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jié)
原來這扔過來的是個酒壺,此刻已經(jīng)碎了,酒水混合著曹郎中額頭的血,糊了曹郎中滿臉,看著十分嚇人。 “是誰!”眾人大驚,曹郎中更是捂著傷口大聲叫囂。 這一片吵鬧之中,有個負(fù)手的人影不緊不慢地走了出來,他輕輕一笑:“是我。” 所有在場之人對上來人濃墨似的劍眉,隱藏殺氣的雙眼,一個個不寒而栗,慌忙跪地:“參見王爺。” 連曹郎中也不顧傷口,跟著跪在地上。 趙宗冕緩步走到跟前兒:“你剛才說什么?” 曹郎中哪敢多言:“下官、下官只是玩笑……” “玩笑?”趙宗冕笑的卻人畜無害:“林西閑是本王的人,你敢拿她玩笑,你膽子真夠大,誰縱的你?” 曹郎中聽出他語聲中的不善,渾身抖個不停:“王爺饒命,下官再不敢了。”說著便磕頭下去。 趙宗冕也不言語,長腿抬起,竟一腳踩在曹郎中的肩頭,硬是將曹郎中踩得跪趴在地上。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梧桐清影扔了五個地雷 ,kikiathena扔了兩個地雷 感謝18362626 ,水晶蘋果扔出的地雷 更得遲了些,么么噠,晚上努力一下二更 某大魔王:誰給你的勇氣 某曹:嚶嚶嚶,是梁靜茹 大魔王:去你的…… 林岳父:夫人快出來看流星! 小劇場是不是也很好看呀xdd 第16章 楊夫人哪里聽過這種,一時嚇得色變:“然后呢?總不會鬧出人命來吧?” 林牧野緩緩嘆了口氣,道:“你這會兒只是聽著就如此,哪里像我一樣人就在場?那時我在旁看著,唉,真不愧是千軍萬馬里殺出來的王爺,那股氣勢,著實(shí)非凡人也……” 林御史回想當(dāng)時的情形,仍有些不寒而栗。 那會兒原本不可一世的曹郎中給鎮(zhèn)北王踩在腳下,猶如是被神祗踩著的一只微不足道的蟲豸,生死由對方一念之間。 只能拼命地討?zhàn)垼髮Ψ椒抛约阂获R。 當(dāng)時甚至沒有人懷疑,只要鎮(zhèn)北王愿意,便能立刻要了曹郎中的命。 卻始終沒有任何人敢出一聲,所有人只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噤若寒蟬地呆看。 不知是不是鎮(zhèn)北王用了些力道,只聽曹郎中殺豬似的叫了聲,四肢抽搐,聲音卻嘶啞微弱,流露奄奄一息之態(tài)。 還是林御史鼓足勇氣,勉強(qiáng)在旁說了句:“王爺……請、手下留情。” 曹郎中雖極可惡,畢竟罪不至死,何況王爺當(dāng)街殺人,傳出去還不知成了什么。 雖然鎮(zhèn)北王儼然并不在意這個。 其實(shí),林御史本并沒有期望鎮(zhèn)北王會聽自己的話,只是憑著自己的良心跟本能才說了這句。 不料趙宗冕聞聽,便回頭看了他一眼。 林御史自問一輩子無愧天地,可給鎮(zhèn)北王這樣淡淡瞥了一眼,卻不知為何心里驚冷的很。 就在他覺著自己仿佛多嘴了的時候,趙宗冕垂眸看著曹郎中,道:“既然有人替你求情……加上今兒本王心情不錯,且饒你一條狗命。” 腳下一挪,這才將人松開了。 而曹郎中只嘶啞叫了聲:“謝、謝王爺饒命。”就暈死過去。 鎮(zhèn)北王也不理會,回頭看著林御史道:“林大人臉色不好,是不是給這狗東西氣壞了?” 林牧野哪里敢說別的,只垂著頭回答:“多謝王爺體恤,下官很好。” 鎮(zhèn)北王笑笑:“老大人倒要保重身體,來人,好生送林大人回府。” 林牧野忙稱不敢、不必,可趙宗冕開口哪里有叫人回絕的,是以今日竟是鎮(zhèn)北王的人親自叫了車,“護(hù)送”了林牧野回府的。 楊夫人聽罷這些,如在夢中。 