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先生還笑嘻嘻地說：“你們準(zhǔn)備的暗室是怎樣的？以你們對一先生的保護(hù)程度來講，大概要達(dá)到密室的程度才夠吧。”

    飛廉面無表情地說：“你可以放心，不會有第四個人聽到你們的對話。”

    白先生道：“這么說, 你會旁聽咯？”

    “我是先生的一級代理人, 你可以認(rèn)為我是個死人，或者是一先生的附屬品。”飛廉說, “不過, 如果你連我的存在都很在意的話，應(yīng)該也不會和我說這么多話吧。”

    白先生挑了挑眉毛, 不置可否地走進(jìn)了暗室。

    這個暗室當(dāng)中被一層半透明的防彈玻璃遮擋著, 兩邊屋子各有一個座位。而此刻，勾陳假扮成衣影, 已經(jīng)在對面坐下了。

    為了保證暗室不會被人打擾，更確切地說，為了保證對面的勾陳沒有被白先生找到的風(fēng)險, 另一邊的門已經(jīng)被層層封鎖，只有里面的勾陳自己才能打開。

    就在進(jìn)門前，飛廉的耳機(jī)里傳來了一個壞消息。

    “飛廉，我們找到了第13個死者，應(yīng)該是護(hù)士的替代品。”

    飛廉深吸一口氣，說：“收到。”

    然后他走進(jìn)門，將門給關(guān)上了，自己站在角落里面聽著。

    白先生坐在位子上后。

    勾陳戴著變聲器, 率先開口道：“聽說你還在找我，可真是執(zhí)著啊。”

    白先生微笑道：“畢竟有求于人，多花一點(diǎn)時間，也是正常的。”

    勾陳就問：“你究竟想從我身上得到些什么？”

    白先生道：“一先生，你這就是明知故問了。身為秘術(shù)師，自然是想要更進(jìn)一步，掌握更多真理的。你是打開門的那個人，當(dāng)然會是我們這些人趨之若鶩的對象。”

    聽到“門”這個字，飛廉瞬間就想到了。

    當(dāng)年衣影在走馬燈里看到的那些東西，那些衣影自己丟失了的記憶里，就有“鎖”和“鑰匙”的說法。現(xiàn)在白先生又說是衣影打開了門……是一扇什么樣的門？和秘術(shù)有很大的關(guān)系？

    而且，白先生似乎不知道衣影失憶了的事情！

    但是很顯然，短時間內(nèi)，飛廉和勾陳是不可能思考到結(jié)果的。

    勾陳含糊其辭地說：“所以，你想從我這里得到關(guān)于門的情報？”

    白先生笑道：“當(dāng)然不是。我為什么要知道門呢？第一，我不在乎秘術(shù)法則是如何出現(xiàn)的；第二，我也不樂意將門重新關(guān)上；第三，就算我對門有興趣，就目前來說，我也不具備這個資格。真正有資格的，我猜這個世界上就只有一先生一個人……也許，他正在尋找的林可霜會是另一個。”

    勾陳道：“所以，你想要得到的是秘密。”

    “啊，秘密。”白先生重復(fù)道，“在我看來，它們相當(dāng)于真理。在每一門科學(xué)被發(fā)現(xiàn)之前，不都是秘密么？我們營營汲汲、窮究天理，為的不正是探明事物背后發(fā)生的規(guī)則，然后將之運(yùn)用起來么。現(xiàn)在的秘術(shù)，只不過是一門新興的、特別的學(xué)問而已。而我們，正是走在這條道路上的先驅(qū)者。”

    勾陳冷冷道：“但是這些先驅(qū)者最大的目標(biāo)除了找到更多真理之外，還想著殺掉所有的后繼者？”

    白先生說：“為了科學(xué)而獻(xiàn)身嘛，古來有之，不知道你們在抵觸些什么。”

    勾陳說：“文明需要的不是秘密，而是知識。”

    飛廉心有戚戚。說實(shí)話，他腦海里冒出來的第一個念頭，也正是先生說的這句話。

    而白先生突然哈哈地笑了起來，似乎很高興的樣子，說：“我真想看見，一先生說這句話的時候是什么樣子。真令人惋惜啊。”

