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節(jié)
常金蘭就是一般人的其中一員,現(xiàn)在大失所望,翻了又翻,最后才接受了現(xiàn)實。 設計圖沒得繼續(xù)抄,她也沒辦法,憤憤片刻,憋著氣將東西摞好,原位放回去。 細心將一切安回原位,再三檢查一遍,確認沒有任何紕漏,常金蘭才順著梯子翻出去,強打笑意找葛大娘歸還兩乘木梯。 “這么快?找到了嗎金蘭?” 常金蘭強撐笑意掏出鑰匙,晃了晃,“喏,找到了,上廁所時掉出來的。” “那就好。” * 姜寧第二天早上,特地晚一點過來,她是和大家一起開門進去的。 找了個借口,她第一時間直奔木柜子,掏出鑰匙打開柜門,她一眼就發(fā)現(xiàn),設計稿被人動過。 無他,姜寧昨天特地放了根頭發(fā)絲上去,現(xiàn)在頭發(fā)絲已不翼而飛。 她背對眾人露出滿意的笑容,拿起設計稿翻了翻,隨即驚呼,“昨晚咱這遭賊了!” 姜寧一臉凝重轉身,“小蘭姐,你馬上去報公安!” 第51章 這年頭的公安樸實盡責, 驚慌失措的石小蘭沖進去報案后, 立即就跟著趕過來了。 來的是兩個男性公安, 身穿白上衣藍褲子的制服, 一個中年一個青年, 自我介紹一個叫老周的是隊長, 年輕公安則叫小何。 兩人一臉嚴肅跟著石小蘭匆匆趕回來。 這年頭公安出警在老百姓心中,是件了不起的大事, 這下子徹底鬧大發(fā)了, 街坊鄰里驚訝圍上來,常金蘭的臉瞬間一白。 到底哪里出了問題?為什么姜寧會發(fā)現(xiàn)的?! 常金蘭手不可抑制地顫抖起來,用盡全身力氣才控制住自己,勉強維持鎮(zhèn)定。 姜寧余光一直關注著對方, 見狀暗哼一聲,才迎上前與兩公安說話。 “老周同志, 小何同志, 是我報的案, 我的設計稿昨夜丟了。” 姜寧隨即娓娓道來, 先將自己的情況敘述一遍,末了道:“我每天要趕客車回去的,昨天前面店里耽擱了些時候,匆匆忙忙又下著雨,我就沒把設計稿子拿回家。” 她回身指了指柜門大開的老柜子,“我惦記著,一早回來就開柜子瞧瞧, 不想,后面這幾十張稿子都不見了。” 她翻了翻手里的一疊子設計稿,讓人看清楚后面都是空白稿紙,“這設計稿昨夜被人換成空白稿紙了,要是我沒翻開看看,怕是還是不能立即發(fā)現(xiàn)呢。” 姜寧在心里說了聲抱歉,因為這幾十張空白稿紙其實是她給常金蘭設的陷阱。 不過她報案卻是真的,她設計稿確實丟了,常金蘭不可能白來一趟,這幾張原稿不敢拿,但臨摹卻肯定有。 誰都知道設計稿的意義其實不是這張紙,而是創(chuàng)意,常金蘭偷的就是創(chuàng)意。 另外,非法侵入住宅這事兒千真萬確。 “沒錯,昨兒咱們還看了這疊子稿紙,確實都畫了衣服款式,老好看了,夏天秋天冬天的都有。” 這時候來了個神助攻,竇紅梅一等姜寧話罷,立即嚷嚷作證,“咱親眼看著姜妹子鎖進去的,一整天都沒空再打開過。” 昨天姜寧左翻右翻,將頂上幾張設計圖都攤開讓大家瞥見,這種情況下,確實會讓人篤信全部都是。 死心眼的自己腦補了十足,當然生性謹慎的人也是有的,不過她們看同伴這么篤定,也沒存疑,畢竟沒一直盯著,自己沒看見但同伴看見了也很正常。 于是,石小蘭等人紛紛附和。 只一人除外。 那就是常金蘭,她真慌了,后面那幾十張明明是白紙,咋就變成設計圖了呢?! 