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上的黑布被揭開，周寒稍瞇了瞇眼，就適應了光線。

    外界光線很暗，四周都是管道機械，大概是機艙或鍋爐艙附近。空間開放，但管道密布，路形復雜，適合躲藏逃跑。

    周寒微挑一下眉，這幫人挺謹慎。

    金爺坐在周寒面前，架著條腿，嘴上叼著雪茄。

    他狠抽一口煙，噴出nongnong煙霧，然后把燃著的煙直接摁在周寒手臂上。

    周寒微皺了一下眉，沒有出聲。

    “臥槽你馬勒戈壁的！周寒！”金爺站起來，一拳打周寒臉上，“你特么rou是嗎？敢涮老子，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煩了！”

    金爺額上青筋暴起，雙眼通紅，顯然氣急。他吼了一通，尚不解氣，抄起剛才坐著的三角凳，朝著周寒左肩砸了下去。

    砰一聲悶響，周寒哼了一聲，疼痛讓他雙腿一軟，差點沒跪下去。

    冷汗出了一背，周寒咬著牙，沒說一句話。

    金爺扔了板凳，走到他面前，啪啪拍了他臉幾巴掌。

    “你特么帶種！敢涮老子！讓你看看閻王爺長什么樣！”

    金爺話剛落，刷一下掏出手、槍，頂著周寒眉心。

    在金爺掏出手、槍的瞬間，周寒毫不猶豫，抬腿踢了過去。

    周寒以掃腿聞名，腿上力氣極大，這一腳踹在金爺小腹上，直接將他踹飛出去！

    金爺捂住肚子，疼得不行，他趴在地上，罵了一聲。幾個壯漢立刻過來扶他。

    “扶你媽逼！給老子干死他！”

    金爺喊完，幾支槍同時對準了周寒。

    周寒咬咬槽牙，罵了句臟話。

    突然，他耳邊響起悶悶的破空聲。還沒來得及反應發生了什么，離他最近的大漢眉心出現一個血窟窿，鮮血濺了幾滴在周寒身上。大漢搖晃了幾下，哐當倒了下去。

    周寒暗暗松了口氣，其他幾個大漢駭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一時有些亂。其中一個較年輕的，對著半空開了一槍，吼了一聲：“滾出來！”

    “我□□個傻逼！”

    金爺沖過來，一腳把他踢倒。

    這陣勢，多半是特、警，當務之急是藏槍，毀證據，那傻逼居然鳴槍！

    金爺氣不打一出來，既然證據毀不了了，那就魚死網破！

    他掏出槍，直接爆了大漢的頭，“他媽的，故意暴露老子！”

    槍聲剛響，四面八方就涌來了很多黑影。

    他們一點點靠近，舉著槍，穿著黑色防彈衣，背后印著“特警”兩字。

    “都別過來！”

    金爺把槍指在周寒額頭，“一、二、三、四，這四個都是中國公民，你們靠近一步，我就殺一個！”

    “金爺！”一個大漢有點慌，喊了一聲。

    另一個大漢拿槍指著他，“閉嘴！”

    金爺指了指腳底，“這里是公海，不是中國。這艘船注冊國是菲律賓，而我……”金爺說著話，又指了指另兩個大漢，“和他們，是美國公民。換句話說，菲律賓領域上的美國人，你們沒權抓！”

    金爺說完，吩咐另一個大漢，“聯系美國和菲律賓方面。”

    金爺邊說著話，邊用槍頂著周寒的頭，用他和另一個大漢當人質，帶著另兩個美國國籍的大漢慢慢往后退。

    為首的特、警示意所有人不要動，讓金爺他們撤離。等他們消失在縱橫交錯的管道中，為首的特、警才點點頭。

    一道紫光亮起，地上出現幾個隱隱的腳印。

    第62章

    “周寒的鞋底有特殊感光染料, 特、警跟著腳印到了中層一個船艙里，然后腳印上了窗戶，消失了。”

    孟勤勤已經猜到了，江喬證實了她的猜想, “特、警抓住了徐鑫（金爺）, 據他交代，周寒被挾持后, 試圖逃跑, 幾人在打斗中，他爬上窗戶, 跳進海里。但具體無法證實是他自己跳下去的, 還是徐鑫一伙兒將他推下海的。還要時間調查。”

    江喬停了一下，孟勤勤沒有說話。

    他繼續：“搜救隊在海上搜救了幾個小時, 搜救工作還在繼續，暫時沒有發現。”

    “他肯定沒事，他說過會來機場接我。”

    “勤勤, 你冷靜點，他只是失蹤，不代表什么。另外，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你把手機開擴音，跟許達一起聽。”

    孟勤勤的心情特別復雜，像是沒反應過來，又像是不相信周寒會失蹤。很平靜，平靜得近乎麻木, 有些嚇人。

    她按照江喬的指示，打開擴音，江喬的聲音在房間里響起。

    “因為游輪是菲律賓的，而徐鑫是美國國籍，被他打死的保鏢也是美國國籍，所以我們拿他沒辦法。他目前罪名，就是挾持周寒，至于是不是他逼周寒跳海，還需要調查。關于非、法持、有槍、械，故意殺人，甚至非法聚、賭，這些大罪，都要交給菲律賓和美國處理。”

