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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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瓔珞回之一笑,同樣的清清冷冷:“袁總管,久違了。” 袁春望將頭一垂,掩去了眼底復雜之色,恭敬道:“皇后已恭候多時,請令妃娘娘移駕。” 御花園涼亭內,昔日仇敵今又聚首。 魏瓔珞掃了眼石桌,芙蓉酥,玫瑰餅,葡萄釀,以及新鮮的時令水果,都是她愛吃的東西,皇后怎會知道?魏瓔珞看了看她身后立著的袁春望,有此人在,皇后當然對她了如指掌。 繼后微笑:“本宮一聽說你要回宮,立刻就派人去打點了,只是不知道你喜不喜歡,若有其它的需要,直接吩咐袁總管便是。” 魏瓔珞用奇怪的目光看著繼后。 她原以為自己走后,延禧宮人去樓空,很快就會荒廢下來,豈料回來一看,屋中不見半點塵埃,院中不見半根雜草,顯是有人專門打掃過的,但為什么? “怎么了?”繼后笑著問,“可是對本宮的安排不滿意?” 魏瓔珞搖搖頭,道:“不,臣妾只是在想,皇后身為六宮之主,乾隆十七年生下十二阿哥,今年又添了十三阿哥,整個后宮都在您的掌控之中,到底是怎樣一個女人,才入宮三月,就讓皇后娘娘坐不住了。” 繼后先是愕然,旋即失笑,端起一杯葡萄釀喝了口,然后別有深意地:“如果你見到她,也會和本宮一樣心懷忌憚。不,不是忌憚,是恐懼。” 這話讓魏瓔珞略感吃驚,繼后是她見過的最可怕的獵人,連她都感到恐懼的對手,該是什么樣子?魏瓔珞忍不住問:“世上竟有這樣的美人,比當年的慧貴妃如何?” 慧貴妃傾國傾城,有牡丹國色之稱,無論是她死前還是死后,魏瓔珞都沒見過第二個能在姿色上與之相提并論者,但繼后只是輕輕一笑,似全不將對方放在眼里:“真正的美麗不在于皮相,皇上閱美無數,又怎會被一張臉迷惑呢?在本宮看來,十個慧貴妃,也比不上一個容貴人。” 魏瓔珞輕皺眉頭:“皇后娘娘,就算容貴人是絕世美人,又深受皇上寵愛,也威脅不到你的地位, 臣妾還是不明白,到底有什么理由,讓您紆尊降貴,向臣妾示好。” 一直沉默不語的袁春望忽然開了口:“令妃娘娘,如今容貴人已晉了容嬪了。” 瓔珞愣住。 繼后站起身,亭子外繁花似錦,一叢叢,一片片開著,如同滿后宮的佳人,尤其是一棵紫藤,藤花無次第,萬朵一時開,繼后抬手折了一朵紫藤花,在指尖轉了轉,慢條斯理道:“她是回部臺吉和扎麥的女兒,兄長圖爾都在平叛中立下大功,為表永久修好,特意將親meimei伊帕爾汗送入宮中,皇上親自賜名——沉璧,寵愛至深,遠勝于當初的你!” 她忽轉過身來,將手中紫藤花遞向魏瓔珞,鄭重道:“所以,我們需要聯手抗敵! ” 魏瓔珞看著她遞來的花,半晌之后,搖了搖頭:“皇后娘娘的好意,臣妾已經領教過了,這一次的合作,還是免了吧。” 與繼后合作,無異于與虎謀皮,就算魏瓔珞想要與沉璧相爭,也不會借她之手。桌上果品一樣未動,魏瓔珞道了聲別,剛剛轉身要走,就聽見繼后在她身后高喊一聲:“她入宮的時候,已經二十七歲了!” 魏瓔珞腳步一頓。 第一百六十八章 天女 “大清女子十五及笄,二十七歲的女人,早已兒女成群,這樣一位高齡美人,成了大清最得圣寵的女人,魏瓔珞,你當真不憂慮嗎?”繼后替她答道,“若你不懼,就不會回紫禁城!在紫禁城里生活,只有永恒的利益,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你我合作,才能對付容嬪。否則,你最終還是要回圓明園!好好想想吧,本宮等你答復!” 魏瓔珞沉默半晌,重新邁出腳步。 