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節
馮鶯一一看了,并沒有那人的畫作,不過其中一幅的主人是前朝一個狀元郎所作,倒還能賣個二三百兩銀子,其他的畫家馮鶯就不認識了。 她跟綿綿說了,綿綿一聽頓時眉開眼笑道:“沒想到這畫這樣值錢,我家里這個宅子加家具也不過才百十兩銀子。總算沒有枉費我費勁心思把它們帶出來?!?/br> 馮鶯笑而不語,綿綿把剩下的畫都放回去,猶豫了一下又拿出一個匣子打開道:“馮姑姑,你能幫我看看這幾樣東西嗎?” “你倒是挺機靈?!瘪T鶯一邊說一邊看向匣子里的東西,只見里面有兩塊印章和一方硯臺、一個和田籽料雕的擺件。 馮鶯細細的看過一回之后,便道:“這籽料雖然是和田的,但是質地一般,也就值個十幾兩銀子。倒是剩下的幾樣都不錯,硯臺是端硯里的上品,原本是能值三百兩銀子的,可惜磕破了一小塊,也還能賣一百多兩銀子。剩下的兩個印章就值錢了,都是價值千金之數。” 綿綿張大嘴:“那么貴???” 看樣子郭氏沒有告訴過她這些東西的價值,也或許郭氏并不知道自己的侄女手里還有兩枚值錢的印章。 馮鶯不想以惡意去揣測郭氏的行徑,她只是淡笑著回道:“我還能騙你不成?” 綿綿喃喃的嘀咕道:“怪不得姑媽那次問我呢……”她起身見家里的婆子和小丫頭正在院子里陪著馮家的來人說話,沒人注意自己這邊的動靜。方懇切的哀求道:“馮姑姑,我求求你,今兒這事還請你萬萬要幫我保密。否則,我們爺倆怕是又沒有安生日子可過了?!?/br> 看到她稚嫩面孔上寫滿了深切的哀求,馮鶯心里一軟,鄭重的點了點頭。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七章房山 聽綿綿話里的意思,她家的這些東西就連郭氏都不知道,馮鶯心里不免一嘆,這孩子許是以往遭受了太多變故,面上看著乖巧其實心里是誰都不相信的。馮鶯也不知道該怎樣開導這個命運多舛的女孩兒,只能囑咐綿綿將東西妥善保存,又略坐了一會兒便離開了,走之前還留了不少的吃食衣料給她。 她原本最主要的目的就是為了探望綿綿,即使沒有看到自己想要的字畫也沒覺得有什么遺憾。只是沒想到回家之后竟然有個驚喜在等著她。 一進到自己的院子,馮鶯就看到廊下放著兩個大大的木箱子,不由問道:“這是哪來的木箱?放什么的?” 一直守在家里的碧蓮迎出來回道:“回娘子的話,是房山回來了。剛才過來給您請安,聽說您不在,便去了房嬤嬤的屋子說話去了?!卑疡T鶯迎進屋子之后,撂下一句:“我去給您泡茶去?!比缓缶统鋈チ?。 馮鶯覺得碧蓮有些怪怪的,這段日子她忙著幫自己置辦嫁妝、料理產業,已經很長時間沒做泡茶這些活計了。 幾個小丫鬟也不明就里,倒是李樹家的有些經驗,忙走到馮鶯跟前低聲回道:“房山不是自己回來的,還帶回來一個嬌滴滴的小娘子?!?/br> 馮鶯一愣:“小娘子?” 李樹家的點點頭:“是呢,據說還是官家千金呢,只是家里犯了事被發賣到了煙花之地。后來咱們房大爺遇到之后,不知怎的起了惻隱之心就把她給買下來了?!苯又D了頓,又道:“只是我瞧著這個小娘子不像是什么善茬呢。” 馮鶯冷笑一聲:“善不善的,橫豎我跟她也打不著什么交道。只是可惜了……”她一直都想把碧蓮跟房山湊成一對的,上次兩人雖然不知為什么疏遠了,但是馮鶯總覺得倆人彼此還是有些意思的。 沒想到,房山竟然會來這一出。難不成,真的是英雄難過美人關?房山如此,不知道陸飛會不會這樣…… 搖了搖頭,馮鶯止住了自己杞人憂天的想法。 這時候,只見房嬤嬤氣呼呼的走了進來。馮鶯忙站起來問道:“嬤嬤這是怎么了?誰敢給您老氣受?我替你教訓他!”邊說邊把她讓到自己旁邊。 房嬤嬤坐下后擺手道:“唉,這家里上上下下哪個不敬著我?就是伯夫人一向對我都是極為優待的。還不是那個孽障,出去一趟好的不學,偏學人家養瘦馬,帶回來那么個東西,我看著就窩火。