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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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瓔珞雖有所覺,但此時此刻她更關(guān)心永琪的傷勢,于是撲了過來,見一只只小蟲吃飽了血rou,身體膨脹如蜘蛛,駭?shù)么蠼校骸罢渲椋腥耍旖腥藖恚 ?/br> 見其中一只小蟲不知饕足,竟往血rou里頭鉆,魏瓔珞大駭,不由自主的想起了明玉,想起她那深入五臟六腑,最后要了她性命的銀針,于是想也不想,就伸手去抓,那蟲子受了驚,竟反過頭來,一口咬在她指頭上。 “天啊!”葉天士尖叫一聲,也駭?shù)么蠼衅饋恚翱靵砣耍瑏砣藥兔Γ ?/br> 見魏瓔珞自己都倒了,其他人哪里還敢碰這些鬼東西,一個個沖出去叫人,結(jié)果一上甲板,反被其他人抓住手腕:“快來幫忙!” 太監(jiān)一楞:“五阿哥那需要人……” “太后這更需要人!”對方拉著他就走,“快,幫忙滅火!太后的的艙房走水了!” 甲板上一片熱浪,源頭竟是太后的的艙房。 太監(jiān)手里被強塞了一只水桶,跟在人群后沖來,卻不等他將水桶里的水灑出去,對面一陣噼里啪啦聲,竟是橫梁砸落,堵住了艙門。 李玉尖叫起來:“皇上!皇上跟太后還在里頭!救駕,快來人救駕!” 他這一喊,越來越多的士兵朝著艙房方向涌來。 “來人,救駕!”弘晝也喊著一樣的話,卻只是嘴邊喊著,雙腳反而朝人群后走去,忽然一陣喧嘩,自眾人身后響起,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喊的是—— “大劫在遇,天地皆暗,日月無光! 黃天將死.蒼天將生!殺了昏君,世界必一大變!” 可算來了。弘晝心道,嘴里卻高呼一聲:“不好,白蓮教匪借機攻船了!” 第一百九十八章 圈套 御船上一片大亂,繼后處反而風平浪靜。 “娘娘。”弘晝派來的太監(jiān)道,“船上危險,請隨奴才乘小舟離開。” 原以為是走個過場的事,卻沒料到忽生變數(shù)。 “本宮不走。”繼后淡淡道,竟轉(zhuǎn)身朝甲板上走去,那太監(jiān)吃了一驚,怕她出事,忙喚上幾個侍衛(wèi)跟了上去。 甲板上亂成一片,到處都是廝殺聲,到處都是尸體,其中一個白蓮教徒朝繼后撲來,被侍衛(wèi)給攔下了。 在這一行人的護衛(wèi)下,繼后趕到了太后艙房外。 “你怎么來了?”見了她,弘晝收起臉上的好整以暇,皺眉道。 繼后看了眼熊熊燃燒的房門,眼中流淌過一絲悔意:“……弘晝,他畢竟是你的親兄弟。” “怎么,事到臨頭,你反悔了?晚了!”弘晝忽然高聲喊道,“皇上不在,我便要主持大局,一旦火勢蔓延,整條船都會付諸一炬!皇后,請你顧全大局,為船上這數(shù)百性命著想!”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fā),繼后后悔了,他卻不后悔,于是繼續(xù)將這出戲演了下去。 “讓開!”只是繼后卻不愿配合他,見他不肯幫忙,竟自己一個人朝火場沖過去,火焰撲過來,燒上她的手指,一下子就燙出了幾個火泡,她咬緊牙關(guān),眼看著就要沖進門去,卻轟的一聲,腦子一暈…… 弘晝收回打暈她的那只手,繼后身體搖晃了一下,朝他懷里倒去。 “王爺。”袁春望輕聲提醒,“白蓮教眾馬上便要攻過來了。” 弘晝看著昏迷在自己懷中的繼后,好半天都不愿松手,最后不情不愿的將人交給袁春望,囑咐道:“花廳有重兵守衛(wèi),護送皇后去那兒,白蓮教匪交給我, 平叛后自去會合。” 即便沒有她配合,他也要一個人將這出戲演完。 弘晝率人趕到甲板,抽出劍,劍指長空道:“白蓮教眾縱火燒船,犯上作亂,全部就地格殺,一個不留!” 然而他真正要殺的人,卻并不是這群被他刻意引來的白蓮教徒。 “事情辦得怎樣?”趁著眾人砍殺之際,他問身旁的小太監(jiān)。 對方忐忑不安道:“剛得的回報,說是五阿哥不在他自己房里……” “你說什么?”弘晝面色一冷。 