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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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禧宮的梔子花開了又落,曾經高居枝頭,今日碾入塵埃。 魏瓔珞已經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她用渴望的目光看著桌的茶壺,強撐著起來,身體從床上跌落在地,一點一點爬了過去,好不容易攀上桌子,急不可耐的將茶壺抱在懷里。 揭開蓋一看,里頭卻是空的。 魏瓔珞自此再無力氣,她趴在地上,如同死了一樣,半點聲息也無。 也不知過了多久,一雙手扶她起來,又將一杯清水遞到她唇邊,魏瓔珞的嘴唇早已干裂,一接觸到清水,便如同久旱田地逢甘露,只一瞬間就將水吸干。 “好些了嗎?”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魏瓔珞認得這個聲音,她幽幽睜眼:“……你來做什么?” 蹲在她面前的竟是沉璧,這個害她落得這幅田地的女人,竟還是一副天真無邪的面孔:“我是來幫你的。” 魏瓔珞覺得可笑至極:“幫我?你只是來看看我過得慘不慘的吧?” “置之死地而后生。”沉璧極認真地看著她,“若不把你逼到極點,你怎肯放棄現在的生活?” 魏瓔珞狐疑地看著她。 “難道不是嗎?”沉璧將她扶回床上,見她坐都坐不穩,便貼心的將迎枕靠在她身后,聲音溫柔,“紫禁城有名利富貴,可那都是過眼云煙,包括皇上的寵愛。他看似很疼你,可我只是略施小計,皇上就懷疑你、厭惡你,可見在他心里,你不過是件玩物,隨時可以被更好的玩物所替代。” 魏瓔珞被她說得臉色發白,縱想反駁,一時之間卻也找不出反駁的話來。 滴水未進,一米不沾,她受磋磨至今,卻不見他來看她一眼,他的心里……真的還有她嗎? “瓔珞,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幫你,幫你認清紫禁城,認清大清國的皇帝。”沉璧用手帕沾了水,覆在她guntang的額頭上,“他是個虛偽,自私,無情的男人,不值得你浪費一生的時間。” 魏瓔珞拍開她的手,冷冷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報恩。”沉璧虔誠地望著她,如同信女向自己的佛訴說心愿,“報答你保護我的恩情,也報答富察大人的救命之恩。” 魏瓔珞一楞,不知她嘴里怎會蹦出傅恒的名字來。 “我來京的路上,曾經跌落懸崖,若非富察大人,我現在已經是一具枯骨了。”沉璧道,“他是個好人,年輕英俊,溫柔體貼,我一直想報答他,可不知道怎么做,直到我發現他愛你。” 魏瓔珞:“那都是過去的事了!” 沉璧:“可他對你的愛,從沒改變過!” 她信誓旦旦的模樣,讓魏瓔珞懷疑她已經跟傅恒碰過面了,傅恒啊傅恒,你可知眼前是個什么樣的女人,與她合作,無異于與虎謀皮。 “你還是不信我,是因為明玉的事情嗎?”沉璧小心打量她的神色,嘆了口氣,“事到如今,我依然不后悔,我很高興她死了,因為這樣,你就少了一個包袱……瓔珞,人不能總被恩義束縛,你該多想想自己。” 說完,她將一朵風干的梔子花捧到魏瓔珞面前。 “有人假托你的名義,送了一株風干的梔子花去養心殿,卻落到了我手里。”沉璧問,“你猜這人會是誰?” 還能是誰呢?魏瓔珞斬釘截鐵道:“皇后。” 這又是繼后慣用的伎倆。 她若要害一個人,絕不自己動手,而是千方百計鼓動旁人動手。 最后兩人無論誰勝誰負,繼后自己的十根手指頭都是干干凈凈的,一點血腥也不沾。 這一次也一樣,繼后假借魏瓔珞的名義,送了一朵干枯的梔子花去養心殿,中途卻故意讓寶月樓的人將花截下。 倘若沉璧真有爭寵之心,只怕真會接受遺珠的建議,將那花昧下,然后趁魏瓔珞病要她命。 ——當年純妃不就是中了類似的計,然后替繼后出手,害死了先皇后的嗎? 只是這一次,事情出了一些意外。 亦或者說是,魏瓔珞沒看清沉璧是個什么樣的人,繼后也沒看清。 她一定撩不到,沉璧竟會直截了當的跑到魏瓔珞面前,將那朵梔子花,將自己的猜測一同呈遞上去:“對,是皇后。她想借我的手,徹底了結你的性命,但沒有我,她還能借別人的手,你若再不走,必將命喪紫禁城!” 沉璧不是危言聳聽。 想要對付魏瓔珞,現在是最好的時機。 可以說是過了這個村,就再沒這個店,魏瓔珞吃了此次教訓,一定會對繼后,對沉璧,對身邊的一切人都提高警惕,再也不會輕信于人,也再也不會讓自己淪落到如此境地。 其他人想要對付她也難,因為魏瓔珞已經沒有了弱點——她僅有的弱點,明玉,已經不在了。 站在眾人面前的,將會是一個沒有弱點的,鐵石心腸的,完美的魏瓔珞。 “……就算我想走,又能出得去?”比如現在,魏瓔珞就不打算搭理對方,敷衍道,“一入宮門深似海,難不成你有什么辦法?” “我有。”不料沉璧竟道,“我有辦法幫你逃出去。” 