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
田氏也沒預料到馮鶯會自己過來,帶著兩個兒媳婦親自迎到二門處:“你這孩子,你身子重,還出來走動作甚?就是些節禮,若是女婿沒空讓下人來就成,沒的讓你挺著個大肚子亂跑的。” 馮鶯淺笑著說:“我在家也沒什么事,姨媽這里又不是外處,我就當出門散散心了。” 田氏笑道:“這倒也是,大著肚子去外人家也不好看。”說完看看馮鶯的肚子,有些憂心的說:“你最近是不是吃的不好,都快八個月了,肚子還這樣小,臉上也沒rou。” 呃,可不是小嗎?上次的肚子是房嬤嬤給做的,她也不知道正常懷孕的肚子該長的多大,只能偷著加了幾塊布,難不成還是小了? 想到這里,馮鶯有些尷尬的回答道:“許是最近睡的不太好的緣故。” 到了屋里,一家子說了一些閑話,眼看快到中午了,田氏便打發兩個兒媳婦說:“你們表妹好容易來一趟,今兒中午就交給你們倆安排了,可別讓你表妹看了笑話。” 她的兒媳們知道婆婆是慣喜歡開玩笑的,都笑呵呵的應著去了。 田氏又說:“你上回來還是剛成親那會,急匆匆的待了一小會就走了。來,我今兒帶你好生逛逛我家的園子。” 馮鶯正愁這屋里這么多人,不知道該怎么開口呢,于是便忙不迭的應了。 兩人相攜著進了程家的園子,程家是武將之家,田氏也是個開朗性子,因此這園子修的很是大氣疏朗。正好是秋高氣爽的時節,園子里有兩株大紅色的秋海棠開的正艷,馮鶯忍不住贊了兩句,田氏便帶她去了樹底下。 走動之間,下人們已經被她們甩在身后。田氏個子高挑,站在樹下,一伸手就摘下一簇半開的海棠花來幫馮鶯插在鬢邊,順手還幫她理了理鬢邊的碎發。馮鶯正要道謝呢,就聽田氏問道:“說吧,今兒過來,是不是還有什么為難事要說?” 馮鶯先是一驚,繼而苦笑道:“當真是什么都逃不過姨媽的眼睛,外甥女這里真的是有件事相請姨媽幫忙呢。”說著,就把家里近來的事情說了一遍,然后道:“原本在家里,要是下重刑的話,也不怕她不說,只是那樣太容易打草驚蛇。我想著姨媽不是外人,就只好來向您求助了。” 田氏點點她的額頭:“你知道到這里來求救,總算是不傻。放心吧,人交給我,保管都給你問的明明白白的,還不見一絲外傷。”說完,田氏招了一個婆子過來耳語了幾句。那個婆子點頭應下,轉身跟映紅說了幾句,就把她帶走了。 之后,馮鶯繼續跟著田氏逛園子,只是她這會心事更重,田氏見她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無奈的嘆了口氣:你放心吧,孫嬤嬤是從宮里出來的,當初在慎刑司待過的,對付你們家那個小丫鬟不在話下。”一邊說一邊找了個亭子,示意馮鶯坐下來等消息。 結果比馮鶯想的要快的多,娘倆一壺茶沒喝完,那個孫嬤嬤就過來回信了。 田氏把旁人都清場,然后問:“嬤嬤問的怎么樣?” 孫嬤嬤皺著眉回道:“招是招了,只是這丫鬟所說的事情實在太過殘酷,奴婢不敢直言。” 馮鶯和田氏對視一眼,然后把目光轉向孫嬤嬤,堅定的說:“不礙事的,嬤嬤只管直說好了,我受的住。其實嬤嬤不說我也猜得出來,無外乎就是那起子人怎樣勾結著害我的性命。” 孫嬤嬤點頭:“看來,表姑娘早都已經洞悉了。” 田氏驚呼一聲:“她們怎么敢?” 孫嬤嬤說:“據那個映紅所說,她們是想在表姑娘生產的時候動手。畢竟女人生產本來就容易出事,到時候就算是一尸兩命,旁人也不會懷疑什么。” “一尸兩命?!”田氏氣的一下把手里的茶杯給摔的粉碎:“她們也敢!” 正文 第三十八章替代 見狀,馮鶯示意孫嬤嬤先下去,然后看著田氏說:“姨媽息怒,為了這起子小人,再把姨媽氣出個好歹來,豈不是得不償失?” 看到她這樣平靜的樣子,田氏也跟著冷靜了許多,然后疑惑的問:“莫非……你早就知道此事了?” 還沒等馮鶯回話,田氏身邊的大丫鬟珍珠就匆匆跑了過來:“夫人,不好了,表姑奶奶她,她怕是不成了……” 田氏急忙站起身來:“前幾天不是瞧著好了許多嗎?怎的又不好了,請大夫了沒有?”珍珠搖搖頭:“沒有呢,表姑奶奶不讓,說是有話想對您說。” 聞言,田氏急匆匆的說:“她一個病人,你們也由著她!快讓人去請大夫。”然后看向馮鶯說:“我去瞧瞧那個侄女兒,你的事咱們待會再議。” 