太監(jiān)小心翼翼辯解道:“剛才船上廝殺一片,許是趁亂逃走了,奴才這就派人去追!” “全船搜查。”弘晝一字一句,重讀道,“絕不可放過一個!” 卻不等對方離開,又有一人回報:“王爺,杭州知府派人援助!” 弘晝一楞:“這么快?” 計劃總是趕不上變化,繼后的臨時反水,杭州知府的提前到來,一件一件意外接連發(fā)生,讓弘晝心里生出一絲不祥預(yù)感,但很快被他強行按耐下去,心想:“無論發(fā)生了多少意外都無所謂,反正……弘歷已經(jīng)死了。” 只要他死了,那么無論發(fā)生多少意外,他的計劃都算成功了。 “走。”弘晝整了整衣衫,“同本王一同去見杭州知府。” 白蓮教徒不過仗著人多,比真功夫,絕非正規(guī)軍的對手,如今有了杭州兵馬的加入,立刻敗下陣來,天將明時,甲板上的血越來越多,砍殺聲越來越小,大部分白蓮教徒皆變成尸體。 花廳里卻一片愁云慘淡,沒一個露出笑臉。 “昨夜太后船艙走水,皇上不顧自身安危,闖入火場救助太后,誰知橫梁落下,堵住了艙門,皇上和太后都……”弘晝哽咽道,“都是我不好,若我比皇兄先沖入火場,怎會發(fā)生這樣的事!” 陸晚晚與納蘭淳雪聽了這話,忍不住一起哭了起來,納蘭淳雪一邊哭一邊罵:“沒用的廢物,全都是廢物!” 杭州知府也已經(jīng)面色如土,救駕來遲,還讓弘歷死在他的管轄范圍內(nèi),烏紗帽一定保不住,卻不知還有什么樣的懲罰,忍不住雙膝一軟,跪在地上,捶胸頓足道:“皇上啊,臣無能,救駕來遲,都怪臣無能啊!” 繼后原本暈著,被他們的哭喊聲吵醒了,一言不發(fā),冷冷看著弘晝的表演。 弘晝表演到一半,給袁春望遞了個眼色,袁春望會意,開口道:“如今不是傷心的時候,還需要和親王主持大局!沿岸的官員們都等著圣駕,現(xiàn)在該怎么辦?” 先前的戲都是鋪墊,弘晝抖了抖衣衫,正準備粉墨登場,卻不料花廳墻壁上的水墨畫忽然抖了抖,然后發(fā)出長長一聲——吱呀。 水墨畫后是一扇門,門扉朝兩側(cè)打開,弘歷攙扶著太后從里頭走出來,目光掃視一圈,最后落在弘晝臉上,似笑非笑道:“哦,都在啊。” 弘晝從震驚中回過神,強做鎮(zhèn)定的行禮:“皇兄,臣弟救駕不及,險些釀成大禍,請皇兄降罪。 只是皇兄怎么會從……” 弘歷笑道:“這艘龍船在設(shè)計的時候便留有密道。” ……為什么我不知道?弘晝心中一涼。 見弘歷沒死,在場最高興的莫過于杭州知府,即保住了烏紗帽又保住了九族,當即喜極而泣道:“臣救駕來遲,深感惶恐,好在皇上和太后平安,便是百姓之 福、天下之福!” 弘歷點點頭:“你辦的很好,比岸上駐扎的善撲營和護軍來得都快。” 杭州知府一楞,微不可查地看了繼后一眼。 太后奇怪道:“護軍負責岸上守衛(wèi),就算駐營地遠,看不見船上火光,每日有人騎馬隨船而走,專門負責監(jiān)察,怎么會不通知?” 弘歷冷聲道“帶上來。” 一名士兵被押了進來,按倒在眾人面前。 “太后,此人便是負責岸上和御舟聯(lián)絡(luò)的士兵,四個時辰一換,騎馬隨行。 御舟出事的時候,他第一時間不是報信,而是逃跑。”弘歷淡淡道,“您覺得,這是為什么?” 太后九死一生,見他如見生死仇人,狠狠道:“說,你是不是與白蓮教勾結(jié)?” 士兵戰(zhàn)戰(zhàn)兢兢道:“沒有,奴才沒有啊!” “還敢說沒有!”太后更怒,“若非與白蓮教勾結(jié),你怎敢玩忽職守?” 弘歷嘆息一聲:“他不是玩忽職守,是收到上峰命令,御舟走水,視而不見。敢下達這種命令的上峰,又會是誰呢?” 一瞬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了弘晝臉上。 負責此次南巡安全的人是他,能夠差遣聯(lián)絡(luò)兵的人是他,能夠作為上峰向護軍下達命令的還是他。 “弘晝!”太后勃然大怒道,“你居然敢犯上作亂!” 弘晝面色惶恐,跪倒在地:“皇兄,白蓮教乃是叛黨,意圖顛覆我大清江山,臣弟怎敢與他們勾結(jié),臣弟沒有,臣弟真的沒有啊!” “你下令殺光所有白蓮教徒,一個不留。”