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節
吉普車坐不了那么多人,蘇父說:“你們就在家等著,家里也缺不了人。” 蘇大哥和蘇三哥就是再不愿意,也只能作罷。 特別是蘇大哥,家里還有一個妻兒,妻子剛出月子沒多久,兒子又小,缺不了人。 蘇曉他們也沒有轉去戰地醫院,而是直奔楊德全的家里。 路上,從蘇父的口中,才知道楊德全的全部過往。 楊德全來三河村的時候,是在建國后不久,說是避難過來,其實就是被罰到三河村的,就是過來勞動改造的。 楊德全是個厲害人物,聽說是個國醫級別的人物,中醫技術之強,可以說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只要還有一口氣,到了他手里基本都能救回來。 這一點,蘇曉也不否認。她曾經跟全老爺子學過醫術,雖然才短短的一個月,但是受益非淺。 也正是他的醫術,讓他雖然被下放到三河村,但是并沒有吃苦,甚至在十年動蕩的歲月,都沒有被批.斗過。三河村村委保著他,也把他的來處隱瞞了下來,這才沒有讓造反派找上他。 “他就住在省城,地址我也知道。早年是在燕京給大人物治病的,現在年齡大了,會不會再被請回去,還不知道,我們先去他家里看看吧。”蘇父說。 蘇父沒有說的是,他其實早在當兵那會就已經認識了楊德全,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他才千方百計的保他。 當年,楊德全在軍隊里呆過,一直都是那幾位首長的座上賓。 只可惜他成分不太好,后來國家的運動一起,這才讓他被人嫉妒,最后下放到了三河村。 所以,他也期望著這位老神仙般的人物,能夠治好自家老二的腿傷。 到了省城,已經是晚上六點。華燈初上,省城的夜景很美。 蘇曉他們并沒有心思去欣賞這種美,而是直奔楊家。 但是很不湊巧,他們過去的時候,全老爺子的家人告訴他們,他被一位大首長請去了。 “你可知道是哪一位首長?” 全老爺子的愛人想了下,說:“是一個姓許的首長,親自把老楊接送過去的。” 姓許的首長?童剛想了下,突然想起一個人來,他問:“可是從軍區過來的首長?” “對,穿著軍裝,老楊叫他老許,好像是個司令員。” 童剛已經知道是誰了,除了那位首長,沒有別人了。 蘇父也想到了一個人,姓許,又是戰區司令員,除了他的老首長,不作他人。 蘇曉似乎也想到了一個人:難道是那位司令員? 想到了這種可能性,蘇曉在心里猜測著全老爺子的身份,能夠被首長重視并接待的人物,可不像能夠出現在三何村這個小地方的人物。 看來當初全爺爺出現在三河村,可沒有那么簡單,可能是被下放改造的。 蘇曉并不知道,自己這胡亂的猜測,已經無限制地接近于真相。 因為童剛知道首長家的具體地址,所以過去的時候,并沒有耽擱多少時間。 首長是住在軍區大院,依然有許多的士兵在那站崗放哨。這就跟當初他們去省軍區大院的時候,被阻攔時差不多的場景。 哨兵永遠都是公事公辦的態度,登記了資料,詢問了情況,依然被擋在了大院門口。 最后是首長的警衛員小劉出來接的他們。 小劉認識童剛,所以一見他就認了出來。其他人,他一個不認識。 “首長在家里等著。”小劉淡淡地說。 帶著他們去了家里,首長并不在客廳。 解釋:“首長和楊神醫正在書房,你們如果著急,我過去通報。” 童剛把到了嘴邊的“好”字咽了回去,“不用,我們這邊等會就行,首長的事情要緊。” 蘇曉雖然著急,但也不敢真去打擾首長談話,那是要不得的。 時間就這樣一分一秒的過去,幾人很著急,但是誰也不敢真去把首長從書房叫出來。 等到首長從書房出來,已經是過了一個小時的事了。 在蘇曉的眼里,首長是一個很威嚴的人,個子不高,目測也就一米六上下。這位老首長,可是非常出名,前世的時候,越戰的指揮官正是他,也正是因為有他的指揮,才在后來避免了一系列的損失,否則也沒那么快能打退越軍。 首長先是看了一眼童剛,隨后目光望向了站在他們身后的蘇父。 “蘇枰?”首長喊了出來。 蘇父早在首長從書房出來的那一刻,就認了出來,他激動地站在那里,朝首長行了個軍禮:“蘇枰向您報到!” “還真是你小子啊!”首長也是很高興,能在這里見到這位老部下,不得不說是一件開心的事。 又看向童剛還有蘇曉,“這位就是你的閨女?小童口里那個優秀的女軍醫?” 