難道姜寧找機會給換了?但白天沒見她開過柜子呀! 還是說,還是說,這根本就是個陷阱!! 這個念頭就像黑夜中的一道閃電,倏地照亮常金蘭的思緒,對了,對了!不管是開柜子換了,還是這稿紙本來就是空白的,這都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陷阱!! 姜寧設的陷阱,那她要誆的是誰?! 常金蘭當即冷汗就下來了,難道姜寧早發(fā)現(xiàn)了她的小心思,設陷阱專門套她?! 瞥一眼姜寧沉重的面色,略帶憂慮的眼神,她將一個突然失竊了重要物品的失主演繹得無懈可擊。 常金蘭又氣又怕,險些繃不住了,她勉強定了定神,不行,她必須先設法脫身。 然而,事情發(fā)展的比她想象中還要快,不等常金蘭想到法子,兩位公安同志已經(jīng)迅速行動起來了。 “這柜子被人撬過。” 這年頭固然沒有指紋識別、血痕檢驗之類的先進刑偵手段,但公安同志卻有一雙格外敏銳的厲眼,說到底常金蘭也不是專業(yè)犯罪人才,老周小何直奔柜子觀察片刻,立即發(fā)現(xiàn)端倪。 老周指著柜子側邊,在那塊松動的木板邊緣點了兩點,“這幾點都是新痕,這塊木板這幾日才被人撬過。” 說著他讓姜寧找了個鐵起子,避開那幾點新痕,使個巧勁略略一撬,整塊木板輕松落下,可以大咧咧探手進去柜子里拿任何東西。 “這柜子還能撬?!” 一直跟在旁邊的姜寧驚呼一聲,“我不知道,這店是租常大姐的,柜子也是常大姐留下來的。”說罷,她指了指一邊的常金蘭。 大家順勢看過去,面色發(fā)白的常金蘭立即成為眾人矚目焦點,她的心顫栗起來,勉強保持一臉凝重,點了點頭。 這是事實,她不承認才此地無銀三百兩。 不過,常金蘭到底只是一個普通婦女而已,她力持鎮(zhèn)定,石小蘭等街坊或許沒發(fā)現(xiàn)端倪,但換上常年與罪犯打交道的公安同志就不行了。 老周和小何對視一眼。 這個房東表情不對,看來有可疑。 “姜同志,你昨天把門窗都上鎖了嗎?這門鎖鑰匙,除了你本人,還有誰拿著。” 老周與小何交換眼神,姜寧看得分明,行了,都不用她多cao心什么,常金蘭已經(jīng)露破綻了。事情發(fā)展比預料還要順利。 她面上卻十分認真回答二人的話,“這房子租過來時,我把鎖全部換了一遍的,自己拿了一套,其余備用的都放家里。” “門是鎖了,只是昨天我時間太趕,窗戶并沒有檢查一遍。”姜寧看了看石小蘭等人一眼,“不過,小蘭姐她們一人關一扇,是我親眼看著的。” 老周瞇了瞇眼,“昨晚都是誰負責關窗戶呢,都站出來。” “公安同志,我是親手把窗戶拴上的,拴得老緊了。” 雖然問心無愧,但被公安叫出來還是很心慌的,石小蘭急急舉起手,“真的!我能發(fā)誓。” “我也能!”四扇窗戶出來四個人,除了常金蘭以外,其他人是真冤枉,急不迫待保證。 “小蘭姐,你們別慌,公安同志不會冤枉一個好人的,就叫你們出來問點情況,你們別急。” 姜寧可沒打算讓自己的女工們都嚇破膽,連忙溫聲安撫兩句,“我也相信你們。” 石小蘭等人臉色好看一些,老周也點點頭,“說得對,咱們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也不會放過一個壞人,好同志不必心慌。” 出來的果然有常金蘭,而且臉色更白了,垂下眼瞼才勉強遮住驚惶。 