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節
慢慢的睜開了眼睛。 緩緩的看了周圍的布置。 熟悉的墻面,熟悉的門梁,熟悉的竹床,還有熟悉的....... “你是誰?” “你在我家干什么?” 聞大媽家。 時瑤閉了眼,笑的淚水肆流。 真的,回來了。 *** 這里的時間果然和她那個世界的時間是一樣的,這里也已經過了一年了。 時瑤先去了秦明樹的家里。 空空蕩蕩,但是打理的很干凈,看的出這里時常會有人過來幫忙做衛生。 秦明樹應該去找自己了吧。 她進了臥室,登時哭了出來。 她的睡衣,柜子里她的衣服,甚至她當時打算做婚紗的那塊紅布都好好的放在床頭,似乎她從來沒離開過。 “寶貝?” “是你嗎?” 時瑤轉過身,透過一方小門框,她看到了背著光,微彎著背看著她的男人。 那一眼,已過萬年,飄蕩而來。 “是我。” “明樹,我回來了。”時瑤緩緩的走近兩步。 “明樹,你有空嗎,你可能又要幫我去一趟聞大媽家了。” 眼淚模糊了人影,但她卻直直的走了過去,“我的縫紉機還得靠你幫我拿回來了。” 她吻上面前男人的嘴,“好嗎?” ——全文完。 作者有話要說: 還有一章番外。 說秦明樹去找人的。 ☆、番外 2009年,有一個名叫仙林村的地方,經政府大刀闊斧的改革后,改了新的名字——凌星小鎮。 這是一個有著青石轉和石拱橋的地方,船夫們站在橋頭劃著船槳唱著曲調悠揚的曲子穿梭在細細長長的河中。 臨河而建的那些青瓦白墻的屋子們在煙雨蒙蒙中美的像是一副黑白水墨畫。 剛上初中的時瑤住了一星期的學校終于在晚上趕了回來吃飯。 因為要住校,長發實屬不便,在上學前就哭哭啼啼的被林楚惜押著去了理發店,當時哭爹喊娘的整條街都目睹了這一理發慘案的發生。 ——這讓林楚惜更加惱火了,原本只想剪到肩膀的,結果一聲怒吼之下頭發就短到了耳朵根。 那個時候還不流行什么bobo頭,梨花頭,時瑤擦干了眼淚一看這發型,頓時又開始了滿地打滾,嚎啕大哭,天地為之變色,最后氣哭了林楚惜被時城拿著雞毛撣子追了一條街一頓狂揍才算安生。 時瑤哭哭啼啼的接受了現實,向現實低了頭。 結果這天一回家就看到了家里時城正在給林楚惜梳一頭烏黑、長至腰側的長發,頓時悲從中來,覺得自己爹不疼,娘不愛的,紅著眼睛背著書包轉了身來了場離家出走。 結果還沒走出十米遠,就聽到有人叫她。 “干嘛。”時瑤有些沒好氣的停住腳步看他,在人前哭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她用力的擦了擦眼睛,像只紅通通的小兔子。 “請你吃棒冰,要嗎?” 時瑤警惕的后退了一步,“大叔,你想要拐走我嗎?” 男人手里的棒冰頓了一下。 時瑤繼續說:“我不值錢的,你看,我連最漂亮的長頭發都沒有了。” 她又后退一步,“而且我們學校,我們老師,我爸我媽可都說了,陌生人給的東西可不能吃,里面說不好就放了迷藥。” 男人手里的棒冰有些變小了,滴滴答答的往下淌水,時瑤吞了口口水。 “那我就自己吃了啊。”男人收回了手,坐在一邊的凳子上,打開了包裝,開始吃了起來。 時瑤站在原地看著他吃。 “真好吃,甜。” “這外面那層巧克力真脆。” “這里面那層奶油真好吃。” “唔,太好吃了。” 男人邊吃邊看不遠處的小姑娘,小姑娘咬著嘴唇,盯著他手里的棒冰眼睛都發直了。 當著她的面吃光了棒冰,還惡劣的舔了舔棒子。 “天黑了,小姑娘快回家。”他對著她說。 時瑤肚子咕嚕了一聲,有些氣憤的跺了碰腳,朝他哼了一聲,吐了吐舌頭,轉身就跑。 男人站在原地,看著她一蹦一跳的歡脫的無憂無慮的樣子,后面的短發有一撮翹了起來,隨著她的動作一搖一擺的,太陽和房子形成一個陰影角落,他縮在這方小小的陰影下,低下頭擦了擦眼角,看了眼有些老態的手,笑了。 