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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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夫人究竟是怎么死的?自盡的還是被賜死的?弘歷張了張嘴,竟問不出口…… “……雍正爺身邊有位貼身侍衛,他是當年第一個找到雍正爺的人,如今告老還鄉,就住在膠州。”陸晚晚小心打量他的神色,“太后已派人去請,最遲明日便到了,到時候您有什么疑問,問他便是。” 弘歷心中極亂,目光一會兒落在手里的《春暉圖》上,一會兒落在李玉手里的《閱微草堂筆記》上,一時半會也分不清對方這話是真是假,也不知道接下來該問什么,罷,罷,既然已經請了證人來,索性就從這個證人身上下手吧。 “……若太后所言屬實,朕明日會親自來壽康宮,跪著向太后請罪。”最終,弘歷深深看了眼殿內,看了眼那珠簾后的裙角,然后轉身離開。 他一走,陸晚晚長出一口氣,竟雙腿發軟,險些跌坐在地上。 “小心。”一只手從身后伸來,將她給扶住,魏瓔珞今兒的旗袍上織著幾朵梔子花,對陸晚晚道,“慶貴人,辛苦了。” 陸晚晚按著心口,她一貫膽小如鼠,尤其面對弘歷的時候,大氣也不敢出,多數時候都像個精致娃娃似地任他擺布,已經很長時間沒在他面前說過這樣多的話了。 有些神色復雜地看著魏瓔珞,她問:“……令妃娘娘,這些話為何你不親自對皇上說?” “皇上不愿見我,我不能連累太后。”魏瓔珞微微一笑,“況且憑著這番話,足以讓皇上記著你,不好嗎?” 此乃雙全法,一則向弘歷訴說了太后的苦衷,二則替陸晚晚爭了寵。 若非如此,陸晚晚又怎可能替她說這些話? “如今人人都避著壽康宮,避著太后與我,你能在這個時候過來,是你的好意,也是你的運氣。”魏瓔珞拍了拍她的手,柔聲道,“好心就得有好報,就讓我來幫你一把吧……” 論起美貌心機手段,這位陸晚晚樣樣不如人,偏生她卻在這個時間,出現在了壽康宮,只能說每個人都有她的運道,她注定是要借著太后一事,借著魏瓔珞的手,得一場造化,得一場榮華的。 誰會將這樣的機會往外推呢?即便是膽小如鼠的陸晚晚,也是有那么一點點野心,一點點盼頭的,于是目光閃爍片刻,握住魏瓔珞的手,小聲問:“令妃娘娘,接下來要嬪妾做什么呢?” 魏瓔珞想了想,湊到她耳邊說:“接下來你要……” 第一百六十五章 離去 太后派人找來的那位侍衛,名叫王天一。 進了養心殿,他立刻就要跪下行禮,可是膝蓋彎了半天彎不下去,于是額頭冒汗,齜牙咧嘴。 弘歷看得直皺眉,直到李玉湊到他耳邊,低聲道:“皇上,王大人為護衛先帝,膝蓋曾中過火器,到了老邁之時,舊患多次復發……” 看著下方兩鬢斑白的老人,弘歷心中一嘆,道:“賜坐。” 李玉親自為王天一搬了只椅子來,王天一小心翼翼坐下,只坐了三分之一的位置,隨時準備起來跪下:“謝皇上。” “……你曾親自教授朕騎射,算是朕的師傅,朕現在問你的話,一定要如實回答。”弘歷已調查過對方的身份,意外發現彼此竟有段過往,“當年先帝私訪山西,錢氏夫人隨行,你可知此事?” 王天一遲疑片刻,回道:“皇上,是有這回事。” 弘歷忍不住握了握手指:“你去迎候的時候,先帝是否帶著錢氏夫人一塊兒回來?” 王天一:“是。” 