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
“不知道,你定啊,你說的你帶我去玩。” 柏修斯想了想,道:“a區沒什么玩的,能玩的你也早玩過了,我帶你去我家的老宅吧。” 伊麗莎白疑惑地看著他。 柏修斯說:“你不是喜歡唐清嗎?我帶你去看看她剛來我家時住的地方,她的房間,還有當時我跟她一起建造的小基地,現在雖然那里沒有住人,但所有的東西還是原模原樣地保留著,剛好帶你參觀參觀。” 伊麗莎白突然不知道要說什么。 他跟柏修斯認識的時間長了,但兩人相處的絕大多數時間都是互懟互坑,很少有平和相處的時候,除了去年為了在唐清面前演戲,他才對柏修斯態度稍微好點,但那也只是表面,兩人私底下還是損友模式,逮著機會就罵仗。 而今年,因為他的身體狀態不太好,有一次不小心在柏修斯面前突然昏厥過去、柏修斯知道了他的身體狀況后,他就再也沒跟他對著干過。 就像現在這樣,經常懟著懟著,對方就順著他來了。 他想了想,還是跟柏修斯說了聲“謝謝”。 聞言,柏修斯只是輕輕拍了他一下:“快起來化妝。” * 唐清收到哥哥的打款后,高興地跟柏修斯道了多遍謝,柏修斯給她回了個照片,是伊麗莎白在他們家的老宅里拍的照片,他抱著一棵花樹,笑得眼睛都瞇上了。 配上一行字:看你種的樹。 接著又發了一張他的照片,是在一個擺滿雜物的破爛地下室里拍的。配字:咱倆關過緊閉的地方。 唐清笑了起來,回道:我就只關過一回,還是因為你連坐的。 發完這兩張,柏修斯就沒什么動靜了。唐清想他應該跟伊麗莎白在一起玩,也沒去打擾兩人。 這幾天她就在籌備求婚的事情,偷偷在網上看了好幾款戒指,但都貴得要死。以她目前的經濟水平根本買不起,只能拉下臉跟柏修斯借錢。但就算加上借來的錢,她依然買不起太好的,只能勉強買一枚普通的。 她想等著她跟霍頓正式結婚、舉行典禮的時候,她再去好好買上一枚。現在就只能這樣將就一下了,希望在她攤牌的時候,求婚和承諾能夠稍微緩沖一下霍頓的憤怒。 想到這里,她忍不住嘆了口氣。 她把手里的資料放下,在檢修室的零件倉庫里挑挑揀揀半天,裝了一大箱子零件出來,然后準備去機甲陳列室去看看霍頓的那臺舊機甲,研究一下動力源破損的地方。 誰知檢修室的門一開,就看到了本應該在訓練室的霍頓站在門外,抬著手準備按鈴。 “我就知道你在這里。”霍頓看了看她手上兩個滿滿當當的工具箱,問,“你拿這么多零件去干什么?” “再去看一下你那個機甲。”唐清從門里出來,讓霍頓幫她把門鎖上,然后繼續道,“我去看看我能不能修。” 霍頓嘆了口氣:“不用修了,動力源壞了,除了換動力源,沒有任何辦法,現在市面上已經沒有那種型號的動力源了,除非你再造一個。” 唐清沒吭聲,彎著嘴角睜大眼睛瞅他。 霍頓看她那幅表情,想到唐清最近頻繁看的關于機甲動力方面你的書,有些懷疑地問:“你該不會真的想自己造一個?” 唐清笑了起來:“不行嗎?我覺得我可以試試。” 霍頓啞口無言,半晌才道:“可是就算修好了……”也沒什么用了,那個機甲確實已經過時了。 “就算不能上戰場,它也是陪了你這么久的的家人啊,你舍不得它不是嗎?”唐清笑著把一個死沉的工具箱遞給霍頓,“幫我提一個,太重啦。” 霍頓接過箱子,看了看她,然后低低地“嗯”了一聲:“新的機甲馬上來了,雖然不是超級機甲,但是也是一臺不錯的,到時候改裝一下,應該也比超級機甲差不到哪里去,到時候參賽跟那一臺一起去,我那臺……已經該休息了。” 說到了參賽,唐清心里一咯噔。 聽霍頓這話的意思,是鐵定打算參賽的。 去機甲陳列室的路上,她好幾次張嘴,卻都沒把孩子的事問出口,而霍頓似乎像根本沒想到孩子的事一樣,說起比賽時依舊面色如常。 連著幾天唐清都是泡在霍頓的機甲里或者是檢修室的零件制作間的,來來回回地搬運零件翻找資料,連海迪都忍不住了,跑來跟她說霍頓又不是要開著這臺機甲去參賽。 “我知道啊,我也沒想過他會開著這臺機甲去參賽。”唐清一邊清洗著零件一邊解釋道,“我只是想把這臺機甲修好,送給他當求婚禮物。” “求婚?”海迪驚訝道。 “嗯,我想跟他求婚。” 海迪是知道唐清不久后要回a區的,于是問:“你是因為要回a區了,所以才想跟上校求婚還是因為有了孩子,不登記不行?” 唐清把洗好的零件挨著擺好在工具箱里,道:“這個孩子可能要不了。” 海迪知道她的什么意思,嘆了口氣,問:“他非要去參賽嗎?” “不然呢,五年一屆,錯過這一次……”霍頓就三十七歲了。 “也是。”海迪說,“孩子沒了還可以再生,但是這次要錯過,那就是五年,也不知道五年后他還有沒有那樣的精力了。” 唐清沉默了。她也不知道這次這個孩子沒有了,以后還會不會再有,因為之前霍頓差點流產時醫生就告訴過她,霍頓的體質特殊,能夠懷孕都是奇跡了,若是沒了這個孩子,說不上以后會不會再有。 有可能會有,也有可能再也沒有。 聽說下一周新一批的機甲師和檢修師就要來了,她必須得趕在那之前跟霍頓攤牌。順便,還有懷孕的事情也要解決一下。 霍頓雖然沒再跟她提過參賽的事,但每天的訓練他都會按時去,這幾天還越起越早,訓練量越來越大。他肯定也是知道孩子是個負擔,但卻沒跟她就此表示過任何的意見。 也許跟她一樣,不知道怎么說吧。 “哎,你們之前還去住院觀察保胎,現在一看,都是廢cao作。”海迪嘆道。 唐清抿了抿嘴沒再說話,心情有些低落。 那時候根本想不到那么多,好不容易孩子保住了,她只顧著高興,完全沒有考慮到霍頓要參賽的事情。 孩子也重要,比賽也重要,怎么選都會有遺憾。 * 又是一個忙碌的一天,這天幾臺新機甲被提前運輸了過來,聽說過兩天機甲營新成員也都要陸陸續續過來報道了。 霍頓收到新的機甲后很高興,看著新裝備的眼神都是發著光的。他先是在機甲陳列室研究了半天機甲的結構布局和作戰系統,然后帶著唐清一起將機甲開到了h區邊緣的重型武器訓練平地上,在那里又cao作了半天才回去。 兩人回到家以后已經很晚了,來不及做什么吃的,便隨便吃了點速食營養餐。吃完飯后累得不行的兩人早早地就洗完澡窩到了床上。 唐清已經困得不行了,但霍頓卻精神很好。 可能因為突然有了新的伙伴實在是太開心了,他毫無睡意,一直興致勃勃地跟她談論著他的那臺新機甲,說著他參賽的抱負,以及過去在戰場上開著那臺古董機甲以一對十的榮耀經歷。 唐清忍住哈欠,一邊聽一邊笑著捧場:“那你開著這臺一定會更厲害,我到時候幫你重新做一個戰斗系統,讓你能以一敵二十。” 霍頓是真的很開心,也沒多想什么,神采奕奕地吹牛:“到時候一定讓你看看我的真實實力,畢竟我可是……” 唐清識相地拍馬屁:“聯盟第一機甲師,史上最強omega,最讓我感到驕傲的大英雄。” 霍頓被她的狗腿逗得笑了起來,當即抬起她的下巴就一個深吻,而后深深地看著她:“相信我,我會一直讓你驕傲下去。” 唐清也深深地看著他,看著他那雙燃燒著斗志的決心的眼睛,抬起頭親了下他的下巴:“我知道,我會支持你的一切決定。” 聽到她的話,霍頓半晌都沒有說話,他的眼睛紅了一瞬,然后摟過唐清輕輕地吻了上去。這次的吻綿長又深情,像漫長的炎熱中汩汩而下的清流,將她煩躁了許久的心一遍遍地沖洗,像蠶蛹的絲線,將她一層層地縛緊,無法逃離。 那種纏綿勁兒簡直比任何一次都膩人,可同時,卻又讓唐清明白了他的未言之語。 這天晚上,他們相擁著吻了很久很久,吻到最后都疲倦了,才偎依著睡去。 也就是這天后,唐清做出了決定。 新成員到來的那天正好是雙休日休假,聽說來的都是些軍銜不低的,霍頓不得不親自去接待一番,唐清則找借口說自己要出去買點做零件的材料偷偷跑了出去。 而實際上,她是去某個珠寶店里拿了早已在網上定制好的求婚戒指。 “這是您的戒指。”服務小姐微笑著將包裝好的禮盒遞給她。 “謝謝。”唐清小心地接過來,把盒子打開,里面裝著一個小盒子,盒子里是她準備送給霍頓的求婚戒指。 