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
馮鶯覺察到小姑娘的目光,微笑著回望她一眼,然后從車廂的柜子里拿出一盒點心:“你叫晨姐兒是吧?餓不餓?來,吃塊點心吧。” 小姑娘還有些拘謹,甚至眼神里還有幾分戒備,并不肯伸手去接。一時間馮鶯伸出去的手顯得有些尷尬,還是丁馮氏笑著化解了這場尷尬,她徑直接過馮鶯手里的點心咬了一口,贊道:“這紅豆糕做的味道真好,meimei從哪買的?” 馮鶯笑著回道:“不是外面買的,是家里的丫鬟做的。”說完也拿起一塊小口咬了起來,如今已經過了晌午了,她早上出來后還沒吃過東西,還真的有些餓了,毫不客氣的吃了起來。 紅豆糕的香甜味道在空氣中彌漫開來,加上兩人的吃相十分誘人,小姑娘不由自主的咽了一下口水。這時,馮鶯再次遞過去一塊糕點:“真的很好吃,你嘗嘗。” 這回馮晨沒有再推脫,有點雀躍的接過糕點,輕輕的道了聲謝,然后接過點心小口小口的吃了起來。 吃完糕點,馮鶯又從一邊的暗櫥里拿出一把小巧的銅壺和幾只茶杯,倒了茶水給三人喝。 見狀,丁馮氏贊道:“你這車廂外頭瞧著挺普通的,沒想到里面什么都有,真真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那。”而且車廂里坐了她們四五個人也沒有覺得特別擁擠。 馮鶯笑道:“我從京城往這走就是坐的這輛車,當時為了旅途好過些,就想著法子把這里面布置了一番。” 等三人把一壺茶喝完,馬車也回到了藥鋪里。 丁姑父說長生剛才醒了一次,喝了藥之后又睡過去了。馮鶯見他呼吸平穩,臉上手上生了凍瘡的地方也都涂了藥膏,也放下心來。 丁馮氏見了長生,也十分的心疼:“這孩子,前兩天我見他的時候還好好的,怎的突然生了這么多凍瘡?” 丁姑父嘆了口氣,從懷里拿出一張當票來:“這孩子悄沒聲的去把身上的棉襖給當了,這么冷的天能不凍出病來?” 一旁的晨姐兒聽到這話突然哭了起來:“哥哥一定是想當了棉襖好買糧食的,都怪我,要不是我總說肚子餓,哥哥就不會去賣棉襖了。” 見她哭的傷心,馮鶯連忙蹲下身哄道:“好孩子,別哭了,哥哥那樣疼你肯定不希望看到你哭。再說了,哥哥還病著呢,你把他哭醒了,他的病就好的慢了。” 丁馮氏也在一邊幫著勸慰,晨姐兒這才止住哭聲,但依舊是抽抽搭搭的,眼淚成行的往下流。小姑娘長的粉雕玉琢的十分可愛,這樣委屈的樣子讓人見了心里分外不忍。 馮鶯拉著她的手說:“晨姐兒乖,jiejie和你一起去把哥哥的棉襖贖回來怎么樣?”晨姐兒點點頭。 只是丁姑父卻在一旁說:“唉,這孩子弄了個死當,要不我早就讓人給贖回來了。” 丁馮氏嘆道:“這孩子真是,這樣罷,我先回去把老二以前的衣服找一件出來給他穿,一會再去買布給他做一件新的。” 剛才馮鶯在丁家并沒有看見下人,而且一家穿戴的也并不華麗,想來家境一般。于是她笑著說:“姑媽且不用麻煩,正好前兩日我給家里小廝做衣裳的時候讓人多做了兩件,我這就回去找去,一會讓人送來,也省的姑媽再費心費神的。” 丁馮氏推辭說:“這,怎么好讓你破費?” 正文 第七十四章一向可好? 馮鶯笑道:“姑媽這是什么話?我這做表姐的給弟弟一件衣裳穿還不成嗎?只是時間緊來不及做新的,這孩子醒了別嫌棄是下人穿的就成。” 今天元順兩個雖然沒有跟出來,但是丁馮氏可是看到李樹了,于是笑道:“我看你家車夫身上都穿著羊皮襖,想必小廝也差不到哪去,這孩子要是還挑揀,我就先給他一個嘴巴子。” 馮鶯回道:“下人也是人,若不是過不下去誰愿意賣身為奴,讓他們吃飽穿暖了,他們才能更好的干活做事,要不然萬一凍病了,看大夫吃藥豈不是更加費錢?”說完便告辭走了。 