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
碧蓮抿嘴道:“可是奴婢瞧姑娘這樣悶悶不樂的,實在心疼。” 馮鶯不在意的擺擺手:“行了行了,我早就看透了這人,才不會為他傷心呢,要不然就算映紅的小心思再多也別想得逞。好了,咱們不談那個臭男人,把你和袁mama這兩天收的銀子拿出來我數數。你主子我現在就愛銀子,這東西可比男人可愛多了。” 聞言,碧蓮照吩咐轉身去取銀子了,心里卻是更加難過了:自家姑娘以前從來都嫌這些是黃白之物太過俗氣,連提都不愿提的。如今卻變的喜歡起來,這得受了多大傷害才會改了性情啊!姑爺也是,以往瞧著是個好的,卻偏偏做出這樣讓姑娘傷心的事來,以后再也不把他當自己的親姑爺了! 馮鶯數了一下自己這些天來搜羅到的銀票和金銀錠子,已經有一萬二千兩了。看來這些小管事家里都是有錢的主,可惜人太少了,要是再多幾人自己說不定就能攢夠兩萬兩。不過一萬多兩在這個時空也不算小數了,等她離開向家以后孤家寡人的,這些銀子可以花很長時間了。 盤算了一回自己的私房,馮鶯覺得很滿意,樂滋滋的洗刷一番就睡了。 只把碧蓮看的心里發酸:姑娘這副高興的樣子定是偽裝出來的,這會在被窩里還不知道怎么傷心難過呢。如果被馮鶯知道她的想法,指定會說:姑娘,這是個天大的誤會。 心里覺得自家主子受了天大委屈的碧蓮心里恨透了映紅和姑爺,只覺得是這兩人的“背叛”才害的姑娘如此。她不能找向達的麻煩,但是給映紅添點堵還是小意思的。 于是從第二天起,映紅還沒從生兒子做姨娘的美夢中醒過來呢,就發現自己的日子陡然難過起來! 正文 第二十八章大田氏 什么飯菜送來都涼了、早上起來沒有熱水洗臉、中午想歇個午覺屋子周圍總有人說話,甚至就連晚上向達在這里留宿的時候映紅都覺得外頭有人偷窺似的。 總之大宅門里頭整人的法子多了去了,以往映紅也不是沒見識過,但是輪到自己身上才知道又多么難受。但凡她開口問,那些當差的丫鬟婆子倒是不會當面給她難堪,嘴里總能說出千種冠冕堂皇的理由和借口來。要真想讓她們差事上心也不是沒有法子,一是拿大筆銀子拉攏,二是牢牢的把向達給籠絡住。因為映紅發現了,只要向達在自己這里休息,那些下人就會聽話好多,等他出去當值了這些人才會找自己的麻煩。 映紅以為這一切都是馮鶯在后頭支使,不由的銀牙暗咬:自己沒本事籠絡男人,光會給別人使絆子,咱們走著瞧。 于是,這日趁著向達又歇在自己屋里的時候,映紅委婉的表述了馮鶯的不賢惠,誰知不但沒有得到向達的憐惜反而惹來一陣教訓。大意是:你不過是個奴婢卻敢在背后編排主子的不是,真是不自量力。當即就轉身而去,很是冷落了映紅一番。 沒了向達的庇護,映紅的日子愈發難熬起來,以前的飯菜送來雖然都涼了但是好歹菜式還看的過去,如今竟只剩下些粗茶淡飯。加上天氣漸涼,一些用葷油炒的菜送來時都凝固了,菜的表面浮著一層白花花的油。映紅只覺得看了就惡心哪里還咽的下去?她自幼在國公府也算是錦衣玉食長大的,何時受過這等委屈? 她也不是沒想過要去籠絡回向達的心意,只是向達卻是一直對她避而不見。其實倒不是向達有多正直,而是他在翰林院就要待滿三年了,還指望著岳家在他的前程上幫忙使勁呢,又怎么會因為一個妾氏得罪馮鶯? 映紅也是花了大價錢才從向達的小廝嘴里掏出點邊角料來,得知向達最近一直在四處活動想要謀個實權官職,映紅便知道自己錯在哪了。她忘了這個男人現如今住的宅子花的銀子都是馮鶯帶來的,向達有求于妻子自然會給她臉面,而自己卻想著跟主子作對,憑什么呢? 想通了的映紅很快就轉變姿態,在馮鶯面前伏低做小起來。