服務小姐見她過分年輕的樣子,雖然心中好奇,但還是祝福她:“祝您和您的愛人幸福快樂,白頭偕老。” 唐清當然樂意聽這樣的好話,一開心就準備給服務小姐一點小費,誰知一看卡里沒什么錢了,只好在兜里套了套,套出來兩百現金幣。她不好意思地把錢推到服務小姐面前:“我買戒指把錢用完了,最近有點拮據,希望你不要嫌棄我這點心意。” 服務小姐也沒客氣,笑瞇瞇地把錢收了下來:“謝謝客人。” 看在唐清年紀小人又不錯的份上,她又送了唐清一份珠寶保養液還有一支鮮玫瑰:“您看起來年紀不大呢,沒想到這么早就有了愛人,真幸運呢,送您一支玫瑰,帶上它求婚會更順利喲。” 唐清接過花,又謝了她兩遍才離開。 拿完戒指她并沒有立即回去,而是去了中心醫院。 雖然霍頓的態度已經告訴她他不想要孩子,雖然她也表示支持他的一切決定,但是她還是抱有一絲期望。她并不是期望霍頓為了她放棄比賽,而是期望有人能夠告訴她,沒有了這個孩子并不代表永遠失去,他們也許還會有下一個。 柏山跟她說過,她的體質特殊,而且也許正是因為她特殊的體質,所以失去腺體的霍頓才會懷孕。 她知道自己的體質特殊是因為她當初醒來時是在一個到處都是孩子標本的實驗室里,而她被鎖在一個籠子里,穿成了一個小孩子。 她在籠子里待了三天沒吃沒喝也沒怎么餓,第四天時她才被一個白大褂命令著讓人押著帶了出去,她掙扎也沒什么用,抓著她的人力氣很大,按著她準備把她強行往實驗床上鎖。 說時遲那時快,房頂突然塌了下來,砸到了他們頭頂上。 她也不知道那具身體為什么會反應那么快,在石頭砸下來的一瞬間,她撲到了一邊,沒砸上,躲過了一劫。 之后她朝著通道外一直跑一直跑,中間碰上了兩個從別的實驗室里逃出來的孩子,是一對雙胞胎,都赤身裸|體,又瘦又小,頭發長到了地上,兩雙無措又無助的眼睛盯著她,讓她沒有辦法丟下這兩個孩子。 于是她帶著這兩個孩子跑了出去,逃跑過程中好幾次都差點被人抓住,都是她將兩人往外推才躲了過去。他們在地下實驗室徹底被埋掉前逃了出去,在轟炸機和機甲漫天的戰場上,他們東躲西藏,但最后還是因從天而降的□□被迫分散了。 她拖走了一個男孩,而另一個女孩被那個實驗室的白大褂給抓走了。再后來,她跟那個男孩也走散了。 待到她最后被柏山撿走收養后,十八歲之前,聯盟科學研究院的人幾乎每周都會來給她做一次身體數據采集。雖然柏山沒有告訴她任何事情,只告訴她身體特殊,不會受到其他異性的信息素影響,可她卻知道她的身體絕對不止這一點問題,只是出于機密,這些都成了連她自己都不能多知道的秘密。 她從來都很煩自己這具特殊的身體,可現在,她卻希望她的特殊是真的。如果她能使失去腺體的霍頓受孕一次,想必也能有第二次。 不過她還是不確定是否真的是自己這邊的原因,所以她需要再去求證一次。 她排隊等了好半天才輪上她,進了房間后,看到了之前那位給霍頓做檢查的醫生。 “您好。” 醫生見是她,愣了愣,又見她手里還提著一個插著玫瑰的禮盒,臉上浮現了一點笑容:“請坐,看來您這是準備求婚了嗎?” 唐清羞赧地笑了笑:“嗯,是的。” 醫生為他們感到開心,問道:“那您今天來醫院是做什么呢?波爾上校似乎沒跟您一起來。” “今天是我一個人來的。” “嗯,是有什么想問的嗎?關于怎么養胎?”醫生調侃道,“養胎的注意事項我上次已經給您說過了,難道是來向我請教怎么早教嗎?這才兩個多月,早教可有點早了,您可以八個月后來問我。” 聽到孩子的問題,唐清的笑容僵了一僵:“也不是問這個。” 醫生見她一下子笑得勉強了起來,轉了下筆:“那是?” “事實上,”唐清抿了抿嘴,斟酌了一下用詞,“這個孩子我們很有可能要不了。” 醫生轉了一圈筆,把筆放了下來:“要不了?但是你們半個月前還在我這里做保胎,你現在又不想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