林御史道:“我本覺著王爺殺伐太過,性情……未免有些暴虐的,西閑以后進(jìn)了王府,終究不知道怎么樣。可從今日他的種種看來,倒像是個粗中有細(xì)、頗有章法的人。” 楊夫人問道:“那你是覺著王爺,如何?” 林御史道:“難說。這世上的好男子大體可分為兩種,有那種經(jīng)天緯地可建立不世功勛的,未必是如意郎君,而那種可做為良人相濡以沫度日的,往往才干之上有限的很。” 夫人試探問道:“那王爺屬于哪一種?” 林牧野看一眼夫人,笑道:“罷了,何必cao心,只看西閑的造化就是了。” “我只是怕西閑受苦。” “西閑是個聰明機(jī)靈的孩子,不至于。何況兒孫自有兒孫福,cao心太多,也是枉然。” 二老說了半宿的話,次日早上,楊夫人就把此事告訴了西閑。 西閑聽了不語,楊夫人趁機(jī)道:“我想,王爺這是在替你父親出頭呢。昨兒若不是他,老爺就要給那姓曹的給欺負(fù)了,先前那次已經(jīng)氣出病,昨兒若還有個三長兩短的可怎么樣呢?平日家都說王爺如何如何厲害,誰知也是個粗中有細(xì),知道維護(hù)自家人的。” 楊夫人因知道西閑心里不受用,所以故意多說些鎮(zhèn)北王的好話,也好讓她放寬心罷了。 西閑也知道母親的用意,卻微一搖頭:“話雖如此,豈不聞‘強(qiáng)龍不壓地頭蛇’,他當(dāng)街把人打的半死,可以后他少不得要離開京城的,那曹郎中卻是京內(nèi)人氏,到時候曹氏再變本加厲為難父親,可怎么說?他倒是干干凈凈走了,山重水遠(yuǎn)的都不知道。” 楊夫人本是夸鎮(zhèn)北王的,突然聽西閑這么說,反而忘了自己的初衷,也擔(dān)心起來:“這、這可如何是好?昨兒還是你父親給他求情……才沒出人命的呢,他總不至于恩將仇報(bào)吧?” 西閑道:“說句冷血的話,真的給鎮(zhèn)北王打死了,反倒好些,曹氏吃這場折辱畢竟是因父親而起,那人是小人心性,絕不會因此幡然悔悟感激父親,他又奈何不了鎮(zhèn)北王,所以只會把這仇變本加厲加在父親頭上。” 楊夫人聽的驚心動魄:“阿彌陀佛,這是怎么說?竟又惹出禍來了?” 西閑道:“可不是么?哼……驕橫霸道,胡作非為,最會逞一時之兇頑,不思后果,這樣的人又算什么英雄。”最后一句,卻是因?yàn)橄肫鹆颂K舒燕口口聲聲稱贊趙宗冕的話。 楊夫人滿懷憂慮,只追問該如何是好,又想著等林御史回來后跟他好生商議如何解禍。 誰知就在當(dāng)日下午,門上小廝在外探聽了一個消息,因進(jìn)來報(bào)說:“也不知為什么,那個一貫跟老爺作對的戶部的曹郎中,竟給大理寺滿門查抄,說他貪墨賄賂之類的,家里的人都下了大獄呢。” 楊夫人聞聽,猶如遮在眼前的陰霾在瞬間消散,忙抓住西閑的手說道:“這是怎么回事?” 西閑也有些狐疑,問小廝道:“大理寺查辦的?不是說此人無事的么?” 小廝說道:“我們也不懂,只是聽人說,是太子殿下親自過問的。滿街上都在說姓曹的這次可終于惡有惡報(bào)了呢。” 上回曹郎中給御史臺查辦,此事也是驚動了太子趙啟的,若想處置曹氏,只在那時候就可以動手,又怎會放他出來蹦跶了這么久……多此一舉,又秋后算賬。 想來也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根本有人催著太子行事。 西閑想到自己方才鐵板釘釘說趙宗冕行事不思后果,此刻臉頰微熱,幸而楊夫人是個后知后覺的人,并沒有想到這一宗,西閑便只借口困倦,自己悄悄回房。 路過花園的時候,見那金絲菊開的正好,西閑信手折了兩支,握在胸前低頭嗅著,一邊想那曹氏的事。 西閑心道:“難道真是我錯估了他?可如果不是他從中行事,太子又怎會突然一改前態(tài)雷厲風(fēng)行起來。可如果真是他,他又何必做的這樣滴水不漏,難道真的如我一樣想到后果,所以為了林家著想?” 