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節
“我之前就說過,你若是還我的話,我就把它扔了聽個響……”他像是在回憶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巴掌大的一塊玉,從國師府閣樓扔下,碎了可能有十幾塊吧,最大這塊就是你手中戴著了。” 余初心抖了抖。 楚小哥慢悠悠提醒:“現在是六樓……” 這種高度,扔下去渣都不剩了。 余初握著盒子的手,又收了回來。 ** 封肅第二天給了回復郵件。 “駐地昨日降溫,大雪封山,直升機一時都無法進入,公路已經停了,駐地現在連只鳥都出不去,別說人了。 估計所有人都要留在駐地過年了。 反正你一個人是休假,帶一個人也是休假,先帶國師到處玩玩,其他的等年后再說。 保持聯系。” 沒了? 余初滑動著鼠標,確定郵件已經到底,沒有任何附加的注意事項,也沒有任何囑咐。 語氣隨意的像是寄養一只貓,而不是古代區特級保護生物……余初算了算,年后怎么也得春運后,那也就是差不多一個月。 生病了怎么辦?弄丟了怎么辦? 這也太不負責任了! 晚飯,兩人點的外賣。 兩份牛rou蓋飯,外賣賣相一般,倒是勝在清爽,余初可能看出楚小哥喜歡吃甜,給他點了個奶茶。 她一言不發的拿出自己的一份,坐在一邊的椅子上,低頭吃飯。 楚小哥將動畫片的聲音調小,沒有去動晚飯,而是拉了把椅子,椅背在前反坐在椅子上,下巴靠在椅背上看著余初。 他什么都不說,只是靜靜的看著余初。 在這樣眼神的注視下,余初吃了幾口就吃不下去了,她拿著筷子的手頓了頓:“我之前聯系過駐地,今天駐地給我回信了,說大雪封山,暫時派不出人來接你。” 楚小哥:“嗯。” “所以,你可能要跟我一起過年了。” 葉長謙沒有料到她情緒低落,在意的原來是這個:“你不想跟我一起過年?” “不是——我的意思是,駐地每年有一半人不能回家,指揮部、界衛、界市、后勤部門……有你認識的,也有你不認識。年三十包餃子,文藝表演,篝火晚會……你要是回駐地,年節應該十分熱鬧。” 她現在自己無家可歸,都不知道去哪過年,跟著她肯定冷冷清清,白白浪費了他三年一次的休假。 葉長謙想了想,反問道:“那我如果走了,你一個人,準備怎么過年?” 那個家,看樣子余初是不打算回去了。 “我一個人……應該會去北京吧。”余初還真認真思考了下,“我原本就打算,年后去北京準備考試報班什么的,提早一些也好,有空還能見見老同學。” 還有一點就是。 小城市年節氛圍濃,家家戶戶閉門過年,到了大城市,反而有很多過年活動,選擇也多。 在酒吧、在戲院、在文藝場所、甚至是在街上……都有不少人匯集在一起,相聚著守歲。 葉長謙頷首:“那我們去北京過年吧。” 余初:“哈?” 北京離駐地太遠了,幾乎橫跨了整個國度,她原本想著,要是國師大人跟她一起過年的話,自然是在舒城原地待命的好。 城市小,麻煩少,她還熟悉。 如果把國師大人葉楚葉同志給弄丟了,找回來也相對比較容易些。 ┑( ̄Д  ̄)┍ 楚小哥是一個說什么,就做什么的人。 第二天一大早,余初剛起床,就發現楚小哥已經在外面溜達一趟回來了。 他的外套上泛著潮氣,頭發被早上的霧氣打濕,有些濕漉漉的掛在額前,嘴里呵出的都是寒氣:“沒有票了。” “票?” “去北京的火車票。”楚小哥皺著眉,“站里的伙計說,年底去北京的火車票都沒有了,讓我轉去汽車站看看。” 余初低頭看著他半濕的鞋子:“所以,你去了汽車站?” “汽車站的伙計說,近日大雪,路面冰凍,什么時候有車票,也說不好。”楚小哥看了一眼余初,放緩了語氣,安撫道,“你先不要著急,我明天再去問問看。” 余初很想說自己真的一點都不著急,春運期間,又大半個國家都在下雪,買不到票實在是太正常了。 她眨了眨眼睛:“葉同志,你知道飛機嗎?” 