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
他周身布滿煞氣,打趴下兩個之后,其他人就忌憚的讓出一條路來。 “你沒事吧?”楚向天大步走到聞湉跟前,收起周身的煞氣,低頭溫柔的看著他,他不過就一會兒不在,圈養的小兔子就被人欺負了。 第24章 聞湉咬了咬唇, 袖子里握緊的手微微松開一些,朝楚向天搖了搖頭。 但其實他怕的不行, 前世也是這個樣子,那時候整個聞家都被聞博禮控制住了, 不服他的下人發賣的發賣, 遣散的遣散,他們孤立無援,母親被強迫著在休書上按了手印,那時也是一群官兵圍著他們,連一件衣服都沒有讓他們收拾, 就將他們趕出了原本屬于他們的家。 官兵將他們包圍的一瞬間,他幾乎以為歷史要再次重演, 指甲深深陷進手心里,才勉強維持著鎮定跟他們對峙, 因為他知道自己不能退縮。 楚向天的出現就像逼窒的空間里忽然透進來的一股新鮮空氣,聞湉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感覺砰砰跳的心臟都安穩了一些。或許是他踹翻兩個官兵的姿態太過強勢狠絕, 即使他只有單槍匹馬一個人, 聞湉卻悄悄松了一口氣。 楚向天哪里看不出來他眼底的害怕,他很想伸手揉揉小少爺的頭, 讓他不要害怕, 又顧忌著傅有琴就在旁邊, 因此只能安撫的朝他笑了笑, 讓他別擔心, 然后堅定的擋在了兩人前方。 他身形高大,一身黑色勁裝利落,瞇起眼看向對面時,透著噬人的煞氣,這是沙場上經年累月的廝殺磨練出來的,就連最勇猛的敵人看見他也會膽寒,更何況這些沒經歷過戰爭的普通官兵。 站在最前面的官兵下意識的退后一步,反應過來后又覺得太沒氣勢,連個土匪頭子都怕,未免也太墮面子。為首的官兵向前一步,虛張聲勢的仰著頭,“官府辦案,不想死就讓開!” 冷冽的目光落在對面,楚向天面無表情的看著他們,冷冷吐出一個字,“滾。” “好大的膽子!”為首官兵被他的態度激怒,將手中的刀指著他,“再不讓開,就連你這個土匪頭子一起剿了!” 楚向天神情半點不變,視線淡淡掃過他,紋絲不動的站在原地。 “要不……你還是先走吧?”聞湉從后面扯了扯他的袖子,小聲道。 楚向天在這里,聞湉安心的很多,最少他們并不是孤立無援的,雖然他沒有說出口,但是聞湉就是覺得楚向天一定會保護他們。 但是他不能這么自私,就算楚向天再厲害,跟對面二十來個官兵對上,也討不了好處,更何況他的身份敏感,官兵對他們還有些忌憚,不一定敢真的見血,但是對著楚向天這個土匪頭子就不一樣了,說不動真的會真格的。 楚向天看著他略帶驚慌的表情,還是忍不住揉了揉他頭,小聲道:“沒事的,周傳青去叫人去了。”周傳青沒跟進來,多半是去找衛鞅的人了。 傅有琴看著楚向天的動作微微皺眉,但是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她也贊同聞湉的話,“這是聞家的私事,楚公子沒必要涉險。” 楚向天是朝廷的人,但是傅有琴不確定他還有沒有同伴,這種時候,沒有必要拖累對方。 “夫人放心,我的人很快就能到。”楚向天解釋了一句讓他們安心,讓聞吉帶著他們退后一些,他則繼續守在最前面。 官兵已經等得不耐煩,他們這一趟本來就不是公干,是聞博禮承諾事成之后會每人包五十兩銀子的辛苦費,他們才大費周章的過來。但是說到底聞湉母子并沒有犯事,為了不引起太多注意,速戰速決最好。 為首的官兵一抬手,身后的官兵將腰間的佩刀抽出來,二十把刀明晃晃的指著他們。 “最后說一遍,乖乖跟我們走一趟,否則別怪刀劍無眼!” 楚向天眼睛微瞇,微微活動了一下手腕,全身肌rou都繃緊,兩方人劍拔弩張,氣氛一觸即發。 “住手!” 周傳青帶著一隊穿著甲胄的精兵沖進來,迅速的擋在了楚向天前方,跟官兵成兩方對峙。 “動作真慢。”