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
雖然崔源走了,但陸飛自己依舊就著小菜喝了半斤酒,然后就倒床睡了。半睡半醒之間記起今天馮鶯穿著藕荷色斗篷戴著昭君套的樣子,清麗可人……想著想著就那么睡著了。 陸飛倒是一夜好眠,而馮鶯卻是大半宿都沒有睡著! 正文 第七十八章好消息 今天出去奔波了一整天,馮鶯也覺得渾身疲累,因此吃了晚膳后略待了一會就上床休息了。原本覺得很快就能睡著的,然而躺到床上之后卻越發的清醒起來。她下意識的屏蔽了關于陸飛的那些記憶,然而想起上午在馮氏家族的遭遇,又覺得心里十分沉重。難不成在這個陌生的時空,女人就只能依靠男人才能生存嗎? 像長生兄妹的親娘,那還是有親生子女傍身呢,一旦沒了丈夫,就被族人所不容,無聲無息的就不見了人影,至今生死不明。那自己呢,如今雖說看上去還算風光,有宅子有銀子有好些仆人,然而終究是根基太薄。若是有心人拿利刃來戳,她這幸福的假象泡沫一下就會粉粹。 如今也只能寄希望于程家勢大能護著自己一些。 馮鶯胡思亂想了大半夜,過了三更才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第二天起來,碧蓮見馮鶯眼底有些烏青,不由關懷的問:“姑娘這是怎么了?昨晚沒有睡好?” 馮鶯看看鏡子里的自己,黑眼圈確實有些濃重。她揉揉眼底:“沒什么?許是昨天下午喝的茶太濃了些,晚上走了困。”聞言,碧蓮便讓白毫去廚房拿了兩個熟雞蛋過來,然后剝了皮在馮鶯的眼睛周圍滾了好一會兒。 熟雞蛋熱熱的微微有點燙,剝了皮之后滑滑嫩嫩的,在臉上滾起來特別的舒服。過了好一會兒,等碧蓮把雞蛋拿下來,馮鶯再去看鏡子,發現黑眼圈確實消失了許多,又洗了臉擦了些脂粉,就一點也不明顯了。 吃早飯的時候,馮鶯便交代碧蓮:“去把伯府送來的那盒散珠子找出來,我想打些首飾,約了首飾鋪子的人來定式樣。” 碧蓮問道:“姑娘是要打新頭面嗎?那盒珠子顏色倒好,就是個頭一般,最大的也就花生大小,做頭面不夠大氣吧?” 馮鶯輕笑:“就是因為珠子小,才要趕緊做了首飾。這些小珠子也不值當的花心思珍藏,放在那里時間長了發了黃就白瞎了,還不如趁著這會顏色還好,做些小物件兒,便是送人也能拿的出手。” 碧蓮點頭應道:“姑娘說的在理,只是這樣一來,又要花銀子了。” 馮鶯笑道:“把大的挑出來,剩下的也沒多少,穿幾朵珠花打些戒指就沒了,統共能費多少銀錢?” 正說著話呢,白毫掀了簾子進來回道:“周太太來了。” 馮鶯趕緊拿帕子抹了抹嘴:“快請進來。” 周太太進來,瞧見屋子里的桌子上還擺滿了東西,笑道:“我來的不巧了,打擾娘子用膳了。” 馮鶯擺擺手:“沒有的事,我已然吃過了,只是在跟碧蓮商議事情,一時忘了吩咐她們收拾。嫂子可用過膳了沒有?不如在這里用一些?” 周太太忙笑道:“已經吃過了,這會過來是有喜事要告訴娘子呢。” 見她一副喜笑顏開的樣子,馮鶯忙問:“是什么喜事,竟讓嫂子一大早就親自過來報喜了?” 碧蓮麻利的泡了茶端了上來,周太太接了茶杯,也不賣關子,徑直說道:“昨兒傍晚,知府衙門一個和我家男人交情甚好的典史過來說,衙門已經收到了上頭的文書。