說完之后,田氏剛要轉身離開,只見馮鶯急走兩步“噗通”一聲跪在了田氏面前:“姨媽能聽我幾句話嗎?” 田氏大驚:“你這是做什么?快點起來說話。” 馮鶯看看珍珠,田氏擺擺手:“你先去園子門口守著,不要讓外人進來。” 待珍珠走了之后,田氏就要把馮鶯拽起來,誰知馮鶯卯足了勁不肯起身:“外甥女這里有一個不情之請,還請姨媽答應。” 田氏有些著惱的說:“不是讓你起來說話嗎?這地上多涼?你就不為自己想也得為自己的孩子想啊!” 也許受到原主的情緒影響,一聽到孩子兩字,馮鶯便覺得心痛萬分眼淚瞬間就打濕了眼眶:“姨媽,根本就沒有什么孩子了,我的孩子……孩子早就被她們給害死了!”說完拿著田氏的手放到自己的肚子上:“這里面現在裝的根本就不是孩子。” 好歹是生過三個孩子的人,田氏一摸便知道馮鶯的肚子是不是真的有孕。饒是她一向爽利,也不由被這些變故驚的有些語塞:“這……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肚子五個月的時候我還摸過,摸著肚子尖尖的該是個男孩兒,怎么沒多久功夫就沒了?” 于是馮鶯盡量簡潔的把流產前后的事給說了,當然隱藏了自己重生的事實。然后含淚說道:“孩子沒了的那一刻,我也想跟著一起去了的,只是轉念一年,又覺得不能讓我的孩子白白死了,我要為我的孩子報仇雪恨。” 田氏也不由跟著淚流滿面:“你這丫頭怎么比你娘還要命苦!早知道裴氏如此狠毒,當初你娘走后,我就是跟馮家撕破臉也該把你帶出來的。”說完喃喃道:“怪不得,我覺得你這兩個月來行事越發的殺伐果斷,原來中間還經歷了這么大的災禍,你怎么不能早點告訴姨媽呢?我也好給你做主啊!” 馮鶯苦笑著搖頭道:“我在馮家身份尷尬,便是說了姨媽也不好為我出頭,只能白讓您擔憂。再有一點,莫說那人行事謹慎不會露出什么馬腳,便是真的鐵證如山,我父親和祖母為了她的兩個嫡子和她背后的裴國公府也只會壓下此事。我的孩子最終還是會枉死……所以我才想著要自己想法子對付她們。”說完又有些頹然:“只是我的力量還是太薄弱了些,何況以我如今的身份如果直接對上她們,在外人看來總歸是不占理的。” 田氏點點頭:“你可是有了什么想法?” 馮鶯咬了咬下唇,然后說:“如果府上跟我同名的那位jiejie能順利熬過這一關得以痊愈的話,就當外甥女沒說過這話。若是……若是那位jiejie不幸去了,還請姨媽幫我!” 田氏這才恍悟:“你是想取而代之?可是,有這個必要嗎?” 馮鶯再一次跪了下去:“如果只有裴氏一人想對付我,外甥女還能想法子應對。可是如今,連我的丈夫、婆婆和近身下人都要合伙對付我,便是我有三頭六臂又如何能避的過去?這條賤命外甥女不在乎,可是她們害了我孩子的仇,卻不能不報!” 既然避不過去,早晚都會中招的那一日。 一時之間,田氏也有些怔忪,馮鶯見狀,又說:“外甥女也只是有這點想頭,沒有半點害人之心。若是那個jiejie能逢兇化吉自然最好。” 田氏盯著她問:“若是……你真代替了她,又能如何?” 馮鶯沉聲道:“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我如今式微力薄,自然是要先積蓄力量,待有朝一日總要報仇雪恨!” 聞言,田氏深深的吸了口氣:“這件事容我再想想,你先去前面等著,我去看看那孩子去。” 馮鶯知道這事在這個時代的人看來頗有些匪夷所思,因此也不想cao之過急,待田氏走了之后就回了前頭花廳。馮鶯在花廳略坐了一小會兒,大表嫂夏氏就走了過來:“表妹難得來一回,也不知道你喜歡吃什么,正巧今兒一早外頭送來了好些一寸多長的鮮蝦,到這會還活蹦亂跳的,我讓她們剝了蝦仁做兩道菜吃。” 她隱隱也聽說了那個表妹的事,只是到現在還沒有確切的壞消息,想來也是丫鬟們大驚小怪。看著眼前的馮鶯,夏氏心下覺得也覺得驚奇,要說同名同姓的以往倒是聽說過許多,但是這湊到一塊的還真是不多見。 馮鶯輕笑:“那今日meimei算是有口福了。”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家常,沒一會二表嫂鐘氏也過來了,說是筵席已經準備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