弘歷勃然大怒,一巴掌拍在桌上:“太后竟敢騙朕!” 王天一撲通一聲跪下,因動作太急,膝蓋發出咔嚓一聲,疼得他捂住右膝,汗水滴落一地,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嘶聲道:“皇上息怒……” 弘歷這時候已經從書桌后走出來,快步來他身旁,一把將他扶起,目光懇切:“王諳達,你跟隨先帝數十年,朕小的時候,你背著朕滿院子到處跑……看在從前的情分上……” 他頓了頓,聲音忽然透出一絲陰冷:“告訴朕,錢氏夫人……是不是被太后所殺?” 王天一楞了一下,才剛起來,又重新跪了下去。 弘歷沒說話,李玉也沒說話,所有人都在等王天一開口。 可以說,這個腿腳不便,兩鬢斑白的老人,在這一刻,有了主宰生死的力量,他的一句話,可以決定太后,決定很多人的命運…… “皇上……”王天一垂淚道,“錢氏夫人為救先帝,委身于明匪,令先帝顏面盡失,她……是被先帝賜死的呀!” 弘歷聞言一僵。 他耳邊嗡嗡直響,之后王天一說什么,他其實都沒怎么聽進去。 實際上在聽到陸晚晚那個節與義的故事時,他心里就隱隱有了答案,只不過因錢正源之死,因繼后的從中作梗,故而成見漸深,所以還是將對太后的懷疑放在了第一位。 但拂去心頭的成見,答案……不是很明顯嗎? 一個失節婦人,你要她如何在后宮,在眾人的悠悠之口中活下來? 倘若讓她活下來,她日后要如何自處?她的孩子又要如何自處? 弘歷忍不住想起太后那番話——“臨終之前,她拉著我的手,遲遲不肯閉上眼睛,直到我答應她,會將你當成親生兒子,她才閉上了眼。” ……是啊,除了死,錢夫人哪還有別的路可走? 除了將兒子托付給太后,她哪還有別的路可走? “……太后。”弘歷忽然喃喃一聲,沖出門去。 他心中有愧,恨不得立刻跪在太后面前請罪,然而壽康宮空空如也,弘歷看著人去樓空的壽康宮,看著空蕩蕩的雕花窗,慢慢轉過頭來,質問跪了一地的宮女太監:“太后呢?” 宮女戰戰兢兢回道:“太后……太后帶了令妃,出宮養病去了。” “你說什么?”弘歷驚道,然后一邊匆匆往外走,一邊大叫道,“備馬!速速備馬!!” 飛馬出宮,一馬當先的是弘歷,身后跟著一群侍衛,見弘歷不要命似的鞭馬,一個個神色緊張,緊緊護衛在他身側,怕他一不留神摔了。 “吁!”弘歷忽然一勒馬,馬蹄揚起,然后落在地上,踩著小碎步走來走去,弘歷坐在馬上,看著攔路那人,“……慶貴人,你要做什么?” 陸晚晚面色蒼白的給他行了一禮:“皇上,嬪妾奉太后之命,在此恭候皇上,有幾句要緊話,請皇上屏退左右。” 弘歷一揮手,身后的侍衛們一個個策馬后退,他翻身下馬,走到陸晚晚面前道:“太后說了什么?” “太后讓嬪妾告訴皇上,先帝當政十三載,唯萬壽節休息一天,從未木蘭秋狝,更無冶游玩樂,勵精圖治,不過想做個好皇帝。先帝曾說過,他這一生,承受著謀父、逼母、弒兄、屠弟的惡名,如負著巍峨大山,逆風而行,自知對于儲君而言,名正言順多么重要!”陸晚晚嘆道,“他并非不痛惜錢夫人,是不想讓皇上蒙羞啊!” 弘歷沉默地聽著。 “那日太后奉命,捧鴆酒去見夫人,夫人一言不發,只向太后拜了三拜,便慨然赴死。”陸晚晚說到這里,感同身受似的,眼中也盈滿了淚水,“太后說既受她三拜,便承了千斤重托,要如親生母親,呵護皇上一生……” 弘歷長嘆一聲,將頭高高昂起,眼角有淚水在滾動。 