不過是略說了幾句反倒怪起我多管閑事來了。早知道他這樣忤逆不孝,當初還不如不養這么個孽障!” 也不知道房山到底說了些什么,竟把一向穩重自持的房嬤嬤氣成這樣。 馮鶯只好安撫道:“房大哥千里迢迢的剛從外頭回來,嬤嬤便是有話好歹也讓人歇息兩日再說,何苦一見面就尋他的不是?” 還未等房嬤嬤回話,守院子的小丫頭就回話說房山在外求見。 這么快?馮鶯柳眉一挑,心里有了一些不大好的預感。 房嬤嬤深深的嘆口氣:“姑娘,你瞧,哪里是我要尋他的不是?是他翅膀硬了,不把我跟姑娘放在眼里了。罷了罷了,我是管不了他了,就隨他去吧?!?/br> 馮鶯嘆口氣:“嬤嬤先不要著惱,先把人請進來看看他會說些什么吧?!彼姺繈邒哌€是一副十分氣惱的模樣,便讓人把暖閣這邊的簾子放下來,自己起身去了外間的主位上坐下。 很快,房山就攜著一個身量纖細的女子走了進來,那女子長的倒確實是不錯:柳眉櫻唇,白白的面皮兒,一雙水汪汪的桃花眼滿含深情……妥妥的白蓮花長相。 馮鶯不動聲色的打量著對方,見她進到屋里之后一直左顧右盼上下打量,心里有些不喜:不是說官家千金嗎?就算是家道中落怎么連基本的禮儀都不懂? 總之,這女子給馮鶯留下的第一印象就不怎么好。 可是在別人眼里,這女子可就是無一不好了。房山給馮鶯問好之后,忙不迭的把女子拉到自己身邊深情款款的說道:“這個是嬌嬌,是我的……房里人。這次是特意帶她來拜見娘親和娘子您的?!?/br> 嬌嬌?呃,官宦人家的千金有給自己閨女起這樣名字的嗎?還是說,這是對方流落煙花巷時候的藝名? 馮鶯懶的深想,扯嘴笑道:“當真是人如其名,千嬌百媚呢?!?/br> 那個嬌嬌聞言,十分“矜持”的回道:“妾身蒲柳之姿,當不得娘子盛贊?!痹捠沁@樣說的,可是她上揚的嘴角和驕傲的眼神分明已經暴露了她內心的真實想法。 馮鶯實在懶的看她這樣矯情的樣子,只淺笑一下。 這時丫鬟搬了張凳子過來請房山坐下。嬌嬌見只有一張凳子,臉色瞬間變的難看起來,房山亦是皺了皺眉,但是想到馮鶯到底是國公府長大的,對嬌嬌這樣的身份看不上是正常的。也不好多說什么,只能給了嬌嬌一個安撫的眼神,然后自顧自的坐下了。 嬌嬌氣的甩了甩帕子,卻沒再吭聲。 馮鶯想了想,還是示意白毫去備一份見面禮過來。白毫轉身出去找碧蓮,剛走到門外,就見碧蓮站在西耳房門口沖自己招手。白毫急忙走過去,還沒等她開口呢,就見碧蓮笑道:“我知道,是要拿見面禮吧?我都預備好放在這里了?!闭f完,從耳房里端出一個托盤來。 白毫剛要伸手去接,冷不防的被從邊上插進來的一雙手奪了過去。兩人都是一愣,抬頭一瞧,房嬤嬤緊皺著眉頭說道:“一個身在賤籍的房里人罷了,也配得上這些好東西?” 碧蓮笑道:“就算是不看她也得看房山呢,這次房山千里迢迢的幫著姑娘跑這趟腿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太簡薄的話,他面子上又怎么能過的去?” 房嬤嬤冷哼道:“姑娘肯用他是看的起他,若是他敢有旁的心思,瞧不我一頓抽死他。” 碧蓮扯扯房嬤嬤的袖子:“行了,嬤嬤,家里還有伯府的下人嗯,何苦這樣計較,倒顯得咱們姑娘小氣了?!?/br> 房嬤嬤這才緩了緩臉色,但還是伸手把托盤上的一對金鐲子拿了下來,哼道:“一個屋里人,連正經的通房都不是哪配戴這個?就這樣吧,姑娘要是怪罪,就說是我的主意。”說完把托盤塞給白毫:“姑娘等著呢,快去吧?!?/br> 這樣一來,托盤里只剩下兩塊尺頭和一對六錢重的金錁子。不算厚重但也絕不簡薄,碧蓮想了想,終究是垂下眼瞼沒再吱聲。 白毫把托盤端到屋里先給馮鶯看了看,見她點頭才端到嬌嬌身邊。 馮鶯笑著說:“初次見面,不是什么好東西,料子就留著做衣裳吧?!?/br> 誰知那個嬌嬌看了看托盤里的料子,不屑的說:“黑不溜秋的,能是什么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