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
徐坤廷大概花了十幾秒看完了那封信,接著又看了眼陸先琴。 他放下手中的書,取下眼鏡走到她的身邊,然后蹲下/身子,伸出大手蓋住了她放在膝蓋上的小手。 他語氣溫潤:“怎么了?如你所愿找到了,怎么還不高興了?” 陸先琴撇著嘴看他:“那個女生是個怎么樣的人,很漂亮嗎?” 徐坤廷的眸子里波光流轉,熠熠生輝:“我連她送我的書都沒有仔細翻過,你說我覺得她漂不漂亮?” “我不知道。” “徐太太,你可真遲鈍啊。”徐坤廷嘴角勾起,握緊了她的手,“我不曾注意過任何人的美麗,只有你才能引起我的注意。” 陸先琴心里頭甜絲絲的,但是面上依舊擺著一副不進油鹽的樣子:“男人總是油嘴滑舌的。” 徐坤廷難得露出了戲謔的笑容,稍稍向她湊近了點,壓著嗓子問她:“恩?要不要試試?” 陸先琴起先還沒反應過來,后面反應過來的時候,整個人都被徐坤廷打橫抱起丟在床上了。 她死死抵住徐坤廷的胸膛:“放我下車!這不是開往幼兒園的車!” “這當然不是開往幼兒園的車。”徐坤廷低笑,“這是開往我心里的車。” 徐老師學習土味情話的勁頭也是很充足了。 陸先琴緊閉著嘴,不讓徐坤廷得逞,他的唇在她唇邊掃了一圈,發現根本就找不到突破口,這才撐起身子,笑意吟吟的看著她:“徐太太,不是要試試嗎?” “聽不到。”陸先琴遮住耳朵,裝傻充楞。 “咳咳。”徐坤廷嗆了一聲,隨后慢慢壓下身子,鼻尖抵住她的鼻尖,輕輕地蹭了兩下。 他背著光,英俊的輪廓讓她有些炫目,陸先琴睜大了眼睛看著他,直到他又一次彎了彎眼睛,微微啟唇,伸了伸舌尖,像是對她做鬼臉一樣。 “舌頭。” 陸先琴被這樣的徐先生迷得七葷八素,立刻就繳械投降了。 *** 女人有的時候總是喜歡刨根問底,比如徐先生都已經用一個小時的身體力行告訴她在自己心里她和那個高中同學到底哪個更重要,可陸先琴還是趴在他身上一遍又一遍不依不撓的問。 “真的是我比較漂亮嗎?” 徐坤廷困得眼睛都睜不開了,語氣很輕:“恩。” “可是她是城里長大的,我是農村來的。”陸先琴有些失望的說道,“你不知道,我以前以為我穿的衣服已經很好看了,后來我到城里來讀大學以后,才發現這個世上的漂亮衣服太多太多了,我穿的根本就是鄉下土包子才會穿的衣服。” “唔,沒有的事,很漂亮。” 陸先琴抬頭看著他略微有些青色的下巴:“你又沒見過,你怎么知道?” “我知道的。” 徐坤廷的聲音越來越小了。 “你知道什么呀。”陸先琴不滿的摸了摸他的下巴,有些扎手又有些癢,“話說,你真的沒告訴我你到底有沒有早戀過呢?你不告訴我,至少你也告訴我你的初戀是什么時候吧?” 徐坤廷瞇著眼睛,似乎是真的睡過去了。 哼,裝死,肯定是心虛了。 陸先琴趴在他的胸口聽他的心跳聲,頓時覺得有些不公平,她活到二十多歲沒喜歡過別人,偏偏遇見了徐坤廷,她也不知道怎么的,徐坤廷說喜歡她她也就喜歡徐坤廷了,徐坤廷說要跟她結婚她也就答應了,這樣一想,她完全就是處在被動的局面。 在她之前,曾經有個別人進入過他的世界,同她一樣,也這樣被他寵愛過。 