這一年。 秦明樹51歲,而時瑤14歲。 他從年少找到了年老,跑遍了全國各地,終于在這一年被他找到了,終于被他找到了。 頭發白了兩根,眼角的那些細紋堂而皇之的爬了上去,在晚上看東西也偶爾會有些模糊,年輕時候輕而易舉能做的那些事,好像現在都變的有些吃力了。 但是還是該笑的。 他還是找到了她。 他記起了時瑤說的她是從另外一個年代而來。 循著她的生命軌跡找到了小時候的她。 他拿出那張被塑封塑起來的那張紙,上面的字跡已有些模糊,但秦明樹閉著眼睛摸了摸,仿佛能摸到時瑤當初寫這些字時候靈巧的手腕。 還記得她當時穿著白色汗衫,腰的地方有一根抽繩,抽繩抽緊在腰側打了個蝴蝶結;褲子是灰色的,側面的白色絲線繡出來的花紋,腳上是一雙絲帶綁著腳踝的低跟涼鞋。露出來的腳趾圓潤可愛。 看,雖然年紀大了,但是關于她的那些細節他都記得清清楚楚。 還有那生動的表情。 歲月待他不薄,還是讓他們相遇了。 他在這條街上買了套房子,就此住下了,平日里拿著電腦工作,成日的呆在家里,從早到晚,生活安逸又閑散。 大冬天的總是圍著那舊舊的圍巾,舊舊的毛衣,舊舊的外套,來來去去總是那幾套衣服,大家都猜測這個老頭子看上去明明是很有錢的樣子,怎么不愛買衣服吶。 他是不是沒有家人啊,怎么都沒見過有人來找他呢,這么個老頭子,總是獨自一個人,看著還挺可憐吶。 他不愛串門,不愛聊天,也不愛湊熱鬧,和他最熟的就是對面那戶人家的小姑娘了。 但最熟也不過只是及其偶爾的碰上面打個招呼,小姑娘似乎很生他的氣呢,總是不給他個好臉色看。 秦明樹這才笑的有了一些少年郎的模樣,半咧著嘴角,一口牙齒還是很白很整齊,小姑娘的氣性還挺長,不就當著她的面吃了根冰棍嗎? 就這么晃晃悠悠的過了九年,秦明樹仍舊精神矍鑠的過著日子,看上去無聊又隱居,坐在窗前不知道在看對面的什么,看著孤寂又滿足,眼神有些渾濁了,看著遠方的時候總是帶著喜歡瞇著眼睛,身下的這一張老老的躺椅啊,修修補補,都多少年了,還依然嘎吱嘎吱的搖晃著。 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徹底散架。 小姑娘呢,也長成了23歲的小少女,明眸皓齒,宛轉蛾眉。 要么呆在家專心地做衣服,要么就收拾一個小箱子出門旅游去,在對面經過他的窗前,行李箱“轱轆轱轆”的滾過凹凸不平的青石磚,聲音響亮又生動,聽說她很愛吃嘞,經常全國各地去找吃好吃的。 她早就忘了小時候的那個冰棍大叔啦。 她太忙啦,日子過的太充實啦,有喜歡的事業,有喜歡的愛好,有喜歡的一群志同道合的吃貨們,每天對于她都是新的一天,明亮又嶄新的一天。 穿的衣服總是很漂亮,頭發又變的長長的了,顏色總是在變,但發尾的那點點卷翹多年不變,就像小時候短發的時候后腦勺的那一撮卷翹毛。 左右左右的搖擺著,青春又迷人。 這九年,他仍然默默的呆在這里,和時瑤也只見了一只手不到的次數,他在大家心里是個奇怪又神秘的老頭,長年戴著一頂帽子,鄰里鄰居的,連他長什么樣子都沒怎么看清。 但秦明樹過的很滿足,這一輩子的夢想近在咫尺,陪著她的小姑娘長大,他很知足。 這命運開的一個大玩笑,他也坦然接受。 沒過幾天,時瑤失蹤的消息便傳遍了整個鎮上。 秦明樹脫了衣服,躺在床上,闔上眼睛準備睡覺。 “瑤瑤,你要回去找我了嗎?” “我找了你大半輩子了,終于也輪到你去找我了。” “我在那里等著你,我也在這里等著你。” 時間就像一個圓,繞了一大圈,仍然在原地等著你來找。 你這次還會回來嗎? 回來吧,也沒關系,我仍然在這里等著你。 ——番外完。 作者有話要說: 故事到這里應該結束了。 這里的躺椅就是他們第一次接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