老周小何已經(jīng)能確定嫌疑人,不過他們沒吭聲,循例詢問四人幾句,就轉身往院外走去。 掃了一眼足有三米高的院墻,光溜溜的就是個小伙子也爬不好,常金蘭一個中等身材,明顯四肢不勤的婦女,不借助工具,她是不可能翻上去的。 這工具最好用最靈便的就是木梯子,不管是常金蘭找個借口向鄰里借,還是從自家抬一個過來,都不可能一點風聲不露。 前者有可能是一個人作案,而后者則肯定有同謀,畢竟木梯子也很沉重的,幾百米抬過來估計常金蘭不行。 姜寧是個思維很清晰的人,她剛才介紹自己情況的時候,已經(jīng)將自己背景,設計圖價值,以及女工們就近雇用等等情況都簡單說了一遍。 老周小何心頭雪亮,這前任裁縫店主,現(xiàn)任房東,肯定是眼紅新租客買賣火爆,想偷出設計圖另外牟利了。 只是不知道是她一個人的行為,還是有人合伙? 答案很快出來了,常金蘭是一個人干的。 周圍鄰居都圍在外面湊熱鬧,老周小何剛要走訪取證,葛大娘就一臉驚訝地迎上來,“公安同志,這個我知道,金蘭昨晚去我家借的梯子。” 這事兒不通氣沒啥,就是街坊之間互相幫個小忙而已,不足掛齒,但一旦揭破,常金蘭心思就昭然若揭了。 葛大娘一家子奉公守法老實人,沒想到借鄰居一回梯子,就借出個偷竊案來了,她又慌又急,連忙出列,將昨天情形仔細說了一遍。 “我是看著她長大的,她來接個梯子找鑰匙,我沒有不借的道理。” 葛大娘悔不當初,“我特地爬上去看過了,將門窗都關著鎖著,才放了心,沒想到……” 沒想到常金蘭特地沒拴窗戶,撬開了翻進去,葛大娘惴惴不安,不知情應該沒罪吧?! 她大哭道:“金蘭,你可害了我,我家?guī)纵呑永蠈嵢耍紱]干過這事兒。” 案件查了不足半小時,已經(jīng)差不多水落石出,常金蘭早在葛大娘開口時,就已經(jīng)身子一軟往地上倒去。 頭頂是一圈鄙夷的目光,她心和身體一起顫栗,不行,不能這樣的,她不能落實罪名坐牢的。 “不,我沒有偷設計稿!!” 這般心急如焚半響,常金蘭陡然靈光一閃,不對呀!她真沒偷過設計稿,一張也沒,那后面的稿紙本來就是空白的!! 她驚惶之下,差點把自己繞進去了,不行,這鍋她不能背! 常金蘭陡然生了一把力氣,猛地站起來,“公安同志,我昨天確實是進去翻鑰匙了,院子里沒有,我見窗戶沒鎖,就進去找找。” 誰規(guī)定她一定得幫姜寧栓上窗戶?她就是來做個縫紉工的,沒拴窗戶她沒罪。 “那你怎么還撬上柜子了?鑰匙長腿自個兒跑進去了?”老周皺眉,厲喝了一聲。 “鑰匙自然不會長腿跑進去的。” 壓力過大,常金蘭重壓下反而迸發(fā)出一股子勇氣了,她不能背黑鍋!背上黑鍋就得坐牢,兒女們有個勞改犯mama,這輩子就毀一半了。 當然,她也不會實話實說,“我在工位上找到了鑰匙,那柜子,那柜子……” “那柜子本來就是我的,我只把房子租出去了,并沒有把柜子租出去,我開我的柜子,難道還不成?!” 當初姜寧見兩座房子有不少雜物,她讓常金蘭搬走,不然她要用地方時可能會清出去,而且為了避免房東索要賠償,租房合同備注了這點。 這種情況下,租房合同當然只寫了租的是房子,而沒有包含里面的家具。 常金蘭急中生智之下,倒掰扯出一個歪理來。 “反正我沒偷過半張設計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