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jié)
他有點結(jié)巴了,還好掩飾了過去。 “那現(xiàn)在你有什么打算。”靳菁菁腳上還穿著婚紗店的棉拖鞋,她往程樹跟前邁了一大步,瞪大了眼睛質(zhì)問他,“你說啊!” 在外人看來,靳菁菁一直討好程樹,她怕程樹。 只有程樹自己心里清楚,其實他怕靳菁菁比較多。 小時候被欺負出了心理陰影。 程樹往后退了退,皮鞋摩擦地板,發(fā)出奇怪的聲音,他偏過頭,不和靳菁菁對視,“我打算……” 把你追回來。 話到嘴邊,程樹就是說不出來。 他最炙熱的青春期,是被靳菁菁捧著一路走過來的,所謂的軟和話,他就沒說過。 追根究底,和他的家庭也有很大關(guān)系,程爸爸也是一個少言寡語的人,父子倆在家相處一整天也不會說上一句話,若不是小時候和靳家是鄰居,程樹有很大的幾率變成啞巴。 他仍不開口,靳菁菁早就料到了。 現(xiàn)在她能理解程樹的mama為什么會患上產(chǎn)后抑郁癥以至于自殺。 “我問你,你知道我為什么和你提分手嗎?”靳菁菁問的時候手已經(jīng)抬起來了,仿佛程樹的答案不讓她滿意,她一巴掌就會打上去。 這無形當中給了程樹很大的壓力。 “這個問題,我有想過。” “嗯,那你說說。” 回想那晚她發(fā)給“小可愛”的微信,程樹實在難以啟齒。 “我在某些方面,忽略了你的感受。” “哪些方面。” 她太咄咄逼人,程樹不由皺眉,“你一定要這樣嗎?” 又是那種無奈的眼神,靳菁菁指著他,活生生的氣笑了,“程樹,就是因為這個。” 她不在意任何人的看法,她在意的只有程樹,要是連程樹都覺得她配不上他,那這段感情就沒有繼續(xù)下去的必要了。 這種事她不會和程樹說,這是她的底線,再愛也不能太卑躬屈膝。 她說完便走了,程樹轉(zhuǎn)過身,面向與人等高的鏡子,眼底凝聚的nongnong的疑惑。 究竟是什么…… 靜默片刻,程樹的眉頭舒展開。 不急,既然有問題想辦法解決就好,反正靳菁菁除了他又不能嫁給別人。 在這點上,程樹十分自信,畢竟有譚香玉女士為他保駕護航。 第14章 挑選完禮服后,靳菁菁還要去買衣服,那么多人的衣服是個大工程,她也沒打算一口氣都買完,正好樓下就有賣男裝的,靳菁菁決定先把這個搞定。 告別的新婚夫妻倆,靳菁菁挽著李雨蒙往滾梯走去,程樹跟在后面,問了一句,“買過年衣服。” “咋了。” “給我買嗎?” 靳菁菁回頭,圓溜溜的大眼睛在他臉皮上奔騰了一下,然后點頭了。 “買啊。” 要不然,她也很難過譚女士那關(guān)。 “我和你一起。”程樹頓了頓,又說,“我想自己挑。” 靳菁菁搖頭,低聲嘟囔著,“我的錢,我愿意買什么樣的就買什么樣的,你可以選擇不穿。” 旁邊的李雨蒙一個沒忍住笑了出來,“咳咳……程樹,你放心,我會幫著精精挑的,不會很難看,忙去吧,你不是還得上班嗎?” 程樹好像真的是為了衣服跟過來的,聽李雨蒙這么說,他轉(zhuǎn)身走向電梯。 靳菁菁哼了一聲,收回視線和李雨蒙踏上了滾梯。 “嘖,他那樣高傲的人,這么明顯的想和你和好,你不會看不出來吧?我這個外人看了都于心不忍,你居然能這么鐵石心腸,真是人心不古。” “和好又能怎么樣,還不是什么都改變不了。” 就當她是鐵石心腸吧。 給幾位男士買衣服非常的容易,靳菁菁圖省事,褲子皮鞋都是同一個款式,衣服也都大同小異,“要紅色,喜慶。” 導(dǎo)購員懷疑自己的耳朵,“四件襯衫,都要紅色嗎?” 看著那紅粉紅粉的格子襯衫,靳菁菁重重的點了點頭,“這很好看。” 之后,靳菁菁又給他們一人買了一件黑色的皮夾克,搭配上牛仔褲黑皮鞋,可以說非常的復(fù)古了。 等靳菁菁買完了衣服,已經(jīng)中午了,兩個女孩都肚子餓了,“走吧,去吃點東西。” 李雨蒙眼睛亮了亮,“我想吃火鍋~我們?nèi)ズ梦兜腊伞!?/br> “嗯……那就去吧。” 