楚向天放下手,不滿的嘀咕了一句。 周傳青:“……” 一起跟來的衛鞅一揮手,讓人將這二十幾個官兵綁起來,為首的官兵咽了咽口水,虛張聲勢的叫道:“你們是什么人?!膽敢抓朝廷命官?” 衛鞅揣著手笑瞇瞇的,他臉有些圓,看著一副好說話的和氣模樣,說出口的話卻氣的人肺管子都疼。 “我是你祖宗!奉皇命來殺你們這群狗崽子,你說我有膽沒膽?” 為首官兵氣的手都在抖,瞪著他說不出話來。 衛鞅看著他表情心情好了一點,這才正常了一些,“刑部侍郎衛鞅,奉皇命徹查南明郡貪墨案,所有跟南明郡郡守有關聯之人,統統帶會回去受審。” 帶來的都是精兵,他的話音一落,立刻動作果決將人全部拿下,包括之前一直在旁邊圍觀的聞博禮幾人。 聞博禮聽見跟南明郡守有關聯的人都要拿下時腿都軟了,他哆哆嗦嗦的看著衛鞅,存了一絲僥幸的說道:“大人,我們只是牽連進來的平民百姓,不知為何要抓我們?” 衛鞅轉頭看他,臉上的笑容不變,“你覺得我很傻嗎?” 聞博禮驚恐搖頭,看著他臉上的笑容心里直發慌。 “我在四方鎮縣令的書房中發現了這個,”衛鞅將找出來的信函晃了晃,臉色陡然一變,冷聲道:“全都被我押出去!” 一隊精兵押著人出去,還有四五個精兵沒有走,跟衛鞅一起留了下來,眼巴巴的看著楚向天。 他們這些人都是跟著楚向天一起回來的,只是楚向天說要去辦案,將他們扔在了都城慶陽,在戰場上廝殺慣了的人,根本閑不住,他們在都城閑的長草,一聽說衛鞅要來南明郡,就死乞白賴的跟著來了。 此刻都眼巴巴看著楚向天,非常渴望趕緊回邊關去,憋了幾個月沒打仗,渾身都不得勁兒。 楚向天冷冷掃了幾個下屬一眼,轉過頭溫聲安慰聞湉,剛才差點真的打起來,小少爺有點嚇著了,臉色白的嚇人。 聞湉小心翼翼的探頭看了那幾個威武的精兵一眼,有點擔心的對楚向天說:“他們都在看你,是不是認出你的身份了?” “不會。”楚向天睜著眼睛說瞎話,“他們不認識我。” 聞湉還是皺著眉有些擔心,甚至還跟楚向天換了個位置,試圖用自己的身體把他遮住一點,不讓那些人繼續看他。 楚向天心里熨帖的很,小少爺這是在關心他,他愉悅的勾勾唇,轉臉又瞪了幾個沒眼色下屬一眼。 還不趕緊走,杵在這里裝棒槌么?! 下屬們:“……” 神經粗大的漢子們后知后覺的意識到了不對,他們對視一眼,又看看將軍跟前的人,露出個男人都懂得表情,頓時一哄而散,順便還把衛鞅也帶了出去,免得到時候被將軍記仇。 沒了威脅,聞湉神情放松下來,他看看被管家扶著的傅有琴,擔心的問要不要叫大夫過來。 傅有琴搖搖頭,她只是剛才太緊張,危機解除了神經驟然放松,大起大落的情緒讓身體有些受不了。 “我來照顧娘吧。”聞書月帶著侍女過來,她在后院,聽見動靜后本來想出來,卻被傅有琴提前安排的下人攔住了,直到官兵都撤了,她才焦急跑了過來。 聞書月扶著傅有琴去后院休息,周傳青的眼神在她背影上頓了頓,然后收回目光,對楚向天說要跟著衛鞅去看看。 聞湉擦了擦額頭的汗珠,跟聞吉一起安頓府里的下人,這些下人大部分是府里的長工,是原本傅家的人,對傅家忠心耿耿,因此剛才那樣危險的時候,他們也沒有退卻。 只是大家都是沒見過真刀實槍的普通人,聞湉想想他們都嚇得不輕,就讓聞吉給他們發了賞銀,又給放了假,讓他們好好休息幾天。 下人們散去,交代聞吉把大門關上,聞湉問楚向天要不要一起回去。他打心眼里感謝楚向天,楚向天幫了他兩次,說聞湉把他當成了敬重的大恩人也不為過。 楚向天看著小少爺受驚的模樣,輕輕捏了捏他的臉,很是意動,不過想到還有事情要去處理,還是狠心拒絕了,“你先回去好好休息,我處理點事情就回來。” 聞湉點點頭,跟代福一起回院子去休息,剛才嚇出了一身冷汗,后背的衣服都浸濕了,四肢涼冰冰的,他得去泡個熱水澡緩一緩。 楚向天出門去找衛鞅。 衛鞅已經帶著人回了四方鎮的縣衙,縣令被抓后,他直接就占了縣衙辦公,現在二十幾個官兵還有聞博禮三人都被押著跪在公堂上。 