有問題,考慮到兩人的思維方式完全不同,所以才干脆就沒有插話。 隨便他怎么想都好,她剛才確實是道謝了,而之前確實不想跟他道謝,就這么簡單。 “我剛剛在思考的就是你說的關(guān)于發(fā)自肺腑的道謝的問題。”林一飛又說道,“我發(fā)現(xiàn)在有些事情上,我確實是走入了誤區(qū)。” “其實這些真的都不重要,我想休息。”程曉雪只是說道。 王淑琴沒有生命危險,摔了一下而且,自己也只是輕微骨折,這是這件事能得到的最好的結(jié)果了。 至于林一飛會想什么做什么,真的不是她關(guān)注的問題。 “有的,很重要。”林一飛定定的看著程曉雪,“我欠你一個非常大的人情,你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嗎?” “嗯?”程曉雪真的沒有意識到什么。 “你救了我奶奶的命啊。”林一飛說出這句話來,緊緊的捏著手中的毛巾,“那一幕是我親眼所見,你不顧自己的安危,舍身撲了過去,就是為了救我奶奶。” “我沒有考慮過什么人情的問題,我只是想那樣做,真的跟你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程曉雪非常實誠的回答。 “可是被救的人是我奶奶,這就跟我有關(guān)。”林一飛認(rèn)真的說道,“發(fā)自肺腑,就是這樣吧,我現(xiàn)在想跟你說一句謝謝。” 程曉雪愣了愣,她沒有想到心高氣傲,尾巴都要翹上天的林一飛會對她說出這句話來。 雖然相處不多,但是她對他也是有一定程度的了解的,知道他是驕傲的不得了,也猜測著他一直跟她過不去的原因,是想讓她臣服于他。 林一飛對她說出這句話,就像是低了半個頭一樣,要讓這家伙低頭是有多難。 隨著他這一句認(rèn)真的謝謝,看著他那一雙好看的眼眸,就這一瞬間,程曉雪之前對林一飛的抗拒反感別扭,還有各種奇怪的心態(tài),都煙消云散了一般。 甚至程曉雪覺得自己那么對林一飛的對抗的態(tài)度,也是很有問題的。 明明人家做了幫她的事情,她卻一點也不愿意道謝,而且還從各個理由來和他斗嘴的做法來看,她何嘗不是做法欠妥,心態(tài)有問題呢? 雖然她現(xiàn)在都沒有想清楚,為什么她對林一飛有這么有問題的心態(tài)。 不過此時,程曉雪覺得心里面所有的疙瘩和別扭都沒有了,放佛有一面原本樹立在兩人之間的堅實的壁壘,就這樣被打破了。 程曉雪再次緩緩的坐了起來,渾身有些疼痛,動作有些艱難,而林一飛看到她這樣,便伸出手來,撐住她的背,把她扶了起來。 “坐起來干嘛?是要擺出讓我好好跟你道謝的姿勢嗎?”林一飛精致的小臉兒又有一點兒不高興。 他不想承認(rèn)的事情卻不得不承認(rèn),救了他的奶奶,他是真的發(fā)自內(nèi)心的感激涕零,他知道當(dāng)時的情景,如果程曉雪不那么及時的出現(xiàn)的話,被撞飛的就是王淑琴。 王淑琴畢竟是老人家的身體,而且以那個角度來看是會撞個正著,生命是有危險的。 “我也應(yīng)該對你說謝謝。”就在林一飛思考的時候,程曉雪已經(jīng)輕輕地說出這句話了。 “啊?”林一飛一時也沒有反應(yīng)過來,“是關(guān)于我通知了徐阿姨嗎?你剛才已經(jīng)道過謝了,不用再說。” “不是。”程曉雪搖搖頭,深吸一口氣,“謝謝你當(dāng)時在教室的出手相助,幫我解決了皮東的麻煩;謝謝你送我的那一套漫畫;謝謝你半夜找人來替我家修了門鎖;也謝謝你,讓晨星中學(xué)不再合并。” 林一飛瞪大了眼睛,就看著程曉雪,她不卑不亢的態(tài)度,真心實意的道謝,讓他覺得意外,也不知道該做什么反應(yīng)。 他看著程曉雪的小臉,因為流過血受過傷而顯得有些蒼白,但是卻掩不住她精致的五官,還有眉宇間那股讓人有些沉醉的氣質(zhì)。 就想要再多看兩眼,再多看兩眼,越看,越是會覺得這個在他眼中的假小子好看。 那雙清澈透亮的眸子,正端端正正的看著他,不帶任何厭惡的情緒,而是真誠的感謝,臉上似乎有一絲的微笑,清淺的甜。 林一飛覺得自己的心跳在一步一步的加快,他有點知道這種感覺是意味著什么,他的朋友們沒少跟他描述過心跳的感覺。 可是他很奇怪,為什么會對程曉雪有這樣的感覺? 第一百六十四章 不斗嘴會死星人 “你的臉為什么紅啊?”程曉雪莫名其妙的問了一句。 這句話讓林一飛回過神來,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蛋,清了清嗓子,然后說道:“你不覺得這醫(yī)院的透氣做得不好,有點熱嗎?” “我不覺得呀。”程曉雪笑了起來,一臉的戲謔,“我倒覺得是因為一直想要讓我跟你道謝的你得償所愿,因為太過興奮,而臉蛋就不由自主的紅了。” “不是。”林一飛十分堅定的否定,“你想多了,這種小事情我才不會放在心上呢。” “我覺得就是的。”程曉雪笑著,“你就是個小心眼兒的家伙,這些小事你看得可重了。” “喂,你能不能好好講話?我什么時候是個小心眼兒的家伙了,我可大方了!”林一飛強調(diào)道,“特別的大方,你難道沒有感受到過嗎?” “大方跟小心眼是兩個概念,不能放在一起相提并論。”程曉雪指出了這一點,“王奶奶可說你是成績特別好的那種,這兩個詞你不會弄不清楚概念吧?” “誰說的?這是可以通用的!”林一飛臉蛋更紅了,“你剛才不是還在跟我道謝嗎?現(xiàn)在又不服從我說的,是什么意思?” “我真為你的語文老師感到痛心疾首,也為你上過的思想品德課感覺到浪費的時間。”程曉雪搖著頭一臉遺憾,“誰告訴你,道謝就意味著服從?” “我……” “如果道謝就意味著服從的話,如果我沒記錯,你也跟我道謝了,那是不是意味著你也得服從我呀?” “你強詞奪理,巧言令色!” “我就是說了個事實,說了個正確的道理。” “你才出了車禍,怎么就這么有精神,醫(yī)生說你有點輕微腦震蕩,我看你是腦子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