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琛飛快地思索著。

    顧天說他和小念兩情相悅。

    他不相信。

    他不知道葉念和顧天之間發生了什么，但他相信不管有沒有失憶，小念就是小念，從未變過。

    小念既然跟他說過，要重新開始，又怎么可能會跟別人傾心相許。

    若是他真的因此懷疑了葉念，那才是陷入了顧天的算計中。

    顧天應該是用了什么手段，讓小念不得不配合他。

    可得出這個結論，并不能讓霍琛好過一些。

    之前，小念說顧天重病，他以為顧天是裝的。

    如今見到了顧天本人，他卻有些信了。

    顧天現在看起來，雖然還和正常人無異，但他渾身上下，都透露出一種死寂的感覺來。

    顧天，確實是沒多久好活了。

    他本來就是一個瘋子。

    現在將死了，那就更是瘋上加瘋。

    天知道他現在都會做出些什么事情來。

    但他既然需要小念配合，暫時應該不會做出太過分的事情來。

    可他如今幾乎被軟禁，小念一個人和顧天這樣的危險人物周旋。霍琛的心一直都懸在半空中，怎么都找不到降落的地方。

    擔心葉念是一方面，另外，顧天的目的是折磨他，他如果不做出顧天希望的樣子，只怕他還會想出其他辦法來。

    現在，他必須要穩住顧天，然后等待趙嶺的到來。

    這些念頭說起來復雜，但看起來，霍琛就只是呆呆地坐了一會。

    隨后，他慢悠悠地站了起來，臉上露出了一個苦澀的神情。

    他找女傭要來了烈酒，然后坐在窗臺，一杯又一杯，仿佛灌水一般地喝著。

    “你看，他多傷心，多絕望。”顧天盯著屏幕中的霍琛，嘴角泛起一個滿足的笑容。

    葉念被逼著一起看。

    她看著霍琛不要命似地喝著酒，眸光閃動，卻只是沉默。

    “不過小念，你不要相信他。”顧天突然笑著說道：“霍琛這個人慣會裝，他要是這這么深情，當初也不會背叛你。”

    葉念已經不知道顧天哪些話可以相信，哪些話不可以相信，她干脆選擇了什么都不信。

    她和霍琛的過往，她會自己去探尋。

    葉念看著顧天，眼底隱隱有著一絲復雜。

    第397章 最后的計劃

    在葉念這五年的記憶中， 顧天是她的摯友，哪怕顧天突然發生了這么大的變化，他對她來說，仍然是一個很重要的人。

    她答應配合霍琛的計劃，是為了自己和霍琛，也是為了顧天。

    顧天……不能再這樣錯下去了。

    顧天看著屏幕里霍琛上傷心欲絕的樣子，仿佛得到了莫大的樂趣。直到他的咳嗽實在有些受不了了，他才一連吃下了好幾顆藥，藥有強烈的催眠效果，顧天就躺到了床上，微微閉上了眼睛。

    “你怎么樣？”葉念柔和的聲音響了起來。

    顧天強撐著睜開眼：“放心，暫時死不了。讓你失望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葉念的眉眼無奈。

    顧天的嘴角，頓時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你和霍琛，就是一路貨色。五年時光，我付出了五年的真心，到頭來，你用了一個月，就毫不猶豫地背叛了我。你和霍琛，現在大概都巴不得希望我立刻去死。只可惜，在做完所有事情之前，我是不會死的。”

    顧天的模樣，是葉念從未見過的惡毒。

    葉念有些無奈，有些心酸， 良久，才緩緩說道：“我從未想過要你去死。”

    顧天只是彎了彎唇角，笑容越發譏諷：“你不用安慰我。放心吧，我沒有你想的那么脆弱，真心換不來真心，我早就已經習慣這個結果了！我生來，就該是孤家寡人。只可惜，早知道你和霍琛是一樣的人，我就不該浪費這五年的時間。”

    顧天面容扭曲，言語間，充滿了怨懟和不甘。

    他覺得自己很可笑，明明他自身是測算人心的大師，那他為什么，還要對人心抱有希望？

    “你……”顧天實在是太過偏激了，葉念想要說些什么，顧天已經一指旁邊的沙發；“去那里坐著，不準靠近我。”