她莫名的,有些嫉妒那個在她之前,曾擁有過徐先生的女人。 反正徐先生現在是她一個人的了,這樣想著,陸先琴漸漸陷入了回憶。 *** 陸先琴還是希爾頓酒店的管理室的一名普通員工時,就很打眼。 酒店都要求員工穿制服化妝,尤其是像希爾頓這樣的五星級酒店,每個員工的著裝衣帽都是經過嚴格要求不能出一絲差錯的,陸先琴剛進酒店那會,還不知道這件事,素面朝天的上了幾天班,直到經理把她叫進辦公室告訴她要化妝,她才恍然大悟。 酒店沒有那種女員工必須要抹藍色眼睛粉色唇膏的怪癖規定,陸先琴跑到商場的專柜買化妝品的時候,分不清哪個是哪個,哪個是用來干什么的,就聽柜員跟她一桶推薦,稀里糊涂的買了千把塊的化妝品,rou疼的回家學化妝。 可是化妝豈是一日能成,她只能厚著臉皮去找了住在隔壁的一個鄰居,那個鄰居是上夜班的工作,對化妝很有一套,給她化了個妝以后就嘖嘖稱奇,贊嘆她要是去她們那上班肯定日進斗金。 陸先琴尷尬的笑了。 第二天上班的時候,所有人都在看她,她以為自己化的妝挺成功的,結果在上廁所的時候聽到了同事們對她那樣的評價: “你看她化的那個妝,不知道的還以為穿越到二十年前了呢。” “我就說她是農村來的,我看她下班以后換的自己的衣服,都是淘寶貨,幾十塊一件的那種,跟她穿一樣的制服,咦,太掉價了。” “真的啊?她真是農村來的?” “我騙你干嘛,你別看她長得還可以,我去經理辦公室看過她簡歷,不知道哪個小地方來的,還是二本學校畢業出來的,你說咱們酒店為什么會招那種人進來啊?” “那還能有什么原因啊,還不就那種交易咯。” 同事們毫不露骨的譏笑聲傳進她的耳朵里,一直到幾個人離開了廁所后,她才慢悠悠的出來。 看著鏡子里的自己,陸先琴用力咬著嘴唇,五官一皺,淚水隨即弄花了她臉上廉價的妝容。 她用力擦了擦眼睛,等拿開手時,眼妝已經完全花了,看上去滑稽極了。 “太垃圾了,都不防水。”她哽咽著把氣撒到化妝品上,打開水龍頭把妝給洗掉了。 等出來時,臉上已經沒有任何痕跡了,同事們看到她把妝卸掉了,都露出一絲尷尬的神色,接著就佯裝什么也不知道的和她擦肩而過了。 午餐時間,她帶著自己那一袋子化妝品,在酒店里找了個角落,用手機搜索化妝步驟,對著手機拿著小鏡子一筆一筆的給自己化妝。 陸先琴看著自己畫出來的眉毛,一點也不像電視里那些女明星的那樣,反而有點像魯智深。 她正嘆氣的時候,就聽見不遠處有腳步聲傳來。 “上個禮拜郭董事的提議,你覺得怎么樣?” “不妥,風險太大。” 是兩個低沉的男聲,陸先琴小心翼翼的把化妝品都一一收起來,躡手躡腳的準備離開。 她在這棟樓頂層的最里面,兩個房間中間的那個小陽臺上,平時除了保潔人員沒有人會到這里來,陸先琴滿心歡喜的以為那兩個人不會發現這里,卻感覺腳步聲越來越近了。 “你要把我往哪里帶?” “哦,上次不跟你說了嗎,就是這層樓走廊盡頭的那個小陽臺,我家老爺子說搞得整棟建筑都突出來了有點難看,讓我想辦法處理一下,我帶你看看,你看需不需要重新裝修一下。” “我又不是學建筑的,給我看也沒用。” “哎,你品位比我好嘛,來看看。” 陸先琴心中一緊,快跑! 