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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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閑看向她,眼中透出疑惑。 章令說道:“先前皇后所選那些人家,多半都是站在皇后一邊兒的,比如這次泰和殿事件落馬的禮部尚書,家里不也有個女孩兒本是免選的嗎?幸好不能成事了。” 西閑道:“公主的意思是……” 章令道:“娘娘可要選一些親娘娘的朝臣之女才好。比如上回御史彈劾之中,就有國子監蔣學士上書駁斥過御史,說他們罔顧倫常擅議天子家事。還有這次泰和殿之事里并未參與的那些人……盡是可以考慮籠絡的。就算為了以后著想,娘娘也要多做些事,叫那些人知道娘娘的寬仁體察,他們當然也會格外擁護娘娘。” 上次章令暗示西閑會在貴妃位上更進一步,當時皇后還在,西閑只不置可否,且并未讓她再說下去。 如今聽章令卻也是這個意思。西閑便只笑笑:“公主的好意我心領了,這后宮里風云變幻,誰也說不準如何,何況我如今雖是貴妃,但底下還有兩位夫人,再加上那些待進宮的女孩子……一個個都是出身高貴,看著了不得的人物,所以我竟不敢說什么了。” 章令道:“宮里雖現有兩位夫人,可哪個能跟你爭鋒?” 說到這里,章令欲言又止,只笑道:“至于其他的貴女,就算再新鮮,但太子還是娘娘您親生的,這可是誰也奪不走的。” 西閑笑笑,并沒答話。 就在這時,外頭小江子卻突然狼奔豕突地跑了進來,臉色張皇。 西閑一看他如此神色,心就跟著發顫,忙道:“別急,出了何事?” 小江子跪在地上,如喪考妣,道:“娘娘,也不知怎么了,奴婢在外頭打聽著,李夫人娘娘在勤政殿里……服、服毒自盡了!” 西閑驀地站起身來,章令也甚是震驚:“什么?李夫人自盡,這是為什么?” 小江子惶惶然道:“聽人紛紛地說,李夫人承認是她謀害了皇后娘娘……在眾位大臣面前澄清之后就、就自盡了。” “是她?!”章令瞪大雙眼,“她?她竟有……這種膽子?”最后一句,卻也不知是震驚李夫人有這種膽子去謀害皇后,還是有這種膽氣當殿自戕。 西閑卻不發聲,只是望著小江子,一瞬間眼前掠過李夫人那纖弱娟秀的樣貌。 皇后之死仿佛仍是昨天發生的事,如今又是李夫人,西閑幾乎覺著這一切都不是真實的,皇后如今好端端在鳳安宮,而小江子也沒來回稟過什么李夫人在勤政殿服毒的話。 章令公主驚愕之余轉頭看向西閑,卻見西閑臉上是一種惘然之色,章令本要說話,可看西閑如此,便把心中要說的先咽下了。 這日的確是顧恒送了泰兒回甘露宮的。 顧恒雖知道西閑也許聽說了李夫人之事,但畢竟不知詳細,本打算若是她問,便盡數告知,誰知西閑并不打聽,神情雖然仍是溫和如常,卻隱隱透出幾分冷來。 顧恒心中震動,卻猜不到什么緣故,自然也不敢問,只好把泰兒交給西閑,行禮后退了出來。 顧恒出了甘露宮,見小江子殷勤地跟在身后,他便止步問道:“今日宮里可有事嗎?” 小江子搖頭:“沒有呀。顧統領問的是什么?” 顧恒道:“娘娘……好像不大高興。” 小江子眨眨眼:“娘娘向來不都是這樣嗎?” 