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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小戶之家在線閱讀 - 第9節(jié)

第9節(jié)

    短工們起床時都在捏胳膊,捶打腰,可能是因為年輕的緣故,江沛只是下工時感覺特別累,但睡了一覺疲倦感好輕很多,也不是那么不能忍受。

    他們在伙房里磨嘰到上工的時候才離開,到了大院里,江沛見祥哥微微彎著腰,恭謹(jǐn)?shù)恼驹谝簧泶┚I衫的青年男子面前,男子面色不郁好像在訓(xùn)斥他。

    第11章 主意

    青年看到江沛他們到來,停止了訓(xùn)斥,轉(zhuǎn)身背著手,擰著眉目光冷肅的看著他們這些短工。祥哥面色發(fā)狠的對大家說

    “你們沒吃飯嗎?!抓緊點(diǎn),出這么多工錢,是來讓你們干活的,不是做慈善的!再讓我抓著誰偷懶,立馬給我走人!還不快點(diǎn)去扛包,都傻站著做什么!阿沛,你過來!”

    祥哥呵斥完對江沛招招手,示意他過來。

    “祥哥!”他不知道身穿綢衫的青年男子怎么稱呼,謙卑的拱拱手鞠了半躬,男子掃他一眼微微點(diǎn)下頭,便不再搭理他,沒興趣聽他們倆的談話內(nèi)容,向大院里裝著麻袋的板車處走去。

    “阿沛,讓你做工頭,你就應(yīng)該擔(dān)起這個責(zé)任,活干的漂亮,自然少不了你的好處!有誰偷懶耍滑,不必客氣,不聽勸的只管告訴我,看我怎么修理這幫孫子!”

    江沛才不愿意打小報告,不過他確實沒有盡到工頭的責(zé)任,因為他年齡是最小的,大多數(shù)人不愿意甩他,而且工錢又是固定的,大家是能偷懶就偷懶。

    要不是他是工頭,他也會躲著休息會。對開小差的人他提醒了兩次,他們當(dāng)面受教,但過后依然我行我素,江沛也懶的再管。

    他扭頭看了一眼青年男子,略一猶豫,對還在氣憤中的祥哥說“祥哥,小弟有個主意,不知當(dāng)講不當(dāng)講!”

    “哦?有什么主意,有話快說!”祥哥拿眼覷了一眼自己的上司,他可是帶著東家的命令來的,五日內(nèi)必須把所需的糧食裝車運(yùn)走。可照這個進(jìn)度,別說五日,十日也完成不了。

    “每人扛三袋糧一文錢,有力氣的讓他們盡管扛去!多勞多得,來這里都是想掙錢的,他們肯定是不惜力的干!用這種方法兩頭都有好處。”

    江沛覺得這種干力氣活拿死工資的制度,漏洞最多,誰愿意多干,多干又沒有好處,最后任務(wù)完成拿錢走人。

    “那怎么知道他們扛多少袋,這幫泥腿子jian猾的很,萬一瞞報怎么辦,莊子里的人都有自己的事做,監(jiān)工少,也沒空盯著他們”祥哥聽了江沛的話,眼睛一亮,不過又說出他的顧慮。

    “這個好辦,讓他們每人記自己的,十人負(fù)責(zé)一倉房,在倉房外把名字寫在木板上,扛一袋用木碳劃一橫,采取互相監(jiān)督制,如果有弄虛作假者重罰,不予工錢。只要倉房里裝包的人別出錯,到時把總數(shù)目一對照,應(yīng)該沒有什么大問題,只不過監(jiān)工要勞累些罷了。”

    古代太落后,江沛目前只能想到這種方法,其實窮苦老百姓,大部分人是不會弄虛作假的,嚇唬一下抓幾個典型,肯定都會老老實實的,況且再jian滑也沒有他們這些糧商jian滑。

    祥哥聽了江沛的主意,覺的可行,但這涉及到工錢的事情他做不了主。

    “你等著,我去向陽少爺請示一下。”說完,便向不遠(yuǎn)處的青年男子快步走去。江沛看他彎著腰不知在同男子說些什么,男子不時的朝他這邊看來。

    “阿沛!”祥哥喜笑顏開的大聲喊著,向江沛揮舞著手,江沛見他喚自己過去,便小跑過去,周圍扛包的工人用各種羨慕的眼神望著他。

    “阿沛,這是負(fù)責(zé)這次運(yùn)糧的主事,快叫陽少爺!陽少爺有話問你呢!”