    江喬頓了會兒，突然叫許達，“你一定要看好勤勤，自己注意安全，明天回國，我去機場接你們。”

    許達敏感地察覺有異樣，皺了皺眉，問：“是不是還有別的事？江喬，你不用瞞著我，事情已經這樣的，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都知道了。”

    “徐鑫被菲警、方押回菲律賓，途中逃跑了。我擔心他會去找你們……”

    許達沉默了會兒，鄭重道：“我知道了，放心。”

    “一定要小心，這些事牽連太廣。”

    孟勤勤沒有說話，但一切都聽了進去。是她害許達和江喬趟入這渾水中，如果不是因為她，許達和江喬根本不會管周寒的事。

    江喬只是個體育老師，家里的背景卻特別深厚，家族中數人從政，這次特警喬裝上船，大概是他動用的關系，跟周寒他們很早就部署下來了。徐鑫想要逃跑，并不是容易的事，但他逃走了，這里面又涉及了多少利益鏈和黑幕，江喬沒說，但孟勤勤能想象，徐鑫的背景同樣也很硬，她給江喬招了大麻煩。

    這些事，已經超出孟勤勤、許達甚至江喬的掌控，已經不再是他們能插手能考慮的了。

    *

    回到z市，陰雨綿綿。

    江喬站在巨大落地玻璃前，身后是黑沉的天空和飄落的雨絲，他的神情跟這景象一樣，陰沉嚴肅。

    孟勤勤看見他的瞬間，心下意識就緊了一下。好像不回z市，不見到江喬，就可以假裝不知道周寒消失的消息。

    現在江喬的出現，把那個通過電波傳遞的消息具體化，形象化。周寒失蹤了，這句話終于成為一個事實，扎在她心上。

    她以為自己已經做好了心理建設，但這一瞬間還是忍不住發抖。孟勤勤腿一軟，差點摔倒。

    一旁的許達扶住她，“勤勤？”

    孟勤勤咬咬唇，站直，控制住自己，“沒事。”

    江喬迎了過來，快速看孟勤勤一眼，接過他們的行李，低聲道：“先回酒店再說。”

    江喬和許達沒有讓孟勤勤回去，江喬直接派人去孟勤勤租的房子里，把她需要的東西帶到酒店來。

    “近期最好別回去了，我怕有萬一。”江喬吩咐孟勤勤和許達。

    許達道：“這么躲著，什么時候是個頭？”

    “應該很快，警、察已經在搜查紅鷹俱樂部和徐鑫的住所。一旦找到證據，那么就是徐鑫在中國境內犯的事，一旦他出現，警方就可以逮捕他。不過徐鑫這個老狐貍太精明，很多證據都毀了，不過只要他做過，總會留下線索。其實……”江喬頓了一下，“證據毀了，對周寒可能是好事，紅鷹俱樂部里沒有任何拳手或比賽的資料，沒留下一點證據，倒是徐鑫洗黑錢有些眉目。”

    孟勤勤知道他的意思，要是留下了關于黑市拳關于周寒的記錄，周寒估計也脫不了身。現在沒有證據，對周寒反而是好事，前提是他還活著。

    一直低著頭的孟勤勤突然抬頭，咬了咬唇，問：“還沒有他的消息嗎？”

    江喬咬了下槽牙，很久才艱難道：“搜救已經停止。”

    這意味著周寒已經被放棄。

    “什么？不是72小時黃金搜救時間嗎？這才不到四十個小時？為什么要放棄？”

    孟勤勤有點激動，抓住江喬拼命搖。

    “勤勤，你冷靜點！”許達抱住她，將她摁在懷里，任她拼命掙扎發泄。

    孟勤勤在許達懷里掙扎了很久，終于沒了力氣，軟軟地窩在他懷里，靜靜地流淚。

    “對不起，我也無能為力。黃金72小時，并不太適合周寒這種海上救援。在水里，幾分鐘就能溺亡，基本不存在存活72小時的說法。而且，國家也不可能為了一個人，耗費那么多資源，大家都已經盡力了。”

    “你的意思是……”

    江喬咽了咽口水，還是不忍心說出那句話，“周寒在海上失蹤了。”

    “嗯，他只是失蹤了，他還會回來的。”

    孟勤勤的聲音輕緩卻堅定。

    江喬和許達互望一眼，誰也不敢說話，讓人窒息的沉默籠罩在整個房間。

    *

    孟勤勤從中午睡下，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才醒。

    許達早備了粥等她。

    孟勤勤沒什么胃口，喝了一點點，就靠在床頭發呆。

    沒多久，手機響了起來。

    是個陌生號碼，孟勤勤心里有些異樣，立刻彈起來，接通電話。

    “喂？！”她有些急，語氣很沖。

    “女神，是我，胖子。”

    孟勤勤一顆被吊起來的心瞬間狠狠墜在地上，失落和疼痛沖上頭頂。

    “喂，女神，在嗎？”

    “嗯。”她淡淡應了一聲，完全沒了剛才的急切。

    “阿寒出事前托我轉告你你一件事。”

    孟勤勤的精神瞬間提起，認真聽胖子說。

    “阿寒把住處的鑰匙留在我這兒了，說如果他回不來，讓你去拿一個盒子，在大衣柜第二層，用衣服擋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