    他字里行間的意思，讓飛廉毛骨悚然。

    接著，白先生仍然坐在位子上，只是回過頭，對沒有說過一個字的飛廉說：“你是不是覺得，我根本沒辦法試探出后面的人是不是真的一先生？”

    飛廉抿了抿唇。

    白先生說：“可惜了，你偏偏找了勾陳。”

    說完，飛廉馬上快步向前。

    但他已經(jīng)遲了，白先生突然從上衣口袋中，掏出了一把鋒利的裁紙刀，然后，他就用這把刀割斷了自己的脖子。

    保持著回頭看過來的姿勢，那顆腦袋就向后垂了下來。鮮血就像紅色的瀑布，一刻不停地從椅子上涌出。

    接著，對面房間被按下了按鈕，中間的防彈玻璃褪去了顏色。

    飛廉道：“勾陳？”

    只見勾陳坐回了正中間的那個位置上，臉上還帶著幾分茫然的樣子，一手已經(jīng)掏出了槍，然后垂了下來。

    勾陳的臉上，突然帶了三分笑意，說道：“先生，你還不出來嗎？”

    飛廉的心沉了下去。

    他走到防彈玻璃前，卻發(fā)現(xiàn)這個暗室的保全工作實(shí)在做得太出色。短時間內(nèi)，連他也沒有辦法找到辦法，在里面人不知情的情況下，偷偷進(jìn)去做點(diǎn)什么。

    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飛廉恨恨地敲了一下玻璃：“白先生！”

    控制了勾陳的白先生，此刻也已經(jīng)控制了勾陳的性命。他說：“真不好意思，我提前殺了一個。接下來還有十五分鐘，我可以很耐心地等一先生出現(xiàn)。”

    就在這時，耳機(jī)里，就傳出了衣影懶洋洋的聲音：“你這個人，真的是好煩啊。”

    飛廉和勾陳都戴著耳機(jī)，他們同時聽到了這個聲音。

    飛廉驚喜道：“先生！”

    而白先生顯然更加高興，說：“果然還是勾陳比較好用啊，你可算舍得出來了呢。”

    衣影在耳機(jī)里道：“很顯然，老婆想我了啊，我當(dāng)然要出來。”

    飛廉：“……”這令人熟悉的垃圾話。

    白先生道：“剛才的話，想必你也已經(jīng)聽見了。”

    “是啊是啊，當(dāng)著我的面，調(diào)戲我的老婆。我差點(diǎn)就要生氣了。”衣影說，“還有，趁著我不在的時候，你欺負(fù)這些小朋友，是不是覺得有點(diǎn)過分？”

    白先生笑道：“那就道個歉好了。”

    “道歉就免了，把勾陳還我。”衣影說著，順便吩咐道，“飛廉，把信號屏蔽解除了吧，沒什么卵用了。”

    飛廉這時就突然想起來，他們用的明明是抗干擾的通訊頻道，還嚴(yán)格限制了接入人數(shù)，為什么衣影會一直接在這個頻道里？！

    仿佛是聽到了飛廉的心聲，衣影道：“老婆啊，有時候你就是心太軟……太容易相信別人了。你說，我下的命令信號屏蔽，怎么可能會突然有個二級代理人出來新建一個頻道嘛！這不是砸我的場子嗎？”

    飛廉：“所以……那個代理人？”

    “是我是我，就是我。”衣影道，“提醒你別去‘玩小蜜蜂’的是我，新建了一個頻道的也是我。怎么樣，我是不是演技特別棒？”

    飛廉：“……”不知道為什么，有一種熟悉的牙癢癢的感覺。

    先生一出場，畫風(fēng)突變，飛廉心中也隱隱松了一口氣。

    然而 ，勾陳現(xiàn)在仍然被白先生控制著，而且正坐在一個安全的暗室當(dāng)中，暫時沒有任何營救辦法。

    “好了，我們開門見山。”衣影在耳機(jī)里說道，“你想要我身上的秘密，所以你費(fèi)了這么老半天勁。但你手上卻沒拿到我的把柄，也沒抓到我的活人，現(xiàn)在只能用勾陳的小命來威脅我，看看我愿意為了勾陳付出些什么東西吧。”