    “江沛?主意是你想出來的?”陽少爺饒有興趣的看著面前的江沛,慢悠悠的問話,剛才眉間的愁緒消失不見。

    “不不,陽少爺,主意是祥哥提出的,我只是在事后多幾句嘴。”江沛說完,祥哥笑瞇瞇的,這小子會來事,沒選錯人!陽少爺覷了眼笑的眼睛快看不見的祥哥,扯扯嘴角冷笑一聲,搞的祥哥原本燦爛的笑容凝在臉上,訕訕的。

    “那你們倆今晚戌時之前把這事辦妥,明早我要看到結(jié)果!”說完袖子一甩,不再看他們,慢悠悠的向大院門口走去,不知道去哪,江沛心想拽什么拽,不就有幾個臭錢嘛,我們是雇傭關(guān)系,不是奴隸關(guān)系。

    由于暫時找不到木板,莊子上的人把房門給卸了下來,充當(dāng)臨時工具,用完后再安裝上去,又從伙房里找些木碳用籮筐裝著。

    眾人見每個倉房外的墻上豎著兩門板,旁邊還放著小簍子,里面放的是木炭,都十分好奇。東西擺置好后,祥哥便把大家招集到大院里,開始開員工動員大會。

    “靜一靜,兄弟們!你們來扛包是為了啥?”

    天色昏暗,寒風(fēng)瑟瑟,大院里除了車就是亂哄哄的人,都在小聲議論東家把他們招到院里的原因。

    “還能為了啥,掙錢唄!”有膽大的工人仰著脖子大聲喊道,跟著一陣哄笑。

    “對,掙錢!想不想多掙點(diǎn)?!”

    “想!”

    “東家是不是要給咱們漲工錢!那今年過年多割兩斤rou給娃兒們吃!”祥哥見大家的情緒被調(diào)動起來,開始把江沛的方案講給大家聽。

    “……有力氣的盡管使,沒力氣的你也甭說出來獻(xiàn)丑,大家咬牙加油干,最后誰扛的包數(shù)最多,我會向陽少爺稟明為你們討賞!”

    他見底下面人聽了扛的最多還有獎賞,個個情緒高昂,突然話鋒一轉(zhuǎn)。

    “不過咱們丑話可說在前頭,如果一旦發(fā)現(xiàn)有人虛報包數(shù),別怪我心狠,工錢一文不發(fā),還要抓著送官!”

    做什么事都要獎罰分明,對于給頭名獎勵的事還是江沛向他建議的,原本他想說設(shè)置一二三等獎的,但是他覺得有點(diǎn)不切合實際,于是只向他爭取了第一名的獎勵。

    “三包一文錢,那我一天扛三百包,不是能掙一百文嗎,可以給我娘抓藥了”

    “東家這個方法好,看誰還偷懶!”

    “這是哪個龜孫子想出來的sao主意!”

    ……

    “現(xiàn)在十人組成一隊,三福你們每人帶一隊,依次到倉房門前集合,如有差錯你們也要領(lǐng)罰扣工錢!”

    莊子上有專門管糧倉的賬房先生,祥哥讓他在各個倉門口的兩個木門板上把工人的名字寫上。

    江沛擔(dān)心來做工的都是文盲,有的還不認(rèn)得自己的名字,又讓賬房先生在他們名字后面加上算籌上面的數(shù)字,告知工人不認(rèn)得字的,只需記住自己是哪個數(shù)字。

    最后給他們每人發(fā)放一小塊木炭,裝進(jìn)口袋里,扛完一包回來就劃一橫,如若忘記記錄后果自負(fù)。

    一切事畢后,很多工人們都磨肩擦掌,躍躍欲試,好像準(zhǔn)備大干一場的樣子,當(dāng)然也有些不愿出力的人,心里咒罵著。

    江沛從一名扛包的工頭,一躍成為一名監(jiān)工,不用再扛包干苦力,而且各項待遇都提高了,在小伙房與監(jiān)工們一起吃飯,可以睡在有火盆的房間里。

    “你小子還真行!”祥哥看到院子里爭先恐后扛包的場景,喜不自禁,言語中已把江沛當(dāng)?shù)靡獾男〉芤话恪?/br>
    “我是嘴上放炮,最后還不是要靠祥哥施行的好嘛!”由于不用扛包干力氣活,只是在院子里拎著燈籠看著,天冷凍的他鼻尖耳朵發(fā)紅,忍不住的跺跺腳,搓搓耳朵。

    雙手想放進(jìn)襖袖里可惜騰不出手,在微弱的燈光下,看著那些短工們由于出汗遇冷氣,頭上冒白霧,像修仙的一樣,心里一陣羨慕,難度他是傳說中的抖m?

    “照這個進(jìn)度,肯定能在五日內(nèi)完成任務(wù),到時候陽少爺有賞,大哥不會少了阿沛你的好處的!”