余初發現,她話音剛落,楚小哥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來。 機票倒是不難訂,就是價格看的人慎得慌。 從古代區出來后,她的津貼也跟著水漲船高,加上封肅申請補貼的戰斗力,她這兩年也算小有積蓄。 花也就花了。 舒城沒有機場,要坐火車去省會,然后在省會城市的機場,搭乘飛機去。 很幸運,去省會城市的火車票還有,雖然是站票。 所以當天一大早,楚小哥就充當了人形鬧鐘,敲著門,將余初從酒店的床上叫醒了。 兩人匆匆吃了一頓酒店提供的自助餐,然后帶著余初事先準備好的小馬扎,趕往火車站。 車廂里人不少,但是也不算多。 不少人坐在塑料桶或者行李上,也有人跟余初一樣,自帶小馬扎,往空地上一擺就開坐,沒有一點不適。 反倒是楚小哥坐在小馬扎上,腰桿筆直,正襟危坐,卻偏偏矮人一頭—— 神棍氣質被火車上濃重的煙火氣,壓的奄奄一息。 怎么看,怎么違和。 葉長謙回過頭就看見余初在笑,她笑起來的時候,大大方方的,不低頭,不側臉,不掩唇……從嘴角到眼角,都帶著笑意。 連帶著他的心情也好了起來:“在笑什么?” 余初學著楚小哥的樣子,一臉神棍:“佛曰,不可說。” 火車上的時間,乏善可陳。 余初靠著旁邊姑娘的座位,昏昏欲睡的一路,楚小哥接過了領隊的職責,到站前叫醒了余初,然后替余初從架子上拿下行李,領著余初走下了火車。 出火車站,轉出租車。 葉長謙視線一刻都沒有離開過余初,見她從昏昏欲睡中清醒,又見她在出租車從清醒到昏昏欲睡。 他想起了那日他踏出駐地,譚憲站在身后,淡淡的道:“半年后,若是求而不得,當如何?” 他當時沒有回答。 葉長謙側過頭看著身邊人的臉,笑了笑。 若是半年后,依舊求而不得,其實也夠了。 *** 每個地方機場,都宏偉的都跟人民大會堂似的。 余初和楚小哥剛從出租車上下來,恰逢半空中一架飛機剛剛升空,尖銳的嘯聲中,機翼優雅的舒展著,在蒼穹中滑行。 距離之近,甚至能看見機翼的涂裝。 她身邊的楚小哥果然看呆了,立在原地,目視著飛機,像是被按下暫停鍵的人偶,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 過了一會兒,余初聽見他喃喃自語: “……怒而飛,其翼若垂天之云……” 第七十一章 歷代國師, 進行的都是雙區教育。 古代區課程請的國士大儒, 現代區則是由駐地精心打造的教師團負責, 師資豪華,科目繁多。 不過除了心理學,管理學,歷史學, 哲學……一些重點科目需要精學之外,其他的也不過只是需要有所涉獵就行。 以前余初還不太明白, 為什么國師連現代區的新聞時政, 科技前沿, 甚至民俗風情都會都會當做課外閱讀去了解。 現在她知道了, 這些準備工作, 都是為了國師大人往返兩個不同世界時, 能夠更加方便。 所以嚴格意義上說,國師大人葉楚葉同志, 對現代區有系統卻模糊的理論知識, 缺乏相關的實踐。 更像是鄉下人進城。 所以楚小哥在候機處,站在落地窗前, 透過玻璃門看向機場的飛機, 一動不動。 廣播響起的時候,余初輕喚了兩聲, 都沒有拉回楚小哥的注意力。 她走到楚小哥的近前,伸手拉了拉他的衣擺:“走了。” 楚小哥這才回過神來:“好。” 飛機的經濟艙甚至不如高鐵二等座寬敞,又是空運旺季, 鮮有空坐,放行李的放行李,找座位的找座位,亂糟糟成一團。 人一進去就能感覺到密閉空間的壓抑感。 這一些似乎都不影響楚小哥的心情,他上下打量著,從座位到行李箱,最后明明跟在余初身后找位子,視線卻落在了窗外。 余初把靠窗的位子讓給他,自己坐在中間的位置,右側過道則作者一個不到三十歲的年輕男子,戴著個墨鏡,韓式打扮。 她低頭將自己的安全帶系好后,側過身替楚小哥系安全帶,一邊系一邊解釋道:“這是安全帶,跟汽車安全帶類似,起個安全防護作用。” 楚小哥知道汽車安全帶,點頭:“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