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
陸景和頭依舊是往上仰著,視線定定看著同一個方向,也不催促,耐心地等她。 他視力好,能清楚地看出那具黑影抬起右手摸了摸頭的動作,像是在懊惱著什么。 “那個……”寧思的聲音終于透過電流傳來,“你很久之前不是說,等你休息,再感謝你嗎?” 陸景和一下子就能猜到她的后話要說什么,唇角不自覺帶上笑意。 他低低“嗯”了聲,抬手將車子鑰匙一轉,發動機嘈雜的聲音瞬間消失不見,連帶著背景音都安靜了下來。 “然后呢?” “然后……”寧思舔了舔站在外面太久,被風吹得有些干燥的嘴唇,然后繼續說,“你現在下班了,也算是休息吧,你能在下面等我一會嗎?我把湯勻一份給你。” 對方聲線本來就偏軟,眼下從電話里傳出,多了一份道不明的感覺。 “你大概還有多久能弄好?”陸景和卻說,“我家里還有點事,急著回去。” 寧思沒想到要是他有急事為什么還在樓下這一茬,只是聽他這么一說,心想那就只能下次吧。 “那……” “你現在方便嗎?”陸景和與她同時開口,聽到她的聲音也沒主動停下讓她先說,而是自己說完,又接著道,“我不如現在上去拿吧?” 作者有話要說: 來!晚!了! 我有罪(跪下 這章發紅包呀~希望你們對阿執熱情一點!再熱情一點! ☆、第十二束光 十分鐘后,陸景和心滿意足地拎著兩個保溫瓶,從寧思家里和她一同走出。 將人送進喊來的車里,把其中一份湯交還給她,叮囑她到了醫院后記得發條短信過來,而后目送著車子漸漸融入車流當中。 回到車內,陸景和將在她手上常見的藕粉色保溫瓶放好,調整好位置確認它即便顛簸也不會倒下了,才安心系好安全帶,啟動車子。 他今天下班下得稍遲,便把準備在醫院里的家里的備用鑰匙提前給了溫戚。 回到家,里面早就開好了暖氣,門拉開的一剎那熱氣撲騰騰而來,化解了從外頭沾染著的全身寒涼。 溫戚任勞任怨地給遲歸的陸醫生做晚飯。 醫院里的飯菜普遍清淡,兩人在外頭吃的次數也不少,所以但凡是將地點定在家里時,一般不會叫外賣,而是下廚,反正兩人的廚藝都還過得去。 溫戚聽到門鎖的聲音傳來就知道是陸景和回來了,半個小時前對方就有給他發微信,說是要先送寧思回去一趟。 這會兒看他手上拿著一個明顯是女孩子用的保溫瓶,不覺奇怪,只是倚著廚房的門框懶散地問:“讓你順路去超市帶回來的買了嗎?” 陸景和將東西先放在玄關的柜子上,專心換鞋,背對著溫戚:“明顯沒有。” “嘖,”溫戚一臉“我就猜到”的表情,“說好的‘兄弟是手足,女人是衣服’,不存在的。” 陸景和對他這種神經吧啦的怪聲怪調習以為常,換上拖鞋去洗手,說:“你有膽把這句話對著姜以耳的面說一遍。” “我沒膽可還行?”溫戚不以為然地反駁。 流水聲從洗手間傳出,沒聽到陸景和的說話聲,溫戚站起身子重新回到灶臺前,從碗柜里掏出兩個瓷碗,又“嘖”了一聲:“……沒膽就沒膽。” 職業習慣,陸景和每次洗手都是按照大學時教的洗手教程步驟來。 家里安裝的是電熱水龍頭,溫熱的水從水管流出,將覆在手面的洗手液泡沫沖掉,陸景和心不在焉地回想著剛在寧思家里的場面。 因為是低頭處理食物,等他上到去的時候小姑娘已經是將發尾扎起。 寧思還記得他說“有事要忙”,給他開了門,讓他進來在沙發上先坐再稍等一會,就回到飯桌前繼續自己的任務。 一副絲毫不把他當外人的樣子,讓陸景和的好心情又高了幾度。 他看著寧思眼瞼低垂,專心致志地將湯渣舀起分放在擺得整齊的兩個保溫瓶內,不知是不是因為她幾分鐘前才在陽臺吹著冷風給自己打電話,鼻尖又是紅紅的。 欣賞了好一陣,最后看她端起電燉鍋內膽要將里面的湯倒出來,陸景和走上前說幫忙。 立在她身側,直接抓住內膽的另外兩邊將東西換到自己手中,手臂相擦時衣袖發出沙沙的聲音,像是心里頭自聽到她電視開始就壓都壓不下的情緒,伴隨著星火的躁動,也傳出了噼里啪啦的動靜。 陸景和關了水龍頭,擦干手,將保溫瓶拿到廚房。 瓶蓋一開,藕的清香融著排骨的鮮香迫不及待涌出,溢滿了整片空氣。 溫戚聞香忙不迭湊近,瞧見里頭滿滿的大半壺,感慨道:“寧思有心了。” 陸景和正抬手從壁柜里拿出湯碗,聞言聽出他打得什么主意,睨了他一眼:“有心也不是對你。” “……見者有份啊。” “找你家耳耳要去。” 溫戚張了張嘴啞口無言,心想老子下次碰到寧思一定得要告訴她你本質上是個很小氣的人。 又無語了好幾秒,溫戚做了個重大決定——他回到客廳將手機拿起,撥了個電話給姜以耳。 響了沒兩聲,對面很快就被接起,溫軟的嗓音從話筒里傳來的同時,溫戚也走回到廚房。 “喂,耳耳……” 陸景和看著他一下子柔和下來的神色就知道他打給誰,人格分裂的兩種模式切換得如此迅速和無痕,陸景和低低“嗤”了一聲。 并且隨著聽完他整段通話內容,這種嗤之以鼻的感覺越發高漲。 溫戚正忙著讓姜以耳晚上煮糖水的時候記得留他一份,說完后又聊了幾句才掛斷電話。 陸景和暗道了一句“幼稚”,無視他這種類似于后宮爭寵的行為,直接問起姜以耳的情況,“耳耳今晚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