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
本想偷偷把魚rou丟掉的邵亭頓時僵在了原地, 一臉懵逼地抬頭, 不知道自己一個小動作怎么就惹得全場矚目了。 蕭戰秋也看了過來:“怎么了?” “沒、沒啥, ”邵亭硬著頭皮道, “就是魚有點兒腥。” 蕭戰秋“哦”了一聲, 直接把邵亭筷子上的魚rou夾了過去, 丟在桌子上:“腥就別吃了。” 坐在邵亭身旁的邵竟連忙夾了塊魚rou嘗了嘗,訕笑道:“是有些腥了,今天的魚可能不新鮮,回頭我就讓人扣采買的月餉。” 邵亭連連擺手:“別別別,人家也不容易, 我吃別的就行了。” 說完就又夾了一筷子青菜。 可不知是不是筷子上沾了魚腥味,邵亭還沒把青菜送進嘴里, 又立馬干嘔了一下。 邵家眾人:“……” 這下就很尷尬了。 邵亭小心翼翼地看了蕭戰秋一眼。 一旁的邵峰立刻會意,趕在蕭戰秋開口之前讓下人送上了一雙干凈筷子。 結果換了筷子的邵亭依舊沒能吃下多少東西,就好像是所有的菜肴都被魚腥味沾染了,他都不用把菜夾到嘴邊就能聞到一股異味,最后只能扒了幾口白飯了事。 一頓晚飯不歡而散, 不過本來也沒吃的多開心就是了。 回到客房,邵亭始終覺得鼻間縈繞著一股淡淡的腥味,胃里不太舒服,胸口也悶悶的。 蕭教主什么也沒說。 反倒是應該進隔壁房間的花長老跟著走了進來:“夫人, 你該不會是有了吧?” 走在花長老身后的右武英一個踉蹌。 左文淵打開扇子, 輕輕搖了搖。 竹笙站在門口, 滿臉的期待。 邵亭由于身體不適, 還沒反應過來,傻傻地問道:“有什么了?” 花長老理所當然地道:“有教主的孩子了啊。” “噗咳咳咳——” 邵亭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了。 花長老摸著自己的鬢角,神情向往道:“教主也終于要有自己的親生骨rou了呢,老身也很懷念小嬰兒剛出生時軟軟嫩嫩的模樣啊。” 邵亭羞憤拍桌:“我是男人!!!” 花長老詫異地看著他:“誰說男人就不能生孩子了?這不是有生子丹么?” 邵亭:“……” 生子丹居然是真的?!!!他以為是教主中二病發作胡扯的!!! 這時,蕭戰秋才皺眉道:“別胡說,胡途的生子丹可還沒研究出來呢。” “啊,對哦,看我這腦子,”花長老拍了拍自己的額頭,神情有些懊惱,又有些失落,“真是可惜了,十個月后還不能看到教主和夫人的孩子呢。” 邵亭崩潰地看著這群人,已經失去了說話的能力。 花長老又喋喋不休地交代了幾句教主要努力啊,趁她還能帶得動孩子,早點生倆給她玩玩兒,千萬別讓她熬到七老八十行動不便的時候再生。 等到這群人都離開后,邵亭才朝教主撲了過去,一把揪住了他的領子,瘋狂搖晃:“教主你快告訴我,生子丹只是一個玩笑,快點告訴我啊啊啊啊——” 蕭戰秋低頭看了眼被扯皺的衣領,眼神微涼。 邵亭后背一毛,不由自主地松手,然后就深深地鄙視了慫慫的自己,卻也不敢再對教主動手動腳了。 “生子丹的效力確有其事,”蕭戰秋整理著衣服道,“只不過教中從未有人煉制出來過,胡途此次能否成功還是個未知數。” 邵亭暗暗松了口氣。 不成功那就最好了,他才不想從菊花里生孩子! 然而下一秒,蕭教主就打破了他的期望:“不過胡途長老是教中數十年來最好的藥師,我相信他能夠一舉成功。” 邵亭:“……” 欲哭無淚,生不如死。 被生子丹打擊到不行的邵亭整個晚上都沒能睡好,輾轉反側,翻來覆去,蕭教主被他折騰煩了,直接一指頭點了人的睡xue,床上終于安靜了。 結果蕭教主剛閉上眼睛沒多久,就又被一陣尖叫聲給吵醒了。 蕭戰秋煩躁地睜開眼睛,表情很是不善。 不一會兒,竹笙便來敲門了,邊敲邊道:“教主,不好了,邵家二公子被人殺了。” 主人家有人被殺了,蕭戰秋也沒法再繼續睡下去,正準備起身,才想起自己剛才點了邵亭的睡xue,對方正靠在自己懷里歡快地打著小呼嚕。 遲疑片刻,蕭戰秋還是解開了邵亭的睡xue,把人叫醒了。 剛睡著就被吵醒是很不舒服的,邵亭哼哼唧唧地不肯起來,抱著蕭教主直往被子里鉆。 “好了,別撒嬌了,”蕭戰秋拍了拍他的屁股,“死人了。” “……”邵亭瞬間就被嚇醒了。 他一臉懵逼地瞪著蕭戰秋,似乎想從他的臉上看出開玩笑的痕跡。 蕭戰秋道:“真的,邵乘死了。” 邵乘?那不就是這具身體的二哥?邵亭瞪大了眼睛,這家伙在吃完飯的時候還這么囂張,轉眼就死了,該不會是教主干的吧? 