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也冷靜,不像村子里其他的幾個年輕人,好高騖遠,又利益熏心,看著他們就覺得現在的年輕人啊……”后面的話楊德全沒有說下去,但是顯而易見,他很失望。 但就是蘇曉的這份淡定,反倒讓老爺子對她刮目相看。 他在心里想:這丫頭真不錯,先不說對藥理的理解,就說這份心境,一般年輕人很難達到。 之后,他什么話也不說。蘇曉也什么都沒有問,他往她臉上涂什么,她就安靜地接受,再一次讓他對她的贊賞加重了幾分。 這藥要在臉上一直靜等三個小時,這其間不能吃飯也不能喝水,更不能用刺激性的東西。 藥物抹上臉之后,會慢慢地把皮膚內的毒素和雜志抽出來,這個過程有點兒疼,如果受不了,就提前結束。至于藥效,自然也就只能打了折扣。 這個,楊德全直接就跟她說明,至于怎么做,那就要看她自己。如果中途不了苦而選擇放棄,那么想要皮膚恢復正常,需要二十八天以上。 果然,沒多久,這藥物就有了反應。 一開始是微麻,到后來的微癢,再后來就是又麻又癢又痛。那種滋味,就是蘇曉經歷過前世最殘酷的訓練,都無法比擬。 蘇曉一直咬牙堅持著,哪怕再難受她都沒有吭上一聲,這倒讓楊德全更加的滿意。 這孩子,確實是個習醫的材料,可惜是個女娃。他心里想。 等到結束的時候蘇曉已經疼出了一身的汗。效果卻是顯著,臉上的膚質白嫩了許多。 “三天一次,不要忘了。” 蘇曉拖著疲倦痛楚的身子,朝他鞠躬。楊德全突然問:“什么時候去部隊報到?” “政審體檢過了,大概需要一個月左右,就要去部隊報到。” 前世的時候,蘇曉從政審到入伍,花了半個月時間都不到,當時情況特殊,是蘇父厚求著童政委將時間提前,這才能及時地避開瘦猴子。 但現在不一樣,沒有那么著急的事情,自然也就可以慢慢來了。 “明天開始,你來這里找我,幫忙把整個屋子的醫書都搬出來曬曬。” 蘇曉先是一愣,接著欣喜若狂。她從來沒有想過,全爺爺最后會對她刮目相看。剛才那句話,看似再普通不過,實則是在變相地告訴她,全爺爺想要把這身醫術傳給她。 她正想上前喊他師父,就見他擺了擺手:“你知道就行,師父就不用叫了,我還沒有想好要教徒弟。” 蘇曉知道全爺爺的脾氣怪,雖然他并沒有收下她,但還是值得高興好一陣。朝他用力地鞠躬,這才高興地回轉家里而去,也因為高興,沒有看到后面望著她離去的楊德全連連地點頭,眼中傳過一抹欣賞。 她回家將這事跟父母一說,蘇父蘇母也十分地高興,不過還是勸告她,要將心態擺正,切不可驕傲,戒躁戒驕,才能更加的成功與出色。 這一點蘇曉記在心里。 蘇曉每天都會去全老爺子那,外人眼里她是去治病的,知道內情的人才知道她是去學醫的。 隔壁趙家的趙雪兒看著這一切,有些咬牙切齒,卻又無奈還有嫉妒。 趙雪兒又來找了蘇曉幾次,都被蘇母擋在門外,并沒有讓他們相見。 很快,就到了蘇曉體檢和政審的時候。政審很簡單,蘇家的成分和社會關系,一向簡單的很,蘇父和蘇二哥蘇武杰都曾經入過伍,只不過前者已經從部隊上退下來了,后者卻依然還在部隊。 政審很快通過,至于體檢,那就更加沒有問題,很快她入伍的通知就下來了。 這天,她在全老爺子這里幫忙抄書,老爺子說:“是不是該走了?” “嗯,通知已經下來了,一周后就走。” 楊德全沉默了好久,才嘆息:“該走了,天下無不散的宴席。” “全爺爺……” 楊德全卻反手背著,緩緩地走進了房子,反手一關,再沒出來。 蘇曉知道,自己和全爺爺的緣分盡了,雖然她在這只呆了一個月,但是他教會了她很多東西。她前世又是學醫的,雖然學的是西醫,但是這并不妨礙她吸收中醫知識。 蘇曉當兵入伍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三河村,不光村里老少知道了,連知青點的那些知青也知道了。當兵吃糧,在當時可是大有前途,入了伍,只要不是政治污點,哪怕退伍回來,在地方都會有很好的工作,吃國家糧是逃不掉的。 