蘇曉急忙朝首長行軍禮:“首長好。” “好,好,好。”首長顯然很高興,之后跟他們介紹起了楊德全,“這位是神醫楊老。” 楊德全看向蘇曉他們,笑道:“沒想到,我們在這遇上了。” 看到楊德全,蘇曉很是興奮,“全爺爺,我找得你好苦。”這一聲喊,幾乎讓她落下淚來,卻被她忍住了。 從三河村到省城,他們找得著急上火,就怕又撲了個空。這種擔憂的心情,沒法用言語表達。 “你們認識?”首長也好奇地看了過來。 楊德全說:“我當年犯了錯誤,被下放到農村,就是在三河村。” 首長道:“那真是巧得很。” 大家都坐了下來,楊德全問:“丫頭,你找我有事?” 蘇曉說:“全爺爺,求你救救我哥。” “你哥?你哪個哥哥?” “我二哥,蘇武杰。” …… 楊德全看著蘇曉遞過來的那一疊資料,眉頭微微地鎖起,之后又放開。 “全爺爺,我哥的腿傷能治嗎?” 楊德全并沒有說話,只是在那用手指敲擊著桌面,深思。 “老楊,如果能救,就救一救這個孩子。不說蘇武杰是我老部下的孩子,單說這孩子為越戰出了多少力,他是為全國人民傷的,這傷咱也得治。” 楊德全思索了一陣:“能救。” 聽到楊德全這話,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 能救,這句話就如同天籟之音,聽在耳朵里,讓人興奮。 “不過……”他那句不過,又讓人提起了心,他說,“能好到什么程度,我需要明天親自檢查過,才能斷定。至于能不能回部隊,也得等我檢查之后再定奪。” 這已經是最好的消息,能救,避免了被截肢的下場,這已經是最好的消息了,至于以后還能不能再上部隊,這不得不說,就看蘇二哥的造化了。 因為天色已晚,大家決定,明天再去醫院。 …… 何軍醫忐忑不安地等著。 這一天,她度日如年。 她知道,蘇曉他們這一去,有可能會給他們帶來希望,也可能沒有希望。 人一旦有了希望,就渴望機會。 “薇薇,如果我的腿傷治不好,我們的事就算了吧。”蘇武杰猶豫很久,還是決定把這個決定說出來。 當說出這個決定的時候,他心如刀絞,但是又不得不這么決定。 他不能害了何薇,她對自己那么好,自己不能拖她的后腿。 如果他腿傷治不好,那就有可能被截肢,一個被截了肢的男人,就是一個廢人,他怎么忍心讓她跟著自己受苦? 這不是一天兩天,這是一輩子。 這么好的一個姑娘,她應該有更好的日子,就應該幸福。 “你不要我了?”何軍醫兩眼緊緊地盯著他。 蘇武杰說:“我不能連累你,薇薇。” 何軍醫卻說:“蘇武杰,你休想拋棄我。告訴你,我何薇這輩子都不會跟你分開,你想離開我,就找一個好點的理由,比如你并不愛我,比如你愛上了其他女人。” 蘇武杰張了張口,這些理由他說不出口。 何軍醫說:“說不出口?你怕耽誤我,難道你就不會耽誤別人?既然都要耽誤,為什么就不能讓我照顧你?告訴你,蘇武杰,別再讓我聽到這些話,我不愛聽!” 蘇武杰說:“苦了你了,微微。” “我不苦,跟你在一起,我甘之如飴。” 蘇武杰看著她,她眼里的堅定他看得清清楚楚,他說:“你真的想好了?現在后悔還來得及。” “我絕不后悔。” 蘇武杰笑了,抱住她:“何薇,既然你都決定了,那我也不會放開你,不管是生還是死,我都跟你在一起,將來你就是后悔,我也不會放開你。” 何薇靜靜地躺在他的懷里:“武杰,我們不分開,再大的困難,我們一起克服,但是不要說分開的事。蘇曉已經去請她師父了,相信你的腿能好起來。” 蘇武杰說:“為了你,我都要站起來,不做廢人。” 再看到蘇曉,已經是第二天中午的事情。一起過來的還有蘇父蘇母。 看到兒子就那樣躺在床上,蘇母心疼得說不出話來,只是一個勁的捂著嘴哭。 蘇父也沉默,這位鐵錚錚的漢子,在這一刻,眼里也有了濕意。任誰看到自己的兒子就這樣躺在病床上,還能忍受得住。 因為怕父母擔心,蘇曉也沒把蘇二哥的情況往嚴重了說,所以他們并不知道兒子的腿已經壞死到面臨截肢的境界。 如果他們知道,可就不是現在這樣的情況。就是因為不知道,所以傷心之余,還能堅持。 蘇武杰說:“爸,媽,我會好起來的。”又說,“爸,媽,我給你們介紹,這是我對象,何薇。薇薇,這是我爸媽。” 這也是何軍醫第一次見到蘇父蘇母,雖然害羞,但也急忙打了招呼。 蘇父蘇母自然也對何軍醫十分的滿意,這么漂亮又懂事的孩子,那是他們老蘇家的修來的福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