弘歷卻笑了,“不過杭州知府不歸你管,他們抓了幾個活口,包括船上的跟岸上的,隨時可以帶來與你對質(zhì),朕也想早點知道,究竟是誰泄露了御舟防衛(wèi)力量,又是誰暗中勾結(jié)叛黨。當然,也許所謂白蓮教徒——” 他眼一瞇,笑容漸漸從臉上褪去,森冷道:“不過是你豢養(yǎng)的殺手罷了!” 惶恐不安緩緩從弘晝臉上褪去,他緩緩抬頭,面無表情看著弘歷:“皇上,原來你早已設(shè)下圈套,故意引我上鉤。” 螳螂捕蟬,焉知誰是螳螂,誰是蟬。 他原以為自己的計劃完美無缺,先是教唆地方官獻上瘦馬歌姬,大肆宣揚弘歷南巡是為了選美擴充后宮,等到他放火燒船,弘歷就算不被燒死,也會被后面上船的白蓮教徒殺死,而在百姓眼里,一個耽于享樂,荒唐無邊的皇帝,真真死有余辜。 到時候他會殺光所有知情人,然后回去紫禁城,擁戴十五阿哥繼位,而他自己則隱于幕后,做一個父皇攝政王。 結(jié)果,卻是機關(guān)算盡太聰明,反誤了卿卿性命。 “朕沒想到你會謀反。”弘歷緩緩轉(zhuǎn)頭,看向繼后,“更沒想到,你也參與其中。” 繼后心肝一顫:“皇上,和親王犯上作亂,與臣妾有何關(guān)系?” 弘歷冷冷道:“船上混亂一片,和親王派人圍殺令貴妃和永琪,慶妃舒妃無人救助,唯獨皇后你,打從一開始就備下小船,供你先行!朕想,倘若朕有個意外,你們兩個定是要扶十二阿哥登基了!” “……船艙大火的時候,臣妾沒走,白蓮教圍攻殺戮的時候,臣妾也沒走, 因為你在船上!可你現(xiàn)在竟然懷疑我?劉大人!”繼后忍著眼中淚水,發(fā)著抖道,“你告訴皇上,到底是誰給你送了消息,說皇上將有危險,讓你來救駕!” 杭州知府連忙道:“皇上,皇后娘娘搶先給臣送了消息,臣才能連夜趕到!” 弘晝不敢相信地看向繼后,繼后卻看也不看他,一雙眼睛定定看著弘歷。 “皇上與和親王不睦,和親王試圖拉攏臣妾,可臣妾一口拒絕了!臣妾想提 前告知,皇上卻對和親王信任有加,臣妾不敢打草驚蛇,又恐善撲營和護軍已被 收買,索性給距離最近的杭州報信!”繼后哀切道,“皇上,縱然您懷疑天下人,也不該懷疑臣妾啊!” 弘歷卻只是冷冷看著她,不信從她嘴里說出來的每句話,不信她從心里掏出來的每個字。 李玉猶豫了一下,正想告訴他,不管繼后先前做了什么,但在危難關(guān)頭,她的的確確沒有離開,就如同她話里所說的那樣。 結(jié)果他剛剛開口,不等他發(fā)出聲音,耳邊就撲通一聲,卻是袁春望搶在他前頭跪了下來,大聲喊道:“皇上,事到如今,奴才再也不敢為皇后娘娘隱瞞,她因與 和親王有私情,意圖在南巡途中殺害皇上和太后,密謀扶持十二阿哥登基稱帝,實在可恨、該殺!” 繼后不敢相信地看向他。 “皇上若不信,可以搜查和親王身上。”袁春望陰柔道,“……一查便知。” 弘歷:“搜身!” “別碰我!”弘晝奮力掙扎,卻掙扎不過,一塊玉玦從他懷里掉下來,當?shù)囊宦暵湓诘厣希ら_了一條縫隙。 一見那玉玦,繼后便臉色一白,剛要沖過去撿起,卻被弘歷搶先一步,把玩著手里的玉玦,弘歷的面色愈發(fā)陰沉,懷疑的目光看向她:“皇后,這塊玉玦, 朕曾親眼見你戴過,現(xiàn)在,你還有什么話好說?” 繼后臉色慘白,忽然回過頭,狠狠抽了珍兒一巴掌:“你竟然背叛我!” 袁春望雖然好用,但卻是一頭養(yǎng)不熟的白眼狼,故而繼后用他,卻不信他,更不會給他機會碰自己的貼身信物,唯有珍兒…… “娘娘,奴才沒有!袁春望說一切都是為了娘娘,為了十二阿哥!”現(xiàn)在說這些又有什么用呢?珍兒再傻,這個時候也反應(yīng)過來,她被袁春望騙了,還連累了繼后,于是涕淚橫流,跪爬到弘歷面前,“皇上,玉玦是奴才盜的,皇后娘娘不知情,她什么都不知道啊!若娘娘真有心謀逆,怎會泄露消息?” 弘晝沉默半晌,也緩緩開口道:“皇兄,是臣弟戀慕皇后,卻與皇后無關(guān),她為了救你,險些被燒死,你不該懷疑她!” 但你叫弘歷怎么不懷疑? 玉玦是珍兒所盜,謀逆是和親王和袁春望勾結(jié),所有錯都是旁人犯下的,唯獨她清清白白? 弘歷看向繼后,卻發(fā)現(xiàn)繼后也在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