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
宋教導員這一走,讓蘇曉有些尷尬,這是突然被揭露身份之后的尷尬。 以前和他之間,因為并沒有暴露身份,還有其他的一些變故在,所以還沒有這份尷尬。此時,算是他們兩個真正公開身份之后的第一次單獨相處。 “蘭子。”童剛喊。 蘇曉很想沖他吼一嗓子,可是看到他肩膀上的傷口,又把沖到喉嚨口的輕罵又給咽回去了。 他這個傷,看似好像不太嚴重,但是憑她醫生的角度來看,絕對傷得很重,只怕里面還有彈片或是子彈。 他們在外面阻擊敵人的時候,又哪有時間給自己取子彈或彈片,就算有這個時間與條件,也沒這個專業人才,從他胡亂包扎得很丑的傷口就可以看得出來。 她在心里一嘆,不管自己心里對他什么想法,現在他受傷了是事實。 “蘭子。”童剛又喊。 “喊什么?受傷了不會老實呆著。”蘇曉微嗔。 童剛看著她又嬌又嗔的樣子,心里頓時柔了下來,之前怎么就沒把她認出來?怪不得她對自己有氣。 “蘭子,對不起。”童剛低下了頭。 蘇曉說:“你有錯?那你跟我說說,你錯在哪?” “我不該沒有當場認出你,不該讓你背了敵特的身份而受人調查,我還不該讓你受了一肚子氣,總之都是我的錯。”他說得真誠。 蘇曉正在幫他拆傷口上的包扎綁帶,聽到他這么說,所有的委屈全部暴發出來了,不光有今世的,還有前世的:“你的眼里只有你的部隊,何時有過你的妻……未婚妻?一聲不吭就跑出去上戰場,你不知道你的妻……未婚妻會有多擔心?你好歹把自己的安危顧全啊?受傷回來算什么事?” 其實,她很想質問他,在前世的時候,既然明知道那些越軍全民皆兵,就因為舍不得對婦孺下手,結果把自己的命搭上。他倒是可憐了那些人,可那些人可憐過他嗎?他們可曾想過,他剛剛才新婚,可曾為他留住一條命? 但是這些她都不能說,這些事情是前世發生的,現在也還沒有發生這些危機與災難,但是現在他還是受了傷回來。 一見到她在那掉眼淚,童剛莫名的心慌。他能感覺得出來,蘇曉對他有一肚子的怨氣,只要她能把氣撒出來,罵他又如何? 他甘之如飴。 “別哭,我錯了。”他抬起那只還沒有受傷的心,想要幫她擦淚。 蘇曉拍掉了他伸過來的那只手,嘴里說:“我覺得,你根本不需要未婚妻,也不需要妻子,那樣還占著名分做什么?” 童剛說:“亂說什么?”聲音不免重了幾分。 蘇曉哼了一聲,手上的動作卻極溫柔,因為滲血的原因,綁帶已經牢牢地沾到了傷口上,一時之間,很難解開。 她去帶了剪刀,慢慢地,很小心翼翼地幫他剪著沾血的綁帶。 但是生活用的剪刀,作用卻微乎其微,這樣的拆解,有些累。 這就需要用上醫用的那些工具,但是教導員去拿了手術器材,卻沒有回來。 她低著頭,只能緩慢地幫他一點一點的拆解,每解開一個帶血的一節綁帶,就會問他“怎么樣”。 拆解傷口是一個非常復雜的工程,特別是這種被血水浸染之后沾在傷口上的綁帶,是最難拆解的。如果動作大了,就極有可能扯裂傷口。動作要是輕了,又會拖慢時間。 她因為緊張,臉上的汗慢慢地滲了出來,順著臉頰滴到了地上。 “宋教導員拿個手術器材,怎么那么慢?”蘇曉一邊拆解著,一邊嘟囔。 如果有醫用剪刀在,動作就可以加快很多,還有攝子,都是能快速解除這些沾血綁帶的有利器具。 “沒事,慢慢來,不用急。”童剛嘴上這么說,心里卻想:最好再慢點過來。 在這種拆解下,傷口慢慢就呈現在了她的面前,也讓她頓時倒抽了一口氣:這傷…… 童剛緊緊地看著為他的傷口忙碌的蘇曉,因為緊張而滴下汗的臉,每一個動作都能牽動他的心。 