結果剛巧撞上從房間里出來的保潔阿姨,阿姨一看到她的臉就嚇得尖叫:“媽呀!鬼啊!” 這一聲尖叫加快了兩個男人的步伐,其中一個男人扶起坐在地上的阿姨,問道:“怎么了?” 阿姨指著陸先琴的臉,顫顫巍巍的說:“鬼...鬼...” 兩個男人同時看向陸先琴。 陸先琴認識這兩個男人,她在入職第一天就在員工培訓ppt上見過的兩幅面孔。 希爾頓集團的總裁陳敘和cfo徐坤廷。 陳總在看到她的那一刻就爆發出了驚天劈地的笑聲:“啊哈哈哈哈你誰啊!!!” 陸先琴緊張的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張了半天的口也說不出自己的名字。 “陸先琴?” 徐坤廷倒是準確的叫出了她的名字。 “對,對不起。”陸先琴羞愧的都快哭出來了,低著頭像只鴕鳥。 “是你啊。”陳總恍然大悟,“臉怎么成這樣了?” “我在學化妝。” 突然兩個男人連同那個保潔阿姨的表情都變得有些微妙了。 “化妝也不是你這樣啊。”陳總嘆了口氣,“這要是被客人看到了還以為我們酒店搞萬圣節派對呢,趕緊去把臉洗了,以后會化的時候再化吧。” 見老板沒有責備她,陸先琴興奮的朝他們鞠了個躬,就要離開。 一直沒說話的徐坤廷卻突然叫住了她,她回過頭不解的看著他。 “帶著你的化妝品去我辦公室,讓我秘書給你化一個。” 簡短有力的吩咐,陸先琴差點以為自己在做夢,一時間想謝謝他,但又不知道該怎么稱呼他,只能再次對他鞠了一躬:“謝謝徐先生!” 一直到陸先琴走了后,陳敘才問他:“你也認識?” “認識。” “我去,我們酒店一個基層員工你都認識啊。”陳敘看了眼那個女孩的背影,有些擔憂的搖了搖頭,“我聽我們家老頭說,這姑娘長得挺漂亮的啊,而且個性什么的特別招人喜歡,才破格把她招進來的,今天一看也沒覺得多漂亮啊。” “沒有。”徐坤廷輕聲反駁,“她很漂亮的。” “鐵樹開花!” “閉嘴。” 他從不是鐵樹,而且也會開花,只看在誰的面前,為誰而開。 陸先琴順利找到了徐先生的辦公室,坐在柔軟的辦公椅上,秘書在她的臉上畫畫,柔軟的化妝刷在她臉上掃來掃去的,讓她的顱內閃過一陣酥酥麻麻的電流,之后便有些控制不住的閉上了眼睛,幾乎要睡過去。 “想睡了?”秘書輕柔的聲音將她拉回現實。 陸先琴正襟危坐,搖搖頭:“沒有!” 秘書輕笑一聲:“你閉上眼睛也可以的,更方便我化妝。” 她這樣說,陸先琴反倒更加不好意思閉眼睛了,她眼珠子動來動去的,打量著辦公室。 很簡單的辦公室,窗明幾凈,成套的書柜和辦公桌,整整齊齊的文件和擺飾,能看出來這間辦公室的主人應該也是個整潔干凈的人,她又看了眼給她化妝的秘書,秘書的眼睛上的眼影和嘴唇上的口紅都是那么剛剛好,顯得她嬌俏的臉更加的精致秀麗。 她和這里的差距,實在是太大,自從進了這家酒店上班,每天遇見的都是她想都不敢想的權貴富豪,身上的一個包包,腳上的一雙鞋,甚至于手上的一塊手表,領帶上小小的領帶夾,都足夠讓她回老家蓋一座房子。 “你真的很漂亮。”秘書小姐對她說。 陸先琴羞赧一笑:“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