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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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是想找個最好時機,讓趙宗冕較為容易地接受此事,但是想不到,最好的時機沒有出現(xiàn),最壞的時機卻突然到來。 如今顧恒所要做的,就是盡力彌補。 果然,趙宗冕立刻看了出來:“你……果然早知道了?” 顧恒道:“是。” 趙宗冕雙眼微微瞇起:“你既然知道了,為什么不跟朕說?” 顧恒道:“因為臣猜到,皇上聽后一定是這個反應(yīng)。” “什么反應(yīng)?” “皇上一定會對貴妃娘娘心生罅隙。”顧恒道,“那樣……臣的所作所為,便像是挑撥離間,說貴妃壞話。” “你想的倒是周到,不過,”趙宗冕道:“難道朕不該對她心生嫌隙?” “臣當然沒有資格說皇上該不該,只是私心想,”顧恒淡淡道,“就算貴妃是瞞著皇上做了此事,但她也不過為了自保而已,當時皇后本來就盯著貴妃家里,上書彈劾是遲早的事,貴妃只是把此事提前了而已。” “顧恒!”趙宗冕怒斥了聲,“你不要避重就輕!她這是欺君,把朕玩弄在股掌之上!她心里還有沒有朕……居然跟我玩弄這樣的心機!你、你居然還一心為她辯護!先前還替她隱瞞,你是不是跟她商量好了?” 顧恒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犯了第二個錯誤。 他不該在這時候為西閑辯解,甚至不該在這時候說西閑的好話。 顧恒愣在原地,懊悔之余心頭冰冷: 為什么一旦關(guān)于林貴妃,他就屢屢失去章法? 手心已經(jīng)有冷汗?jié)B出,顧恒把心一橫,緩緩跪地:“是不是,皇上為何不當面詢問貴妃。” 話音未落,面前已有無數(shù)份折子劈頭蓋臉地扔了過來。 刷刷聲響,顧恒只覺著臉上略有些疼痛,等折子落了一地,眼前已經(jīng)沒了趙宗冕的身影。 身后的殿門洞開著,只有皇帝的聲音余怒不休地傳了進來:“讓他就在這兒跪著,看著他跪一夜!” 外頭太監(jiān)戰(zhàn)戰(zhàn)兢兢,等趙宗冕去遠了,才躬身入內(nèi),見折子撒亂一地,嚇了一跳,又看顧恒,重又吃了一驚,忙道:“顧大人,您受傷了!” 顧恒不知如何,聽了他的話才抬起手來,在臉上試了試,果然手上濕嗒嗒的。 太監(jiān)忙著去張羅傷藥,顧恒卻望著前方桌上的金絲硯跟玉鎮(zhèn)紙。 就算盛怒之下,趙宗冕也并沒有扔出這兩樣東西。因為知道扔出的話,他便非死即傷了吧。 畢竟還是手下留情了。 顧恒低頭,微微苦笑,他知道趙宗冕去了哪里,如今只盼望那個人……能夠比他應(yīng)對的好一些。 趙宗冕離開勤政殿,往甘露宮而來。 今夜,因為孫奶娘不在,泰兒鬧了好久,西閑無法,只得陪他睡了會兒,好不容易才安撫他睡著。 正放輕了手腳下地,便聽外頭報說皇上駕到。 西閑忙整衣迎了出來,趙宗冕在殿內(nèi)一站:“都退下。” 宮女太監(jiān)們紛紛地退了出去,趙宗冕看西閑一眼,上前落座:“你過來。” 西閑走到他身邊,趙宗冕道:“朕要問你幾句話,想聽你說實話。不要虛應(yīng)。” “是。”西閑回答。 趙宗冕閉上雙眼想了會兒:“御史彈劾,是不是你的主意。” 他一眼不眨地看著面前人,西閑的臉色沉靜如水:“是。” “光明,”趙宗冕竟笑了笑:“為什么這么做。” 西閑緩聲回答:“若不這樣做,林家跟于家的人無法懸崖勒馬,而且也越發(fā)落人口實,等他日鬧出更大罪行的時候再捅破,就算皇上想庇護我,將來于泰兒身上,卻也畢竟留下污點。” 趙宗冕道:“只有這個原因?” “還有,”西閑停了停,“想要皇上看清楚。” “看清楚什么?” “有人不會容我跟泰兒安寧。” “你是指皇后?” “曾經(jīng)是。” “那現(xiàn)在呢?” “我做這件事的時候,就沒想過會一輩子不為人知,皇上也遲早會有知道真相的一天。”西閑沉默,繼而道,“但想不到的是,皇后娘娘竟會突然身故,死去自是萬事空,何況,我同娘娘原本也并無深仇大恨。” 趙宗冕問道:“你,算到朕會知道,那可算到朕知道后會如何反應(yīng)?” 西閑道:“臣妾算不出來。” “好,果然不愧是小閑,的確是有謀有勇,”趙宗冕笑了笑,聲音里卻并非是贊美之意:“鳳安宮的這件事,是誰所為?” “臣妾不知。” 兩人彼此相看,西閑嗅到他身上那冷露桂葉的氣息,不知為什么,心頭竟又有犯惡的沖動。 自從那天在鳳安宮給噴了一身血,此后雖然沐浴過數(shù)次,西閑總覺著身上仍有中微粘淡腥的氣味,只有在抱著泰兒的時候才覺著心神安穩(wěn)。 西閑問道:“您是在懷疑,皇后之死跟甘露宮有關(guān)。” 趙宗冕沒有回答。 