顧恒皺眉,才要走,小江子道:“對了,今兒是章令公主在這里坐了半晌,后來,就聽說了李娘娘的事……好像是打那時候起,我們娘娘就有點少言寡語的。” 顧恒若有所思,只吩咐說:“好生照看著吧。” 小江子忙又問道:“顧統領,皇上今晚上可會過來?” 顧恒道:“說不準。”說著就匆匆去了。 這夜趙宗冕果然并未回來,西閑翻來覆去,總是睡不著。 正睜著眼睛發愣,便聽到帳子外窸窸窣窣的聲響,西閑本以為是趙宗冕回來了,便抬手掀開簾子。 誰知眼前所見的,并非趙宗冕。 卻是泰兒,只穿著明黃色綢子中衣,正悄悄地想要爬上床的樣子。 見給西閑發現,泰兒心虛地叫道:“母妃……” 趙宗冕曾嚴命他不許再跟西閑同睡,泰兒自然不敢違抗,如今給捉了現行,灰溜溜地就想回去。 西閑捉住小孩子的手臂,軟乎乎地握在手心里,才覺著心里踏實。泰兒察覺母親的意思,興高采烈地爬了上來。 西閑抱著泰兒,輕聲問道:“怎么半夜還不睡?” 泰兒道:“睡不著。” 西閑道:“怎么睡不著?明兒還要早起念書呢。” 泰兒答應了聲,雖然不動,但西閑轉頭看看,見他眼睫輕眨,顯然還不肯睡。 西閑笑道:“到底怎么了?” “母妃……”泰兒睜開眼睛,突然抱緊西閑道:“母妃別害怕,泰兒不會讓任何人害母妃的。” 西閑一怔,垂眸看著可愛懂事的小家伙,心里頭那點煩亂惶然在此刻終于煙消云散。 泰兒見西閑不答,焦急問:“母妃不信嗎?” “母妃相信,”西閑在他的小臉輕輕親了口,悄聲道:“母妃也不會讓任何人害泰兒的。” 泰兒這才歡喜,咯咯地笑著鉆到西閑懷中撒嬌。 次日顧恒一早仍來接了泰兒,這次他并沒見到西閑,只是阿照出來送的。 連日里習慣了早上跟西閑照面,突然見不到,心里竟隱隱地有些惴惴不安,顧恒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甘露宮。 而在此刻,甘露宮的內殿里,西閑立在窗前,望著欄桿外一樹開的明媚絢爛的紫薇花樹,輕聲道:“你這么緊張做什么?是害怕顧統領進來,還是怎么樣?” 第143章 0804二更 西閑說罷, 身后有個聲音輕笑了聲道:“我何嘗緊張什么, 只不過因為知道顧統領鼻子耳朵格外靈, 若知道我在這里,回頭多嘴跟他主子說了,招了那人的恨我又要吃苦, 那樣娘娘豈非又過意不去?” 西閑回首, 卻見身后圈椅上坐著的正是柳姬, 著一身素色的宮女裙服, 手中一柄玉柄白絲團扇輕輕搖動。 西閑道:“夫人是幾時來的,為什么都無人通報?” “自然是趁著他們不注意的時候溜進來的, ”柳姬瞥著西閑, 說道,“娘娘這里的門檻比先前高了很多,又有人討厭我來打擾,所以逼得我得用些鬼鬼祟祟的法子。我這樣辛苦地惦記娘娘,你怎么反而一點也不領情,只說傷人心的話。” 西閑走回桌邊:“足有月余沒仔細跟夫人照面, 以為夫人早把我忘了, 怎么反居然惡人先告狀。” 柳姬笑道:“因知道娘娘這里事多,瓜田李下,少不得我避避嫌。” 西閑知道柳姬不是個怕惹禍上身的人, 這話若是搪塞就罷了, 如果是真心,那必然是另有一番意思。 “你應該聽說李夫人歿了吧。”西閑垂眸落座。 “昨兒的事了, 整個宮內都知道了。” “據說她臨死認了是她謀害了皇后,夫人覺著如何?” “我自然覺著驚愕,但是想想,這是在宮內,在這九重宮闕,就算發生再多離奇古怪的事,也不過是不足為奇,皆有可能。” 西閑看著她:“那你覺著李夫人所說是真?” 