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念拗不過她，便只能答應(yīng)了下來。

    葉念的寶寶十分乖巧，哪怕傳說中最難熬的孕前期，葉念也不酸不吐，胃口還很好，一點(diǎn)苦頭都沒有吃上。

    有一次在床上提起懷上這個寶寶的事情，葉念不由有些感嘆。

    這真的是一次巧合了。

    那時候，她剛從醫(yī)院回來，又加上暈倒事件，霍琛對她，簡直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上怕摔了。

    可不管照料地多細(xì)心，葉念還是再一次暈倒了過去。

    又一次暈倒的時候，葉念就有了一絲不安的感覺。

    她怕知己下一次暈倒的時候，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她就難得地纏著霍琛主動了一次，沒想到，那一次，就懷上了孩子。

    這個孩子，還救了她的性命。

    這一天早上，葉念有些頭暈。

    她剛剛晃了一下，霍琛就立刻反應(yīng)了過來，一把扶住了她；“小念，怎么了？”

    他的聲音有些抖，生怕葉念會再度出什么事。

    “沒事。”葉念輕笑了一聲，“可能有點(diǎn)低血糖，懷孕期間，這是正常現(xiàn)場。”

    霍琛現(xiàn)在頗有點(diǎn)草木皆兵，就算葉念說她沒事，他也還是找來了醫(yī)生檢查了一遍，確定一切都好之后，才算放心了一些。

    霍琛卻沒有發(fā)現(xiàn)，葉念揉了揉太陽xue，神情有些奇異了起來。

    晚上，霍琛和米卓，陪著葉念隨便看這些肥皂劇。

    葉念起身站了起來：“你們看吧，我今天有點(diǎn)累，先去睡了。”

    “我陪你上去。”霍琛立刻就站了起來。

    “不用了。你幫我把這集看完，回頭把劇情告訴我。”葉念說道。

    霍琛看著葉念，眼睛微微瞇了起來。

    葉念以為他看出了什么，正有些不安，

    卻見霍琛點(diǎn)頭應(yīng)了下來：“好。那你先去休息吧。”

    葉念這才松了一口氣。

    曲紅扶著她上的樓。

    葉念去沒有去自己的房間。

    “夫人，你去哪里？”曲紅有些緊張了起來。

    “我突然想起來，還沒有正式謝謝顧醫(yī)生。”葉念說道。

    霍琛沒有公布顧天的真實身份，曲紅只知道顧天救了葉念，對他也是心存感激。

    葉念說要去找他說話，曲紅也還是放心的。

    她送著葉念去到顧天的房間，然后，自己就在門口守著。

    “顧醫(yī)生。”葉念看著顧天，輕聲說道。

    “霍夫人。”顧天挑了挑眉，眸光從容。

    葉念看著他，然后說道；“顧醫(yī)生，你以前，為什么要故意接近我呢？”

    葉念昏迷的期間，顧天說話行事都沒有避著他，雖然不知道顧天和icr的關(guān)系，可葉念也知道，顧天并不是他之前表現(xiàn)出來的那樣圣人，相反，他冷漠的令人發(fā)指。

    “我說，我只是好奇你的情況，你信不信？”顧天說道。

    葉念點(diǎn)了點(diǎn)頭：“我信。”

    這一下， 換成是顧天驚訝了。

    不過很快，他就笑了起來：“你倒是信任我。”

    “只是覺得顧先生你這樣的聰明人，就容易覺得人生無趣，碰到我這樣一個人讓你感到好奇的情況，太難得了。”葉念淺笑著說道。

    顧天看了她一眼。

    人生無趣。

    葉念這四個字，就說盡了他這前半生。

    顧天真的是覺得，這人間太無趣了。

    他生來聰明，學(xué)什么都很快，就難免覺得，什么都沒有了吸引力。

    后來，嘗試過許多事物之后，他就迷戀上了催眠，迷戀上了cao縱人心的感覺。

    他建立icr，最初不過是因為好玩。

    唔，他cao控了一個又一個人的人，這些人都是他的實驗品，他們讓他的催眠術(shù)越來越精進(jìn)。

    暗地里，他cao縱著一個以顛覆世界為己任的超級恐怖組織。明面上，他卻是人人稱頌的圣人。

    看，他就這么輕而易舉地把世人都玩弄在鼓掌間。

    顧天一直覺得，他是神，是上帝，是無敵的，直到icr覆滅在了霍琛手里，他才嘗到了失敗的滋味。

    于是，隨后的日子里，他就有了新的目標(biāo)。

    這個目標(biāo)不是別的，就是毀了霍琛。

    他現(xiàn)在覺得，毀了霍琛，比毀了世界還有趣，他就朝著這個新目標(biāo)努力去了。

    所以啊，他這個人做得一切，歸根到底，不過都為了有趣二字罷了。

    倒是沒想到葉念一句話把他說的這么通透，顧天笑了笑，然后問道：“霍夫人今天來，不是來跟我說這些的吧？”

    葉念猶豫了一會，微微抿了抿唇，然后說道：“顧醫(yī)生，我只是想要問問，我……是真的好了嗎？”

    顧天不由目光奇異地看著葉念：“你的命，確確實實是保住了。”