帶來的精兵分成兩列站在邊上,凌冽的目光在他們身上掃視。 楚向天大步走進來,最邊上的官兵看見他,立馬就叫了一聲“將軍”。 楚向天瞥他一眼,在他肩膀上擂了一拳,不滿道:“你們來湊什么熱鬧?”還差點壞了他的好事。 笑的憨實的壯漢叫楊大石,他粗聲粗氣道:“皇城沒勁的很,咱們什么時候回邊關?” “要回你自己回。” 邊關近一年的沒戰事了,不然楚向天也不可能被秘密調回來,換做以前,他肯定辦完案子就立馬回邊關逍遙快活去,待在皇城里處處要守規矩,一有不對的還要被那群老御史彈劾,簡直憋得慌。 但是今時不同往日,他覺得小少爺比打仗更好玩,恨不得時時刻刻把人放在眼皮子底下才好。 一想起聞湉,楚向天就想起來過來是有正事的。 他活動了一下手腕,邁步走到聞博禮面前,聞博禮面如死灰的跪坐著,白瑞荷靠在聞則明身上,眼睛通紅像是哭過。 “聞博禮?”楚向天微微低頭,垂著眼睛叫了他一聲。 聞博禮逆著光,看不太清他的神情,但是剛才的一番對話他是聽見了的,旁邊的兵叫他“將軍”,他眼中亮起光,直起身體給自己求情,“楚公子,我是佑齡的父親,就是個普普通通的生意人,你看看,衛大人是不是誤會了?” 楚向天后退一步,嫌惡的看著他,到了這個時候,這個男人還在拿聞湉做擋箭牌。 聞博禮見他沒說話,訕笑著繼續道:“您要是不信,可以叫佑齡來,之前都是誤會,我被外面的女人迷了心竅,才會那樣對她們母子。” “聞哥?” “爹?” 白瑞荷跟聞則明不可置信的看著他。 聞博禮連頭都沒有回,繼續道:“我跟郡守也并不相識,之所以會有郡守舉薦的信函,是因為白瑞荷跟郡守夫人交好,跟我并無關系啊。” 他說的真真切切,話里話外把自己都摘了出來,將罪名推到了白瑞荷身上。 “你知道我生平最討厭什么嗎?” 楚向天俯下身,目光冷冷看著他。 聞博禮茫然的搖頭。 “我最討厭的就是你這種軟蛋。”楚向天一腳踹在他胸口上,瞇起眼道:“為了錢財仕途,連妻兒都能出賣,你根本不配做個男人。” 他這一腳踹的極其用力,聞博禮捂著胸口倒在地上呻吟。 不解恨的又上去踹了兩腳,楚向天才冷冷道:“再讓我看見你去傅家糾纏,就小心你的項上人頭。” 聞博禮滿嘴都是血腥味,疼得坐都坐不起來,只能蜷縮著身體呻吟。 白瑞荷跟聞則明看了他一眼,母子倆一起轉開了視線。 嗤笑一聲,楚向天將聞則明揪出來,單手拎著他領子,瞇著眼睛警告道:“你最好也把你的小心思都收收,否則,聞博禮的下場就是你的以后。” 他比聞則明高許多,聞則明被他抓著領子,只能腳尖著地,被衣領勒的喘不過氣來。 “我們知錯了,我們知錯了。”白瑞荷哭著爬過來,滿臉是淚的想要來抓楚向天的腿。楚向天厭惡的將聞則明扔在地上,避開了她的碰觸。 沒管癱在地上的三人,楚向天神情痛快了一點,對看戲的衛鞅道:“這三個人就交給你處置了。” 衛鞅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刑部的人辦事從來謹遵律法,搜出來的舉薦信函最多證明聞博禮跟南明郡守有交情,但他并沒有參與到貪墨案中,要想定罪還遠遠不夠。 不過衛鞅在刑部浸yin多年,楚向天親自交代了,他自然有辦法在有限的時間里好好讓他們長長記性。 說完正事,楚向天就準備回去守著他的大寶貝。 身后的衛鞅忽然叫住他,慢吞吞的從袖子里掏出一本賬簿來,“這是在一個鄉老的府上搜出來的。” 將賬簿翻開,衛鞅笑瞇瞇的伸出手指指著其中一頁的某一行,上面白紙黑字記錄著:平楚三年二月十五,收聞湉禮金,金五兩。 楚向天眼皮一跳,這應該就是他撞見的那次,聞湉給三個鄉老一人送了一箱銀子。 他是沒想到,小少爺還挺大方,竟然一人就送了一箱金子出去。將賬本接過來,將寫著聞湉的那頁紙撕掉。楚向天朝衛鞅理直氣壯的伸手,“收繳的金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