見說了這么多,魏瓔珞最終還是走了,皇后皺了皺眉,將手中的紫藤花擲在地上,聲音冷淡:“袁春望,令妃真會答應與本宮合作嗎?” 身為紫禁城內最有耐心的獵人,她話音里竟顯出一絲心浮氣躁,可見對手之恐怖,遠勝魏瓔珞想象。 “會的。”袁春望平靜地望著魏瓔珞離開的方向,“耳聽為虛,眼見為實,只要她看那沉璧一眼,就會乖乖來求您了。” 回延禧宮的路上,魏瓔珞心事重重,明玉幾次看她,欲言又止。兩人一言不發地走了一段路,魏瓔珞忽然腳步一頓,呵了一聲:“還是著了他的道。” 袁春望不是請她來赴宴的,是請她來看某個人一眼的。 所以接風宴辦在御花園里,因為弘歷與某個人也在御花園內。 只見前方不遠處,一群宮女太監圍在一棵大樹前,弘歷昂頭朝樹上喊道:“馬上下來!” 樹枝晃動了一下,下面所有人都舉起了雙手,那副場面何其搞笑何其莊嚴,似萬千人迎著一位天女降世。 忽聞一陣清脆鈴聲,眨眼之間,一名腳踝上系著銀鈴的白衣女子從天而降,縹緲兮如云中月,空靈兮似天山雪。 更似從天而降的仙女,穩穩落進弘歷懷中。 弘歷接穩她,然后沉聲道:“怎么回事?” 旁邊一名宮女忐忑不安地解釋:“回皇上的話,容嬪娘娘經過的時候,發現一只雛鳥從樹上墜落,便想把鳥兒放回鳥窩去。” 弘歷:“沉璧!” “皇上,您別生氣。”沉璧開口了,極為悅耳的聲音,吐出的每個字都像是唱歌一樣,“是嬪妾的錯。您早就說過很多次,不準嬪妾隨心所欲。下次遇到這種事,一定吩咐他們去辦,再不讓您擔心了,好不好?” 傳聞西方有妙音鳥,名為迦陵頻伽,以歌聲侍佛,她的聲音就如一只迦陵頻伽,連佛祖都能取悅的聲音,同樣也取悅了弘歷,弘歷嘆了口氣,掏出帕子,親自替她擦拭臉上的塵土。 沉璧輕輕笑了起來,猶如迦陵頻伽輕輕唱起了歌,歌到一半,忽然轉頭望向魏瓔珞所在的方向,眼睛里閃動著天真與好奇。 魏瓔珞渾身一僵,在看見她容貌的一瞬間,腦中一片空白,任何一個形容她相貌的詞也找不出來,只感到深深的自慚形穢。 “怎么了?”弘歷順著她的目光看去,空空如也,前方不見任何人。 “剛剛那兒站了個人。”沉璧笑道,“一直看著我們,你一回頭,就把她嚇走了。” 弘歷掃向李玉,李玉提醒:“皇上,是令妃娘娘。” 聽見這個名字,弘歷立刻沉下了臉,拉著沉璧朝另一個方向走去:“走吧,朕帶你去角樓上看日落。” 紫禁城的日落恢弘而又大氣,如同一條絢麗的織錦,從天邊鋪向大地,只是魏瓔珞卻無心欣賞。 明玉:“瓔珞,你真要和皇后合作?” 魏瓔珞:“為什么不?” 明玉:“可我不明白,你本來都拒絕了,只看了容嬪一眼,立刻改變了主意,她真有那么特別嗎?” 兩人已經回到了延禧宮,夕陽從窗外照進來,染紅了魏瓔珞眼前的鏡面,她指著鏡子里的自己:“你看這張臉。” 明玉順著瓔珞的視線望去,奇道:“有什么問題?” 魏瓔珞的手指慢慢在鏡面上滑動,滑過自己的嘴唇,自己的鼻子,最后是自己的眼睛:“這張臉,一點兒都不可愛,好像眼睛眨一眨,壞主意就來了。” 明玉撲哧一聲笑了:“哪兒有人會這么說自己,那容嬪的臉,又有什么不同?” 回憶起那驚鴻一瞥的容顏,魏瓔珞竟忽然有些理解,為何弘歷會忘了自己,忘了回信。 有這樣一個集天地之間所有美好于一身,仿佛天女一般的女子在,又有誰還會在意其他的庸脂俗粉? “容嬪的臉,就是我最想要的。”魏瓔珞愣愣看著鏡子里的自己,不由自主的,將自己與另外一副面孔相比較,“……純白無暇,溫柔可親,叫人心生憐愛。” 明玉忍不住又笑:“這就是你決定和皇后合作的原因,為了一張臉?” 魏瓔珞搖搖頭:“不僅僅因為長相,還有那番做派。” 明玉茫然。 “為了一只小鳥,爬到樹上去……放在旁人身上叫可笑,但放在她身上,卻叫天真。”魏瓔珞閉上眼睛,有些疲憊地嘆道,“天真到不染塵埃的女人最可怕,因為她最容易贏得男人的心,尤其是皇上這樣復雜的男人……” 她真的很想長一張容嬪這樣的臉。 