    “只是保住命，不代表，沒有別的問題，對嗎？”葉念追問道。

    “已經(jīng)發(fā)生了？”顧天眉頭微挑，神情很是淡然。

    葉念不由楞了一下；“顧醫(yī)生，你都知道？”

    顧醫(yī)生笑了笑：“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應(yīng)該，感覺自己的記憶，開始急速衰退了吧？”

    葉念渾身一顫，不由點(diǎn)了點(diǎn)頭，她求助般地看著顧天：“我原本，一個星期前的事情，都能記得清清楚楚，現(xiàn)在卻感覺兩三天的事情，都變得模糊不清了。”

    “不僅僅是這樣。你慢慢連以前的記憶，都不怎么清楚了吧？”顧天看著葉念，眸光仿佛看穿了一切。

    第346章 慢慢忘記

    葉念抿了抿唇，慢慢說道；“是這樣的。我發(fā)現(xiàn)……我的記憶里，我父母的輪廓，已經(jīng)很模糊了。”

    顧天看了她一眼：“這只能說明，你的那對父母，對你來說，一點(diǎn)都不重要，你甚至，巴不得忘記了他們。”

    葉念咬了咬牙。

    確實，那對父母，他們雖然生下了她們，卻從未給過她們一點(diǎn)溫情。

    再加上他們最后，甚至于想要賣了自己給他們能做試管嬰兒。

    葉念的心里，早就不把他們當(dāng)父母了。

    “這只是一個開始。現(xiàn)在是只剩下一個輪廓，然后你會慢慢徹底忘記他們。你先會忘記那些不重要的往事，然后會忘記地越來越多。到了最后，哪怕是那些，你覺得很重要的人，你也會慢慢忘記。”顧天的聲音平穩(wěn)，平穩(wěn)地近乎冷酷。

    葉念的身體猛然顫抖了一下：“為……為什么會這樣？你早就知道了？”

    “你以為，這么大的問題，就沒有一點(diǎn)后遺癥？你只是會慢慢失去記憶，卻能留下一條命，這已經(jīng)很幸運(yùn)了。”顧天說道：“我這么跟你說吧，其實，決定一個人靈魂內(nèi)容的，是一個人的記憶。一直以來，都有人認(rèn)為，只要記憶永存，那人，就在某種程度上實現(xiàn)了永生，我們不說這種說法的正確與否，但記憶，確實是決定一個靈魂和其他靈魂不同的重要因素。”

    “所以呢？”葉念有些心亂。

    “現(xiàn)在，是孩子連接著你的靈魂和rou體。我之前喚醒你，也只是勉強(qiáng)為之。但兩者還是在互相排斥。要讓兩者契合，只能讓靈魂，先回歸到純白的正狀態(tài)。純白的靈魂，沒有記憶，沒有色彩，就恍若初生嬰兒，只有在這樣的狀態(tài)下，兩者才有可能完全融為一體。”

    “我……我不是很明白。”葉念的心中，一片混亂。

    “簡單的說，你要么選擇再度昏迷，要么選擇，失去記憶。”顧天見到粗暴地說道。

    “失去記憶之后，永遠(yuǎn)都不能恢復(fù)么？”

    葉念正想要說些什么，門突然被打開，霍琛站在門口。

    “阿琛，你……你怎么在這里？”葉念慌了。

    “你的表現(xiàn)這么反常，你以為我真察覺不了嗎？”霍琛嘆了一口氣，輕輕地揉了揉葉念的頭發(fā)。

    葉念這幾天，總像是有什么心事的樣子，霍琛早就心存疑慮了。

    葉念低著頭，羞赧地不知道說什么好。

    霍琛握住她的手，繼續(xù)問顧天：“失去的記憶，可以恢復(fù)嗎？”

    顧天看了一眼兩人交握的手，然后微笑地說道：“理論上，有恢復(fù)的可能。還是那句話，這事情沒有先例，我也不確定。”

    離開顧天房間的時候，霍琛和葉念，都有些沉默。

    葉念一開始還撐著，等到進(jìn)了自己房間，關(guān)上了門，她的眼淚一下子就下來了。

    她用力擁抱住霍琛：“阿琛，我不想忘記你，不想忘記小卓，不想忘記邵天，不想忘記所有所有人。”

    她這一次重生，擁有了她愛的人，也擁有了愛她的人。

    葉念根本難以想象，如果有一天，她忘卻了這些人，她的生命中，還有什么色彩？

    “小念。”霍琛心中也哀慟不已，但他還是強(qiáng)忍住哀傷，輕輕地拍了拍葉念的背；“你放心，哪怕你忘了一切，有我在，我會讓你重新記起來一切的。”

    “如果我就是記不起來呢？”葉念有些執(zhí)拗地看著霍琛。

    霍琛輕笑著，目光柔情似水：“那我，就努力，讓你再一次愛上我。你看，林沫愛上了我，葉念愛上了我，你注定會愛上我。”

    霍琛說的自信滿滿，葉念原本哀傷的心情，也被他弄得有些哭笑不得。

    “你真是臭美。”葉念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我這叫實話實說。”霍琛拉住了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