    白先生不說話。

    不知道為什么，衣影剛說完，飛廉就感覺這個男人雖然人沒有到，但氣場已經(jīng)原地展開，完全把白先生壓制住了。

    接著，衣影又悠然道：“我的這個一級代理人吧，身患癌癥，本來也活不了多久了。當(dāng)年飛廉剛來的時候，他就準(zhǔn)備再帶半個月就退休的。當(dāng)然，就現(xiàn)在的情況來看，他也沒剩下幾天了。”

    白先生這時接話道：“這么說，你不愿意為這個人付出任何代價？要是讓他聽見，可是會傷心的。”

    衣影道：“怎么聽見啊？死不瞑目嗎？”

    飛廉：“……”你已經(jīng)默認(rèn)勾陳死了嗎？！！

    白先生：“……”

    大概是白先生也被驚到了，說：“你可以嘗試讓他含笑九泉。”

    衣影道：“沒事，我老婆都娶了，大胖小子就沒指望了，他老人家可以瞑目的。”

    “……”白先生無言以對，只能轉(zhuǎn)移話題道，“看來你是個鐵石心腸的男人，毫不在意勾陳嗎？那么，我對面的這位飛廉呢？”

    衣影發(fā)出了一個表示詫異的單音節(jié)：“誒？”

    白先生暗示道：“還有十五分鐘，我就可以選擇下一個目標(biāo)了哦。我畢竟還算是個守時的人——”

    衣影打斷了他，說：“你在開玩笑吧，老婆這種東西就更加生不帶來、死不帶去了啊。飛廉掛了我正好可以開后宮，今天來了七十多個學(xué)生，我瞧著都眉清目秀的……”

    飛廉：“……”你是魔鬼吧！！！

    衣影自己先哈哈哈地笑了，說：“開個玩笑，別生氣，老婆。我這不是到了嗎？”

    在場的兩人都下意識看向門口。

    恐怖的事情就發(fā)生了。

    只見飛廉這邊的暗室門一打開，忽然從外面山呼海嘯般蜂擁而至了幾十個人。

    所有人都戴著口罩，一股腦兒沖了進(jìn)來，將室內(nèi)擠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

    飛廉一臉懵逼地被擠到了角落里，就聽見這些人齊聲喊道：“老婆，我來了。”

    第46章 活捉那個白

    這個畫面真是太令人絕望了。

    別人救老婆都是踏著五彩祥云, 衣影出場他是催眠了幾十個人……幾十個人啊！

    這些人戴著口罩, 分不清誰的嘴先動了, 但總之會在某個時間有某個隨機(jī)的人開口說話, 傳達(dá)衣影的意思。

    飛廉縮在角落里找了半天, 終于鎖定了一個戴著鴨舌帽的目標(biāo)——他是真正的衣影，他真的到場了！

    很明顯，對面的白先生也被衣影這一招整懵了, 隔了好一會兒，說：“你……就這么怕被我抓到？”

    “我被抓到可不要緊, 我身上可還有二十八萬五千個秘密, 可不好被人知道。”衣影笑瞇瞇地說。

    飛廉瞬間頭皮發(fā)麻：開始了, 先生開始胡說八道了！！

    但是, 他知道衣影的秉性，白先生不知道。白先生道：“果然！你是打開了門的鑰匙, 你竟然得到了二十八萬五千個……”

    衣影道：“可惜，還有一半在林可霜的身上。我找了這么久，也沒有找到他的蹤跡。”

    白先生哈哈笑道：“不錯, 我也沒有找到。他正和你一樣，是一個傳說中會存在, 但我們都從來沒有見過的人。”

    “哦，對, 你在找我, 我在找他。那我們一起加油吧。”衣影說。

    飛廉：“……”

    白先生仍然笑得很開心, 他說：“是什么讓你誤以為, 我找不到你的？你難道不知道，飛廉的目光一直黏在你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