    他話音剛落，有兩個傭人，就寸步不離地守在他的身邊，然后充滿戒備地看著葉念。

    葉念沒有辦法，只能默默地躺到了沙發上。

    顧天對葉念徹底失望，只有他們兩個人的時候，他對葉念，完全不假辭色，惡意沖破云霄。

    但是，他每天會固定帶著葉念去見一見霍琛。

    見到霍琛的時候，他就和和葉念裝作甜蜜情侶的樣子，霍琛每每看見，都會露出絕望痛苦的神情。

    而這樣的神情，就是顧天所有的樂趣來源。

    自從霍琛到了之后，他每頓飯，都多吃了不少。

    日子，一晃過去了一個星期。

    霍琛痛苦不堪，將自己已經折磨地不成人形，葉念也是一天比一天沉默。

    顧天的身體，以rou眼可見的速度衰弱了下去。

    過去了這一個星期，他已經站不起來，只能靠坐在輪椅上，服用各種奇怪的藥物，來維持生命。

    外人看著顧天這種衰退的速度，猶自覺得觸目驚心。

    顧天對于自己的身體情況，就更加了解了。

    他是一個受了詛咒的人。

    他和他的母親，一脈相承，都能看見人的靈魂。也都因此，有了超人一等的能力。

    他的母親，當時使了手段，用催眠的手段嫁給了父親。父親當時本來有青梅竹馬的戀人，但母親強插一手之后，父親慢慢忘記了曾經的戀人，轉而娶了母親。

    而他們，也有過一段時間，虛假的幸福。

    只可惜，他們這樣的人，上天不容。他的母親生下他不久，就死了。

    脫離了母親的控制，父親慢慢清醒了過來。

    他去尋找他的那位青梅竹馬，發現，曾經的戀人，因為受的打擊太大，已然自盡。

    他就在青梅竹馬的墳前，呆了三天三夜。

    然后，他就陷入了半瘋中。

    他看見自己，就想起了自己那個用了手段的母親，于是，他的童年，是在無盡的咒罵和毆打中度過的。

    顧天也曾經渴求過父親的疼愛。有一次，隔壁家的小孩考試考了九十分，家里高高興興給他買了一個蛋糕慶祝。

    顧天以為自己找到了方法，他就開始努力學習。他的天賦很好，稍微學習一下，他就考了一百分。

    他帶著試卷回家的時候，贏來的，卻是又一頓毒打。理由是，他今天做的飯，有些咸了。

    那時候，顧天才發現。

    有些時候，不是他不夠好，只是他的父親，并不愛他。

    等上了初中，顧天就想了個辦法，脫離了原生家庭， 開始了他自己的旅途。

    這些年，他走過世界上，最偏僻的角落。他救治過無數人，被稱為是圣人。他也曾建立世界上最可怕的恐怖組織，差點毀滅世界。

    做這一切的時候，顧天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可現在快死了，他倒是明白了。

    他想要的，大概，是一個真正在乎他的人。

    親情也好，友情也好，愛情也好。

    他只想要一個在乎他的人。

    可到頭來，他終究是沒有得到。

    顧天收起思緒，劇烈地咳嗽了起來。

    他咳得那么厲害，仿佛要把心肝脾肺全部都咳嗽出來。

    顧天用手帕捂住嘴巴，過了一會，拿開手帕，上面是一片殷紅。

    顧天頓時就明白了，他是真的沒幾天了。

    “顧天……”葉念在旁邊看著，只覺得觸目驚心。

    她想要說些什么，可顧天現在對她只剩下防備。

    葉念只能咬著牙，控制住了想要說出口的話語。

    “這次是真的快要死了。”顧天淡淡地說道：“這幾天，我看戲也看夠了。小念，你說，就讓一切有個終結，怎么樣？”

    葉念的心頭猛然跳了一下，瞬間有了不詳的預感：“顧天，你想做什么？”

    顧天低笑了一聲，隨后帶出來一連串的劇烈咳嗽。

    等他好不容易停下了咳嗽聲，他才緩緩說道：“小念，霍琛這些天表現地這么傷心欲絕，你大概也信了幾分他的深情吧。不如這樣，我們最后來做一個測試怎么樣。”

    顧天說著，混沌的眸中，閃過一絲瘋狂的光芒。

    葉念看著他狀若瘋魔的樣子，心頭泛上了一絲深切的不安：“顧天，你到底要做什么？”

    “放心，我馬上就要死了，死之前，我一定會把一切安排好的，不會讓你們等太久的。”顧天的眸底，泛著詭譎的光芒。

    第398章 斗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