西閑暗中調(diào)息了片刻,覺著好了些,才道:“我曾慶幸沒有喝那杯茶,事發(fā)之后也一度很怕,因為我有泰兒還在,若我身死,竟不知泰兒會處于如何境地。” 西閑眼角微紅,微笑道:“但我現(xiàn)在卻不禁想,當時我喝了那杯茶就好了。也許這樣,皇上會心安些。” “是嗎?”趙宗冕眼神微變:“皇后想復(fù)仇,為平陽王府平反,她也一直沒掩飾這種想法,朕也一直知道,但是你……朕不知道你做了什么沒做什么,甚至、你心中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西閑想回答,卻也知道這會兒趙宗冕未必肯聽她的回答。 “顧恒說你當初入王府的時候并非一門心思想著我,”趙宗冕抬手,長指輕輕地敲動圈椅的扁頭扶手,發(fā)出沉悶的咚咚聲,像是誰亂了的心跳。 趙宗冕道:“可是照朕看來,就算是現(xiàn)在,你只怕也是同我虛與委蛇,要不然,為什么你先前在侍寢后就會服用避子湯,是不是?” 西閑心頭微震。 趙宗冕仍是垂著眼皮:“你大概不知道,朕當時也想讓人給你喝這個的,因為不想你過早的有身孕……可是你呢?你是為什么要這樣?” 他這才抬眼看向西閑,眼神暗沉,卻笑著說道:“但凡是后宮現(xiàn)有的女人,天底下想進宮的女人,滿朝文武盼望的,不都是皇家多子多孫嗎,你倒是反其道而行之,小閑,你告訴朕,為什么你不想?” 第136章 0801二更 在趙宗冕的注視下, 西閑道:“皇上想聽實話嗎?” 燭影之中, 他的眼神顯得有幾分冷酷:“不然呢。” 西閑微微垂首, 緩緩地跪在地上。 趙宗冕瞥著她。 “因為,”西閑道,“我……自忖、能保住泰兒一個孩子, 就已經(jīng)是僥天之幸, 如果還再有孕, 未必能保得住不說, 連自己也不一定會安安穩(wěn)穩(wěn),我死自然不打緊, 但還有泰兒。” 這句話, 讓趙宗冕驀地想到了雁北真珠院的慘痛記憶。 他瞪著西閑:“你!” “皇上雖然多寵愛我,但畢竟不能在事事上周詳,”西閑繼續(xù)說道:“尤其是先前,后宮之中自有皇后娘娘為主,頭上還有太上皇慧眼如炬,我也不過是在夾縫之中游走罷了。” 趙宗冕聽到“太上皇”一句, 眉峰微動。 西閑道:“皇上偏寵我, 自然是好,可也正因為這樣才更惹人嫉恨,一句話說的不對, 一件事做的差了, 就不知會引發(fā)什么禍患。” 風貼地而來,燈火搖曳, 趙宗冕的眼前,微垂著頭的西閑看來臉色恬然寧靜,卻更加讓他握不住捉不緊似的。 “這就是你的真話?”他的聲音有些沙啞。 “先前皇上問我到底想要的是什么,我原先曾給過答案,后來覺著自己甚是膚淺。” 西閑想起那句“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的話:“我現(xiàn)在要的,不過是‘平安’二字,泰兒平安,皇上平安,我……亦平安。” 她的聲音很平靜,沒有怨懟,也沒有恐懼,沒有委屈,也沒有苦痛,只是潺潺流水,脈脈清風一樣。 皇后之死,彈劾的真相,以及避子湯……這幾件事撞在一起,讓趙宗冕心里聚起了一座火山。 好像能夠不顧一切毀天滅地似的。 但是遇到了林西閑,那不可遏抑即將爆發(fā)的勢頭,突然冷卻了三分。 趙宗冕喉頭動了動:“你、是覺著朕不能給你平安嗎?” 西閑道:“聽說皇上近來在讀《資治通鑒》,自古以來帝王家的后宮,又有哪個是和睦相處,喜樂平安的?” 像是給噎住了一樣,趙宗冕站起身,他走開兩步,心里想自己近來學的那些史記,通鑒之類,他了解的本不透徹,何況一時焦急,卻哪里能想到有用的例子。 趙宗冕回頭看向西閑:“自然是有,只是未必記錄在案罷了,再說就算以前沒有,以后未必不會出現(xiàn)。” 西閑并未回答。 雙膝有些疼,不知為何這次格外的疼,比上回勤政殿外跪在冷地上都覺著難熬。 趙宗冕得不到她的回答,又想起雁北王府的那些事,以及入宮后的種種……是,西閑不信,甚至連他自己竟也好像說服不了自己。 焦慮無處宣泄,卻突然看到西閑悄悄地挪了挪腿。 趙宗冕本想叫她起來,然而忽然想起自己來甘露殿的來意,便又轉(zhuǎn)開頭去。 “你可真是能耐,”趙宗冕冷哼了聲,“為了你,在勤政殿里還跪著一個呢,你可知道?顧恒他居然早知道了你串通太上皇之事,卻知情不報。哼,你總不會也把朕最忠心的人給收買了吧?” 西閑愣怔:“顧統(tǒng)領(lǐng)……” 她本想問顧恒如何知道,可突然想起顧恒那次陪著自己去太極宮,顧恒武功出眾心思細膩,只怕在那時聽見,也未可知。 趙宗冕走到西閑身邊,俯身將她下頜一抬,道:“上次你去勤政殿請罪……真是演的好一處苦rou計,自己安排人當打手,又自己去請罪,是篤定了朕不會忍心罰你跪嗎?” 西閑垂眸,無話可說。 趙宗冕咬了咬牙:“你既然那么喜歡請罪,那今晚就在這兒跪著吧!” 西閑深吸一口氣,俯身貼面在地:“臣妾遵旨。” 趙宗冕狠狠瞪了她片刻,終于轉(zhuǎn)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