    江沛聽了他的話,心中又起疑惑,五日嗎?為什么要強(qiáng)調(diào)五日呢?如果運(yùn)到府城,百姓要開始提前置辦年貨,好像這與祥哥剛開始說的也不相悖,想不明白,江沛干脆不想,他自己還是泥菩薩過河,就不cao心勞苦大眾了。

    由于不可能把所有的倉房都打開,因此短工們依然采取兩班制,晚班結(jié)束后,待賬房先生在監(jiān)工們的幫助下把門板上的數(shù)據(jù)記錄好后,再一一核對無誤后,短工們才離開。

    白班的監(jiān)工江沛不用參與,下班后,江沛與監(jiān)工們一處到小伙房吃飯,祥哥有事找莊子上的其它人,不與他一處。

    其它監(jiān)工見他是祥哥身邊的紅人,對他都客客氣氣的,江沛知道監(jiān)工是莊子里的有頭有臉的老人,家丁護(hù)院都在倉房里裝包呢,因此假裝無意的說

    “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么多糧食,這么大的莊子,大東家肯定是位了不起的人物!”

    “那還用說,聽說咱們的大東家是京城里的一位了不起的人物,只是從未露過面,就連陽少爺每年也只是儲糧出糧時才來莊子里。“一位看著年歲與江沛年齡相仿的人悄悄的告訴江沛。

    “阿剩,胡說八道什么!上次的教訓(xùn)還沒讓你長記性!”另一位與他五官輪廓有點(diǎn)像的男子瞪了他一眼,惹的叫阿剩的男子與江沛都訕訕一笑。

    江沛剛聽一句話,就感覺里面的水太深,不是他這種小老百姓所能知道的,于是收起八卦念頭,好奇心是要害死貓的。

    吃過飯后,江沛向小伙房的廚子要了一些食鹽刷牙,他都兩天沒刷牙了,不洗澡可以忍忍,可是不刷牙,他覺得都不好意思張口說話,其它監(jiān)工看他那么講究,和他開玩笑說莊子里可沒女人讓他親,嘴巴洗那么干凈做甚,江沛淡定的回一句不想口臭熏著別人。

    惹得其它監(jiān)工都張大嘴巴用力吐出一口氣,讓旁邊人聞聞臭不臭,結(jié)果他們捂著鼻子連聲說臭,于是都用江沛拿回來的食鹽開始漱口,江沛被他們的樣子差點(diǎn)笑倒。

    第二天上工的時候,祥哥看見江沛后高興的手舞足蹈,親熱的拉著他說陽少爺特別滿意,回頭與東家請功還有江沛的一份,江沛心想他不要表揚(yáng),最好給他點(diǎn)物質(zhì)獎勵,比如金錢或者糧食?

    忙碌的日子持續(xù)到第四天的中午,江沛是被祥哥給叫醒的,莊子里的車已被裝滿了,開始要轉(zhuǎn)運(yùn)糧食,監(jiān)工都要在場幫襯,陽少爺也在。

    江沛一聽陽少爺也在,心里即使再不情愿的起床,也不得不立馬打起精神快速的穿衣起床,連飯都沒吃,隨著祥哥趕去大院。

    走出住處,見整個莊子里來了很多陌生的人,還多了許多騾馬,在古代牛很精貴,一般農(nóng)戶買不起的,江家就是其中的一戶,更何況是騾馬,江沛猜測應(yīng)該是請的驛幫的人來轉(zhuǎn)運(yùn)糧食的。

    此時一些人把每兩輛裝著的糧食的車子用粗麻繩連在一起,大院里其它短工也在幫忙把糧車從四合院里推到外面的青石路上。陽少爺旁邊站著七八個陌生人,不時的指著糧車在同他說些什么。

    “陽少爺!!”江沛內(nèi)心里不喜歡陽少爺,太過倨傲,好像所有人都是他的奴才一樣,沒想到這次見了江沛難得的給他一個笑臉。

    “小子,還是個雛吧,這次帶你見見世面,嘗嘗……”陽少爺身旁的一中年男子打量江沛后,露出一口參差不齊的大黃牙,笑的十分猥瑣,葷話還沒說完便被陽少爺冷冷的瞪了一眼,周圍的其它人很不厚道的笑起來。

    江沛聽了他的話,又看他一臉丑樣子,心中只想做嘔。

    “阿沛,這次你也跟車!”陽少爺言簡意賅的對著江沛說,也不征詢他的意見,江沛想要拒絕,什么情況他都沒弄清楚就讓跟著走,為他們賣命。

    結(jié)果身旁的祥哥趕緊拉著他的胳膊,暗暗的掐著他胳膊上緊實的肌rou說。

    “阿沛,還不快謝謝陽少爺!”江沛被他掐著,好像他一旦說出拒絕的話要把自己的rou摳掉一塊似的,江沛與他接觸幾天,覺得他不會害自己,于是躬身向陽少爺?shù)乐x,十分感激的樣子。

    “他跟哪邊,是府城還是……”陽少爺身旁的一位大漢出聲問道。

    “他與阿祥一起,不是府城。”旁邊的人點(diǎn)點(diǎn)頭表示明白,看著他們像打啞迷一樣,弄的江沛一頭霧水,不去府城,難道還要去其它地方?