若她也能生來如此天真無邪,叫人一見生憐,那她從前的路就會好走許多,不至于一進宮,就受到許多人,受到弘歷猜忌,花費了那么多的時間與經歷,才扭轉了他對她的看法。 “也對。”明玉見她情緒不對,忙胡亂打岔,“你若生成那樣,勾起皇上來,事半功倍!” 有她這么說話的嗎?魏瓔珞頓時忘了沮喪,白她一眼,沒好氣道:“錯!擁有那樣一張臉,干起壞事來,該有多方便啊!” “可皇上現在就喜歡容妃那樣的……”明玉躊躇片刻,小心翼翼建議,“要不,你學學容妃?” “我學不來,也不想學。”魏瓔珞沉默半晌,終笑道:“魏瓔珞就是魏瓔珞,為什么要變成別人?我若是想要得到一個人,也只會用我自己的法子。好了,勞你再跑一趟,替我向皇后傳個信,就說……” 第一百六十九章 昔敵今友 次日,弘歷來承乾殿看望永璟。 永璟生得虎頭虎腦,眉眼之間極像弘歷,于襁褓中咿咿呀呀,朝弘歷不停伸著小胖手。弘歷十分愛他,親自將他抱過來,手持一只撥浪鼓逗他開心,等永璟玩累了,開始打瞌睡,才小心翼翼將他放回到搖籃里。 永璟翻了個身,抱著一只做工精致的布老虎睡了。 “這只布老虎是令妃送給永璟的端午節禮。”繼后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別人都送些金銀錠子,手鐲鎖片,她倒是更妥貼些。” 弘歷瞥她一眼,只當沒聽見。 繼后也不甚在意,徑自吩咐身旁的張院判:“張院判,待會你去一趟延禧宮,為令妃請平安脈,她一直在圓明園照顧太后,自己病了都不在意,既是夜不得寐,食少不香,少不得請太醫好好調理。” 弘歷仍視而不見。 張院判照著繼后的吩咐,出承乾殿后,立刻去了延禧宮,替令妃診斷完,又留了份醫囑,剛出宮門沒兩步,忽然被人一把抓住。 什么人?這么沒規沒矩!張院判正想呵斥對方一句,一轉頭,臉色一白:“皇,皇上?” “令妃情形如何?”弘歷冷著臉道。 張院判忙回道:“皇上,令妃娘娘除了夜不能寐,還有肝胃欠和之癥。臣開了香蘇和胃湯,替娘娘慢慢調理。” 弘歷皺眉:“肝胃欠和?” “娘娘飲食無常,才會胃脘作痛……”張院判欲言又止片刻,“還有,臣聽聞令妃娘娘要以血來抄《華嚴經》,即便去了圓明園,也是一日不停,日積月累, 血氣虧損,患了傷食之癥,才會胃失所養……” 弘歷臉色一變,轉頭就朝延禧宮走去。 門口太監本要通報,但被他抬手止了,一路行至寢殿內,然后屏息看著床上那人。 像是幾年不見,又像是昨天才見。分別許久并沒有增加兩人之間的隔閡,相反,那些他刻意遺忘的過往,如同漲潮的海水,一下一下拍打在他的心頭。 “明玉?”明明是大白天,魏瓔珞看起來卻十分疲憊,她閉著眼睛,歪在榻上,左手支著太陽xue,吩咐道,“把二十卷整理一下,派人送去圓明園。” 久久無人應答。 魏瓔珞這才緩緩睜開眼睛,瞧見弘歷,驚而坐起:“皇上怎么來了!” 弘歷的目光卻凝在她的左腕上。 她用左腕支著腦袋,袖子自然滑落半截,手腕上纏繞一截白布,鮮血滲出,將白布染得半白半紅。 弘歷想要裝作不在意,但終是忍耐不住,將她的手抓過去:“這是怎么回事?” 魏瓔珞忙將手抽回來,放下袖子,若無其事道:“不礙事,只是放血的傷痕。” 弘歷惱火:“你是不是不要命了!朕命令你,不準再寫了!” 魏瓔珞:“皇上,請恕臣妾不能遵命。” 弘歷火起:“你——” 魏瓔珞:“既然答應了太后要完成八十一卷,就不能半途而廢,請皇上恕罪。” 弘歷啞然,良久忍下,坐在一邊:“朕本想任你自生自滅,看在你精心服侍太后的份上,才會提醒你,若你執意不聽,朕也無可奈何,但所有的結果,都得你自己承擔。若將來太后怪罪,與他人無礙。” 魏瓔珞:“臣妾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