說是新知府已經有人選了,不是旁人,正是咱們府里親家老爺,大小姐的公公薛大人。”一氣說完了才端起杯子抿了兩口茶水。 “此話當真?新知府真的是表姐的公公?那表姐會不會跟著過來?”如果此事當真,那對馮鶯來說還真是一個好消息。她正愁自己在這里人生地疏,伯府離的太遠,真有急事也靠不大上。可新知府要真是程府的親家,那自己到時候就有足夠的理由去拜見知府夫人。縣官不如現管,只要能跟知府家搭上線,加上程家的勢力,那么這渝北城,任何人想動自己都得掂量掂量。 聽了馮鶯的疑問,周太太笑道:“那位典史還特意把朝廷的邸報給了我們一份,上面親家老爺的名諱寫的真真的,再不會有錯。想必這兩日,京中那邊就會有確切的消息傳來。”對于此事,周管事兩口子也很是高興。 雖說程家在這里勢力頗大,但是對付一下普通百姓還可,若是放在官場里,卻著實有些不夠看。雖然明眼人都知道她們兩口子管著的產業都是伯府的,但是總有那些眼皮子淺的官吏時不時的打個秋風,雖不會傷心動骨,但是時不時的來上一波,真真是非常的膈應人。畢竟伯府上下如今都在京城,鞭長莫及,一星半點兒的也不至于到大動干戈的地步。 年底鋪子里事情多,周太太跟馮鶯一起展望了一番“美好”的未來生活,便急匆匆的走了。 她前腳剛走,丁掌柜一行就過來了。他走到門口的時候恰好碰上了告辭而行的周太太,都在這一條街上做了多年生意,兩人自然是認的對方的,互相打了招呼便別過了。丁掌柜心里暗忖:這個周家娘子雖然只是個管事娘子,但是連尋常的官吏妻子都不在她眼里的,看來這位馮娘子應該是挺受伯府看重的。只是如果看重,怎么沒有留在京城而是回了這苦寒的邊關之地? 這個周家的據說是伯夫人田氏的心腹,知道的肯定要比一般人多些。丁掌柜想到東家今兒一早吩咐自己的那些話,突然想起自家娘子跟周家的頗能說的上話,不如回家后就讓她去探探口風,省的自己問東問西的惹人生疑。 于是丁掌柜斷然拋棄了從馮家下人身上著手的想法,把主意打到了周太太身上。 因此,在見到馮鶯之后,丁掌柜半句閑話也沒有,只是帶著鋪子里的老銀匠和馮鶯探討了半上午珠子的鑲嵌事宜。 等他們走了之后,馮鶯還在心里暗想:這曹家的掌柜還挺知禮的,沒有隨意打探她家的事情。 不得不說,這是一個甜蜜的誤會。 過了兩三天,馮鶯果然收到了京城的信件。一封來自大田氏,一封來自表姐程心蘭。 正文 第七十九章來信 她先拆了大田氏的信,看到上頭說女兒程心蘭也會跟隨公婆丈夫一起來渝北城。她偷換身份的事心蘭也已經知道了,心蘭來了以后馮鶯有人照應,大田氏也能放心些。 而心蘭的信上卻先把馮鶯罵了好一通,說她偷換身份竟連自己也瞞著,自己聽到她的“死訊”還哭了許久。后來去人家家里赴宴遇到裴氏也沒少懟她,沒想到她竟然還活著……信上說,等我到了渝北再找你算賬! 看到程心蘭要找自己算賬的話,馮鶯并沒有覺得害怕什么的,反而是重重的松了一口氣!這里的官員也是三年一任,最起碼有薛知府在的這三年,自己該是平安了。有這三年的時間做緩沖,馮鶯自信能夠積累安身立命的本錢。 隨信而來的還有薛家的一份年禮和幾個下人,為首的是一個三十上下的婆子,算是薛家派來打前站的。