蕭戰秋被邵亭懷疑的目光看得很不爽,哪里會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捏著他的臉,獰笑道:“你是覺得我會抱著你去殺人嗎?” 邵亭連忙搖頭。 蕭戰秋又在他屁股上拍了一下,道:“行了,起床穿衣服。” 邵亭“哦”了一聲,默默下床。 清塢寨里已經亂起來了。 邵亭跟著蕭戰秋往主院去的時候,沿途看到了不少竊竊私語的丫鬟和仆人,甚至還有不少在對他指指點點。 邵亭十分郁悶,雖然他第一天回來就死了人,可這和他又有什么關系呢?又不是他殺的。 然后更郁悶的來了。 一個神色慌張的小丫鬟突然從拐角沖了出來,懷里還抱著一個銅盆,差點和邵亭迎面撞上。 邵亭雖然被蕭教主及時拉開了,但手臂還是難免被蹭到了一下,沾了滿袖子的紙灰,小丫鬟懷里的銅盆也被撞翻在地,紙灰灑了一地。 小丫鬟慌忙蹲下,用手攏著地上的紙灰,草草裝回了大半,便抱起銅盆倉皇逃走了。 邵亭捂著手臂,一頭霧水。 直到蕭教主拉開他的手,替他把衣袖上的灰拍去,邵亭才將縈繞在心頭的那抹異樣暫時放到一邊,繼續往邵乘的院子走。 漸漸靠近案發現場,邵亭便隱隱聽到了女人的哭聲。 走進院子,邵亭便看到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婦人正在丫鬟的攙扶下從屋內走出,在走廊外圍的矮墻上坐下,不斷用手帕拭著臉上的淚水,哭得十分哀慟。 邵峰站在院內,同樣面色難看。 在看到蕭戰秋后,他立刻迎了上來,強顏歡笑地致歉:“實在抱歉,在蕭教主下榻的第一天晚上就出了這種事,還請蕭教主見諒。” 還不等蕭戰秋表態,正在痛哭的中年婦人就不干了。 “見諒什么!現在是你兒子被人殺了!”中年婦人赤紅著眼睛,氣勢洶洶地沖了過來,指著邵亭的鼻子就是一頓臭罵,“說不定就是因為這個掃把星回來了才會害得乘兒慘死,說不定乘兒就是他殺的!” 蕭戰秋眼神一厲。 邵亭連忙拉住他的手,以免蕭教主一個沒忍住就把中年婦人也打飛出去。 蕭戰秋低頭看了他一眼,冷哼一聲,別開了臉。 邵峰滿頭大汗,連忙賠罪:“賤內也是愛子心切,言語沖撞實屬無心,請蕭教主大人有大量。” 邵亭這才知道面前的中年婦人正是沒有出席晚飯的邵峰的正室。 邵夫人不滿于丈夫卑微的態度,還待再說什么,卻讓被丈夫使了眼色的丫鬟們一起拉走了。臨走時又恨恨瞪了邵亭一眼,回想起屋內二兒子的慘狀,邵夫人再一次悲慟地哭了起來。 蕭戰秋問道:“這是怎么一回事?” 邵峰聞言,大大地嘆了口氣:“蕭教主還是親自隨邵某來看看吧。” 蕭戰秋沒有拒絕,邵亭本也想跟上,可走到一半又停了下來,訕訕道:“里面有血嗎?” 邵峰看了他一眼,眼底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但還是回答道:“乘兒慘死,被人用利器在身上砍了數十條傷痕,無一致命,血盡而亡,自然是有血的。” 這種死法,邵亭光是聽了就頭皮發麻。 他連忙松開蕭教主的手臂,后退了兩步,臉色發白道:“那我還是不進去了。” 說完又覺得自己有點沒禮貌,補了一句:“父、父親,請節哀。” 邵峰點了點頭,帶著蕭戰秋一起進屋去了。 邵峰說的死狀大約是真的,邵亭光是在走廊外站著就能聞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忍不住胸口發悶,又有點犯惡心,連忙后退了一大段距離,在院子中央的石桌邊坐下,開始打量起這座院子。 因為死的是二少爺,所以邵家的幾位主任們全都到場了。 除卻被迫退場的邵夫人,邵竟和他的妻子,邵欣和她的入贅丈夫,以及在晚飯時看到的幾個生面孔,均出現在了院中。 “閣下想必就是千云城第一公子,清塢寨的小少爺,如今的拜蓮教教主夫人吧。” 突如其來的一長串前綴讓正在思考的邵亭聽得嘴角抽搐,他無語地回頭,猝不及防,望入了一雙充滿笑意的雙眸,一時間竟愣在了那里。 “喂,離我們夫人遠一些。” 一柄鑲金邊的黑色長劍陡然闖入了視線,邵亭一驚回神,下意識抬頭看向劍主人。 只見右武英面色不善地站在邊上,拿劍擋在他和來人之間。 來人直起身,溫和地笑道:“這位想必就是神教右護法吧,龍鷹劍,果然名不虛傳。” 原來右護法的劍還有名字啊。 邵亭不合時宜地想道。 右武英收回手,明目張膽地瞪了邵亭一眼后,才繼續問來人:“你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