好味道是綏安市一家老火鍋店,當年靳菁菁還上高中的時候就喜歡來這里吃火鍋,老味道有一面留言墻,那上面都是來吃飯的人寫下的留言,有一排用粉紅色彩筆寫下的娟秀小字藏在其中。 是靳菁菁十年前留下來的。 “自我們再相遇,我心里的悸動的小草撒滿了你給的陽光雨露,根蔓延著,枝丫伸展著,眨眼間長成了參天大樹,其樹菁菁,地動山搖亦不可折。” 她以前還挺文藝的,這吱吱扭扭的表白,現(xiàn)在看都很rou麻。 視線下移,靳菁菁看到了一排黑色的小字,一板一眼的筆畫,像小學生似的,可內(nèi)容,卻比這滿墻膩歪的告白都讓人心顫。 “我越是逃離,卻越是靠近你。我越是背過臉,卻越是看見你。” 這句話,靳菁菁似乎在哪本英文書上見過,用熒光筆特別畫出來,下面寫著翻譯。 想不起來了。 可寫這句話時的事還歷歷在目。 程樹給她的哪里是陽光雨露,狂風暴雨還差不多。 …… “我這是在哪啊……”暈倒的靳菁菁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一片花白,她模模糊糊的看到一個人影,卻有看不真切。 “醫(yī)務(wù)室。” 程樹! 靳菁菁一下子有了精神,也看清了面前的俊朗清雋的人,不由咧嘴一笑,“呵呵。” 程樹表情微變,單手撐著床稍稍俯下身,盯著靳菁菁的眼睛,“你沒什么事吧?頭疼嗎?這是幾?” 他在靳菁菁頭頂上比了個小剪刀,眼神很溫和,聲音也柔軟,身上那股牛奶橙子的香味和淺淺的鼻息撲面而來。 暈乎乎的靳菁菁便認定了他喜歡自己。 也是很久以后,她才琢磨明白,或許是當時的自己笑的太像個傻子了,程樹在對待有精神疾病的人時總是格外溫柔。 “這是二。” 程樹松了口氣,就那么一起身的功夫,他的眼神再次被淡淡的疏離所霸占。 靳菁菁看不到,現(xiàn)在她看程樹周圍都自帶粉紅色泡泡,被粉紅色包圍的人,是充滿暖暖愛意的。 醫(yī)務(wù)室的門被推開,醫(yī)生和楚睿澤走了進來,沒等醫(yī)生開口,靳菁菁就淚眼汪汪的喚著弟弟。 楚睿澤手里拿著一塊巧克力,一邊往她那邊走,一邊把巧克力的包裝紙拆開,當他走到靳菁菁床前,靳菁菁已經(jīng)哭了出來。 程樹先是一愣,隨即表情如常。 又來了。 “弟弟,以后我不在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顧爸爸mama……jiejie存錢罐里還有五十塊錢,是我一毛一毛攢下來的,眼看就要到暑假了,你拿去買一箱冰棍吃……別像我一樣……”靳菁菁聲淚俱下,令人動容。 程樹和楚睿澤能聽,一旁的醫(yī)生可聽不下去,“你這孩子怎么回事,自己詛咒自己嗎?” “靳菁菁,你低血糖。”楚睿澤說著,掰下一塊巧克力塞進她嘴里。 靳菁菁嚼了兩下,忽然想起自己還沒向程樹道謝,連忙轉(zhuǎn)頭對他說,“程樹,謝謝你啊。” 程樹居高臨下的望著她,很想抽張紙巾把她牙花子上黑乎乎的巧克力擦下去,“謝我什么。” “謝你沒讓我摔到地上啊,還把我背到醫(yī)務(wù)室來。”靳菁菁誠懇的眼神讓程樹心虛。 “jiejie。” 靳菁菁頓時驚恐的看向楚睿澤,“你干嘛?” “你摔地上了,我和樹哥把你抬過來的。” “……” 說好的偶像劇呢。 靳菁菁因昏倒被批準回家休息,路上她可愛的弟弟和她說,在她快昏倒的時候,程樹下意識的往旁邊躲了一下,然后她就真的昏死過去了。 人,在沒有意識的情況下和死人沒什么區(qū)別。 所以才有死沉這個詞。 靳菁菁一百一十斤的體重在那會成功突破一百五十斤,程樹把她推上了運動場上時刻準備著的擔架,楚睿澤配合著程樹把她從cao場抬到了醫(yī)務(wù)室,中途兩人還休息了一下。 他的描述非常簡潔,可靳菁菁能想象到那個畫面。 緊接著,弟弟又和他說,“剛剛你和程樹道謝的時候,牙上黑乎乎的都是巧克力。” 靳菁菁深吸了口氣,笑不漏齒道,“那樣子,是不是很可愛。” “很丟臉。” 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