他在心里直罵自己:當初是被蒙了雙眼了還是咋的?怎么就沒認出她?其實很好認的,她跟小時候還是有幾分相像,更別跟蘇武杰也有幾分像。 “蘇曉……”童剛正想說什么,卻突然聽到外面傳來一陣的腳步聲,還有宋教導員的聲音:“手術器材來了。” 童剛急忙坐正身子,什么欲出口的話,全部給咽回肚子里,在心里嘀咕一聲:真是個殺風景的家伙! 作者有話要說: 晚上還有一個加更章,大概在晚八點到十點這個樣子。 明天開始恢復固定更新,更新時間大概說一下:一更在早4:16分,二更在中午11:16分,如果有三更就會在下午6:16分,加更章一般是在晚上八點到十點這樣。 這個月正常情況都是二更,滿足條件會加更。下個月開始,盡量三更。 關于二哥和何軍醫的cp,大家是喜歡我另開預收寫他們的愛情,還是只在番外寫?番外的話我估計最多不會超過十章。 第29章 以柔克制童剛吃憋 手術器材拿來之后,蘇曉的動作也就快了起來, 所有的紗布綁帶在這一刻土崩瓦解。 宋教導員也因為他的傷勢, 并沒有離開,哪怕童剛看著他的眼神已經在殺人, 頂著他的冷氣堅持著自己的崗位。 速度明顯就快了起來,當傷口完全呈現在眼前的時候,不但蘇曉倒抽了一口氣,連宋教導員也被這一幕驚呆了。 這傷口,因為被他胡亂地包扎,這會兒已經有點兒黑腫充血,如果再不好好處理,傷口就會惡化,這一整條的手臂可能就要廢了。 蘇曉的眉頭皺了起來, 惡狠狠瞪了童剛一眼,手開始摸上傷口,輕輕地摸了起來。果然就傳來了他的抽氣聲, 她的手并沒有停下, 而是順著這個傷口的紋路,開始摸索起來。每摸一寸, 她就皺一下眉頭, 到后來她已經皺起了一個川字。 “你這傷口中有彈片,你知道嗎?”蘇曉忍不住就說他。 童剛說:“我猜到了。” 當時爆炸的場面有多驚險,這些越兵也是發了狠的,就想著要跟他們同歸與盡。 因為爆炸來得太突然, 讓人避讓不及,他的那些士兵就是差不多在那個時候傷的,二十多個戰士因為躲避不及時,被炸.藥的威力所傷,造成兩個重傷,一個犧牲,其余輕傷的結果。 想起來,當時那個犧牲了的小戰士,就是為了護住他的時候,被炸.彈當場炸死。 一想到當時的場景,童剛就忍不住在心里一陣的發疼。 多么年輕的一條生命,就這樣沒了,所以他十分地痛恨那些越兵。 他們狠起來,真的沒有人性。 就這一愣神,蘇曉已經觀察完這個傷口,開始在消毒手術器具。 “怎么樣,這個傷口?”宋教導員在旁邊問。 蘇曉說:“里面除了有彈片,還有不明碎片。必須馬上手術,否則火.藥侵蝕傷口,那個碎片也會阻撓傷口的愈合,對血管也不好。” 此時童剛的傷口已經黑腫,明顯表明了這個傷口中的血管已經有壞死的跡象,如果再不趕緊處理,這條胳膊都有可能毀了。 “傷成這樣,都不知道去醫院處理傷口?”想到這條胳膊有可能廢了的時候,蘇曉恨不能剖開他的腦袋看看,裝的是什么? 被蘇曉罵,童剛也沒覺得生氣,反倒跟大夏天喝了口冷飲,舒爽極了。 當時他把受傷的戰士送到醫院后,顧不了自己的傷,就想早點回來見蘇曉。 這不,連傷口都沒好好處理一下。 現在挨罵了,他覺得是因為蘇曉關心他,這能不讓他開心? 蘇曉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被罵了還能高興成這樣?真是奇怪。 此時,蘇曉已經消毒完手術器具,又開始用酒精棉消毒傷口附近的皮膚。 看著她認真的模樣,童剛心里一陣歡喜。 心里想:不愧是我媳婦,連認真的樣子都這么漂亮,真想抱著親一口。 