這讓蘇曉的身價,頓時就水漲船高起來。 第10章 蘇曉:怎么是他啊 隨著入伍,蘇曉的所有關系全部被轉走,包括戶籍、糧食關系,還有其他的一切手續,全部被辦理走。 一人當兵,全家光榮。此時的蘇曉已經穿上了軍裝,胸前戴著大紅花,雖然沒有帽徽、領章等,但是英姿颯爽。 盡管早有心理準備,但是真的要面臨分別,蘇母再也忍不住,抱著她一陣痛哭。 整個送兵的場合,一陣哭泣,場面一時之間竟控制不了。 最后被送上卡車的時候,很多人都忍不住哭泣,蘇曉望向漸漸遠離的身影,在心里想:爸媽,我會努力活出人樣。 她以為,這次他們依然會直接送到y旅021醫院,卻沒有想到送他們過來的目的地,卻是y旅二團的新兵營。 但也不是去的營地,而是一個叫做青壇嶺的地方。 這是一個離市區大概五百公里,y旅的營區是在市效區,所以青壇嶺其實是一個小山坳里,四周到處是山,顯得很荒涼。 剛到這的時候,蘇曉只覺得熟悉。想了會,才想起來,這里不就是曾經發生過一場短兵戰的青壇嶺嗎? 記得,當時童剛就是在這里受的傷,倒也不是重傷,但也是養了好久才回的部隊。 沒想到,這次她們的新兵訓練會在這里。 迎接他們的是新兵營的各級教官還有直接領導,大概有十幾個人,除此之外就是整隊的士兵,都在另一個場地訓練。在這些領導中,她看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身影,微微怔住了。 “我是你們的總教官童剛。”他冰冷的聲音在這個空曠的營區,分外響亮,同時也刺激著蘇曉的耳朵。 看著這些新兵,一張張稚嫩的臉,年齡在15歲到18歲不等,都是家里有些關系,很多是干部子女,童剛的心里一陣煩躁,這都是些什么事? 今天一早,他就被一個電話叫到了新兵營,原因就是需要他帶隊特訓一群女兵。 他有忙不完的訓練,男兵們的任務都已經迫在眉睫,卻要被喚到這里,訓練這一群女兵?他不明白上級領導怎么考慮的,竟然讓他一個營級干部過來特訓這些剛從地方上招過來的女兵? 他不理解,但是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再不理解也要堅決地完成任務。 此時,女兵們都好奇地看著面前這些教官們,烏溜溜的眼睛不停地轉著,甚至有幾個心中都萌發了其他的想法,但不敢表露。 女兵中,也就只有蘇曉比較冷靜。她早在前世就已經經歷過了當兵的歲月,甚至她還曾經參加過對越的自衛戰,戰場的洗禮,戰火中抱著醫療箱穿梭于各個陣地,給受傷的士兵包扎,連死都不怕,又怎么會懼怕這小小的訓練? 唯一讓她心里無法平靜的,也就只有面前的童剛。 重來一世,兜兜轉轉,兩人的緣分依然緊密相連,再見到童剛,她百感交集。 接受到蘇曉目光的注視,童剛望了過去,見是一個唇紅齒白的小女兵,年齡最多十七歲,長得那叫一個水靈,水蔥似的水嫩漂亮,這樣的女兵進入文工團都是臺柱的那種,竟然會出現在醫院當軍醫,這是讓人很詫異的事情。 但他也只是愣了會神,馬上正了臉色,朝這些女兵道:“你們到這里來,是過來當兵的,不是來享福的,也別把自己當嬌小姐。這里沒有嬌小姐,只有士兵,將來可能上戰場去戰地救護的醫生。如果要享福,就卷鋪蓋走人,部隊不是你們隨意玩的地方。” 童剛的聲音很冷,也很硬,說話更是毫不留情,沒有因為面對的是一群女兵,就給予好臉色。 鐵面無私,這是他手底下的兵送給他的。 女兵中響起了竊竊私語,有人被童剛那硬朗的身影所迷,眼中都起了紅星星。也有人覺得這教官太冷酷,她們都是女生,雖然說當了兵,但當的是軍醫,又不是野戰部隊的女兵,怎么能把她們跟這些訓練標兵比? 只有蘇曉靜靜地站在那里,并沒有參與到這些女兵的議論中。 童剛掃視過這群女兵,銳利的眼神讓這些女兵再不敢私下說話,他說:“既然你們精神那么亢奮,那么就從現在開始訓練吧。” 女兵們為之一怔,想要哀嚎,但是接受到童剛那銳利的眼睛,卻沒有一個人敢動。 “怎么,都不吭聲了?不是意見很大嗎?”童剛又重復了一句。 場上,很安靜。 “這才像個兵。你們記住,我這里不接受鬧事,不聽話的兵,別以為你們是女兵,我就能另眼相待,我這里不接受特殊。想當大小姐,回家當去!” 童剛的聲音很冷,可以說,只要她們敢廢一句話,真的有可能會被送走。 見女兵再沒有鬧,他這才滿意的點頭,將這些女兵扔給了手底下的各級教官,自己已經回了辦公室。 辦公室里只有他的教導員老宋,正在那邊喝水看報紙。老宋是個老教導員,在教導員的位子上一坐就是十年,幾乎沒有挪動過,也已經結婚,妻子在老家照顧著年邁的父母,并沒有隨軍。 見他進來,宋教導員道:“你可真享福了,這么多女兵,聽說個個如花似玉的。” 童剛將帽子摘下來放桌上,過去倒水,說:“享什么福?這就是一群活祖宗。你要是覺得這群女兵可愛,明天的訓練你上。” 宋教導員卻說:“你是營長,主抓軍事訓練,我是教導員,只要管好我的政治教育就行,我們分工明確,你可不能拉我下水,我不上當。” 童剛也只是說說,老宋這人古板著,對于條例還有責任,比誰都看得重,做事從來都是有條不紊。 “老宋你說說,上級領導這是什么意思?讓我們這些訓練尖兵的官兵過來特訓這些女兵?我都搞不明白他們怎么想的。” 宋教導員看了他一眼,也能夠理解他的心情。別說他一個堂堂的營級干部,竟然被派來特訓一群沒有任何軍事技能的女兵,就是自己這樣一個老政工,被叫來管理這些女兵,他也有些上火。 “現在邊界不安寧,隨時可能爆發戰爭,我們卻在這里訓練一群女兵,我真的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上級領導的用意。” “童營長,你別著急上火,坐下來先喝口水,冷靜冷靜。”宋教導員說,“你住在軍區大院,就沒有聽說過?這次女兵特訓,是軍區下的命令,不是團長。” 軍隊里,知道他是參謀長公子的人不多,而宋教導員就是那些知道他身份的少數人之一。 “我都有好幾年沒回家了。”童剛煩躁地抓了下頭發,但是就他那一頭的板寸,讓他抓不住多少頭發。 宋教導員說:“我也是從我那在軍區當干事的老鄉那里得到的消息,聽說這次的女兵,從招兵開始就極嚴格,在審核的時候就被篩下來好大一批人,其中不泛干部子女。有些人不服,但命令是軍區下的,不服又能咋滴?這次特訓聽說也有淘汰人的意思,只要特訓通不過,就得打包回家。” 童剛本來煩躁抓頭發的動作停了下來,抬頭望向宋教導員:“你說的是真的?” 第11章 嬌美如花的小女兵 這事,他還真不知道。他一直在野戰部隊里呆著,對于上面的動向很少去打聽,也從來不從他父親那里打聽最近的消息,他父親也不會告訴他這些機密。從十五歲開始把他扔到野狼團開始,他父親就只送給他一句話:敢打敢拼,不放棄不拋棄永不言敗。 甚至童政委都不讓自己的兒子抬出家里的關系,說這是摔打,只有能接受住摔打,才能成為一塊好鋼。當年給他取這個名字,也有希望他成才成鋼的意思。 因為這件事情,胡團長沒少跟自己的丈夫對懟,但是絲毫打動不了童政委要摔打兒子的決心。 童剛想:如果這真的是軍區那邊下的命令,顯然這中間大有文章,至于文章中怎么寫,那就要看寫文章的這支筆如何了。 “我也只是聽說。不過,我那老鄉跟我說,這次之所以對醫務兵這么嚴格,就是想訓練一批戰地醫護人員。你也知道,現在邊界不安寧,越國一直在不停地sao擾,上頭只怕會有大動作。畢竟戰地醫療,沒有過硬的軍事素質,只怕擔當不了,沒幾次就得玩完。” 兩人面面相覷,都沉默了。 邊界的問題,是軍中首要的大問題,也是機密性問題。 如今上頭還沒有明確的指示出來,對于越國的sao擾,只能采取小股部隊對抗的方法,大部隊還不敢派入。 童剛的營,那是鋼鐵營,出的又都是尖兵,很多時候都會被旅團派向邊界安定越國sao擾時產生的混亂。 就這任務,他已經出了不少次了,每次都是接到報告就趕過去,但是他們一趕過去,這些越兵就跑了,次次都撲了個空,也挺讓人上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