等她走遠了,丁馮氏才拍拍自己的額頭:“你瞧我這腦子,今天頭一回見侄女兒,竟然忘了留她吃飯,她還給咱家帶了好些東西,我這也沒預備回禮。” 丁姑父勸她:“今日的事都趕到一塊去了,等改日長生好了,你再請她來家吃飯就是,橫豎以后有的是時間,來日方長嘛!” 丁馮氏點點頭:“也是這個理。”說完嘆道:“這孩子也真是命苦,這么年輕就和離了,還生了一場大病差點丟了性命。不過,也虧了她的病,要不這輩子我們娘們還不一定能見上面呢。” 聞言,丁姑父有些好奇的追問緣由,丁馮氏便把馮鶯的那套說辭講給丈夫聽了。末了又跟丈夫說:“等抽空你好生給侄女兒把把脈,給她調理一番,她這樣年輕總是要再嫁的,要是小產沒有調養好可就麻煩了。” 丁姑父苦笑:“人家是在京城做的小月,那邊的大夫見多識廣,真要有什么不妥的想必也早都調理好了,你就別cao那門子閑心了。” 丁馮氏沒好氣的說:“什么叫cao閑心?你瞧瞧,我娘家一共就剩了這么幾個孩子,偏偏個個都孤苦無依,我這做姑媽的不cao心誰cao心” 丁姑父無奈的應道:“好好好,你說的都對,等有機會我一定好生給咱侄女兒把把脈,爭取讓她再嫁后一舉得男!” 丁馮氏這才滿意的點點頭:“這還差不多。” 那邊馮鶯回到家以后,便讓碧蓮把給小廝多做的棉襖棉褲找出一身來。長生的身量跟元順兩個差不多,這衣服穿著應該合適。又包了些點心零嘴讓一塊送去給晨姐兒吃。 碧蓮捏著那身衣裳皺眉:“這棉襖的料子不大好,給表少爺穿會不會不太好?” 馮鶯嘆道:“如今時間緊先讓他穿著,這兩日你再辛苦一下,帶白毫兩個給他們兄妹趕身新衣裳,正好年下穿。” 碧蓮點頭應下了,去了一趟回來說道:“奴婢去的時候表少爺已經醒了,許是已經從姑老爺那里知道了姑娘救了他,一個勁的托奴婢代謝,還說等他身體好了就過來給您磕頭。” 馮鶯笑著說:“我救他原也不是為了旁的,只是為了我的良心。如今既然知道他是馮jiejie的血緣親人,那么我多照拂一些也是應該的。” 說完看著自己筆下飛揚浮躁的一張大字,索性把筆一擱:“今兒只覺得心煩意亂,靜不下心來,索性不寫了。”然后拿出懷表來看了看時辰,說道:“趁著這會天色還早,我要去街上逛逛。” 碧蓮忙道:“我去讓李樹套車去。” 馮鶯擺擺手:“不必了,我也不去遠處,就在附近的街面上逛逛算了。你剛回來,在家休息一會,讓兩個小丫鬟跟著我罷。” 碧蓮點頭應道:“姑娘不如把元順兩個一并帶著,趁機檢驗一下這些日子學的規矩成果如何。” 馮鶯也覺得這幾個小的該多歷練一番,便應下了。 碧蓮找出前兩日新做的玄狐皮斗篷給她穿,馮鶯皺眉:“這衣裳等過年再穿吧,我還穿剛才那件好了。” 碧蓮“噗嗤”一笑:“姑娘如今真正自己當家當的愈發的儉省起來了,不過是件新斗篷罷了,剛才那件上頭沾了些泥,總要拆洗一下再穿。” 一邊說一邊把新斗篷給馮鶯披上,馮鶯嘆口氣道:“唉,不當家不知柴米貴,如今花的每個銅板都要我想法子掙,還要養你們這么多人,不儉省一些怎么辦?” 碧蓮笑道:“姑娘又說笑話了,前兩日房山不是剛幫您帶回來一大包銀子?再說,除了這件,伯夫人上回給您的紫貂的還沒上身呢,這回又送了兩件新的來,您不穿,留在那里發霉不成?” 說話間,馮鶯已經穿戴好了,碧蓮退后一步笑道:“還別說,姑娘穿上這件新斗篷真漂亮,您還是適合穿這樣素雅的顏色,那件紫貂的顏色有點老氣,不適合你。” 馮鶯贊許的看著她笑:“你說的對,那顏色我壓不住,又是姨……伯娘送的,不好給別人。好生放起來,等過個十年八年的我年紀大些再拿出來穿罷!” 碧蓮頗為無語的拿過一個手爐來遞到她手里:“姑娘說的是,奴婢一定好生給您收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