畢竟薛大人年后就要上任,這邊的衣食住行自然要提前打點好。 馮鶯忖度著以后少不得要跟薛家打交道,因此言談間對這些人很是客氣,走的時候又奉上了厚厚的紅封。 房嬤嬤替馮鶯把人送到大門外頭,回來笑著恭賀道:“真是天大的好事,這些日子我還在擔憂姑娘的處境,如今可好了。到時候有表小姐來給姑娘撐腰,我看哪個還敢欺負姑娘。” 馮鶯亦是十分高興,轉頭問碧蓮:“薛家送了些什么東西?”碧蓮把單子遞過來:“有兩匹云錦、兩盒內造點心、一包燕窩和一盒茶葉,奴婢瞧著那茶葉罐上的標記,應當是地方進上的貢品。” “嗯,薛家的老太爺可是三朝老臣,如今又是正二品的左都御史,家里自然少不了各處的孝敬。”這倒不是說薛老大人有多么貪吝,而是按著大康律法,每年的三節兩壽是可以光明正大收禮的。要是當官沒點好處,天下的學子們怎么都一門心思的想出仕為官呢?馮鶯讓把東西都拿過來,親自看了一回,笑道:“這些東西肯定是表姐親自打點的,要不怎么樣樣都合我的心意呢?” 然后囑咐道:“單這兩匹云錦價值就不低,你把單子記好了,等過了年薛家來了,少不得要還回去。”碧蓮笑著應下來,轉而又憂慮:“表小姐自是不必擔心,一向都好說話,就是不知道知府夫人好不好相處?” 馮鶯忖度著說:“清貴人家規矩大,這樣人家的媳婦待人處事上肯定差不了哪去。我估摸著該是挺和氣的,要不表姐一個不當家的媳婦兒怎么能親自給我打點禮物?說起來,表姐幸虧嫁的不是嫡長孫,否則未必有機會能跟來渝北。”說完,又笑起來:“行了,橫豎過了年就見到了,咱們這會瞎猜也是白搭。對了,給長生兄妹倆的衣服做好了嗎?” 碧蓮點點頭:“做好了,我這就讓她們拿過來。”說完,吆喝了一聲白毫,不一會,白毫兩個就抬了一個大包袱過來。馮鶯失笑:“不就兩件棉襖嗎怎么這么一大包,還要你們倆抬著?” 白毫一邊解包袱上的節扣一邊說:“可不止兩件呢。”包袱的節打的比較緊,她手上沒勁解了半天沒解開,碧蓮忙走上前徑自打開包袱,笑著說:“我是想著姑娘好容易找著這么兩個血脈近些的親人,多看顧一些也是應該的。這么冷的天光穿棉襖可不頂凍,還是得穿皮毛衣裳。正好那會給這幾個丫鬟小子做衣裳的時候還剩下幾張兔皮,就自作主張給他們兄妹倆一人做了一件皮襖。加上帽子和靴子,通通都做了一套。還有,奴婢想著光給他們兄妹倆把丁家撇下也不好,順便給丁家姑娘做了一件皮坎肩。” 馮鶯笑著嗔道:“昨兒還說我自己不儉省,結果你這大方起來連我都自愧不如呢。”碧蓮絲毫不在意她的調侃,一件件的拿出來給她看。馮鶯一一看過去,贊道:“這針腳挺細密的,看來白毫兩個手藝大有進益啊,只是這顏色怎么都這么素凈?” 碧蓮無奈的扶額:“姑娘忘了,兄妹倆現在還在孝期呢,怎么好穿的大紅大綠的?” 聞言,馮鶯拍拍自己的腦袋:“還真是這樣,瞧我這腦袋,竟把這個給忘了,還是你心細。幸虧元順他們的棉衣都是鴉青色,要是跟外裳一般的紅色,送去了豈不是惹禍?” 碧蓮掩嘴笑道:“姑娘這話說的,有奴婢在呢,怎么會讓您犯這樣的失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