不管刮風還是下雨,日日都堅持過來晨昏定省,比在馮鶯身邊時還要殷勤小心。 馮鶯雖然暗自佩服她能屈能伸,心里卻是更多了幾分堤防,這個丫鬟若真是成長起來指定會是向達正妻的一個對手。想到這里,馮鶯眼睛一亮,反正閑著也是閑著,不如就磨練一下這個丫鬟。一來為原主出出氣,二來也好給以后的向家添點樂子。 于是馮鶯便開始照著前世看過的百般“折磨”映紅,一會讓她站在門口掀簾子一會讓她給自己揉肩捶腿,一會讓她抄佛經一會又讓她做衣裳,總之是各種為難。這天,她又找出來好大一堆料子扔給映紅:“以往相公的中衣都是我給他做的,如今我有了身孕也不好動針線,你既做了房里人,這些事就該上點心,便是我不說也該早早開口要了料子去做起來。如今倒好,我那天聽相公的小廝說他已經許久沒有新的中衣替換了,原先的幾件都已經磨的不像樣子。你天天伺候他穿衣裳連這點也沒發現?虧的相公夸你妥帖周到,還不如一個大男人心細呢!幸虧如今天涼了,外頭多了一件衣裳,要不然讓外頭人瞧見還不定怎么笑話相公呢。” 然后指著那堆衣料道:“這些拿回去,做兩身中衣兩件寢衣,再做兩雙鞋子。今天先趕出一身來明天好穿,做的細致一些,做完了拿過來給我瞧瞧。” 映紅雖然心里不情愿,但是給男主人做衣裳,任是和誰說起來都是主子給她這個通房體面,她也沒處抱怨去。她低頭做了一整天,直到太陽開始西沉了好容易才做出一身中衣。 拿過去給馮鶯看的時候原以為又會受到什么刁難呢,誰知馮鶯只是略掃了幾眼便說:“針腳有些粗了,以后做的細致些,好了你回去吧,剩下的盡快做完。” 也沒幾天功夫馮鶯就對調教小妾失去了興致,她又不想整天看到映紅在自己面前晃悠就想到了這個法子,把她拘在自己房里做針線好了。這個時代還是很看重女紅的,而且馮鶯讓她做的都是向達的衣裳服飾,誰敢說她為難映紅?只是她也不會讓映紅輕松就是了,每回定的任務都很緊,基本上不讓她有很多閑著的功夫。 而且針線活這個活是永遠做不完的,在沒有機器的時代所有穿戴的東西都要人工來做。中衣、寢衣、褲子、袍子、棉襖、鶴敞、斗篷,這些完了還有鞋子、靴子、襪子等,再加上讀書人出門都比較講究,各種扇套、荷包、香囊、腰帶……總之永遠都是做不完的。 馮鶯終于找到了一個既能整治映紅又能讓她安分的法子,心里暗樂。只是眼看著自己的“月份”越來越大,心里的焦慮也越來越大,這個“肚子”究竟該怎樣處理呢? 這天,她正托著腮對著窗外的銀杏樹發呆呢,就見碧蓮喜氣洋洋的從外頭進來笑道:“奶奶,您瞧是誰來看你來了?” 說完就拉著馮鶯的手往外走,走到院子里恰好與一個中年美婦迎面碰上。呃?剛才碧蓮那樣她還以為是房嬤嬤來了呢,眼前這人是? 馮鶯正在搜索原主記憶的功夫,美婦人已經一把扶住她的手:“今兒外頭這風大著呢,我又不是外人,你何必這樣巴巴的跑出來?” 這么一會功夫,馮鶯已經搜索到原主的記憶,知道眼前這人就是她的親姨媽大田氏。 原主的腦海中還是有個小田氏的清晰印象的,她是一個面容溫和沉靜的女子。而她的姨媽大田氏則是個爽朗明艷的女子,原主一直覺得她睿智能干,是個十分可以信賴的人,看來姐妹兩個的個性當真是有許多不同的。 想到這里,馮鶯不由在心里揣測,如果當初嫁到馮家的是大田氏,不知道事情會如何發展? 正文 第二十九章同名 搖搖頭將腦子里的雜念刨除,馮鶯笑吟吟的行了禮:“這樣冷的天姨媽怎的過來了?有什么事讓下人帶話就是,還勞累您走一趟。” 一邊說一邊學著原主的樣子,親昵的挽住大田氏的手臂和她一起往屋里走。 大田氏一邊走一邊說:“還不是惦記你這個小妮子,你又不去看我,我只好親自來看你了。對了,上回的事都料理的怎么樣了?” 