    等所有的糧車套好騾馬后,短工發(fā)過工錢被解散回家,江沛看著領(lǐng)到工錢,喜笑顏開的短工,心里想著他的工錢什么時候能發(fā)啊,跟車是什么鬼,還能不能趕回家過年。

    第12章 海運(yùn)

    待他和祥哥遠(yuǎn)離陽少爺?shù)囊暰€后,江沛拉著他問

    “祥哥,說好的只在莊子里扛包打短工的,跟車能回來過年嗎,過完年我可是要娶媳婦的!別到時媳婦娶不成,你可要賠我一個!”

    “傻蛋!這是陽少爺看你機(jī)靈給你的好處,往年過年時跟車的莊上管事,工錢都多拿一份,還有過年的份例,這次是你走了狗屎運(yùn),多少人臨近過年時都眼巴巴的要跟車呢!”

    祥哥恨鐵不成鋼的給他一個腦崩兒,痛的江沛捂著腦門齜牙咧嘴的,用手揉揉,不過聽到說有賞錢,頓時高興的眉開眼笑。

    “真的!那到時候拿到賞錢,我一定請祥哥您喝酒!祥哥,這次我們跟車去哪里呀?”江沛想起這茬,不由自主的問出。

    “我只跟車去過一次府城,這次也不知道去哪,管他娘的去哪,只要有好處就行!阿沛,別沒事瞎打聽,老老實實的跟著就是!”莊子上的管事多,祥哥也只是其中一個管事,跟車是上面的人看著誰順眼點(diǎn)誰去的。

    “是是,祥哥放心,我這一路上除了吃飯喝水,就閉著嘴巴不張口!”

    短工離開莊子后,剩下的跟車人員在莊子里飽飽的吃一頓才出發(fā),江沛發(fā)現(xiàn)除了運(yùn)糧車,還有草料車和他們的隨車人員的干糧。

    接近傍晚,一眾人連人帶車浩浩蕩蕩的出發(fā),為了不給騾馬加重負(fù)擔(dān),江沛他們這些跟車的小啰啰是背著行李步行,江沛嫌兩雙被子太重,只能丟下一雙舊的。

    陽少爺與驛幫的負(fù)責(zé)人則是騎著高頭大馬,悠閑自在的晃悠著。

    出了莊子,走了近一個時辰原本一起的人馬分成兩部分,向不同的方向走去,一部分人是要去府城,但江沛不知道他所在的隊伍要去哪里。

    天漸漸黑下來,主事人也沒說停,驛幫是專業(yè)班子,準(zhǔn)備的都有火把,不知道他們從莊子里出來拐到哪條道路上,路況還是比較好的,因此糧車的行駛速度比較快。

    直到前方的負(fù)責(zé)人說停下來休息,他們才支鍋燒水啃干糧,騾馬吃干草。大家圍著篝火裹著被子打了兩個時辰的盹,又繼續(xù)趕路。

    走了一天,江沛趁中途休息時把鞋子脫了,發(fā)現(xiàn)他兩只腳磨的都是血泡,痛的他真想流淚,不過看大家都若無其事樣子,他又恨自己不夠堅強(qiáng),最后忍著疼痛強(qiáng)迫自己走下去。

    他們在行駛的過程中,中間沒有在客棧歇息,只是累了在路上短暫修整,然后再起來趕路,最后看到連那些騎著馬的陽少爺嘴唇上干的也起了皮子,一副滄桑的模樣,江沛心里才平衡一點(diǎn)。

    到第四天時,他看到大家的臉上都開始露出雀躍的神情,有的驛幫漢子甚至大聲唱起了粗礦的民謠,江沛覺的他聞到了一股海風(fēng)的味道,難到是要到海邊?

    對,可能他們走海運(yùn),現(xiàn)在內(nèi)陸河道水位過低,不能行駛大船,想要遠(yuǎn)距離快速運(yùn)輸糧草,只能通過海船走海運(yùn)。

    離目的地越來越近,所有的人都迫不及待的加快速度,馬通人性,見主人們心情愉快,也開始揚(yáng)起脖子嘶鳴。

    “這是哪里?”江沛看著眼前沿海城市的風(fēng)景忍不住的出聲問道。

    “這是蒲萊府城,臨海經(jīng)常有海船停靠!”旁邊的人隨口回答了他的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