好不容易將眼淚忍了回去,他猛地翻身上馬,朝太后離開的方向追去,背后,陸晚晚急急喊道:“皇上,皇上,太后說紫禁城不清凈,要去圓明園養病,令妃娘娘會照顧好她的,讓您不要追了……” 弘歷哪兒肯聽,鞭子一下又一下抽在馬身上,馬蹄卷起一片煙塵,朝太后的馬車追去。 但若是一個人去意已決,又如何追得回來。 得得得,車輪滾往圓明園的路上,太后倚著迎枕,嘴里吃著劉姑姑奉上的茶,看起來好整以暇,神色自若,全不像有病的樣子。 “怎么?”她放下茶盞,對坐在對面的魏瓔珞笑,“有話要問我?” 魏瓔珞好奇道:“太后何時康復的?” 太后笑道:“你應該問,我是何時生病的。” 魏瓔珞有些摸不著頭腦,劉姑姑便輕輕一笑,給了她一個提示:“令妃娘娘,若太后不生病,如何讓皇后放松警惕?” 何止是讓皇后放松警惕呀…… 太后這一病,病的恰到好處,在讓皇后放松警惕之余,還贏得了弘歷的憐憫,為之后的絕地反擊贏得了緩沖時間。 一件事如果發生的太過巧合,那十有八九背后有人cao作。 魏瓔珞明白了過來:“太后,您是怎么騙過太醫的眼睛的?” 張院判也就算了,葉天士之后也來號過脈,若說張院判是個可以收買的人,那葉天士可不是那么容易收買的。 “皇后自認高明,收買了張院判,又有誰知道……”太后轉頭看向身旁貌不驚人的劉姑姑,“我身邊的劉姑姑,便是用藥高手呢?” 劉姑姑笑道:“太后謬贊,金針施法,騙過一時,卻騙不過一世,所以,太后非離開紫禁城不可。” 太后病的恰到好處,離開的也恰到好處。 選在這個時候離開,最能夠讓弘歷后悔莫及,以那位君王的性子,只怕現在已經策馬狂奔,追在馬車后頭了。 “太后英明。”魏瓔珞贊道。 太后卻搖搖頭,握住她的手道:“令妃,光靠劉姑姑的三言兩語,你便給皇上講了個好故事,我們倒是心有靈犀一點通,只是……你的故事還不夠完整,我得替你圓了。” 魏瓔珞聞言一愣。 她的計劃,或是她的說辭里,莫非還有什么漏洞在? “令妃娘娘。”劉姑姑笑著問,“可知太后為何要帶你一起離開?” 魏瓔珞搖頭。 太后慈愛看她:“令妃,你很聰明,但手段還是太嫩了些。你把皇上得罪得不輕,越在他面前晃悠,越會引他厭煩,你得讓他想著你、念著你,又見不到你。” 那一瞬間,魏瓔珞心里閃過一句話——姜還是老的辣。 劉姑姑趁機道:“令妃娘娘,還不謝謝太后,這是她在幫你呢!” 魏瓔珞從座位上起來,鄭重朝太后一拜:“臣妾謝過太后娘娘。” 太后從前對魏瓔珞只是利用,如今共患難了一場,倒生出些真感情來,親自扶她起來,讓她挨著自己坐下,太后柔聲道:“紫禁城里就數你最會討人歡心,我帶著你去圓明園,也是想有個伴兒。” 魏瓔珞猶豫片刻,終是小心翼翼問:“太后,有件事……臣妾斗膽一問。” 太后心里明鏡似的:“你想問,錢氏到底因何而亡?” 她這樣,魏瓔珞反而不敢問了,只敢拿眼角余光偷看她。 太后臉上漸漸浮現出慈祥笑容,若繼后在此,一定認得出來,勸弘歷殺死她無辜的父親時,太后也是這樣笑的。 第一百六十六章 家書 他是皇后最忠誠的狗,也是后宮最顯赫的人。 袁春望推門而入,皺了皺眉頭。 他屋內多了一只箱子。 半人高,紅木制,上頭浮雕著芙蓉的紋路,袁春望盯了那箱子片刻,淡淡道:“出來。” 那箱子便打開了。 一個妙齡少女如出水芙蓉,從箱子里升了出來,一身綠衣,眼睛由下往上,怯生生地望向袁春望。 “誰準你進來的?”袁春望面色一沉。 少女眼睛迅速垂下,似乎有些怕他,連聲音都結結巴巴起來:“我……我……是劉管事吩咐我來伺候袁總管……”