柳姬道:“據我所知,滿朝文武都認了,皇上只怕也認了。畢竟在此之前,那些朝臣們暗中紛紛說是娘娘你……手眼通天謀劃了一切,把你認為是禍國妖姬一類人物,可是有了李夫人……” 柳姬說到這里剎住了話鋒:“唉,她也是個苦命的人。” 西閑卻接著她沒說完的說道:“是啊,想來是李夫人為我解了圍,同時也解了皇上的困,先前那些大臣們恨我入骨,只怕也對皇上暗有怨言,但知道內情后……滋味自然就不一樣了,以后應該會越發盡心效忠吧。” 柳姬凝視著她,緩緩點頭:“娘娘說的是。李夫人出首,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只是……”西閑道:“近來我常常回想那天的情形,那會兒我嫌茶熱,是夫人你起身要跟我換茶,如果是你換了過去,卻不知如何?” 柳姬笑道:“還能如何?現在就換我躺在錫寧大殿的棺槨里罷了。” 西閑沉默片刻,才回答道:“是啊。不過也許還有另一個可能。” 還有一個可能——柳姬換了茶過去后不喝。 四目相對,柳姬說道:“你說的那個可能我也猜著了,不過……說這些又有什么用?如今木已成舟,錫寧殿里那位再也不會跳起來了,這也算是各人的命而已。這些也已不足為慮,娘娘不如好好想想以后該如何。” “以后?” “這如何不明白,”柳姬笑道:“以后如何輔佐皇上,撫養太子殿下,穩居鳳位,統率六宮呀。” 西閑沉默。 柳姬說道:“怎么娘娘并不覺著高興?” 西閑心中掠過吳皇后跟李夫人兩人的影子:“畢竟……兔死狐悲,物傷其類。” 柳姬一愣,繼而笑道:“娘娘跟別人不同,又何必發這種感慨。” 西閑道:“我跟他們又有何不同?” ——“其美者自美,吾不知其美也;美而不自知,吾以美之更甚。” 柳姬突然說了這樣一句話。 這話的意思是:有些人知道自己很美,但我卻不認為這樣;有的人甚是美好,但他們自己卻從不覺著如此,我卻覺著他們因此而更美更好。 西閑雖明白其意,卻不懂柳姬為何此刻提起。 “這是有人跟我說過的,后一句,是形容娘娘。”柳姬笑望著西閑,微微頷首。 西閑微微詫異之余想問說出這話的人是誰,但在看著柳姬含笑的目光之時,知道自己問了也是白問。 柳姬說完之后起身:“我該走了。”她想著西閑微微垂首行禮,轉身往外。 “夫人。”西閑輕喚了聲。 柳姬駐足。 西閑凝視著她:“對你而言,我是敵是友?” 柳姬回看著她,半晌才回答:“對我而言,你是我生平第一次為之破例的人,在我心中你絕非敵人。” 西閑并沒有立刻回答,只在柳姬低頭將走的時候,西閑才又問道:“那么,對夫人背后那個人而言呢?” 柳姬目光微變,在將轉身的時候她才低低說道:“我只希望……一切都已經結束。” 在李夫人澄明所有之后,皇后殯葬大典也漸落定。 吳皇后謚號“孝懷”,卻是趙宗冕親自定的。 另外對于李夫人,經過商議,雖毒害皇后罪不容赦,但念在喪子之痛,以及最后主動坦白,以死抵罪,所以也并未削除她的封號,也以妃嬪之禮斂葬。 皇后棺槨從錫寧殿出宮,移到了皇陵之中,神主享于太廟。 朝廷五品以上官員跟一應命婦等素服守制四日,五品以下不上朝官員跟內眷也自素服三日,等等。 這一場大事,宮內外自然有一場好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