魏瓔珞直直看向她,似乎要透過眼前這張美麗皮相,看清楚下頭的那顆心。 “瓔珞,我被當成貢品一樣送給皇上,失去了骨rou至親,失去了人身自由,每天照鏡子的時候,看著這一身旗裝,痛苦得無以復加!我走不了……因為我身上肩負著族人和平的期望,我只能一直留在這里,直到血rou腐爛,白骨成灰。”沉璧忽然握住她的手,“可你不同,你還有機會!” 她看著魏瓔珞的眼神,竟如同魏瓔珞看著明玉。 將自己的夢想強加于對方身上,殷殷期盼著,期盼著你能夠替我得到幸福。 魏瓔珞呆呆說不出話來。 “答應我,離開吧。”沉璧撫摸她的臉頰,聲音如蠱似惑,“在紫禁城這座龐大的怪物將你徹底吞沒之前,離開吧……” 第一百八十二章 方便行動 沉璧此人,撲朔迷離。 從她嘴里說出來的話,半真半假,而不到最后一刻,你壓根不知道她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 傅恒無法分辨出她話中真假,索性……一句都不信。 “德勝。”傅恒匆匆趕到養心殿外,“請替我稟報一聲,我要見皇上!” 不等德勝回答,一串腳鈴聲就在傅恒身后響起。 后宮之中,行走間會發出這種聲音的,幾乎只有一個人。 “富察大人這么急,有什么事嗎?”沉璧叮叮當當地走來,臉上帶著明媚的笑容,“璧微笑著走入內院,溫柔一笑:德勝,麻煩順便通稟一聲,我也有事要面君。” 德勝嗻了一聲,轉身進了養心殿。 門外,沉璧歪頭往傅恒臉上一瞅,諷刺一笑:“看來富察大人的理智還是戰勝了感情,哪怕眼睜睜看著她死,也要為自己的主子效忠呀。” 傅恒背過身去,不想理會她,但下一刻,沉璧卻繞到他面前,手一抬,一只梔子花紅寶石耳環晃動在他眼前,點點碎光融進他瞳中。 沉璧拎著那只耳環,對他笑:“她答應了。” 僅僅四個字,卻如同閃電雷鳴響在傅恒耳邊,炸得他頭皮發麻,聽覺視覺甚至語言能力,都在一瞬之間消失了。 將從魏瓔珞處得來的右耳耳環強塞進他手里,沉璧聲音一沉:“富察傅恒,你辜負了她第一次,還要辜負她第二次嗎?” 傅恒低頭看著掌心的耳環,如同看著一顆生生從胸口掏出來的心,久久不語。 “容妃娘娘。”門忽然開了,德勝從里頭出來,對二人道,“皇上說有事要辦,請您回寶月樓去,他晌午有空,一定會去看您。富察大人,請進吧。” 傅恒深深看了沉璧一眼,轉身進了養心殿。 身后,遺珠顯得有些不安,壓低聲音問沉璧:“主子,他會說出去嗎? ” “名利財富,權勢地位,他應有盡有,卻還是不快活。”沉璧腳步輕快的如同一只小鹿,明媚陽光照在她臉上,她舒心地笑道,“那么這個世上,能讓他快活的就只有……一個人了。” 養心殿內。 傅恒行過禮,道:“皇上,奴才是為了霍蘭部的軍報而來。” “這件事,朕已經知道了。”弘歷道,“我已遣海蘭察領兵,協助兆惠將軍平叛,還有何事?” 傅恒:“既然皇上已安排妥當,自然無事。” 弘歷:“那就跪安吧。” 弘歷望著傅恒離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忽然問:“海蘭察,傅恒記憶力如何?” 海蘭察:“過目不忘。” “一個過目不忘的人,卻忘了昨夜已將折子呈送?”弘歷撫了撫桌上奏折,最上面的那份,恰是霍蘭部的軍報,呈送人傅恒。略略思考片刻,弘歷忽下令道,“海蘭察,另有一件要事,朕要讓你去辦!” 一騎飛馬,載著馬背上的海蘭察出了神武門,一路絕塵而去。 養心殿內,弘歷一手持書,一手負在身后,立于博古架旁,手里的書半天沒有翻一頁,顯得有些神不守舍。 “皇上。”李玉進來稟報道,“延禧宮請太醫了。” 弘歷背對著他道:“朕何時讓你關注延禧宮的消息,擅作主張!” 李玉:“奴才知罪。” 他在屋內立了許久,弘歷手中的書依舊一頁也沒翻。 “……什么病?”弘歷冷不丁問。 李玉回過神來,忙回道:“令妃常年茹素,用膳誤時,作下了胃疾。太醫院開了藥方,囑托每天清粥 養胃,慢慢調理。” 見無大礙,弘歷終于將手里的書翻過一頁,冷冷道:“禍害遺千年,朕就知道她死不了!” 他不再提魏瓔珞一事,也沒去延禧宮看她,看起來對她已經毫不在乎了。 但他不在乎,不代表別人不在乎。 承乾殿里,珍兒正向繼后匯報消息:“娘娘,容妃今日去了延禧宮,可她走了,令妃還活得好好的。” 繼后正在煮茶,茶水沸騰,蒸汽如霧,那霧似花似葉,似鳥似魚,不必喝茶,光是看已是一種享受。 往后的日子還長著呢,繼后有自知之明,她不可能以色動人,便只有在其他地方吸引弘歷,為此要學的東西很多,茶藝便是其中之一。 不過往后歸往后,現在要做的事情,現在還是得趕緊做了。 “原來如此。”繼后笑了起來。 珍兒一愣:“您笑什么?” 繼后笑道:“本宮可以借刀殺人,容妃自然也可以。” 珍兒正困惑間,袁春望從外頭走了進來,俯身對繼后耳語幾句,繼后便笑了起來:“瞧,這不就來了……袁春望,你知道該怎么辦了?” “是。”袁春望恭敬地低著頭,“到時候,奴才會撤出延禧宮的人手,方便容妃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