蘇曉當然不知道童剛的內心想法,她正在緊張的準備著手術前的一切工作。 宋教導員看著童剛那樣子,真想喊一句:這里還有人,別飽漢子不知餓漢子急?心里想著,覺得還是把自己媳婦也叫過來吧,真有點想她。 當一切準備工作做好,蘇曉又開始給他打麻藥。這次因為在訓練場,不像上次那樣找不到麻藥而只能讓人小戰士忍著。要知道,在沒有麻藥的情況下手術,這種疼痛可想而知,也得虧了那個小戰士當時已經昏迷,否則這種疼痛常人都無法忍受。 現在有了麻藥,她自然也就不再讓他去嘗這種疼痛,給他注射了麻藥 。 “教導員,這里沒有其他醫務人員,只能讓你當我的助手了。”蘇曉準備完一切之后,跟芝教導員說。 童剛也道:“蘭子,還有我,我也能幫你。” “受傷了就老實地呆著,疼不死你。”蘇曉白了一眼。 童剛有些委屈地看著蘇曉,覺得自從認出蘭子之后,她對自己的語氣沒以前好了。 宋教導員在那想笑不能笑,忍笑的滋味真不好受。 他何時見過童營長這么憋屈的樣子?這真是一物降一物,柔能克剛,童剛這樣的人也只能讓女人來制他。 這里只有他們三人,蘇曉自然放開了自己的整個心神,認真地開始做起手術來,不用去考慮做了這個手術之后,會不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此時,手術刀已經割開了傷口,將周圍的腐爛的rou都挖了出去。被火.藥侵蝕過的傷口,不趕緊處理掉那些爛rou,會連旁邊的好rou都會一起侵蝕,所以必須要清理干凈。 很快,她就把那些爛rou都清理干凈,露出了里面干凈的傷口。 這一呈現,不只蘇曉皺起了眉頭,就連宋教導員都被這一幕驚呆了。 “這些都是什么?玻璃碎子?瓦瓷碎片?”宋教導員脫品而出地喊。 童剛本來整個心神都在蘇曉身上,并沒有去看自己的傷口,此時被宋教導員一喊,也低頭看去。看到的場景,也讓他倒吸一口氣,這一幕真讓人無法直視。 這群越兵可真狠,在炸.藥里放玻璃碎片之物?這是想炸不死人也要用這些東西戳死人? 可以想象,這些東西被炸開之后,炸到身上是怎樣的一種情況。他想到了那個替他擋下爆炸威力的小戰士,當時如果沒有他以身護他,他傷得絕對不只這一個傷口,再想到當時小戰士死得慘樣,他再一次狠不得撕碎了這群越兵。 “你僵硬著身體干嗎?這讓我怎么做手術?放松!”蘇曉喊。 因為他的動怒,全身繃緊,嚴重地影響了手術,蘇曉忍不住就提醒了他。 童剛急忙說:“我放松,放松。” 童剛將情緒平靜下來,不再去想那場爆炸的場景,也不去想為他擋了爆炸而犧牲的小戰士。 一開始的那些碎片,已經被蘇曉連同爛rou一起清理了出去,又用酒精與消毒水清洗了傷口,清洗出了不少還沒刺進rou里的玻璃渣。但是那些已經刺入rou里的碎片,卻是要通過手術慢慢清除干凈的。 那些玻璃碎片,是極難清理的,彈片因為大,所以清理起來很方便。 蘇曉用攝子慢慢地捏著這些碎片,時間就是在這種細碎的工作中耽擱過去。 一直到清晨,起床號響起,蘇曉的這個手術工作也沒有完成。 玻璃碎片實在太多了,而且還細,這就給手術加大了工作量。 宋教導員也看得頭皮發麻,這么多的玻璃碎片,也是蘇曉認真而細致,如果當時他不把蘇曉清來,任由童剛那胡亂包扎,可以想象以后發現這些玻璃碎片給身體造成的危害。 這將來就真會廢了一條胳膊,以后還怎么上戰場打仗? 這個越兵的頭領,心思確實歹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