走到蓮池旁邊,看了一會兒魚,這才怏怏回房。 還未進(jìn)門,就見于青青帶著個丫頭來了,后者手中抱著一匹緞子。于青青道:“西閑,你瞧瞧這緞子好不好,顏色、花樣合不合心意?” 西閑道:“是要做什么的?” 于青青道:“傻丫頭,自然是給你做新衣裳的。” “我用不著那些。”西閑搖頭,“何必另又花費(fèi)。” 于青青擺擺手讓丫頭退了,自己上前攏著她肩頭道:“你本就生得比別人好,再略一收拾打扮,更加愛死人了。” 西閑最不愛聽她說這些,低頭擺弄瓶子里的花兒。 于青青察覺,便忙轉(zhuǎn)開話題:“對了,那耳環(huán)還沒找到?” 見西閑搖頭,于青青道:“沒就沒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以后蘇姑娘當(dāng)了娘娘,自還有更好的給你。” 西閑越聽越刺耳:“嫂子,我困了。” 于青青忙道:“好好,那你歇著,我這也去叫人裁衣裳了。”她倒也麻溜,快步出門,順手又把門帶上,吩咐外頭小丫頭道:“姑娘睡中覺呢,都不許高聲吵嚷。” 西閑很無奈,把身歪倒在榻上,從枕頭底下翻出那僅存的一枚耳環(huán),放在眼前看了半晌,越看越覺著傷感。 先前蘇舒燕來的那回,本該把這對耳環(huán)還回去的,可偏偏丟了一只。 也許這也是個兆頭,明明是好好的一對,偏偏湊不成雙。 西閑看了半晌,禁不住嘆道:“這會兒,也不過是‘還君明珠雙淚垂,恨不相逢未嫁時’了。” 才嘆息了這聲,就聽到簾外有人嗤地笑了聲。 西閑一驚,還以為是哪個丫頭,但那聲音偏偏不像是丫頭們,而且?guī)в幸环N令人毛骨悚然的熟悉。 “是誰?”她猛地坐起來,把面前的簾子掀起。 面前站著的人,左手臂枕在床欄上,右手掐在腰間,兩條腿大概是因?yàn)樘L了,有些無處安放,右腿吊兒郎當(dāng)?shù)厍穑_尖點(diǎn)地狀。 整個人擺出這幅懶洋洋的姿態(tài),給人的感覺卻像是斜倚在墻邊的某種兵器,仍是挺拔,銳利,不容小覷。 西閑對上鎮(zhèn)北王明亮帶笑的雙眼,奇怪的很,眼見這人登堂入室,她竟并不覺著格外的驚惱。也許在她心里,早就習(xí)慣了鎮(zhèn)北王這種驚世駭俗的行事風(fēng)格,畢竟……匯碧山莊那男子止步的乘云峰他還來去自如,如今自也是尋常。 “王爺,”微微挑眉,西閑把那耳環(huán)握入掌心,“您是怎么進(jìn)來的。” 趙宗冕道:“說來你必不信,我原本在東宮睡覺,睡著睡著耳朵就發(fā)癢,想是有人背地念叨我,于是我的雙腳就帶著來到這里了。” 西閑淡淡道:“那可叫王爺失望了,這兒沒人念叨您。那就勞駕您移動尊足,從這兒出去吧。” 趙宗冕笑道:“來都來了,你一個人又怪可憐的,自言自語都鬧出來,索性我大發(fā)慈悲地陪你說會兒話如何?” 西閑想到方才的話給他聽了去,臉頰薄紅,早站起身,卻不妨趙宗冕探出右臂將她攔腰一抱,西閑連掙扎都來不及,就給他牢牢地環(huán)入懷中。 “王爺!”西閑忍無可忍,雙眉微揚(yáng)。 趙宗冕低頭望著她,長得太高有一宗不好的地方,那就是若不俯身或者竭力低頭的話,看不見她的臉。 居高臨下,只看見柳眉之下兩排極長的睫毛,忽忽閃閃撩撥著他的心,再往下,小巧圓潤的鼻頭,以及那形狀極好的朱唇,讓人想起酸甜嬌軟的櫻桃果。 想來有些不可思議,直到現(xiàn)在,他還沒嘗過這其中的滋味呢。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君奮力跳出來:端午節(jié)啦,不要忘記吃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