馮鶯扶著大田氏在椅子上坐下,又親自端了一杯茶遞到她的手里,方坐下回道:“托姨媽的福,那些刁奴都被我懲治了一番,他們吞進去的銀子也都吐出來了。”她在理清了原主的背景之后,果斷向大田氏求助,要不然就憑她手里那幾個人還真不一定能做成這事。 大田氏呷了一口茶,皺著眉問:“你弄了那么大的動靜,不會就這么算了吧?” 馮鶯其實就是為了銀子,但是她可不能這樣告訴大田氏,于是苦笑道:“要不然能怎樣呢?姨媽又不是不知道他們后頭是誰,就算是找到她的頭上,又有誰會替我做主?父親祖母最疼的還是他們的兒子孫子。說不得,我這個女兒在她們眼里還是個累贅呢。” 聞言,大田氏忙啐了一口:“呸呸呸,你這丫頭跟你娘一樣心思太重。當初要不是有你外祖幫襯,他們馮家能爭到那么好的立功機會?便是立了功,朝中要是沒人幫襯,被貪功冒領的人多了去了。當初你外祖是掏心窩子的對人好。結果這一家子白眼狼,一見咱們家落魄了馬上就把你娘給休了,讓你們娘倆吃了那么多年苦頭不說,還讓你從好好的嫡長女變成了庶長女。更是說了一門這般落魄的婚事,要不是你肚子都這樣大了,我真恨不得讓你立馬和離。到時候他們馮家不養我還養不起你?” “姨媽,你又來了!”馮鶯拉著大田氏的袖子撒嬌道。在原主的記憶里,雖然娘倆見面的次數并不多,但是大田氏卻是她唯一一個能讓她撒嬌的對象。 到了如今的地步,大田氏也知道這些都不過是自己的一廂情愿而已。別說馮鶯已經嫁人懷孕,就算是沒有成親,她一個姨媽也不能給外甥女的婚事做主。又兼著馮鶯的庶女身份,事情還真不是一般的難搞。 大田氏嘆了口氣:“唉,算了,少不得我以后多來幾趟,好讓你婆婆知曉除了馮家還有一個能為你做主的姨媽。”說著突然問:“唉,我今天過來怎么沒看到你婆婆?還有你婆婆的那個侄女兒?” 馮鶯淺笑著回道:“母親大人回家鄉探親去了,我跟相公都走不開,便請表妹跟去照應一下婆婆。畢竟她老人家年紀大了身邊沒個貼心的小輩服侍,我們也不能放心。” 大田氏撇撇嘴:“你就不怕她把你婆婆哄高興了,在老家那邊直接擺酒讓她做二房?” 馮鶯笑道:“怎么會呢?姨媽不知道,那次我們家老太太的確說過這話,想讓表妹給相公做貴妾。我呢,就把咱們大康律例中關于妾氏的那部分好生給她們講解了一下,表妹即使出身貧苦,也是良民身份怎么能做妾呢?不過我也說了,只要表妹愿意簽賣身契,我就明堂正道的擺酒讓她做二房。”緊接著無奈的攤攤手:“可惜了,劉家表妹并不樂意呢。” 聽到這里,田氏才哈哈笑道:“你這招用的好,學會耍手段了,比你母親強多了。”說著輕輕嘆道:“你母親和你外公一樣,都是心底太善良了,以為天下只有好人。即使吃了萬般苦頭也相信旁人的言不由衷,最終……”然后又笑了起來:“以前看到你一副任命的樣子,我總怕你會步你娘的后塵。如今看著你自己能拿主意也立得起來,心里只覺得欣慰極了。” 馮鶯回道:“這事也多虧了表姐,姨媽也知道我以往對這些賬冊什么的不大在行,以前都是管事給多少就收多少,哪懂的豐年災年的?那回聽表姐說了她莊子上的收成,才知道自己的莊子差了多少,一查就查出這么大的出入來,可是把我給氣壞了。不過這回也算是學到了許多經驗,以后也不會再被人輕易誆騙了。” 聞言,田氏笑著點點頭:“你能這樣想就很好,你還年輕呢,吃些虧不算什么,多少都能學到點東西。” 接著她又溫和的看著馮鶯的肚子:“怎么樣?這個孩子在你肚子里乖不乖?你如今啊最主要的就是好生養胎,其他亂七八糟的事情等生了孩子之后再慢慢料理也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